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酒店的房間裏。一人一邊占據着大床一角的兩個人, 側身對着對方,一手抓着被子蓋住了肩膀,雙目瞪圓, 齊齊失語。

房間裏一片狼藉,光是從被撕壞的散落衣服和随處亂丢的用過的衛生用品, 就知道之前的戰況有多麽激烈。拉上的窗簾, 從露出的縫隙可以看出外面已經是月亮高挂。

過了許久, 才有人打破沉默。

降谷:“你就是借酒裝瘋。”

南森道:“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 酒精只能放大別人的情緒,真正醉了的人不會來八次!”

降谷冷笑:“是七次, 酒精還會讓人的自制力下降。還沒進去就↘的慫貨!”

南森咬牙, 這是他不想提及的恥辱:“你後面也主動了吧。不會吧, 之前的害羞都是裝的麽?那我真的得說一聲,多謝招待, 火辣辣的澀情公安。”

降谷,選擇了在被子下面踹了他一腳, 聽到他的慘嚎聲, 快意的道:“信誓旦旦說要把十九次都讨回來的家夥,沒到一半就歇菜, 你不行啊,慫貨警官。”

南森一腳踹上他的腰,聽到降谷發出了抽氣聲,勾起嘴角道:“是我不行還是你不行, 給我搞清楚, 澀情公安!”

“慫貨!”

“你才慫!”

“誰說我不行, 你倒是有本事來啊!我看你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那麽有本事, 你倒是自己坐上來啊!”

“憑什麽是我來!是你要求的, 就應該是你出力!”

“這種理由站不住腳!你明明也很快樂的吧!我們這算是合謀!”

聲音越說,越小聲。到最後,誰也說不出話來了。降谷抿着唇,說道:“暫時休戰。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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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

降谷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指的明天是指吵架啊。他不肯認輸,嘟哝着:“所以我說了你不行啊。”

南森當然知道降谷的明天是什麽意思,但他就是不甘心,故意曲解。“你當我是鐵打的嗎?!夜夜笙歌每天無限次只出現在裏,現實的結果只會是腎虧好不好!”

降谷覺得這句話有道理,其實……他也覺得自己有點虛。明明才23歲,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好像有點老了。他不甘心的扯過被子,南森身體一涼,也扯了過來。

兩人來回拉鋸戰,最後累到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降谷被手機的固定鬧鐘吵醒之後,發現床的另一邊已經沒人,手摸了下,已經涼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偷偷離開。

降谷撇嘴:“就這?”

他剛要趁着南森不在一頓嘴炮輸出,卻眼見的發現床頭櫃放着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真的一滴都沒有了,下次補上吧。

降谷:“……”紅着臉撕掉了紙條。“誰跟你下次啊!”都這種時候了還騷!你的腿怎麽還不斷!!!

另一邊,南森正趴在宿舍的單人床上哀嚎,眼窩兩處大大的黑眼圈,眼睛裏也滿是血絲。半夜回來的時候,睡眼朦胧的太宰都被他這個慘狀吓了一跳。

本來不至于這麽慘,之所讓他現在動彈不得的原因,是因為太宰用他蹩腳的照顧技術把南森二次傷害。其實想想也很正常,這些天南森一直維持着不正常的作息,每天都沒有充足的睡眠,這一次算是孽力回饋,身體的隐患一次性爆發了。

太宰給自己點了兩滴眼藥水,趴在床邊上對他說:“太一先生,您不會死吧?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是活不下去的。”

南森不想陪他演戲,太宰道:“陣平哥哥都跟我說了,你昨晚被零先生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可憐的太一先生,真的是太遭罪了。您張開嘴,我看看有沒有牙齒松落,補牙可是很貴的!陣平哥哥說可以給你介紹一個靠譜的牙醫!”

南森:……可惡的松田!還在記着當初被我嘲諷的仇嗎?!

“……你再說下去,他就真的要死了。”一個聲音從窗外傳來。

太宰的應急雷達立馬啓動,一臉警惕的盯着绫辻:“為什麽你會在這裏!沒人攔你麽?!”

绫辻用看什麽沒腦子的草覆蟲的眼神盯着太宰:“就那點技術,防得住我?”

說着他看向了正用枕頭把自己的腦袋埋起來的南森,不由得喟嘆一聲,提起手裏的塑料袋:“我把工具都帶來了,需要給你做清潔麽?”

南森,忍無可忍的偏過頭看他:“之前小治說你很惡趣味,是個無藥可救的鬼畜抖S大魔王,我還覺得他誇張,現在我相信了。”

绫辻不為所動,說道:“我還帶着針線和藥,放心,我查過資料的,如果裂開的話不處理,會發膿感染,說不定還會影響性命。不要害羞,你小時候穿尿褲和開裆褲的樣子我都見過,相信我,我能處理好。”

南森:“……”終于讓你逮到機會看我笑話了對吧。

好在哥哥大人只是嘴炮一波,并沒有想氣壞南森的意思。他帶來的東西和他形容的不符合,是一個便當盒,裏面裝着補元氣的食物。

太宰吃過绫辻做的飯,當下就含着手指吸溜着口水,對着散發出香味的便當道:“給我吃一口可以麽?”

