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程季青退在門邊,不過半分鐘時間,她的體溫就上升令人恐慌的溫度。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态下,體會到alpha的躁動期。

包廂不算很大,暗沉的光線下甚至略顯逼仄。

百合香的分子四面八方将她包圍着。

程季青的手扶着門:“白新,你趕緊打抑制劑。”

不用程季青說,白新已經在沙發上摸索剛才的抑制劑。

可是一個躁動期的alpha和一個發情期的omega,在一個屋子裏,就算一個打了抑制劑,又有什麽用?

就像那天別墅,有用嗎?

思緒一閃而逝。

白新發現,自己并沒有程季青那般的焦急與驚慌。

甚至她看到程季青火速避開的反應,有一絲絲的困惑與質疑——難道她對程季青這麽沒有吸引力麽?

白新對這樣的念頭感到驚訝,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察覺到自己的一點不悅。

外面的嘈雜還未消失,她現在沒辦法出去,白新更不可能,她拿出手機給餘岚打電話,讓人拿alpha專用的抑制劑來。

白新從沙發拿到抑制劑,拔掉針管,之前alpha的信息素藥劑還未失效,本就處于抵抗力差的時候。

更別說現在又被程季青引動了她的發情期。

她又疼又難受。

一時間找不準下針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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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季青打完電話,原本單手扶着門,變成雙手支撐,随着空氣溫度升高,百合花的香味更甚。

剛才信息素溢出後就被她強行将剩下的都壓回去,現在她的脖子突突直跳,火山随時有再次爆發的風險。

“你打完了嗎?”她問。

白新剛要打進去,見人催,沒好氣說:“你來打?”

程季青:“……你慢慢打。”

白新心跳快的很,程季青跟她配适度過高,不僅能安撫,也能影響她。

她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手都是抖的。

程季青渾身冷汗,語氣帶着示軟:“白姐,行行好,你快些打。”

她怕自己撐不住餘岚過來。

白新已經找到位置,她聽着程季青的話,将用完的空抑制劑丢掉,靠到沙發上沒再說話。

程季青隔了十幾秒沒聽到回答,側頭看去,白新微微縮在沙發上,不知是疼還是什麽。

“白新?”

她發現那惑人的花香并未減少,反而更加濃郁,程季青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

白新沒有回應她,程季青很想過去看看,可是她不能靠近一步。

哪怕是看着白新,alpha的本能念頭也會出現在她腦中。

“我必須出去了……”程季青的頭側靠在門上,也很艱難:“你再忍忍,我讓唐佳過來。”

她得出去了,必須出去了。

再不走,都危險。

話音落下,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程季青背脊一緊,驀得擋在門口。

沙發上的白新動了動,那反應是面對危險時條件反射發出的警惕。

她要做的事沒有完成之前,她的omega身份不能暴露。

一旦暴露,人人都會知道她的弱點。

她會像其他特殊omega一樣,被人以獵奇的心态盯上,随時處在危險這種。

如此一來,她便什麽都做不了了。

“別開門……”

這個時候程季青自然不會開。

她不知白新隐瞞身份真正原因,但白新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堵門。然而等靜下一想,可是不出去,風險更大。

“如果被人知道,我會……生不如死。”

程季青額頭的汗滴下來,她咬着牙從側靠着門,變成後背靠門。心說,我現在就是生不如死啊。

又是短暫幾秒過去。

程季青突然聽到白新虛弱而顫動的聲音。

“程季青,你過來。”

這句話她聽到過,因此那晚的記憶毫無預兆沖進她腦中,将她好不容易按住的人類劣根又扶起來。

白新的掌心蓋住臉,隐在黑暗中。

“你過來,我太疼了。”

聽在程季青耳朵裏跟哭了一樣,脆弱又壓抑。

程季青要瘋,心沒這麽軟過:“我現在不能抱你……”

“我不要抱。”

白新撐着力氣,将臉從掌心擡起來,滿臉的細汗。

“臨時标記你會吧?”

程季青震住,她以為是自己意識薄弱,聽錯了。接着皮沙發微微作響,再是白新的聲音:“程季青,我不要你負責……”

程季青哪受過這種考驗,她心問,這世上有能受得住這種考驗的人嗎?

