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憶苦思甜 也沒見到人回來

幹休所距離大院不算太近, 也并不是很遠,半個小時的路程,姜雷彥帶着謝明途兩人到了姜爺爺和奶奶住的院子。

是一處帶院子的平房, 院子四周圍了一圈竹籬笆,屋前開墾出了一塊菜地,種着些青色的蔬菜, 藤蔓沿着籬笆一路向上爬, 有些部分已經黃了。

蘇曉蔓和謝明途見到了姜家爺爺奶奶。

爺爺姜若鈞, 是個身材高大的老頭, 身板挺得筆直,老态龍鐘,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是當年走過二萬五的老前輩了;旁邊的姜奶奶楊玉則是個慈眉善目的小老太太,一頭灰白的短發, 說話十分和藹。

姜奶奶一見到兩個親孫子,還帶了個漂亮的孫媳婦兒, 頓時喜笑顏開,親昵地拉着幾個後輩進屋。

哪怕一向在兒孫輩面前不茍言笑的姜若鈞, 此時眼角也帶上了幾分笑意。

“從那頭過來的吧?直接來看爺爺奶奶了。”

“哎呦呦, 這是我的小孫子啊,這長得多俊啊, 咱立民還能生出這樣的娃子,小途是吧?還有曉蔓, 了不得了不得,我這個孫媳婦兒長得真好看。”

姜奶奶熱情地将他們迎了進去,謝明途和蘇曉蔓也不隐瞞,把剛才在姜家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姜爺爺和姜奶奶。

包括兩人之前說的話, 都一五一十的複述了。

姜奶奶嘆了口氣,“你們坐,別想那麽多,留在爺爺奶奶這。”

“不認的好,以後就叫他們叔叔阿姨。”姜爺爺在旁邊驀地冒了一聲,哪怕已經上了年紀,這嗓門仍然大得很,“你就認爺爺奶奶。”

姜若鈞對這個兒子兒媳也都諸多不滿的地方,之前因為姜宴堂參軍的事情,就已經吵了一頓,後來又出現了抱錯孩子的事情。

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看不住,被人偷偷抱了去,還把那種女人的兒子當成寶貝養了這麽十八-九年。

姜若鈞心裏一肚子怨氣,他和妻子這麽多年也是看着這些孩子長大的,謝雅知一心偏愛小兒子,不重視老大老二,以前他們看不過眼,也就是在旁邊說說,沒那麽多怨氣。

現在鬧出姜宴堂不是姜家的孩子,之前謝雅知說得那些話,登時就變了味。

“我就喜歡宴堂,最像咱們謝家的孩子。”

“他跟另幾個兄弟不太像。”

“他才是好樣的?”

……怎麽?難不成他們姜家的種就不行?愣是要去養一個別家的孩子?

之前就鬧着讓姜宴堂不認他們這爺爺奶奶,正好了,的确就不是他們的親孫子,他們也沒有這樣的孫子。

姜若鈞拍了拍謝明途的肩膀,“你這個倔強的樣子,就像我年輕時候那會兒。”

剛從姜家那出來,此時遇見語氣熱切和藹的姜爺爺和奶奶,謝明途又感受到了幾分來自長輩的溫暖。

“爺爺。”他笑着喊了一聲。

“你這小子,你喊大聲點,要不然爺爺聽不清。”

謝明途又大聲地喊了一遍。

姜爺爺笑得滿臉是褶子,笑完了之後,他看着眼前的兩個孫子,突然老頑童似的冒出了一句:“老二說你身手不錯,你們倆打一架給我看看。”

謝明途:“……”

姜雷彥:“……”

姜奶奶拿着擀面杖出來,“你們要是敢打架,三個人都跟我滾出去,今天就我跟曉蔓兩人吃飯。”

姜爺爺拗不過姜奶奶,只好放棄了讓兩孫子打架的野望,三個人湊在一起下象棋。

蘇曉蔓陪着姜奶奶在廚房裏忙活,給燒了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是川湘菜,姜爺爺和奶奶家啥都不多,就是辣子多,江奶奶說:“你爺爺他就愛吃辣,不加辣就不吃,小途他吃辣不?”

