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借刀殺人

時間攆着車輪子飛速往前滾,展瑜來赤水都一個星期了,見到南坤的次數卻屈指可數,見到其他人的次數就更少得可憐了。

她這一個星期都沒怎麽出過房門,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南坤不準。

其他人雖然也住在主宅這邊,但整個別墅群範圍那麽廣,每個月除了初一十五雷打不動的家庭聚餐,平時大家只有有事的時候才會到主別墅這邊來。

這一個星期裏,平時白天除了別墅裏的傭人和管家,展瑜根本沒機會接觸其他人。

今兒是南家大少爺南昊的大婚之日,南家主宅偌大的宴會廳裏張燈結彩,賓客雲集。

南坤依舊沒讓展瑜去婚禮現場露臉,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他對西蒙送給他的這個小情人不怎麽上心,所以才這般冷落人家,哪想晚上家族聚會時他竟然又把她帶出去了。

展瑜那清麗脫俗的小臉蛋加上妖嬈玲珑的小身板,還有她那本就頗具非議的特殊身份,随便拎一樣出來都夠衆人品頭論足好一陣的。可想而知,當她挽着南坤的手一臉好奇又有些膽怯的模樣出現在宴會廳時會引來什麽樣的騷動。

今晚的家庭宴會雖不比中午那般隆重盛大,卻也彙集了南家大部分近親外戚以及赤水的一衆高層,有些人第一次見到展瑜假扮的Aki時眼睛都快脫眶了。

要是他們□裸的視線能化作實體,展瑜現在估計已成了篩子。

就在衆人都以為南坤會借此機會對大夥兒說點什麽的時候,男人卻惜字如金,什麽也沒說,非常淡定地牽着小情人在衆人面前晃了一圈兒,卻連展瑜的名字也沒透露一個。

有人就在猜,中午南坤不願意讓這小美人在衆賓客面前露臉,估計還是這女的在他心裏的地位不夠份兒吧,所以不想讓外界的人誤以為她将會是南家未來的女主人。

當然,就算南坤現在對他這小情兒再怎麽不上心,他今晚既然把她帶出來了,也就意味着,他想要警告南家以及赤水那些高層:看清楚了,這是我的女人,別亂打主意。

可是,這世上總有些個眼睛不好使,腦子也只是個擺設的坑爹貨發起情來簡直攔都攔不住。

晚上八點多,在南家主宅宴會廳旁邊的花園裏,看見一個長得跟天仙似的女人獨自坐在游泳池邊上,他也不稍微動動腦子想想這小美人會不會是南家哪位少爺的女朋友,或者是南坤的什麽人,竟然還敢上前去調戲!

“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吹冷風?”

這坑爹貨叫唐紹,鴻源地産董事長的幺子,還是南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展瑜在心裏為這人的智商默哀了兩秒鐘。

心說,色字頭上那是刮骨鋼刀啊你個蠢貨,來得正好,今兒就拿你開刀了。

夜晚的風攜着清香拂過波光粼粼的水面,展瑜一身純白蕾絲旗袍配了個清爽可愛的韓式盤發,襯得她的五官極為精致,尤其是眼睛,澈黑如墨,透着一股子攝人心魂的靈氣。

唐紹眸光如鈎地看着她,只覺得剛才喝下去的酒似乎都在他的身體裏燃了起來,燒得他全身發燙,興奮異常。見展瑜不答話,他又笑眯眯朝展瑜靠近了一步,以身作牆,攔着人不讓走:“小姐願意賞個臉讓我請你喝杯酒麽?”

展瑜偏着頭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了滿是疑惑:“我不認識你。”

盡管對南家上下大部分人的身份早已熟稔于心,但作為受過特殊教育的小寵物Aki,對南坤之外的人就應該是這種直言不諱到無辜的态度。

唐紹把拒絕當情趣,厚臉皮道:“現在不就認識了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唐紹,小姐貴姓?”

展瑜的表情既無辜又迷惑:“我不想認識你,為什麽要告訴你我的名字?”

唐紹她被這‘無心之下’的小脾氣徹底勾起了興趣。

“呵呵……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成,不想認識也沒關系,陪我喝一杯吧。”

展瑜偷偷掃了一眼他身後的某個方向,心裏一聲輕笑,不說話了,只想要繞開他。

宴會開始沒多會兒南坤就被工程部的部長給叫走了,把她一個人扔在了這裏,但據她所知,南坤今兒送給她的這對耳環的吊墜裏可是大有文章的。

說不定某人這會兒就正坐在監視器的另一頭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呢。

那啥,演戲什麽的,火候到了該撤就得撤。

見她想走,唐紹搶身而上,又将其攔住,距離挨得特別近,從他背後的遠處看過去就好像兩人已經抱在了一起。

南家大小姐從宴會廳裏出來醒酒,看見這一幕,怒火噌的一下子冒了三丈高:“唐紹!”