答案是沒有。

外面的說話聲突然變大,好似就在門口邊上。

程季青登時緊張起來,她的後背完全堵在門縫的位置。

其實現在這個力道,外面的人用力一點,她也堵不住。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好香啊……alpha還是omega的,卧槽我有感覺。”

“是剛才那個包廂的吧,被特管所帶走的那個。”

“不是吧,隔了幾個包廂了,而且那邊都沒這麽香。”

“趕緊走,我也不對勁了,等級肯定不低!去跟領班報備一聲。”

說話聲稍稍離開,但外界低微的嘈雜并未消失。

但是随時可能再有人過來,或許很快就會有人挨個來查房間。

“程季青。”

白新又喊她一聲。

程季青聞言,側頭看見白新又重新低下頭去,似乎很疼,白新的聲音弱的令人揪心。那簡直就是一個矛盾體,強勢冷硬,又脆弱嬌柔。

她冷的時候能要人命。

軟的時候也一樣。

特別白新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疼。

程季青沉默幾秒,下了什麽決心一般,說:“白新,你站的起來嗎?”

這不是一個簡單容易的決定。

“我走不開……你過來能行嗎?”

程季青說這句話時,只覺得心跳快要跳出來。

她怕一走,萬一有人過來,直接打開。

她看得出白新很怕被人發現身份,這扇門就像白新僅剩的安全底線。

她想,臨時标記只是咬一口,也不做別的。

現在也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她是幫白新,也是幫自己。

外面還有聲響,包廂裏白新正扶着沙發邊緣費力朝她來。

每一步,程季青都覺得是踩在她心坎上。

當白新伸手環抱她時,程季青突然明白那句話——美人刀,殺人骨。

“知道怎麽做嗎?”白新問她。

程季青想起那天因為沒經驗的後果,本就發熱的耳朵又燙了點。她盡量吧。

白新用僅剩的力氣撥開頭發,然後完全靠在程季青肩上……

程季青雙眸深谙,緩緩低頭。

餘岚來時,臨時标記已經完成。

程季青還抱着白新,只隔着門讓餘岚在外面守着。

剛才白新站不住,她抱着人一起跌坐在瓷磚地面,但誰也不覺得冷。

隔了一會兒,她們都平緩下來。

程季青垂眸,将沾滿汗水的掌心從白新後背挪開,沙啞問:“還好嗎?”

白新沒動身,卻也弱弱應了聲:“嗯。”

又等了幾分鐘。

程季青感覺懷中的人瑟縮一瞬,體溫下去,空調的溫度也恢複正常,瓷磚地更是寒涼。她的手臂穿過白新的腿彎,把人抱起來放到沙發上。

這時候才将燈打開,突然的光亮讓二人都閉了閉眼睛。

再睜眼時,程季青與白新對視。

白新黑色瞳孔裏的霧氣還未散去,水汪汪的一片,因為脫力,她手肘撐着沙發,彼時下颚微擡注視着程季青。

無形中有一股魅勁兒。

程季青低咳一聲,彎了彎腰:“我看看你脖子。”

有上次的教訓,她剛才一直克制着,但還是覺得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白新盯着程季青,她們二者的體力果真懸殊,她還站不穩,程季青已經能輕松将她抱起來,現下和沒事人一樣。

她看着程季青的表情,淡聲說:“放心,我說了不讓你負責,就不會碰你瓷。”

程季青:“……我也沒那麽慫。”

哪兒看出她不想負責?

“是嗎?”

程季青輕‘啧’一聲,該說不說,這種時候說這話多少有點破壞氣氛诶。

雖然剛才,她們都是迫不得已。

臨時标記只需要幾分鐘就能緩解症狀,一兩次可以,臨時标記多次,對AO都會有影響。比較明顯的就是,占有欲和依賴症。

程季青手指騰空将她脖子邊的黑發撩起來,看了眼。

有點磨痕,白新皮膚嫩,一點微紅瞧着就很明顯。

然後程季青看見白新靠近肩膀的地方,也有個針眼。

“你這怎麽還有個針眼?”

白新淡淡說:“讓人失力的。”

她被拽進門後,最開始打的那一針。

包廂裏手機的震動突兀響起,打破了短暫的交談,程季青看了眼,現在是晚上十點。

夜生活剛剛開始,她們今夜的事情也還沒有結束。

程季青和白新換上餘岚準備的幹淨衣服,一起前往特管所。

在車上,白新靠着車窗很沉靜,彼此再難将剛才在包廂的人聯系在一起。

有一瞬間,程季青覺得剛才似哭一般,低聲說話的人,根本不是這人。

反倒是她有點失措。

都有些懷疑,難道剛才包廂裏的事是做夢?她們沒有什麽親密的接觸。

算了。

确實只是彼此幫忙,扯清楚關系也好,而且這件事結束,馬上她也能自由了。

程季青收回視線。

白新望着窗外,心跳的頻率已經緩下來,她的思考卻沒有。

今天的事情讓她忽然有了一種新的想法。

荒謬的,大膽的,又讓她忍不住想一試的。

是關于程季青的。

一個想法。

車停在特管所停車場,程季青跟着白新一起進去,她們一個是報案人一個當事人。都必須在場。

剛進去,程季青聽到一聲尖銳的罵聲。

“白新!你這小畜生!你居然敢報警害我女兒!”

