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聽到五百年壽元,随之游瞬間失去了理智,拎着江危樓的領子晃了起來,話音憤慨。S
“不準用了!無論如何,不準用了!江危樓,你聽好了,不允許你這樣浪費你的壽元,我見不得你這樣對你自己!”
別沒等談上戀愛人就死了,媽的,重新挑個長得帥還不知道她還和鴻蒙派沒關系的男人真的很難啊!
搖晃中,布條落下,露出江危樓那雙黑黢如寶石的眸。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似有萬般思緒,卻只是道:“若能證道,壽元無窮,揮霍又如何。若不能證道,即便與天同壽便也只是虛無走肉。”
這什麽修仙辯證二象性,這他媽是封建主義能誕生出來的東西嗎?
随之游聽得腦袋都大了,她咬着牙,逼近了他的臉頰道:“我是文盲,我聽不懂你說的屁話,你淨惦記你那大道幹嘛?在你還沒有跟我談上戀愛前,你敢死我就敢把你掘出來教你永世不得轉生!”
江危樓看了她好一會兒,想說些什麽。
但是又有什麽好說的呢?無論問什麽,似乎得到的答案一定會是花言巧語,他甚至能想出來她會以何種輕巧的姿态說出來她對他的傾慕、喜歡、迷戀。
明明已經得到了一個看似合理的回答來佐證她的感情,來平息他對她的懷疑,來讓他們之間的隔閡再少一分,可他……無法控制地去警惕與懷疑。
如臨深谷,心無旁骛許多年,他無法理解她的所謂的傾慕是否別有目的,無法理解是否傾慕這種感情就應該是她如此的表現。
随之游沒有等到回應,一時間覺得有些挫敗,抓着他領子的手也松開了。
她利索地抽出劍,風揚起額邊碎發,悶悶道:“之後,我來。不要再用你的命來做這些事了。”
江危樓微怔,眼眸似有墨色翻湧。片刻後,他眼角眉梢如含春,“師妹不愧是曾是鴻蒙派弟子,好大的口氣。”
他頓了下,又道:“但确實有效。”
随之游見他态度突然軟化,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別我一轉身,你又背着我去當短命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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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危樓:“……”
當短命鬼倒也不是什麽值得搶着的事情。
他搖頭笑道:“師妹言語間盡是關心,我若是再推拒便有些沒眼力見了。”
就當是心血來潮,讓他看看憑借着傾慕,她要做到哪一步吧。
江危樓想。
随之游這才放心,昂了下下巴還未說話,卻先差點被幾道法術擊中。她立刻拽着江危樓乘上了劍,卻也飛不了太高,畢竟這秘境限高一丈。
還未等她仔細查看情況,便已經見七八只屍妖同樣禦起劍來追了過來,而江危樓卻從容地坐下于劍上調息運功了起來。
随之游還未發問,卻聽江危樓溫聲道:“我便悉聽尊便罷,望師妹小心。”
随之游喚出另一把鐵劍,橫擋住一道身後的攻擊,“……不是,你還真打算旁觀啊?”
江危樓疑惑,“我以為師妹真打算以命護我,原來做不得數?”
随之游:“……你!不是,我讓你別浪費壽元,但你好歹——”
江危樓搖頭笑出來了,也喚出了劍,“玩笑罷了,師妹竟是認真覺得我會做這種事嗎?”
啊?你不會嗎?你完全會。
随之游心裏腹诽幾句,便收回禦劍下了地,身影極其靈活地穿梭于其中。
她穿着一身藍衣,仿若一抹亮色游動其中,出劍極快卻也極狠,許多妖力弱一些的基本都是一劍斃命。
可沒多時,她便注意到了江危樓。
他身姿優雅,容貌俊逸,招式華麗。
他的黑眸中滿是陰戾,他的劍法裏滿是破綻。
每一劍精準刺中空氣,每一招精準接到傷害。
她大為震撼,演武場裏她明明記得他跟師弟1v1打得還成,結果打團居然如此拉跨。
演的吧?這合理嗎?
