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随子游詫異地看着身上着貓兒美人, 手指微微顫抖,表情震撼地仿佛五官都要模糊了一般。

仲長貍一手摟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摟得離自己更近了些, 一只手撐着床。

他貼近幾分,唇角彎彎, 狹長的眸子含情帶笑, “這樣就不認識我了麽?”

随子游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好半晌,才說:“你是精怪?”

“妖怪。”他頭上的貓耳動了下,身後毛絨絨的白色尾巴掃着,撩過她的腿,“很害怕?”

随子游仿佛還在消化這件事。

仲長貍卻已經如貓一般,将腦袋縮在她脖頸間,擡眸望她, “我姓仲長,單字一個貍。”

“所以, 你是狐貍還是貍貓?”

随子游腦子仍在神游, 順着他的話就問。SG

仲長貍一時間生出些惱怒, 低聲道:“難道就不能是貍奴?”

随子游終于把所有事情都理清楚了, “所以, 你果然是貓妖,不是變成了我的貓?”

仲長貍點頭, “是。”

随子游又問:“那貓從頭到尾都是你?”

仲長貍:“如假包換。”

随之游點點頭, 垂眸看了看面色含春的仲長貍,一伸手就按住了仲長貍。又伸出一只手握住腰間的手。

他的手倒是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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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子游這麽想, 卻又感覺手心的手微微顫了下, 她看過去, 卻見仲長貍眸光閃爍着。

……妖怪還會害羞啊。

聖賢書也沒說啊,當然,話本子也沒怎麽說。

随子游捏着他的手,膝蓋屈起,頂着他腹部将他按住。

仲長貍一時不察,只見天地旋轉一番,衣服同衾被摩擦的聲音響起後,他竟反而被随子游壓到了身下。

……等急了?

仲長貍擡頭。

随子游兩手按着他肩膀壓住他,面色凝重,“變回去!”

仲長貍:“……?”

随子游又用力搖晃起他的身體,“快給我變回去!你他媽的!我真的沒錢了!變回去!”

仲長貍:“……”

他便晃得黑發淩亂,穿着的白袍滑落,露出光潤如玉的肩頭,風鬟霧鬓,顯出幾分傾國傾城并可憐的樣子。

随子游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你變不變?!”

仲長貍有些無奈,擡起手,指尖亮出點光芒,緊接着幾枚金元寶浮現在手中。

他問:“夠了嗎?”

随子游:“……”

她直直盯着那金元寶,所有慌亂都消散了,兩手從他肩頭垂落。

随子游:“怎麽變出來的?”

仲長貍:“施法從崔也那裏偷的。”

随子游:“……他這般黑心又有失文人風骨的朱門子弟,錢都是髒的。”

仲長貍歪頭。

随子游兩手捧着他的臉,面色又凝重起來,“所以多偷點,我清高,我能淨化這髒錢!”

仲長貍:“……”

他笑出來,白而蓬松的尾巴環住她的腰部,挺着身子湊過去親了親她。

“你不是貍奴嗎?”随子游有些受不了一樣,往後偏了偏頭,“為何如狗一般,這麽的粘人。”

仲長貍聞言居然真的停下了動作,仿佛思考了起來,他又說:“貍奴就不可以粘人了嘛?”

“可以,前提得是你真的是貍奴。”随子游這麽說,又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她攏了攏被子躺下,“好了,如果你真是來報恩的,就變回去罷。”

她指了指床榻,“我這榻已經要搖搖欲墜了,你若是變回去還能睡上被窩,不變回去就勞煩您出去睡了。”

仲長貍權衡了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變回模樣頗為可愛的小白貓。

随子游再看這貓兒,還是覺得心生歡喜,兩手托着他的肚皮抱在懷裏,扯上被子便睡了。

他就窩在她懷裏,感受着她身上的溫度和皂角味,不知不覺便打起呼嚕來。

原型就是這麽個缺點!

