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八只赤井

這個位置不行,如果他開槍激到了琴酒,那麽軒尼詩絕對會被遷怒的。

赤井秀一緊了緊手裏的槍,神色凝重地站在走廊邊承重柱的陰影裏,心想:自己暴露卧底身份就夠了,難道還要連累幫忙的日本公安也前功盡棄嗎?

本來跟工藤新一分開之後他就在聯絡橋邊和諸伏景光二人彙合了,後者聽見他說‘琴酒追了過來,軒尼詩正在拖延時間’,明顯意識到了事态緊急,一路跑着領他去了所謂‘公安的安全屋’。

然而,等他匆匆拿着從安全屋中找到的狙.擊槍走到屋外查看情況,就恰好目睹了背對着他的軒尼詩跟琴酒對話的場面。

乍一看到這個場景,赤井秀一的頭忽然痛了起來,緊跟着眼前湧出了一幕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渾身是傷臉色慘白的軒尼詩躺在模模糊糊能看出印着酒店标識的床上,腰間同樣纏着繃帶的琴酒正站在床邊低頭看着對方,那個眼神的複雜程度一時之間連赤井秀一也解讀不出來。

“前幾天我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是嗎?”琴酒似乎磨了磨後槽牙,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刻有多麽惱怒,“還是說這就是你的真實目的,故意在我的任務搞砸後以這幅姿态出現在我面前,想逼我松口?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天真到了這種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赤井秀一的錯覺,在琴酒的話音落下後軒尼詩好像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沒辦法,我本來也不想的,誰叫她說你就吃這招。”軒尼詩絲毫沒被琴酒的冷臉吓到,躺在那裏有氣無力地轉移矛盾,“Gin哥,真要說起來那邊坐着那家夥也參與了诶,怎麽能只罵我啊?”

琴酒聞言,往赤井秀一所在的位置走了幾步,聲音冷得能掉冰碴子:“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沒等赤井秀一從忽然出現的記憶碎片中徹底回過神來,樓底下那個琴酒就把和記憶裏相比更缺少溫度的視線,投向了他躲藏的地方。

哪怕赤井秀一以最快的速度後撤躲在了掩體後,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這只是無用功。

琴酒作為一名狙.擊能力與他不分上下的狙.擊手,對他人視線的敏感程度同樣很高,自己剛才忽然恢複了一部分意識,情緒波動太大結果導致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但赤井秀一能确定琴酒沒有看清他的樣子,這樣勉強應該還能替軒尼詩争取一段時間……

赤井秀一努力不去思考那份挑在這個節骨眼上恢複的記憶裏暴露了多少信息,把注意力重回樓底下那兩人身上。

他的手不由自主搭上了扳機,随後猛地蜷縮回來。

琴酒在用槍威脅軒尼詩!為什麽?難道軒尼詩幫他的事情也暴露了?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按琴酒那個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且對卧底深惡痛絕的個性來說,要是知道軒尼詩也是卧底,絕對不會還放軒尼詩來找他的。

除非,琴酒想從軒尼詩身上得到更多東西。

——聯想到不合時宜恢複的記憶片段,赤井秀一腦中出現了這個十分荒唐的猜想。

那個‘她’,從語境來看和琴酒熟悉到這種程度的估計是貝爾摩德,并且仔細琢磨琢磨的話,軒尼詩喊琴酒時用的竟然是‘Gin哥’這樣親昵的稱呼,并且在記憶裏明顯是他們三人在一起行動,可之前軒尼詩卻對他說過,朗姆是他的直屬上司。

按理來說琴酒不應該和軒尼詩的關系這麽近的,最恐怖的是這段記憶還是第一人稱視角,也就是說,琴酒跟軒尼詩在酒店裏那時他也在一邊旁觀。

赤井秀一神色複雜,還帶着點茫然:他們三人到底是什麽關系?他怎麽越來越不懂了?

在他陷入哲學的思考之中時,樓下演戲給他看的兩人也正好把話題轉移到了他身上。

“這不是陣哥你那次升職,秀哥送的伯.萊塔嗎?”

工藤新一這回實打實的被驚訝到了,從黑澤陣不當公安了開始,他再沒見過這人用熱武器跟人打架,沒想到居然用的還是這把曾經的愛槍:“我還以為按照你對他的态度,槍也會壓箱底來着。”

提到這茬,黑澤陣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因為我一直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他意外爽快地承認了,說道,“用那家夥曾經送我的槍,把當時那一顆子彈還給他。”

工藤新一:……

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竊聽器我放在口袋裏了,等上車後就開起來……還是臨場發揮吧?反正秀哥的記憶現在還有很多空白的地方,我們暫時随便說都沒問題。”