“吃。”

“奶奶,做個酸菜魚湯吧。”

“行啊,再弄個紅燒肉,你爺爺他愛吃肥的,小途他愛吃啥?”

蘇曉蔓低頭想了下,“他啥都愛吃。”

聽了姜奶奶叫了大半天的小途小途的,每次姜奶奶說一句小途,蘇曉蔓就在心裏補一句:小兔子。

小兔子啥都愛吃。

“小彥也啥都吃,這些孩子就是好養活。”姜奶奶笑得牙不見眼的。

蘇曉蔓心想不見得。

“奶奶,咱們多做點吧。”

姜奶奶點點頭:“當然要多做點,你們爺爺他吃得多。”

蘇曉蔓點點頭,謝明途和姜二哥吃得也不少,五個人吃飯能吃出一群人吃飯的架勢。

蘇曉蔓跟她一起燒了一大桌子的菜,端着盤子和碗筷到了外面,那邊祖孫三個人還在下象棋,姜二哥抓耳撓腮,一肚子的惱火。

因為姜奶奶不準他們打架,姜爺爺就說要看他們哥倆下象棋。

謝明途就說自己不太會下象棋,畢竟他沒下過幾次,姜雷彥一聽這麽說,登時高興壞了,他姜老二可是家裏的象棋小王子,別的都下不過他。

姜爺爺就說沒事小途你下吧,爺爺在旁邊看着你,意思是要出聲相助了。

于是謝明途跟姜二哥下了三把,每把都是謝明途贏了,姜爺爺在旁邊當攪屎棍,給謝明途瞎出主意。

姜二哥連輸三把後,在姜爺爺面前比了個X,這一回勢必要封殺這個攪屎棍,“爺爺你別在旁邊幹擾,讓我跟小弟再下一局。”

姜爺爺擺了擺手,“行行行,爺爺不說話,小彥你這個孩子就是輸不起,一點肚量都沒有。”

“你看吧,肯定還是小途贏了。”

果然,謝明途又贏了。

“弟弟,你就不能讓你老哥贏一次嗎?你不是說你不會下象棋,你個騙子!!”姜雷彥覺得眼前這個新來的小弟弟實在傷透了他的心。

謝明途十分謙虛:“……是爺爺教得好。”

姜爺爺在旁邊笑得開心:“就是就是,我小孫孫真好學。”

“狗屁,我跟爺爺下了這麽多年棋,他個臭棋簍子還能教人?!”連輸五把的姜雷彥氣得雙手叉腰。

先不說謝明途的反應,姜爺爺一聽這話登時就怒了,“你才是臭棋簍子,輸了就耍賴,小途,去跟他打一架!”

姜奶奶把他們爺孫三個抓去當壯丁,“打什麽打,吃飯了,去端碗筷去,咱跟曉蔓還包了一大鍋餃子呢。”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姜爺爺和奶奶都喜歡這種人多的氛圍,今天可是高興壞了,姜奶奶說:“以往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有這個氛圍。”

“孩子們都大了,想見一面都難喽。”

謝明途笑着給每個人都舀了一碗餃子,姜雷彥去倒陳醋,故意報複偷偷給姜爺爺的醬料碟裏加香菜,被姜老爺子狠狠地拍了下手背。

姜爺爺批評道:“你個壞東西!”

他把香菜給姜奶奶。

姜爺爺最讨厭吃香菜,奈何姜奶奶就喜歡吃香菜,所以院子裏常備香菜,自家種的。

說完姜爺爺就往姜雷彥的碗裏倒了很多黑豆豉,這也是姜雷彥最讨厭吃的玩意,用黑豆豉炒菜他能接受,若是直接逼他吃,他可一個都吃不下去。

“爺爺你太壞了吧!”姜雷彥刨啊刨的把裏面的豆豉挑出來,還向姜奶奶告狀:“奶奶你看他你看他,爺爺浪費糧食。”

姜奶奶皺着眉頭啧啧的嫌棄了兩聲,“我不想挨你們倆坐在一起,還是小途好,什麽都不挑。”

