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南陽派內。

一排容貌各異的老頭坐在議事廳內,表情凝重。

坐在正中間的老頭面色更是難看,捋着胡子聽着躺下禀報事情的三人。

許久,江危樓三人才終于将事情禀報完畢。

掌門眉頭緊皺,道:“沒想到我們堂堂南陽派竟有與妖道勾結之人,真是門風不正。”

跪在下面快打瞌睡的随之游在心裏咂舌,心想這話開頭不妙。

下一秒掌門便道:“目前涉事弟子有誰?”

江危樓頓了下,才道:“不知禀報我們魂燈已滅的弟子是哪位?”

“目前此事重大,我們先要再商議一下決定如何。”掌門捋了下胡子,嘆出一口氣,眼神中含了幾分憐愛,“這些日子倒是難為你們了。”

掌門左手邊的老頭正是江危樓的師父,他老神在在,閉着眼睛像是在打坐。

掌門又問道:“不過據你們所言,這秘境倒是十分兇險,你們可曾身體有恙?需不需要我開下後山的靈池供你們療養一番?尤其是危樓,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這話乍聽是一番關懷,細聽卻又像是帶着幾分懷疑的試探。

江危樓輕易聽出來了,卻不動聲色,拜了一拜,“弟子無恙,只是耗損了些壽元。”

掌門聞言眉毛動了動,道:“此事實在駭人聽聞,你們放心,我們絕對會徹查一番的。”

他又道:“這兩位我沒記錯的話,是叫裴莞,随優吧?”

小綠和随之游拜了拜,“弟子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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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禮。”掌門繼續道:“此事在我們查清楚之前,望你們守口如嚴,切勿聲張出去打草驚蛇。”

掌門說完,又掏出了幾樣法寶給了裴莞,便讓她下去了。

她下午後,掌門又看向随之游,道:“從方才的彙報中,聽聞你劍術不凡,想必是這外門弟子的身份對你拘束頗多。不如三日後,你便去你念玟師叔那裏參與下內門弟子的考核吧。”

內門弟子的考核是外門弟子自行報名統一參加的,三年才開一次,如今倒是說開就開。看來保研捂嘴無論是古今都說得通。

随之游雖不在乎這些,卻也仍是拜了拜謝恩。G

下一秒,她也被揮退,唯留江危樓這備受“高層”期待的大弟子與他們說體己話。

她自然是不打擾他們,離開了議事廳。

議事廳位于南陽派主峰聽玉峰,被五大次峰圍繞着,高聳入雲做塔尖狀,頗為秀美。

議事廳內,那沉默許久的善見師伯倒是說話了,“危樓,你折損了多少壽元?”

江危樓薄唇抿了下,才道:“六百年。”

“荒唐。”善見冷笑一聲,“我們門派已經整整三千年無人再飛升了,你作為現今最有可能證道飛升的弟子,竟如此不愛惜羽毛?”

巨大的金色手掌于空中浮現,朝着跪拜的江危樓腰背狠狠壓下,将他如松柏般挺直的身子狠狠壓下。

江危樓幾乎承受不住這威壓,耳邊鳴叫間一口腥甜從喉嚨中湧出。

他咬緊牙關,低聲道:“弟子知錯。”

“我南陽派式微多年,本不願意牽扯這些事。”掌門耷拉着眉頭,眼觀鼻鼻觀心,“如今你跟那外門一捅,我們怕是不得不蹚這渾水。”

法力威壓更深,幾乎要将江危樓的五髒六腑擠壓碎,他甚至已然無法聽清掌門的話音,眼睛的血淙淙而出。

江危樓強忍着痛意,喉嚨嘶啞道:“弟子知錯,但弟子以為,倘若任妖道肆意,屆時挑起修仙界與妖界之矛盾豈不又是——”

善見怒吼道:“那又如何?難道我們南陽派還能有這麽些精力管得這些?”