仲長貍努力克制喉間的呼嚕聲,但卻還是忍不住咕嚕咕嚕着。

一眨眼過去了幾天,得虧仲長貍施法從崔也搜刮的財物,随子游這破舊的小院兒逐漸添置了不少東西,連一些走訪的秀才們也直呼這看着竟有幾分尋常人家住所的樣子。

随子游也不多說,只是笑。

這日,又是一個書生來訪,早早聽見腳步聲的仲長貍立時化作貓兒,跳到了随子游懷裏。

那書生肩寬腿長,肌膚麥色,看着便是個練家子,生得也面善。

他一見到随子游便喊道:“子游,你跟時清怎麽回事啊?”

仲長貍爪子又忍不住去勾她胸口的衣服,被随子游用折扇輕輕拍了下爪子,喉間便嗚咽一聲。

随子游倒也習慣這書生的問話,這些天來訪的書生無非都當了崔也的說客,來這兒也不過是為了勸和或是勸她去給崔也道歉。

春闱快近了,她若是能中舉回鄉做個私塾先生想必也不差的,何苦得罪同鄉的大世家崔家。

随子游對他顯然比應付素日那些書生态度更好些,因為連起身也是沒有的,只将書搭在腿上,人還躺在搖椅上。

直到那書生站在她面前了,她才道:“還未望陵,便聞望陵。”

邱選吉怔了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趣了,笑起來,“幾日不見,子游倒是更刻薄了些。”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都多少日了。”随子游摸了摸懷裏的貓,又說:“忙着幹什麽大生意了?也不來走動了?”

“這麽多問題,我竟不知道該回哪個。”邱選吉這麽說,卻還是一個個回答道:“之前應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的約,潛心畫了幾幅畫罷了。”

随子游意味深長,“了不得的大人物,便讓我猜一猜?”

邱選吉拖了張木凳坐下,“你猜。”

“可是京城中書知事?”

随子游道。

邱選吉本是調笑的樣子,聞言卻沒忍住挺直了背,有些詫異,“你也太神了,我可是半個字都沒說,這也能猜中?”

“他的千金,年紀也快到了,前不久他的老丈人被明升暗貶掣肘了。而他自己怕也是攀不上更高的位置,這擇婿往平找都難。”随子游打開這扇,露出含笑的眼,把話音壓小了,“看來春闱後,望陵怕是要雙喜臨門了。”

邱家雖說不上是名門世家,但在示洲多少也有些根底,更何況祖母也是個縣主。

邱選吉眼睛瞪大了,好半晌才說:“子游明明看着除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沒想到居然也——”他本也并非想貶低随子游,然而話說到這兒竟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合适的詞彙,最後嗫嚅着沒說話了。

随子游也不惱怒,仍一邊搖着折扇,一邊摸貓。

她又說:“我以為望陵應該更高興些,怎麽倒很失望?”

“沒什麽,只是對子游出乎意料罷了。”

邱選吉只是這麽說,可惜他的确沒什麽心眼,面上多少表現出點其他心思來。

随子游便嘆了口氣,道:“你我既然即将參加春闱,誰又不想拜相封侯呢?但官場兇險,且不說高相、陸侯、崔家三家掣肘制衡,除卻明面上的争鬥,但是內閣便也分三派。前不久朝廷內高相推行變法,崔家文臣看着支持,實際上卻是為了削李家,因為變法一條便是閑田盡耕。”

她慢條斯理地将厲害擺在邱選吉面前,又問:“望陵難道想都沒想過,若是閑田盡耕,連你邱家的土地可也要收回去咯。”

邱選吉聽得頭腦發昏,只是呆在原地,“子游一說,我想起來……好像前不久家中确實來信,詢問過我土地處置的事,我當時還納悶為什麽要把田地全賣了……”

随子游收起折扇,拍了下手心,笑道:“望陵,你這木頭腦袋啊。”

邱選吉嘆氣,“子游過分高瞻遠矚了,令我佩服。那倘若春闱高中,子游又要加入——”

“慎言!”随子游用折扇敲了下他,面上笑意淡了,“這種話也敢亂說,不要命了?”