謝明途的老陳醋碗裏還飄了點姜絲,姜爺爺說是姜家的男人就要吃辣,所以還給倒了點小米辣。

蘇曉蔓被這超強小米辣給嗆出了眼淚水。

“蔓蔓……”謝明途很關心地看着她,想給她擦一擦。

蘇曉蔓幹脆也給他揉了揉眼睛,這下好了,謝明途也跟她一起掉眼淚,因為她剛才切過朝天椒。

謝明途眨了下眼睛:“蔓蔓你的手……”

蘇曉蔓哈哈一笑:“切過辣椒的,誰讓你自己跑過來!是男人就不要怕被辣!”

姜爺爺在旁邊插嘴:“就是就是。”

誰知道下一秒,蘇曉蔓覺得眼睛癢,順手擦了下自己的眼角,果斷是被自己給辣到了。

自作孽不可活。

趕緊站起來咕嚕咕嚕跑去洗手,謝明途陪她一起去洗手。

回來時候兩個人都是眼睛紅紅的,看着跟個兩個小兔子似的,姜奶奶笑得給他們挨個夾了個大餃子。

那兩個大餃子是姜爺爺給包的,包的可醜了,跟兩個大包子一樣。

“來吃,你們爺爺的心意。”

蘇曉蔓和謝明途只好低下頭來吃爺爺的心意,一個頂三個,餃子中間竟然還包了個小米辣,這可真是姜爺爺的風格。

“今天的菜比以前好吃多了,是曉蔓的手藝吧。”吃了幾口,姜爺爺誇贊道。

他吃了這麽多年姜奶奶親手做的菜,已經吃膩了。

“你看看,老伴啊,你就該跟年輕人學學。”

姜奶奶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這個混蛋!“以後你自己煮,別吃我煮的。”

“你看看你,說你幾句你就撂擔子,我倒是想煮啊,可我每次在家煮飯,你都去老周家吃飯。”

“我一個人吃有什麽意思?”

姜奶奶:“你煮的飯菜,豬都不吃。”

姜爺爺:“你說這話傷我心了,明明老周小張還喊我去學校煮飯。”

姜奶奶滿頭黑線:“是讓你去煮憶苦思甜飯。”

“就你煮得最正宗,人家吃都吃不下。”

“我看你還是別去吧,嚯嚯人家孩子,讨人嫌。”

聽着爺爺奶奶的鬥嘴,蘇曉蔓幾個在旁邊都笑了,姜二哥吃了個餃子,給旁邊的弟弟弟妹說:“你們一定要吃吃爺爺煮的飯,吃完了再吃別的,都是山珍海味。”

蘇曉蔓這時突然心裏一酸,她想到謝明途從小到大也沒吃過幾頓好的。

謝明途垂眸笑了笑,蘇曉蔓給他夾了塊紅燒肉,“不用憶苦了,以後都給你吃糖。”

“謝謝蔓蔓。”謝明途眼神溫柔,老老實實把紅燒肉給吃了。

姜雷彥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小弟太瘦了,多吃一點。”

姜奶奶道:“是啊,小途太瘦了,要吃得壯實點。”

蘇曉蔓:“聽到沒有,讓你多吃點。”

謝明途點點頭,他看向姜爺爺:“爺爺,你以後煮給我吃吧,我想嘗嘗爺爺的手藝。”

姜爺爺端着碗的手頓了一下,立刻拒絕道:“不行,我是要專門煮給老大老二吃的,你跟曉蔓吃奶奶做的。”

姜雷彥:“你們都別說話,明天我來煮!”

姜爺爺:“那還是我來吧!我要給我小孫子小孫媳婦兒做新鮮菜色!”

蘇曉蔓、謝明途、姜奶奶:“……”

也不知道這兩人是咋回事。

大院姜家。

夜裏飯桌上姜立民、謝雅知、姜宴堂三個人吃飯,姜立民一語不發低頭吃飯,謝雅知雖然時不時開口問姜宴堂幾句,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橋心村那邊吃得好不好?”

“那是個什麽樣的村子?”