“不行。”绫辻從來不慣着太宰。把便當放在一邊,撩起袖子開始給反抗無能的南森做推拿。

南森也沒有問為什麽绫辻會過來,雖然讓太宰保密,但以绫辻的洞察力,太宰這個小偵探想要完全瞞住他是不可能的。一點蛛絲馬跡都能夠讓對方還原出來龍去脈。

南森不太懂得應付绫辻,雖然太宰成為了對方的助手,也互相有了聯系方式,但他們私底下從未見過面,就連通訊的次數都很少。

南森是真的快撐不住了,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绫辻的手法很好,不一會兒就把他按睡着了,發出了輕輕的鼾聲。顯然是真的累壞了。

解決了不省心的弟弟,绫辻才有空搭理自己的小助理:“你這樣不行。他對你多好,你就是個小白眼狼。”

太宰不接招,啃着在微波爐裏加熱過的飯團說道:“激将法對我是沒用的。心疼就是心疼,你可不要去找零先生算賬哦。”

绫辻對這個小滑頭無話可說:“我不會這麽做。這是他們的私事。但我知道你的零先生身上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太宰,三兩口塞下了飯團,把剩下的牛奶也一飲而盡,擦了把嘴湊過去,十足谄媚的給绫辻捏肩捶背:“老師~老師大人說說,到底是什麽事?你看看,太一先生都枯萎了,我是不信零先生會見異思遷的。”

“他也不信。”绫辻篤定的道。“但人是感性理性并存的生物,他知道降谷零沒有背叛他,沒有打算劈腿,但如果不這樣說服自己的話,他就沒辦法從這種情緒的怪圈中找到一個突破口,讓自己正視他和降谷零已經結束的事實。”

“……那零先生相信太一先生精神出軌了麽?”

“誰知道,我又不認識他。”绫辻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太宰,“你不是對人性很理解麽?你猜不出來?”

太宰去冰箱裏拿了兩罐汽水,假裝沒看到绫辻嫌棄的表情,将一瓶遞給他。他邊喝邊說:“不是有醫者不能自醫的說法嗎?如果猜錯了,給了太一先生錯誤的訊號,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看着說出如此低落話語的太宰,绫辻微微挑眉。被鏡片遮擋的紅瞳裏閃過一絲笑意:“看來他是真的很會教孩子。我以前聽過你的傳聞和事跡……”

“更正~~”太宰舉起手,大聲的說,“我可沒有做什麽壞事哦~雖然森先生會讓我無償做一些情報工作,用來換取食宿,但是啊~他們組織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參與過哦~”

——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許當着太一先生的面說我壞話!

——就算他睡着了也不行!

“随便你吧。”绫辻本就是随口一說,他對太宰的過去沒有興趣。只要他在作為自己助理的期間,別搗亂給自己增添無謂的麻煩即可。

他看向了南森的方向,對着那張和自己每天照鏡子倒映出來的臉,很是相似的面容,撇嘴道:“好蠢。”

是真的很蠢。運氣怎麽就差到這種程度,竟然和他長得這麽像。如果沒有這份相似,也就不至于把自己逼到這種程度。

雖然绫辻沒有戀愛過,也自認為不可能和任何一個人類建立起這種感情基礎,畢竟對他來說,活生生的人類可沒有冰涼涼的人偶要吸引人。

但不代表他無法共情南森現在的心态。他伸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無奈的低語:“還是一點成長都沒有啊。”小哭包。

這不還是跟以前一樣,需要我在背後收拾爛攤子麽?就這副樣子,怎麽可能安心的放你一個人亂跑。

“绫辻事務所會搬遷到橫濱。”绫辻如此道。“我僞裝成他,找中介退掉了那棟房子,換成了橫濱中心區的一棟公寓。和我的公寓恰好是對面。那裏還算安全,就算是港口黑手黨,也沒有一手遮天到去武裝偵探社所在街區附近肆意妄為。”

太宰,落下一滴冷汗:“所以……?”

“不用擔心。”绫辻如此道,“我并沒有想和武裝偵探社搶業務,武偵社接取的任務一般是政府委托,或者民間委托。我這邊施行的是內部推薦制。”

當然,這種推薦制後面是否也有一些官員的交易,他就不管。反正他接手的委托要價都很高,出得起錢的話,為什麽要拒絕上門的生意。

“一直讓你做我的助理,并不能讓那些迫害妄想症的人放心。但是,如果我讓武偵社的社長……擁有着能夠‘修改異能使之能夠受到控制的’異能的福澤先生出手呢?”绫辻摘下了墨鏡,用那雙森寒刺骨的眼睛看向了太宰。

太宰竟覺得,自己不敢過久的直視這雙眼睛。

绫辻:“如果這種程度還要來找麻煩的話,就別怪我了。”

——我的弟弟,可不是随便可以拿捏的軟柿子。

——如果還不知足,就做好與我,殺人偵探為敵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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