程季青登時皺眉看去。

一個保養得宜的中年女人,應該是白幸幸的omega媽媽,她不知道姓什麽,另外一個是白趙良。

白新面色始終冷淡,婦人一邊罵一邊幾步沖過來,怒氣騰騰:“你還打了她!是不是你!”

程季青剛想說話,白新道:“是我。”

話音落下,婦人高高擡手竟是要動手。

程季青抓住那手臂往後一推,冷冷道:“白幸幸的臉是我打的,也是我,報的警。白太太剛才罵的那句,現在收回去還來得及。”

白趙良這才終于‘趕過來’:“做什麽呢?大庭廣衆!不怕丢人!”

這話是對婦人說的。

白趙良看了看白新,然後看向程季青,壓低聲音:“小程總,我們兩家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吧,我家小女兒平時是任性一點,被嬌慣壞了,可能做了什麽得罪你的事……你看看咱們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季青問:“看來白總是還不知道這件事的全過程,也不知道白幸幸為什麽被抓?”

白趙良一怔:“我剛才是聽特管所的人說了一點,但畢竟是你報的警……”

程季青沒讓他說完,道:“你的寶貝小女兒給白新下藥,你知道嗎?兩次。其中一次還是誘導劑,這是犯罪,你覺得真能化解?”

白新站在旁邊,第一次有一種身在污糟世界,卻有同伴的感覺。

那個人站在她身邊靠前的位置,某種意義上,她擋在她前面。

就像在包廂的時候,程季青擋着門一樣。

替她擋着危險。

白新有一剎那想笑,尤其看到程季青對峙的人是她的父親時,特別可笑。

其實,沒有必要了。

“小新,是真的嗎?”白趙良與婦人目光同時看向她,尤其她的後母周萍。

白新點頭:“是。”

她等着白趙良的反應。

白趙良臉色微變,沉默片刻,周萍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萬一是你們合成,或者故意陷害也說不定。”

程季青不悅的眯起眼睛,她的彬彬有禮也不是什麽都在:“你閉嘴吧,誰管你信不信?”

白趙良拉着周萍,對程季青還算客氣:“小程總,你看既然這件事是我們白家的事,能不能讓我們一家說會兒話。”

程季青:“……”

是實話,但怎麽哪兒有點不舒服呢。

“小程總。”

程季青聽到白新喊她:“麻煩你送我過來了,你先去坐一會兒吧?”

白趙良顯然消息不全,不知道事情不僅僅和白新有關。

程季青對上白新的眼睛,知道白新有自己的打算,點點頭,準備轉身時,在白新身邊輕輕說了一聲。

“不麻煩。”

她在提醒白新,如果有事,可以随時叫她。

白新聽懂了。

微垂的睫毛動了動,掩蓋下裏頭的短暫情緒。

程季青走出去兩步就被另外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禮貌攔住,原來是程景叫來了。“程總出差去了,現在在趕回來的路上,讓我先過來輔助您。”

男人道:“我在律師行業還是有些口碑的,您放心,法律允許的情況下,您的要求我都會盡量替您達成。”

程季青點頭,她剛才就收到程景消息了。

不得不說,程景的脾性她雖然不太喜歡,但這種關鍵時候的護短她非常欣賞。

“我沒什麽特別的要求。”程季青微微一笑:“讓曾露和白幸幸能關多久就關多久,就可以。”

正說着,程景便打來電話。

程季青看了眼不遠處的白新幾人,接通電話,緩步走出特管所大門。

“我剛到,沒什麽事兒。”

“我馬上就到,有什麽事我來處理。”程景在那頭說。

可能這幾天和程景沒見面,聊天也算和諧,加上今天程景這辦事效率,她語氣也客氣許多:“也不用急着來,反正有律師。”

程景說:“我派的人是這方面最資深的律師,無論是曾露還是白幸幸,從她們打你主意開始,就不會有好下場。”

程季青眉梢微挑,不愧是霸總。

有點東西。

她頓了頓,說:“白幸幸怎麽慘怎麽收拾,但是白家的事能不能按我說的來?”