……

姜宴堂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他皺着眉頭又答了一句話,這一個問題明顯謝雅知已經問過三次,他也答過三次,可謝雅知完全心不在焉。

已經把剛才自己問的話給忘記了,或許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回答,而是在想另外的一些東西。

謝雅知神情有些焦灼地看了下牆上的鐘。

已經很晚了,她夜晚沒吃兩口飯,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姜宴堂,倒也并不是多麽高興,也沒什麽胃口。

她在心裏暗罵老二那個死孩子,撂脾氣就算了,還帶着弟弟一個撂脾氣,今天剛回到家裏,連頓飯都沒吃就跑得人影子沒見着。

還有那個孩子也是,夫妻倆兩個都走了,謝雅知本來以為老二嘴裏話是那樣說,肯定是跑出去把人給喊回來,結果到了這個時候,也沒見他們三的人影子。

她等了個下午,也沒見到人回來。

那個新媳婦直接對她說了那種話,她心裏原本還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洩,現在就跟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怎麽也不得勁。

看樣子今天是不會回來了,或許會是明天。

興許是在他的爺爺奶奶家,在那邊待一晚也好,明天再回來。

讓姜立民去問問,他也不去問,原本為了幾個孩子回來,昨天謝雅知出門,還給買了不少好吃的,現下流行的餅幹蛋糕,國營飯店廚子給幫忙做的鹵豬蹄,紅燒肘子……

她還收拾好了家裏幾個房間,還給未見面的農村兒媳婦給準備了洗發精頭油香皂蛤蜊油等等,要不是不知道尺碼,還想給她挑幾件好看的衣服。

誰知道剛見面就這麽不歡而散了,她準備的這些東西也用不着了。

就那幾塊蛋糕,姜宴堂吃了兩塊,姜立民搖頭不吃,謝雅知也沒什麽胃口。

三個人坐在一桌子上吃飯,比之前謝雅知姜立民兩個人時候的氛圍更加奇怪。

一對夫妻,和他們的一個“幹兒子”。

親生的孩子卻都一個不在這裏。

謝雅知對自己那幾個孩子有埋怨,可她看着眼前的姜宴堂,本來以為會高興,可是這個時候卻也笑不出來,她心慌意亂的,總想起今天那個剛見面的孩子。

現在越想才越覺得,他好瘦啊,瘦瘦高高的,比他兩個親哥哥要瘦多了,也不知道他小時候是怎麽長大的……

他們都說那個女人從小打罵刻薄他,也是呢,偷換了她的孩子,怎麽可能對他好。

在那樣窮苦的農村裏,吃不好,穿不好,連書都不準他讀,她說她還想掐死他……

“我最後禮貌的稱呼你們一句姜叔叔,謝阿姨,我跟蔓蔓只是過來見你們一面,現在既然見過了,也就不打攪叔叔阿姨。”

“以後希望不要再見面。”

這個孩子冰冰冷冷的話語響徹的在她的耳畔,謝雅知回憶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表情很冷,看她根本就不像是在看親生母親,他說的是氣話吧,他是她的親兒子,以後怎麽可能不會見面。

就算他沒讀過書,她也不會再讓他回到鄉下,以後不會再讓他受苦受累了,這孩子怎麽就不能再多接受一個哥哥呢。

要是沒出現白天的事故,一家人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吃飯,熱熱鬧鬧的吃着大餐,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不好嗎?

這孩子……這孩子可真是……

都沒有喊她一聲媽就走了。

她做的有那麽過分嗎?他是不是恨她的?

“人家要掐死你的親生子,你卻捧着她的兒子當心肝。”

“你們姜家簡直就是個笑話,人家惡毒的孫梅還知道疼惜自己的親生孩子,哈哈,還會給他争取“身份”,而你們兩人根本不配為人父母,令人作嘔!”

謝雅知情緒慌亂,她又安慰自己不會的,現在找回了親生子,孩子總要認她這個母親,難不成他們還要再回到農村去嗎?