江危樓渾然不覺她的注視,還在努力揮劍,優雅凜冽的出招襯得他愈發如人間矜貴公子,翩翩白衣上盡是血痕,襯得他如虞美人似的靡豔脆弱。
俊得郎豔獨絕,菜得花裏胡哨。
随之游:“……”
有這種隊友,這不擺爛她渾身像有螞蟻在爬。
她一劍紮死幾只屍妖,飛身到了江危樓附近,一把摟住他的腰腳尖點幫他躲開了幾道攻擊。
随之游:“江危樓,我知道你說的意外什麽了。”
江危樓蹙眉,“什麽意外?”
随之游:“你劍法這麽爛,難怪你師父當年不收你為徒。”
江危樓:“……”
随之游:“你不會生氣吧?”
江危樓淺笑,“不會,江某劍法确實不精。”
随之游:“哥,是很爛。”
江危樓:“……”
随之游:“你怎麽贏那個劍修師弟的?你是不是花錢了啊?”
江危樓:“……”
“哎呀,沒事沒事,我不說了不說了。”她明顯感覺微笑的江危樓身上有了些寒意,便更用勁兒去摟着他的腰:“你跟在身後,持續為我施些療愈的術法以及輸送些靈力罷,這樣子我也能随時護你周全。”
江危樓:“……好。”
他又說:“你先松手。”
随之游“啧”了聲,“咱倆誰跟誰,摸兩下怎麽了。”
說完,她意猶未盡,又伸手捏了捏。
江危樓:“……”
他微笑看向着她,右手朝虛空伸去,指尖泛起雷光。
随之游:“……好好好我松手你別沖動!”
她立刻松了手,不敢再調戲江危樓。怎麽這種小事也值得他花個幾百年壽命,受不了!
屍妖群密密麻麻湧上來,無數道法熒直沖他們而來,幾乎要将這一小塊地方映得如烈日般光亮。
周圍的樹木早已摧于一旦,泥土碎石亂飛,遍地盡是屍妖的殘肢碎體。陰翳的天空降下三道雷,狂風亂做,仿佛在助興。
随之游一把破鐵劍握在手中,黑發随風飄揚,散漫氣質頓消,以銳不可當之勢橫掃一小片屍妖。
明明四面迎敵,她卻絲毫不怵,腳尖一點飛到半空,行雲流水地砍下三兩只跟上的屍妖。
随後她直直從半空中躍下,兩劍先砍斷了一直被屍妖群護着的一只持續施法的屍妖。
在衆屍妖慌亂找她之際,她身影卻頓消,再感受到她時,劍刃便已經抵住了它們的脖子。
江危樓緊緊跟在她身後,凡是他所會的治療術法和防禦咒術一股腦得往她身上砸。
随之游直接殺紅了眼,一把劍不夠,又搶了一把劍直接淩空抛起。
先是左手旋起劍挽了個劍花,腳踩空中劍尖躲過幾道法術,她往後仰身用腳尖勾住半空的劍直接倒挂下來橫砍一片屍妖。
江危樓跟在她身後兩步距離,剛要擡手施法,卻見随之游一回頭直接讓脫手扔出劍朝着他飛刺過來。
他怔了下立刻準備躲閃,那道刀刃如寒霜似的劍擦過他臉頰一寸的距離,削下他兩三根黑發後直直向後刺去。
“撲哧——”
劍刺中□□的聲音仿佛炸在他耳邊。
江危樓回頭,某個不知何時已靠近他的屍妖從劍上倒下。而那飛過的劍又打了個轉兒,回旋到她手中。
他無奈,“你——”直接跟我說便是了。
随之游柳眉倒豎,話音輕快地打斷他,“你小心着點哇。”
江危樓也不惱,正想解釋,卻見她已轉身繼續誅妖了,身影晃得像只泥鳅,腦袋後束起的發也蕩個不停。
他又覺得不能怪他不小心。
畢竟在這狂風亂吹雷電轟鳴,如同無間地獄般的環境裏,只有随之游束發的紅色緞帶像是這裏的一抹亮色。
這抹紅又晃來晃去,晃得他有些眼花,看不見其他的。
江危樓繼續為她施法治療,差點跟不上,于是她便立刻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手裏的劍還不忘砍下幾只妖怪腦袋,她話音拖得又長又欠:
“跟——緊——點——!”