掌門的聲音傳來,“師兄,罷了罷了,一月後還有宗門大比,收手罷。”

虛影頓消。

那幾個始終事不關己的所謂師叔師伯們也說起了好話,但究其內容卻也無非是宗門大比,門派之榮耀的東西。

江危樓跪伏在地,蒼白的臉上再添幾分病态的血跡,耳邊卻一字都聽不進去。

終于,冗長的安撫結束,堂上的長老們身影閃爍幾下,神形消弭于空氣中。

空蕩蕩的議事廳內,江危樓只能聽見自己劇烈呼吸的聲音。

一刻鐘後,他沿着蜿蜒流轉的建築中走出,正想禦劍下峰,卻見一旁的迎客松随風飄蕩。幾顆松果砸落在他腳邊。

他擡頭望去,只見随之游坐在蒼翠枯瘦的枝上,一點重量也沒有似的。她懷裏捧着一堆松果,對上了他的視線卻仍是笑盈盈的,一只手又拈着松果輕輕朝他腳邊扔過去。

江危樓只是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又扔了顆果子過去,見他沒反應便收了手。随後捧着松果歪着頭看着他,皺着眉頭,腦袋往後仰了仰。

江危樓靜靜地看着她,許久,他才露出了笑意,“師妹平日能說會道,怎麽現在一言不發?”

“看你心情怪不好的,怕說錯話。”随之游抱緊了懷裏的松果,認真道:“我本來都想好了,等你問我為什麽拿果子扔你怎麽回答,結果你一句話都不說。”

江危樓從善如流地問道:“那随師妹為什麽要拿松果扔我呢?”

随之游翻身下了樹,像只貓兒似的靈巧地落在他面前,額前的黑發飛揚,眸兒彎彎,“師兄生得這般俊俏,我當然是在擲果盈車啊。”

“巧言如簧,顏之厚矣。”

江危樓這麽說着,眸中卻含着點笑。

随之游道:“你是被懲罰了嘛?”

江危樓:“何出此言?”

“方才我們禀報的時候,我就猜他們是不是根本不想管。”随之游喚出飛劍,三兩步踏上去,又朝着他招手,頗有幾分獻媚似的邀請他來她的劍上,“快來,帶你兜風。”

江危樓搖頭,卻還是上了她的劍。

随之游兩指掐訣,一邊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強迫他扶在她腰上,“你的機會來了,來吧,狠狠揩油報複回來吧。”

江危樓挑眉,“師妹,自重。”

随之游:“我挺輕的。”

江危樓笑出來,卻也沒有抽回手,虛虛扶在她腰上。

下一刻,随之游的劍便打了個旋兒,速度快得連身邊的雲都要被刮散。

她“蕪湖”了一聲,黑發被簌簌的風吹得直掃他的臉,連說話都要扯着嗓子,“你別難受,我以前在鴻蒙派,過得才是那叫一個孫子。”

江危樓道:“為何?”

“反正當時年輕,碰到了個跟你差不多的事兒,我熱血至極勢要匡扶正道。”随之游大笑幾聲,他看不見她的神情,只聽得見她用着暢快至極的話音說着過往,“結果幾個老不死的東西罵我攪屎棍,還說什麽我牽連了整個門派。”

江危樓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發冷,他虛虛扶住她腰的手還是忍不住扣緊了些,試圖從她身上汲取一絲絲溫暖。

下一刻,他感覺她的手覆在了他手上,輕輕地捏了捏。

随之游:“你手好冰,是不是宮寒?”

江危樓:“……師妹,你未免有些過于煞風景。”

他說出口後,卻不自覺笑出來,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

江危樓又問道:“後來呢?”