在他爺奶那邊待個一兩天,就得回來了。

親爸親媽會心疼他,哪裏會對他不好。

一頓飯三個人都吃得沒滋沒味,飯菜剩了大半桌子,得虧這會兒入冬了,天氣冷,還能再留個一天,謝雅知讓姜宴堂回房間去休息,也沒心情跟他再說別的。

姜宴堂沉默着點了點頭,同樣也沒有開口。

今天剛回姜家,他的身份十分尴尬,幸好謝雅知待他一如往常,後來謝雅知與謝明途發生了争端,不可避免的,他心中有一種讓他自己都唾棄的暗喜。

只不過在剛才的那一頓飯中,所有的暗喜都煙消雲散了。

謝明途他才是謝雅知親生兒子,謝雅知再怎麽對他好,自己也終究不是她親生的。

剛才面對謝雅知,他本想勸謝雅知不要收自己當義子,他應該回到自己的家庭去,可這些話他卻又說不出口。

他終究還是在姜家長大的。

夜裏回到房間,謝雅知去洗了個澡,換上一身柔軟的睡衣,屋子裏大部分房間的燈都是暗的,顯得格外空曠,大院裏卻傳出了幾聲孩子調皮的吵鬧,姜立民給她留了盞黃色的臺燈,蓋着被子閉眼休息,似乎是已經睡過去了。

謝雅知沒有一點睡覺的欲望,她把姜立民給搖醒,壓低了聲音道:“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還睡得着。”

姜立民睜開眼睛看她,“天都晚了,怎麽還不能睡?你明天不上班啊?”

謝雅知在一個中學裏當老師。

“我哪有心情睡,幾個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結果給鬧成這樣,你有心情,我可沒有心情,剛才飯都吃不下……你看看這都是什麽事。”

姜立民嘆了一口氣,“那也都是你自己找的。”

“什麽叫是我自找的?”謝雅知急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們肯定沒走遠,在他爺奶那邊,你明天跑一趟幹休所,把爸媽叫過來,幾個孩子也給喊回來。”

“我早上去跑一趟菜市場,喊那個孫廚子幫忙做些菜,也還不知道那個孩子喜歡吃什麽,每樣都做一些。”

“你還是少忙活點,就這樣吧。”姜立民搖了搖頭,“孩子們都長大了,也都有自己的選擇。”

“姜立民,你是什麽意思。”

“我是在想,你別把事情想得太好,孩子們在他爺奶那邊,就讓他們在那邊待着算了,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今天那些話也講出去了,弄別的還有什麽意思。”姜立民坐起身來,“你既然不想認他這個兒子,你也就別跑去讨嫌了,人家也不一定想要你這個媽,他終究還是姜家的子孫,讓他跟着爺爺奶奶也好。”

“你亂講什麽,誰說我不認這個兒子了?他是我生下來的,長得跟我像,怎麽就不是我兒子,我對他還不好啊?你看看我這忙活了幾天,給他準備了多少東西,給他買了多少東西還堆在他房間裏……”

“他連一聲媽都不叫,他喊我阿姨。”

姜立民擺了擺手,“好好好,你要是對他那麽多怨氣,你就對我撒撒算了,要不然你也就當沒這個兒子吧,反正這麽十幾二十年來也就這麽過下去了,你少了這個孩子還不是照樣過,你管他是生是死的,還不活的開開心心。”

謝雅知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這說話陰陽怪氣的啊,姜立民。”

“是你對我有怨氣。”

“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你們都覺得是我做錯了是不是?這些孩子們回來,我這個母親做的難道還不夠嗎?”

姜立民:“你要收幹兒子,我之前是不是勸過你?有用嗎?”

謝雅知反駁:“我養了他将近二十年,哪怕他不是我親兒子,也已經是我兒子了。”

姜立民嗤笑了一聲,“可人家就沒把你的親兒子當兒子。”

“算了,我也不說了,你自己既然做出了選擇,他們倆水火不相容,不可能當兄弟,你選擇宴堂,也就別想着另一個孩子了,兩頭都不讨好。”

“呵。”謝雅知冷笑了一聲,“現在又怪是我選的了,你親兒子以後就喊你叔叔,你聽得就高興?”

“我沒養過他,我對不起他,我虧欠他,他喊我一聲叔叔,我有資格責怪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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