不出意外,赤井秀一就算聽見了很離譜很ooc的對話,可能也會被他自動腦補成什麽很有深意的東西。

“好歹這次園子沒參與進來,不然被她那個八卦狂知道秀哥現在的情況,可能明天我爸媽都會知道我們在陪秀哥玩羞恥的角色扮演……”工藤新一想到了什麽,慶幸又後怕地感嘆。

黑澤陣被帽檐的陰影遮住大半的臉上同樣出現了隐忍的表情。

在以前,黑澤陣是不認識鈴木園子的,最多就是偶爾在新聞上看到過這位繼承了鈴木財團的大小姐的影像資料,他也沒想到工藤新一和對方居然還是從幼稚園時期就認識的青梅竹馬。

直到六年前剛認識那會兒,得知他的生日後兩位友人(主要是工藤大偵探)就提議那天請個假,他們要給他補一場生日派對。

黑澤陣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對生日這種東西沒什麽執念,又從小就是孤兒身份,沒得到過的東西自然說不上有多渴望,并且,那段時間正是他和赤井的較勁期,他還想着多做幾個任務争取早點拉開兩人距離呢。

然而剛跟工藤新一成為朋友,這麽短的時間不足以令黑澤陣體會到工藤新一究竟有多麽固執。

在他以任務為由拒絕并瘋狂加班的第三天,工藤新一跟赤井秀一突然出現在了他的任務現場,碰巧的是,那個任務其實是一個陷阱,黑澤陣本來都陷入被包圍的境地了,這兩人直接出現給他制造了撤退的機會,前者還見勢不對十分迅速地給他擋了一槍。

一路七拐八繞回了酒店,黑澤陣第一反應就想罵赤井秀一怎麽能把還是學生的工藤新一帶到那裏去,但看了眼床上那個病號的眼睛,他詭異的說不出重話來。

後面黑澤陣還是和赤井秀一打了一架,随後從工藤新一口中得知,偷偷跟來幫他做任務這個提議是大偵探的青梅給出的,對方還信誓旦旦地表示(漫畫裏)他這種類型的都吃這套。

确實挺吃這套的銀發公安沉默幾秒:“就算是信任你的小女友,也不能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

工藤新一當時的表情驚恐非常:“誰說園子是我的小女友了啊!那家夥一畢業就跟她男朋友訂婚了,說要等成年就結婚的!”

……

只能說,赤井秀一想起來的那段記憶不偏不倚截掉了前後,只留下最中間讓人誤會的部分,也不知道是該說誰的運氣比較差了。

黑澤陣輕嗤一聲,确認赤井秀一剛才看見後利索地把槍收了起來,轉頭示意好友上車,嘴裏還刺道:“我倒是樂見其成。”

他指的是讓所有人都知道赤井秀一現在腦子壞了的事。

工藤新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說起來,我好像忘記了什麽?”

【有嗎?】從警官開始跟自家陣哥對話時就閉上嘴快樂吃瓜的001嘀咕,【反正就算有,新一先生每一步也都算完了,沒什麽會超出計劃的吧。】

說的也是。工藤新一想着,安穩地坐上了手邊的老爺車。

諸伏景光覺得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前輩不在的情況下他竟然有點聽不懂萊伊前輩、呃,萊伊的話了。

什麽叫軒尼詩被琴酒威脅着離開了?琴酒是誰,軒尼詩是誰??

他之所以帶赤井秀一來這處安全屋,只是因為收到了自家前輩的消息而已,所以也是直到長發青年臉色難看地跑回安全屋,并打開了茶幾上的竊聽設備跟定位設備時,諸伏景光才理解清楚原來軒尼詩指的就是工藤新一。

一邊的萩原研二作為現役警察,眼睜睜看着赤井秀一在自己面前搞竊聽,欲言又止。

接着,設備裏傳來了莎啦啦的聲響,沒過幾秒清晰的對話聲飄了出來。

“你給我的地址是假的?”稍微有點沙啞的男聲說道,“軒尼詩,包庇老鼠這種事情很難不讓我去想……該不會你也是個叛徒吧。”

另一道他們更熟悉的聲音狀似漫不經心地哈了一聲:“這你可就冤枉我了,Gin,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他的确在那裏,說不定是你動作太慢讓人跑了呢。”

“哦?”被稱作Gin的男人語氣上揚,聲音裏的殺意隔着竊聽器都藏不住,“那麽自稱要攬下這個任務,負責把那個叛徒抓回來的你又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工藤新一仗着那邊看不見他們的臉,只聽得到聲音,神情輕松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我也是才知道萊伊早上來過這邊嘛,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就找過來了。話又說回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調查我?”

實話實說,工藤新一在扮演軒尼詩這個角色時借鑒的其實就是漫畫裏那個波本威士忌的形象,沒辦法,波本這種不說人話的神秘主義者才有可能做到讓卧底赤井秀一原先都沒聽過這樣的事跡。

只是波本一個人還不夠達成劇本裏‘軒尼詩激怒琴酒’的效果,恰好,工藤新一也認識漫畫裏另一個大名鼎鼎的神秘主義者。

代號貝爾摩德的千面魔女,莎朗·溫亞德。

“這些話還是留到之後再跟我說吧。”

這是竊聽設備那邊聽見對面說的最後一句話,一時間沙發邊或站或坐的三人神色各異。

赤井秀一在思考琴酒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軒尼詩真的暴露了嗎?

諸伏景光跟萩原研二則是覺得這個琴酒的聲音很耳熟,要是搭配上那個同樣耳熟的名字……

對啊!這不是zero他去年幼稚園畢業後親口承認最讨厭的班主任/上次陪小降谷參加帝丹小學開放日活動時,在學校裏遇到的那個跟工藤先生同行的家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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