邱選吉背後冷了下,這才意識到嚴重性,嘴唇動了下讨饒,“我的錯,我的錯!原諒我口不擇言了!”

如今本就朝堂本就各方勢力割據,黨派混亂,這種話問出來,保不準以後便被盯上。

随子游起身,“我唯寄念天下,見百姓安家樂業罷了。望陵君請回吧。”

邱選吉也知自己方才說的話确實不适,也不敢再說什麽,便離開了。

他離開後便也沉思起如今朝堂政局,想了許久又想起她最後那句話。

唯寄念天下,見百姓安家樂業。

這話,随子游怕是想做純臣!?何等荒唐!入朝為官,誰不需要拜碼頭先尋個大樹啊,遑論一個寒門中人!

他心中有了些考量。

而另一側,仲長貍聽見邱選吉的腳步聲遠了後,這才跳下她的膝蓋化作了原型。

他問:“你們這人類的朝政怪亂的啊。”

“是啊,畢竟那位年紀小,可不是誰都想拿捏。”随子游十分費力地拖着搖椅,“搭把手,太陽跑了!這裏曬不到了,幫我往後面拖下椅子!”

她明明就拖了一小會兒,臉已經微微發紅了。

仲長貍便慢悠悠施法,挪動了下椅子的位置,倒很是疑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難道書生就都這麽無用嗎?”

随子游累得氣喘籲籲,坐在椅子上,費勁茍着小案幾旁的茶壺,“也不能這麽說,多少敗壞朝政的貪官可都是書生,這麽一說,無用反倒是好些。”

仲長貍想起來她方才與那什麽望陵的對話,便問:“那阿游篤定自己能做官嗎?為什麽一定要當官呢?”

這天底下,是否只有這樣一只小妖怪才能問出這種問題呢?

随子游沒說話,只是打開折扇擋住臉,笑吟吟地去摸他頭上晃動的白色耳朵。

他便只是蹙着眉,微微歪着頭看着她,很是不解。

随子游道:“那我問你,你曾跟我說,你在山裏修行的時候也被那些厲害的大妖欺負過。難道你就不想成為他們之中的首領,或者說生在一個繁花錦簇的大妖家中,不用費心歷險,就算是修煉也有家裏為你準備增強修為的靈藥仙丹,幫你找到靈氣最濃郁的地方嗎?”

仲長貍道:“這是當然。”

他的尾巴晃動了下,“但我是絕對不會做小伏低,一步步走到這樣的位置的。”

随子游問:“你會怎麽做呢?”

仲長貍笑了起來,狹長的眼睛彎彎,“自然是挑撥離間,看他們互相殘殺才有意思。”

随子游的折扇拍了下手心,愣住,“你是反賊啊?”

仲長貍:“……?啊?”

随子游:“好巧,我也是反賊。”

仲長貍:“……?可你不是說你惟願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嗎?”

“對啊,我們只有把這封建制度推翻了,他們才能安居樂業啊!”随子游握住仲長貍的手,道:“以你的姿色,你不如進後宮,到時候我在朝堂,我們直接兩面包夾芝士,把這群人夾在中間懂吧?”

仲長貍什麽也沒聽見,只聽見這一句“不如進後宮”,立刻惱了起來甩開她的手。

他道:“我才不進!我不要!”

随子游道:“也是,這老皇帝也确實沒本事,不然你去高相那裏?他權傾朝野!”

仲長貍的尾巴直接呲起了貓,化出原型,伸爪子狠狠撓了她一下,氣得跑了。

随子游手上立刻浮現出幾道血痕,她自己理解不了一般十分疑惑。

白色毛團的身影晃了晃,便消失在牆邊。

随子游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貓跑了!

她忙不疊出去找貓。

幾個時辰過去,太陽西沉,天色很快暗下來。

随子游一刻不停地找着,發絲淩亂,面上被汗水沾濕,還沾了幾縷灰。

終于,在一棵近一丈的樹上瞥見了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兒。

她有些遲疑,“仲長,是你嗎?”