展瑜在心裏搖了搖頭,小姐你這挑男人的眼光也太不咋滴了。

“你誰呀你?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麽就養成這嗜好了?一會兒沒男人,B就癢得慌是嗎?!”顯然這個南珍大小姐的腦子和眼神也不怎麽好使,不過嘴倒挺毒的。

她那一嗓子似乎把唐紹也拉回了現實世界:“阿珍,你胡說什麽?!”

南珍眉毛一豎,厲聲道:“姓唐的,咱倆還沒結婚呢,你搞清楚,這裏是在我家!”

展瑜故作驚吓,縮着肩膀想逃,可大小姐氣兒還沒撒夠,攔着人不讓走:“剛不是挺不要臉的嗎,怎麽,這會兒知道心虛了?”

展瑜一邊略帶驚恐地閃躲着,一邊又一臉無辜地幫大小姐心裏添了把火:“你這女人好讨厭,我要回去了,你讓開。”

“敢罵我,你TM活膩了吧?!”這下算是終于給大小姐找着撒潑的理由了,人家都不像電視裏演的那樣甩耳刮子(免得手疼),而是直接上腳踹。

展瑜被她踹了個趔趄,踉跄幾步後‘沒站穩’,一下子栽游泳池裏了。

唐紹急了:“南珍,你好歹也是個名門大小姐,怎跟個潑婦似的?!”

南珍色厲內荏道:“我就撒潑了!姓唐的你今兒要敢跟着跳下去,我立馬就去告訴我爸,不信你就試試!”

唐紹一下子沒氣兒了,而且說實話他其實沒打算跳下去,身上的西裝可貴着呢。

展瑜本身是會游泳的,而且技術極好,但小寵物Aki不會。

所以現在她就只能像個不會游泳的溺水者那樣,在兩米多深的泳池裏毫無技術地拼命撲騰,還好南坤和警衛來得快,不然真得給她嗆死不可。

訓練有素的警衛迅速将人撈上岸,南坤也不怕弄濕自己那一身昂貴的西服,蹲在她旁邊,單手扶着她,解了她的旗袍領扣,力道适中地幫她拍着背。

“咳咳咳……”展瑜是真給嗆着了,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難受,原本漂亮的臉蛋被泡成了小花臉,精致的盤發也散成了一堆枯草,看起來別提多狼狽了。

幾個警衛自發自動地将兩人圍了起來,電線杆似的杵在那裏,蒼蠅都飛不進去。

展瑜咳了好半天才停下來,眼睛對上焦距時發現南坤也在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那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眼神裏似乎隐隐藏着一抹試探。

“四爺,嗚嗚嗚……”

展瑜覺得自己将來不做特工了說不定還可以去當演員,這眼淚跟自來水似的,說來就來。

“我離開一會兒你就把自己搞成了這模樣,怎麽這麽沒用,乖,不哭了。”南坤心裏似乎被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激起了一絲憐惜,語氣雖帶責備,眼神卻一下子變得溫柔了。

展瑜吸了吸鼻子,撲上去摟着他的脖子撒嬌似的蹭了蹭,心裏卻在說:我去你大爺的前列腺,明知道我一個人呆着肯定會出事,還故意把我扔這兒,你丫不是想試探我是想幹啥。

站在不遠處的南珍和唐紹看見這一幕,一個面色刷白,一個目瞪口呆。

展瑜和南坤之間的互動已經非常直觀地告訴了他們,他倆之間的關系。

南坤抱着人起了身,路過他倆跟前時停了步子,銳利的視線刺得兩人直冒冷汗。

“表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南珍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

她剛剛真是被妒火燒昏頭了,所以也沒想那麽多,而且在南家,她們這個年齡階段的女孩子裏面她以前還真沒找着有誰的地位能比她更高的。

南坤水波不興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也淡淡的:“醉了就早點回去休息。”

這聽似關心的話語卻令南珍臉上驀地一燒,他表哥這話的另一層意思分明就是:撒潑耍橫也得分場合,記好你自己的身份!

“四爺,我……”唐紹也開了口,卻不知道該如何替自己辯解。

歸根究底他才是始作俑者,南珍再怎麽無理取鬧,她畢竟還是南坤的親表妹,自己哪怕真和南珍結婚了,也還是個外人,份量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然而南坤卻好像連罵都不屑罵他,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後便抱着人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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