16
喻溫白一聲「哥哥」,直接把徐嘉珩喊醒了。
大概是不想吵醒他,青年刻意壓低了聲線,清冷中帶着些許低沉鼻音的聲音,就随着溫熱呼吸,一字不差落在耳邊。
昨晚熬夜看的名場面太多,夢裏又重溫複習過,徐嘉珩現在滿腦子黃色廢料,當機的大腦回光返照似的,立刻聯想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無一例外,所有畫面都是伴随着「哥哥」兩個字進行的。
“......”
好的,果然更睡不着了。
哪有人這麽哄睡的;徐嘉珩在心裏無聲嘆氣,徹底放棄地睜開眼,無奈道:“以後不要随便叫人「哥哥」,別聽齊東于然瞎說。”
說完松開喻溫白的手,準備換衣服起床。
喻溫白望着空落落的掌心,輕輕應了一聲從床邊讓開,轉身去窗邊将遮光簾拉開。
昏暗的寝室瞬間落滿陽光。
“夏敏說你下午要去籃球館?”徐嘉珩洗漱時收到消息,點開,直接在衛生間出聲問。
“又有一名正式隊員來不了,”喻溫白低頭收拾東西,“夏敏說我可能要上場,讓我過去看着他們打球。”
徐嘉珩洗臉的動作一頓,眉頭擰緊。
都是一個球隊的,眼看明天就要比賽,不多練團隊配合就算了,還讓喻溫白過去「看着他們打球」?
将毛巾随手挂上架子,徐嘉珩從衛生間出來,靠着牆:“喻溫白,不想去的話,可以拒絕。”
“沒有不喜歡,”喻溫白穿好外套準備出門,“況且,答應別人的事情,我希望能盡力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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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瘦的男生身體筆直,臉上表情淡淡,眼神卻很堅定。
四目相對,徐嘉珩反應過來是他小題大做了。
是他擅自把喻溫白當成小孩,事事需要他照顧和提點,忘了喻溫白也是能獨當一面的成年人。
“知道了,”經過喻溫白時,他順手擡手揉了把男生軟蓬蓬的發頂,勾唇笑了笑,“相信你。”
——
喻溫白趕到體育館時,球隊已經開始訓練。
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夏敏和盛霖人都不在,誰也不認識的喻溫白不想打擾球隊訓練,随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除了場地裏打球的幾人,對面場外還有五六個女生,在喻溫白進來後,情緒肉眼可見的變得激動。
“沒想到喻溫白真的參加籃球隊了,這身運動服也太帥了吧。”
“那天看學校論壇還以為是P的圖,可他不是從不參加學校活動嗎,究竟是哪個高人把他這尊大佛請來了啊。”
“少管美女的事,我們專注舔顏就好了——要是籃球隊都是這個水平,別說看比賽,訓練我都能每天來好吧。”
“......”
幾個女生沒刻意壓低聲音,角落的喻溫白聽不見,打球的幾個可是聽的清清楚楚,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劉厚挑釁的事他們也聽說了,雖然覺得他活該,但不代表他們就能接受喻溫白。
籃球場上只談球技,沒人想扯些有的沒的;喻溫白投籃是準,但姿勢一看就是徹頭徹尾的門外漢,怎麽上場打配合?
至于好看的臉蛋?
這是球場上最沒用的東西。
中鋒的寸頭脾氣最暴躁,聽周圍叽叽喳喳一片,不耐煩地将球往地上一砸,沖旁邊女生喊道:
“你們能不能小聲點?來這兒發花癡來了?”
旁邊戴眼鏡的瘦子連忙阻攔,和女生道過歉後,小聲勸寸頭:“你沖她們發火幹嘛,誰招你惹你了?”