報警之前她問過白新,白新說要看白趙良今天什麽說法。

白新也在白家的公司上班,聽那意思多少有點‘玉石俱焚’的味道。有時候白新經常會給她,黑化邊緣,無所畏懼的感覺。

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白新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她也提前打個招呼吧,她怕程景下手太狠,直接給白家幹倒閉了。

白新受到不好的影響。

“是因為白新嗎?”程景語氣很平靜。

程季青很坦蕩,演技說來就來:“嗯,其實曾露的事也是她提醒我的,不然今天我真要被曾露暗算。我們程家恩怨分明,白家的事我和她商量一下,我看她人也挺不錯。”

程景默了默,聲色冷厲下來:“曾露……那就先把該處理的先處理了吧。”

特管所大廳。

白趙良将白新單獨拉到一旁,安撫的語氣:“那你今天肯定吓着了吧?你妹妹居然做這種事,看來是我平日太慣着她了。”

白新擡眸看去,等着後話。

“但是小新啊,那到底是你妹妹,你也不能真把人弄到特管所啊。”白趙良說:“家裏的事情我們回家自己解決不就好了嗎?一家人何必鬧到特管所來?”

“誘導劑這種犯法的事,怎麽自己解決?”

白趙良面上的寬厚減了幾分,頓了頓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一會兒特管所的人問你,你就說沒這回事,而且我相信我幸幸也不是故意的,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白新低下頭,唇角彎了一下:“您知道誘導劑是什麽東西嗎?知道我經歷了什麽?今天又險些遭遇了什麽?”

被白幸幸按在地上的時候,誰能體會到她的恨意與無助呢?

白趙良脫口道:“可你現在不是沒事嗎?”

白新嘴角的弧度頓住,然後又再度盛開,她低聲笑起來。

有幾秒鐘的時間。

白趙良見她笑,臉拉下來,語氣冷沉:“白新。”

白新并未收斂,她擡起手指将臉頰旁的碎發勾開,指甲無意在皮膚戳了一下,像刀戳在人心髒上。

她擡起頭:“白幸幸害我的時候我是魚肉,即便報警,也想着能不能從您嘴裏聽到我想聽的話。可惜,您還是讓我失望了。您知道現在我在想什麽嗎?我在想——”

“我終于清醒了,現在,我才是那把刀。”

白趙良:“那是你妹妹!!你的心怎麽這麽狠?!當初你媽媽多麽溫柔的一個女人……”

那你可能對我還不了解,我的心還能更狠。

白新梨渦微顯,卻看不出任何愉悅:“白幸幸的事恐怕我無能為力,你可以去問問小程總,白幸幸連她也一起算計了,啊,聽說她交了一份包廂視頻給特管所。”

她挑起眼尾,不再看白趙良一眼,越過他往特管所登記處走,剛才已經有特管所的人來催過。

周萍見二人聊完,立馬上前,聽完白趙良的話,險些暈過去。

程季青結束筆錄已經十二點。

程景也過來了,就在車裏等她,程季青站在特管所門口回頭看了眼,白新還沒有出來。

剛才她接電話之後,再回去,白新已經先去做筆錄了。

只是不知道怎麽這麽久。

她不自覺的想到白新的身體狀态,發了消息也沒有回複。

等了兩分鐘,程景下車過來。

程季青想了想,然後跟着一起上車離開。

十二點多,白新從特管所大門出來。

她是等白趙良夫婦走了才出來的,她很疲累,今夜懶得再去跟她們費神。

她站在門口,身上穿着黑色長裙,是程季青讓餘岚準備。

熱風拂動,裙擺沒有生命的随風而起,又緩緩垂下,和她的頭發一樣。

白新接起電話。

“不用接我。”

“我準備把白家Y2項目的人慢慢撤出來……”

她的語速降下來,視線蹲在大門外不遠的停車場,她看到程季青微微靠在黑色賓利的車頭。

頭發紮在腦後,五官在頭頂路燈下更顯得深邃。

她才發現那雙狐貍眼,定睛看着人時候,竟然會讓人有深情的感覺。

白新望着程季青,聲音極輕,她在和電話那頭繼續:“我不該抱有一絲希望,也不該心軟的。做錯事人,怎麽能不受到懲罰?”

然後她看見程季青臉上有一點笑,擡手揮了揮,跟她招手。

有些自然,又很溫柔的招手。

程季青上了程景的車,沒多久就借口下來了。

她說暫時還不想回本家,想回南景住。

程景本來不太高興,但或許最近關系緩和,她也不願意太強勢,到底還是同意了。

餘岚的車一直跟着,所以她回來的很快。

也很巧,因為她不過等了三分鐘,白新就出來了。

程季青看着白新走近,直起身:“送你。”

簡單直接,挂着笑。

白新看了她兩秒,說:“有勞小程總。”

程季青觀測着白新的表情,總覺得從特管所出來後,她身上的冷意更重了些。

“南陽城區?”

“不了。”

白趙良和周萍可能會再去找她。

“哦,那去哪兒?”

“去你家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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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程11:那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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