“……”
江危樓便加快了速度,靠近了些,近得連他們禦的兩把劍都輕輕碰撞了下,發出了清脆的叮咚聲。
他陡然覺得很好笑,卻沒找到覺得好笑的原因。
感受到身後的江危樓與她的距離,随之游便不再顧慮任何其他因素,眼神一凜。
她身影如驚鴻游龍般鬼魅,只有那頭束着黑發的紅色緞帶格外顯眼,劍光留影之處屍橫遍野。S
随之游彈了下舌頭:“帥不?這才是劍的用法。”
江危樓:“……”
随之游:“別的不說,論用劍,比我叼的也就謝疾。”
江危樓:“随師妹,專心一點。”
随之游:“你看我這麽帥,要不要當我道侶,我的劍餘生只為你出鞘。”
江危樓:“……””
她全然不在乎他的沉默,眸光熠熠如燦陽,笑意爽朗得張狂。
“轟隆——”
一道雷聲落下,瞬間照出遍地的屍海,劍光映出她半張神采奕奕的臉。
随之游:“剛剛誰欺負你了?”
江危樓:“……”
随之游:“是不是最瘦那個。”
江危樓:“……”
随之游:“你不說話就是了,走,跟我去真實他。”
她踩着他們的肩膀,斜挂金鈎以劍為拐踢倒下兩只屍妖,一偏頭輕松躲開背後的襲擊才又拔起劍飛躍淩空直直沖着那個瘦成杆子的屍妖沖過去。
刀光晃了下,屍妖應聲倒地。
随之游笑吟吟的,“心動了沒?”
江危樓移開視線,沒說話。
本就愈發渾濁的空氣裏,屍妖們的體.液四濺,腥臭的味道愈發濃重。
她位于其中,如同這混沌屍海中的修羅惡鬼,但偏偏又因她如風似影的劍氣,只讓人覺得——
飒沓如流星,斬落三千魂。
“轟隆——”
又是一道雷電落下。
随之游将劍直插于地,腳尖踩着劍柄,濕黏的黑發貼在白皙的臉上,顯出點淡漠來。
江危樓移開視線,“差不多了。”
閃爍的雷光映照出遍地狼藉,還有一小撮仍在掙紮試圖攻擊他們的屍妖。
她喟嘆一聲,兩指并攏輕輕在空中劃動了下。瞬時間,腳下的劍淩空而起來,以其為圓心陡現數十道缭繞着細小電光的劍影。
江危樓微怔,這是她的劍意嗎?
随之游話音帶着點輕佻,“去吧。”
數十道劍影便霎時間化作一條劍河般流動,停滞半秒,便如流星般降落。無數寒光亂舞,頃刻間,這戰場死寂一片。
無論如何,結束了。
江危樓甚少幹過這種給他人護法支援的活兒,尤其是還有時時刻刻面對随之游的騷擾,見到這場景終于放下了心。
随之游又長長舒出一口氣,喚回劍,掃了幾眼,“鈍了。”
江危樓看過去,“這劍,似乎連刀刃都平了。”
“殺爽了。”随之游又收起劍,“不過還能用。”
江危樓挑眉,淡笑,“師妹對自己的劍法很有信心。”
他頓了下,又道:“這似乎是最後一批屍妖了。”
随之游看向了不遠處那個木屋,在如此幾波戰鬥後,這成片的妖林早化作淄粉。但只有這個木屋,居然至今毫發無損。
江危樓順着她的目光也看了過去,兩人同時對視了一眼對方,便知對方的想法了。
起初這木屋是唯一安全且無妖氣的地方,很可能便是那煉藥道士設的鏡陣,是此木屋的鏡像,只為讓他們迷失方向被更強的妖所果腹。但如今再次來到,煉藥道士不惜用被煉的修士出面,哪怕暴露自己更大的罪行也要阻止他們靠近,可見其重要程度。
這裏就是陣眼。
江危樓長舒一口氣,面上終于浮現出點釋然的笑意。“離開秘境後,我們需馬上将此事禀告于上,不然——”
随之游:“等下。”
江危樓:“什麽?”
随之游喚出劍,數十道劍意再次浮現。
金色光芒舞動紛飛,最後如龍吟一般發出嘯叫直直沖向木屋。
“咔嚓——轟隆隆——”
木屋頃刻被攔腰砍斷,一陣光芒大盛。
此處果然是陣眼!
随之游:“看我吊不?”
江危樓眸如春水,嘴角勾着淡笑,“不了。”
随之游:“……嗯?!”
啊……不是……不是這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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