“誰招你惹你了——”寸頭看着喻溫白冷哼一聲,朝遠處快步走來的夏敏毫不客氣道,“你叫他來幹什麽?當初我可只答應你讓他當替補。”
“廢話,我不比你清楚,”夏敏也不是好欺負的,警告道,“人家是來幫忙的,你說話客氣點。”
夏敏走到喻溫白身邊,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讓你特地跑一趟,實在是事發突然。”
他們院籃球實力本來就弱,比賽前病了一個正式隊員、昨天又有個替補家裏出事、要連夜回去,現找的喻溫白居然成了僅剩的替補。
喻溫白表示理解:“需要我做什麽。”
“你旁觀就行了,反正用不着你上場,”寸頭看他悶不吭聲的樣就煩,訓練前猛拍了下旁邊的黃毛,故意揚聲道,
“争氣點聽見沒,我可不想找個花瓶當替補。”
黃毛佝偻着背,被寸頭拍的幾乎要跳起來,唯唯諾諾地嘴裏答應着,眼神還不斷往喻溫白的方向瞟。
戴眼鏡的瘦子和其他三人全程冷眼旁觀,自我介紹都省略了。
五人很快再次開始訓練,連眼神都沒分給喻溫白半個,別說隊友,俨然拿他當個透明人。
夏敏氣的不行,可她一個負責宣傳的不像盛霖是領隊,利用喻溫白來拉攏人氣的方法又是她提議的。
現在看喻溫白莫名被排擠,她滿肚子氣無處發洩。
尤其是喻溫白始終都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全程沒有一句任何怨言,看得夏敏想滑跪道歉。
盛霖在學生會忙,她只能給徐嘉珩發消息。
夏敏:我好像做錯事了,讓喻溫白跑一趟專門來受欺負,我有罪。
徐嘉珩秒回:?
夏敏:其他人以為他後門進來的、看他不順眼呗。都是我的錯,早知道就求他來當拉拉隊了。
徐嘉珩:他自己怎麽說。
夏敏:他什麽也沒說,弄得我更愧疚了,我現在以死謝罪還來得及嗎?
徐嘉珩:他沒說就相信他可以解決,我們不要插手。
——
周四下午兩個學院籃球賽的事,在學校鬧的沸沸揚揚。
連教授都有所耳聞,特意提前十分鐘停止彙報,收起講義朝大家笑笑:“兩個比賽的都不着急下課,其他人怎麽都急成這樣。”
臺下哄鬧一片:“老師,他們倆不用占座當然不着急,我們去晚就只能坐過道了!”
“就是就是,我室友一個小時前就過去了,說人都坐滿一半了。”
“救命,我室友比我下課還晚,我們不會進都進不去了吧。”
“......”
“既然如此,我就不讨人嫌了,”教授無奈地笑着朝臺下擺擺手,“比賽的加油,看比賽的注意安全,下課。”
學生在歡呼聲中一哄而散。
302寝室四人一起來到體育館,人還沒進去,就被場館門前的陣仗驚到。
平時少有人來的體院場現在座無虛席,放眼望去全是人頭,幾個眼尖的注意到外門的喻溫白和徐嘉珩後,立刻激動地站起來。
人還沒進場館,氣氛早已經被點燃。
這些徐嘉珩都能接受。
他唯一過忍不了的,就是場館前七八條十幾米長的大橫幅。
雖然去年就見識過程野的品味,但再一次見到自己名字以紅條白字的形式,大咧咧出現在橫幅上時,太陽穴還是一陣突突直跳。
不是他矯情,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看見「徐嘉珩徐嘉珩你真行,徐嘉珩徐嘉珩你最棒」這種标語,旁邊再配上巨大的高清照外加碩大的假花裝飾,都會兩眼一黑。
好在今年尴尬的不只他一個。
夏敏不知道抽什麽風,明明拍了宣傳照,還賭氣似的也弄了好幾個橫幅,甚至配合地貼了張同樣大小的高清照。
在「喻溫白,你是我的神」的襯托下,徐嘉珩竟然覺得他的那個,清新脫俗了許多。
“嚯這倆照片貼的,”齊東站在門口感嘆,“不看大字,還以為你倆今天要在學校籃球場原地結婚呢。”
于然跟着附和:“你別說,這結婚照拍的還挺好看。”
徐嘉珩:“......”