“後來……”随之游聲音拖長了,回眸看了眼他,黑眸深不見底,似有不化的寒冰般冷漠,“當然是正義執行,一個人擺平了所有爛事,只能說誰痛苦誰解決。”

她話音輕松得像是個玩笑。

江危樓手指動了動,情緒被她眸中的冷意所感染,如黑曜石的修眸再次翻湧起情緒。

随優,真的只是普通的鴻蒙派弟子嗎?又是真的……傾慕他嗎?還是說,其實這些現在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急需解決的,讓他如此心神不寧的是——他的心。

江危樓下意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心口,掩下眸中的情緒。

他安靜地感受着耳邊呼呼的風聲……還有她時不時掃到他臉頰的黑發。原本扶着她腰部的手再次加重了力道,只差幾分便要将她擁入懷中,卻在下一瞬克制,動作松弛了下來。

妖道的事情一如他們所猜測一般,報上去後便了無音訊,當初那個虛報實情的弟子也消失不見了,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一連串小綠接任務的外包鏈。不過雖然南陽派的處理并不積極,但妖道事件經過前段時間衆門派下山伏妖的種種異常,在修仙界倒也走漏了些消息,有妖道煉妖煉修士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幾個大門派也開始調查了。

随之游倒是想去透透底,但秘境已經毀了,屍妖也被清理了個幹淨,他們收集的各種信物被壓在南陽山掌門那裏。

如今南陽派是打算死咬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了,她拿不到信物去空口說也不是個辦法,便只得作罷。

不過事情甚嚣塵上,各門派都警戒得緊,連妖界的妖魔都閉門不出了,想來那妖道也不得不安分了。

随之游倒是寧願摻和這些事,而不是跟江危樓一起參加宗門大比。

內門的考核她自然是過了,但可能沒把握好裝逼與裝菜的界限,她被認為是非常有前途的弟子入選了這次各門派的宗門大比。

要了命了,萬一碰到個熟人,馬甲不得當場被扒。

她惆悵得嘴上長了泡,唉聲嘆氣許久,卻仍不得不跟江危樓一起練劍。

但看着江危樓的劍法,她更愁了,好菜啊。

遠程法師打近戰,真是菜得不堪入目。

随之游:“師兄,宗門大比,你第一場跟誰比?”

江危樓:“似乎正是那日我們碰到的鴻蒙派弟子,鹿淞景?”

随之游:“……”

她回想了下偶然瞥見的那小子的劍法,認真道:“師兄,你答應跟我成親,我去幫你暗殺他吧?”

江危樓:“……?”

他收起劍,笑了下,“我的劍法的确不精,但也不需要如此龌龊的手段。”

“輸了便是輸了,沒什麽不光彩的。”

江危樓表情風輕雲淡,白衣卓絕,俨然一幅君子風骨。

随之游更愁了,她不在乎他在不在意,因為她在意。輸給別人就算了,輸給鹿淞景,感覺她劍尊繼承人的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因為——鹿淞景是她三百歲時被門派強迫收的徒弟,雖然她根本沒怎麽見過也沒管過這徒弟。

但是江危樓可是她預定好的老公,到時候師公輸給徒弟,傳出去她起碼被劍修們笑話一百年。

随之游握住他肩膀,眼神堅定,“你必須贏,江危樓,你想想辦法!”

江危樓:“……師妹為何如此執着?”

随之游:“因為我是一生要強的劍修。”

江危樓:“天機縱橫裏似乎有個功法可以迅速增強劍術。”

随之游:“多少年?”

江危樓:“三百年。”

随之游立刻攥住了他的手,一手摟住他的腰,“算了算了師兄算了,算了算了,咱們不跟一場比賽計較,算了。”

江危樓黑眸促狹,沒說話,只是伸手将她的手從腰間拿下。

随之游嘆了口氣 ,又想起來什麽似的,“對了,師兄,你那日是怎麽贏得那劍修弟子的?”

她之前看那劍修,的确是個好苗子,至今沒想通江危樓怎麽贏的。或許他真的藏了一手也說不準,畢竟那日她光顧着訛錢了也沒怎麽細看。

江危樓想了下,微笑道:“那日前夜,他撞見了他心悅的劍修師妹與我說話。”

随之游:“……然後呢?”

江危樓:“然後我和他解釋,不用誤會,我一心向道,無心情愛。”

他輕笑了聲,仿佛是在說什麽趣事一般。

随之游:“……???”

你還說你不用龌龊手段???

你這不是連心理戰術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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