貓甩了甩尾巴,沒理她。

但這尾巴一甩,她反而有些确定了。

随子游嘆了口氣,喊道:“怎麽了呀,跟我回去罷。”

仲長貍不僅不搭理,還翻了個身,用毛絨絨的背部對着她,引得她想上手摸摸了。

可是這樹倒也确實高,随子游是輕易爬不上去的,便也只能在樹下跟他說着話。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方才只是開玩笑,沒打算送你出去啊。”

“仲長,小貓,貍奴,下來好不好?”

“不會把你送人的,是我亂說。”

她說了好半晌,仲長貍偏生哄不好似的。

随子游沒了辦法,伸手摸了摸樹,略一思索便順着樹幹攀上去。

這樹筆直,樹皮也并不算老糙,她爬得有些費勁。

仲長貍察覺到後,便立刻化出了人形,順手折下一段樹枝落葉便扔她,“我還沒有聽夠你的道歉,你不準上來!”

随子游偏頭躲開,“你又不像是在聽的樣子。”

“我在聽!”仲長貍脾氣更大了,又拈起斷了的樹枝扔她,“我跟了你這麽久,你居然随口就能說出要把我送人的話!”

“你太好看了。”随子游挨了樹枝一下,擡頭望他,黑眸中竟反而有些委屈,“你總說在報恩,可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報恩完就走呢?”

仲長貍細長的眼垂落,“我又沒說我會走。”

“但我想不出來你為什麽不走。”随子游頓了下,才說:“說到底,我這般貧寒,又能用什麽留着你呢?”

她又說,“你還沒修煉到家,始終不懂人類的感情複雜,不懂我這現實到冷酷的揣測,亦不懂人心的複雜。”

仲長貍摸了摸胸口,漂亮的面容上怔愣了下,“我懂的。大概和我在山上摘果子時,是一樣的。這就是我的感情。”

随子游搖頭,“這不一樣,你不是也跟我一起看過話本子嗎?如果是你說的這樣,那你能為了摘果子就冒着掉腦袋的風險嗎?願意為摘個果子,就被曾經欺辱過你的大妖們圍住刁難嗎?願意為摘個果子就甘願獻出很多很多重要的東西嗎?”

她明明之前舞竹竿舞得虎虎生威,但身體竟如此文弱,爬得面色快蒼白了。

仲長貍看着她,手指動了下,道:“可是我覺得你很好很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一樣的。”随子游嘆了口氣,卻又說:“但如果你能一直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感情便更好,來去如風,何等自由。這邊是我最最想得到的,但也最難得到的。”

仲長貍問:“為什麽?”

随子游道:“動心,是要冒着被傷害的風險的。因為世界上,總會有人心懷不軌,他們并不懂得愛,但他們會把自己僞裝得和常人一般。嗯,就像你化作人形一般。他們最珍重的只有自己,把他人的傾慕與情誼皆當作可随手丢棄的雞肋,看不見他人的難過與痛苦,如果你碰到了他們,那怎麽辦呢?”

她又說,“不懂是最好的。你可以只當一只貍奴的。”

仲長貍突然感覺到悶悶的,他想着,是不是生病了?還是說,快下雨了?

貍奴們其實是能通過胡須預測天氣的,但他現在沒有胡須,所以他也說不清。

仲長貍便頗帶怨氣地看着還在努力往上爬的随子游,手裏的小樹枝便又扔過去——她腦袋上已經又不少跟短短的小樹枝和木屑了。

下一刻,一個挑着貨物的貨郎便路過了,頗有些詫異地看着樹上的他,又問随子游:“小兄弟,你這是?”

“啊,今日看月亮正圓,便想着跟兄友一起賞月。”

随子游出口便編了這話。

“呃,你們讀書人的風雅我倒是不懂。”挑貨郎又看了眼仲長貍,問:“那你這兄弟,何故如此對你?”