視線不自覺飄向沉默的喻溫白,發現他也正擡頭看向面前的碩大橫幅,側顏精致恬靜。
察覺到目光,喻溫白回過頭,栗棕色眼睛亮晶晶的:“你也覺得很好看嗎?”
“校草當然怎麽拍都帥了,”隊長程野的聲音從後方響起,高大的男生熟稔地勾住徐嘉珩肩膀,
“馬上比賽了,心情咋樣?”
徐嘉珩懶得理他,擡手剛拍開程野的手,又被剩下的幾個勾肩搭背,最後只能放棄抵抗。
兩院準備區不同路,齊東和于然要去觀衆席,喻溫白只能自己去找隊伍。
有工院的熱鬧襯托,這邊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盛霖在臺上主持,夏敏還沒下課,隊友當喻溫白空氣人,只有餘漾打了個招呼。
喻溫白獨自在角落的替補席坐下,看隊友互相打氣,看觀衆席上和朋友一起來的學生,看徐嘉珩被隊友簇擁在中間。
和以前一樣,每每這種熱鬧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
其實他早就該習慣的——
“喻溫白!”
嘈雜環境中,齊東破鑼似的大嗓門橫空出世,喻溫白錯愕地擡頭,在東南方向看見朝自己瘋狂揮手的兩個室友。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黯淡下去的眼睛一點點升起亮光。
齊東喊得特賣力:“哥們比賽加油啊!別給珩哥和咱們302丢臉!”
于然在一旁邊打招呼,邊嫌丢人地用手捂臉。
很快,特意為喻溫白來看比賽的人,都跟着加入了加油打氣的大部隊。
“美女加油!今年給咱們院争口氣!打不贏球,咱們拉拉隊喊也要喊贏對面!”
“喻溫白你好帥啊啊啊!”
“我院終于有會打籃球的帥哥了,喻溫白看看姐姐鏡頭!!”
“......”
在排山倒海氣勢般的呼喊聲中,喻溫白聽見自己很小聲地答應了一句「好」,滿眼笑意。
此事,功成身退的齊東滿臉驕傲地坐下,給徐嘉珩發消息:“老板,一切按您吩咐完成,這裏請您支付1000小費。”
臺下熱身的徐嘉珩收到消息,朝對手準備區看過去,一眼就看見喻溫白在人群中向觀衆席招手,眉眼彎彎唇角帶笑。
果然還是小孩。
再悶不吭聲,心裏也希望被關注,才會看着巨醜無比的橫幅傻笑,才會孤零零一個人時,露出一副馬上要哭的表情。
想到喻溫白笑起來時眼睛亮亮的模樣,徐嘉珩勾唇,爽快地給齊東轉了1000塊。
齊東:??卧槽你還真給啊,我就開個玩笑。
徐嘉珩:去給喻溫白買瓶水,他今天沒帶水杯。
齊東:得嘞——等一下,你連喻溫白沒帶水杯都注意到了?
齊東:又讓我加油打氣又讓我買水的,珩哥,你對喻溫白也有點太好了吧。
齊東:......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珩哥,你不會對我們獨一無二的漂亮宿花,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徐嘉珩嘴邊笑容頓住,看着屏幕上「不該有的心思」,打字的拇指蜷了下,莫名有種被窺探的心跳加速。
徐嘉珩:什麽意思。
消息一經發送,對話欄上方就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徐嘉珩盯着屏幕,感覺時間被無限拉長,連周圍的嘈雜聲都自動屏蔽。
齊東究竟想說什麽。
他難道已經看出來——
齊東:“你該不會是想讨好人家,再叫喻溫白故意放水讓你贏比賽吧!”
作者有話說:
所以小徐同學,到底應該看出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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