“他啊——”随子游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木屑樹枝出賣了一切,頓時面上有點無奈,她又繼續說。

“他在搗蛋。”

挑貨郎看向随子游,卻見她面上仍是笑着的,語氣熟稔中帶些輕佻。

一時間,他竟覺得搗蛋這個詞彙頗為可愛天真。

挑貨郎不再多問,挑着扁擔走了。

樹上的仲長貍捏着樹枝,心下卻不知為何,竟也為這一句搗蛋感到了奇怪。他又摸了摸胸口,靜靜想了會兒,黑長的睫毛垂落。

片刻,那挑貨郎走遠了後,仲長貍施了法,一把将随子游托舉到了樹上。

随子游擦了下汗水,問:“不生氣了?”

仲長貍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然後,他又問:“子游,要怎麽樣,你才會喜歡我呢?”

“你既然連喜歡都不懂,又為什麽要我喜歡你呢?”

随子游問。

“因為我覺得,我很快就要懂了。”

仲長貍這麽說。

随子游說:“還是不要這麽快懂比較好。我非良人。”

仲長貍卻已沒有骨頭一般,挽住她的手臂,活像個妖妃一般風情萬種。

他道:“子游的好,只有我知道。”

看到這裏,閻王已經有些不忍心了,他回頭看了眼随之游,卻見她的身形已經消失了。大抵是已經離開歸一真境,去找她的師傅了。

鴻蒙派內,幾重陣法早已布置完畢,平日裏練法的白衣弟子們這會兒仍在緊鑼密鼓地各自裝點着鴻蒙派,那些沒入門幾天的弟子們雖然跟着師兄師姐們忙碌,卻總也難免偷偷摸魚說些小話。

這會兒,便又三個弟子窩在一處僻靜的竹林處談天。

“今天過去一半了,這麽一說,豈不是還有兩天半,我們就要能看見掌門登神了麽?”

“好激動啊,我們好幸運,居然能看見這個!”

“就是就是,只是按理說這不是讓我們宗門更出名的好事嗎?為什麽要在門派裏設置這麽多禁制啊?”

“我也不懂,聽說也沒有請什麽其他門派的大能來觀禮,不然能讓其他門派的人嫉妒死。”

“對啊,聽說上一個登神的人也在我們門派,才百來年。”

“你記錯了吧,上任劍尊飛升也快幾百年了吧?”

“不是啊,不是上任劍尊,聽說是上任劍尊的徒弟,現任劍尊的師傅。”

“還有這種事?你怎麽知道的?我聽都沒聽說過啊。”

“我也沒聽過。”

“早上我下山置辦些雜物時,聽山下賣貨那老大娘說的,她還說當年那人很厲害。”

“吹得吧?厲害的話我怎麽沒聽過?”

“肯定是吹的,我也沒聽過,要飛升成功了門派為什麽不宣傳?”

“你還真說對了,還真是沒飛升成功,說是已經扛過了雷劫,結果飛升上——”

三個弟子聊得正開心,卻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你們三人,是那個宗下的,任務可完成了?”

三人看過去,卻見一人長身玉立,背後背着三把劍,慣常笑着的臉上沒半點笑意,俊俏的面容上含了幾分陰沉。

三人立刻告罪,忙不疊地散開了。

待走遠了,其中一人才忍不住低語,“明明剛來門派的時候,鹿劍尊最好說話的。”

“就是,雖然對劍修弟子嚴苛,但也沒這麽誇張吧。”另一弟子符合,又說:“他沉着臉好幾天了都。”

“怎麽還敢說啊,趕緊幹活去吧!”

第三名弟子無奈極了。

而鹿淞景卻已禦劍飛往山下了。

他有些奇怪,師傅的名字自從飛升失敗後便鮮少有人提,一個普通的賣貨人怎麽知道?

到了西華壁山山下的市集裏,他一路走走看看,沒多時便果然看見一個老大娘擺着個新攤位。

那攤位上并沒什麽新鮮物件,但那老大娘直接躺在搖椅上,旁邊立着個牌:“十文十文,全場十文,老公死了,清倉處理!”

鹿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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