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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要求一個期限,不要嫁給大叔你一輩子啊!」

哪個女孩子不是期望嫁給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啊!

如今她別無選擇,必須嫁給一個可以當她爸爸的男人,那麽她是不是可以期望像八點檔連續劇還是小說裏的劇情一樣,只要賣身個十年八年?

「期限啊?那好吧,到我死的那一天。」

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女娃兒天真可愛得世間少有,皇甫霁寧深深一笑,同意給她那所謂的期限。

有沒有搞錯?他死掉的那一天?

那她少說要賣身個四十年耶!

雖然四十年她也不可能賺得了八千萬,但這四十年的青春……

皇甫霁寧的回答讓寧盈翾眼眶泛淚,有如讓人判了死刑的犯人一般。

好吧!既然橫豎都是死,她自己一個人死就好了,天曉得黑道讨債會用什麽手段,嫁就嫁吧!反正她的男人運本就糟透了,還能期望什麽呢?

「我可以要求對我的家人保密嗎?至少過一陣子再告訴他們。」

女兒要嫁給一個跟爸爸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寧盈翾可不認為這個打擊有八千萬這個數字小多少,就怕她打電話或是直接寄喜帖回家,她老爸沒有心髒病發也會沖上臺北來将她大卸八塊拉回老家埋了。

「沒有問題。我可以保證這會是一個非常低調的婚姻。」

皇甫霁寧笑容滿面的保證,卻看不出他有絲毫要當新郎的興奮。

這下可好,為了八千萬,她沒有選擇的把自己賣給了一個陌生大叔報恩還債,而且還得要等到他兩腿一伸撒手人寰才能重獲自由,這個期限根本是有跟沒有沒兩樣!

「盈翾,晚些我會派司機來接你。放心,不會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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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霁寧意有所指的挑笑,随後輕拍了拍寧盈翾的小腦袋,離開了便利商店。

寧盈翾傻愣在原地,感覺自己就像是讓爸爸拍了頭的小女孩,心裏五味雜陳。

「你該不會當真要嫁給他吧?那個人都可以當你爸了。」

沉默了好半晌的孫萍一見皇甫霁寧走出門外,冷下防的出聲。

「小萍,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她也不想嫁給這麽一個莫名其妙、錢多到亂砸一個女人回去當妻子的大叔啊;可是,欠債還錢,她現在有的不就只剩這爛命一條了嗎?

孫萍被寧盈翾這麽一問,頓時啞口,因為畢竟那個黑道都已經知道寧盈翾的家人在哪了,她也不能要她毀約逃婚啊!

拉着堅持要自己處理的「行李」,寧盈翾長睫掀了兩掀。

她眼前有一座噴水池,還有放眼望去一片綠茵的偌大庭院。她現在是在拍好萊塢的電影嗎?

「寧小姐,我是董事長的秘書,阮富巍。董事長要我轉告,明天下午請寧小姐撥空拍張婚紗照,其餘的事我們會處理。」

領着寧盈翾到卧室,阮富巍轉達皇甫霁寧交代的事情。

「皇甫大叔不在家?」

這麽大一間房子,她怕晚上會有阿飄出來跟她作伴啊。

「董事長公事繁忙,恐怕好幾天都不會回來,請寧小姐随意,要出門的話交代司機各車就好。」阮富巍笑容滿面的說。

「我可不可以有一個要求?」

雖然她知道這樣有點過分又很厚臉皮,但左思右想了半天,寧盈翾還是決定要請眼前這個沒比她「老公」年輕多少的秘書大叔幫一個小小的忙。「請說。」

「可以幫我把我停在便利商店門口的摩托車騎來放在門口嗎?」

讓司機接送這種事不适合她,要出門,她還是希望騎着她那輛破破的小綿羊就好。

「好的。」

沒有多問,也沒有任何的不解與不悅,阮富巍應了一聲後便退出了房外。

輕壓着眉心,皇甫爵一臉倦意的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啤酒。

因為與臺灣有時差,他處理了一整夜的公文,還畫了半張設計圖。

他實在不懂,為什麽他老爸會突然說要退休,然後把一堆公事丢給他,完全不管他原只是負責建築部門設計的設計師,更沒把他定居意大利的事放在心上。

從晚到早的視訊,以及不管怎麽處理都堆得跟山一樣高的文件資料,讓皇甫爵這兩個月來一天幾乎只睡四個小時。

季岩朔瞥了一眼讓皇甫爵丢得一整桌面的照片挑笑問道︰「要相親?」

「是我爸。」

喝了一口啤酒,皇甫爵整個人滑坐在柔軟沙發上閉目安神。

「什麽?」随手抓起一張照片,季岩朔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一堆照片是我爸再婚的候選對象。」』

懶洋洋的補充了一句,皇甫爵對於父親要再婚韻事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些?」季岩朔看着手中的照片,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開始翻看滿桌面的照片。

皇甫爵雙眼輕阖,嘴角微揚,不覺得季岩朔的反應誇張,因為當初他收到這一大疊照片時也是這樣的反應。

「爵,你這些『繼母候選人』應該都不大……成熟吧?。」

季岩朔一張張看過手中的照片,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應該是說,全都比我年輕三到五歲。」

完全沒有打算張開眼楮,皇甫爵把手中的啤酒瓶随意一擺,讓身體又陷進椅背幾分。

「你爸到底是要替你找妹妹還是找繼母啊?」

認識皇甫爵十年,季岩朔早習慣了他對他父親的事滿不在乎的态度︰但他着實想不到皇甫爵就連父親續弦的對象年紀輕到可以當妹妹也完全不在乎。

「我爸說要退休,應該是想要花時間陪年輕老婆吧。」

這一堆照片送來的隔天,皇甫爵就接到父親的電話,通知他他要退休的事。

他不在乎他老爸要娶一個多年輕的女人,更不在乎那個女人是從這成堆照片裏亂槍打鳥随意挑上的,他只是想不透,為什麽他母親去世十幾年後,他老爸才要續弦。

而且,續弦跟退休應該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老爸居然全都任性而為,逼得他必須從晚到早處理公事。

「爵,你老爸要真結了婚,你會回去參加婚禮嗎?」

将手中剩餘的幾張照片丢回桌上,季岩朔雙手抱胸,挑笑問道。

「不幹我的事……」

低喃了一聲,皇甫爵的呼吸沉了下去,接着進入夢鄉,不再對季岩朔的話有任何回應。

拉着曳地白紗裙,寧盈翾驚訝不已地望着鏡中的自己。

她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可以穿上這麽美的婚紗,這一襲自婚紗剪裁合身,讓她玲珑的曲線盡顯無遺,半露的香肩與白皙誘人的鎖骨襯得婚紗上的古典蕾絲更加亮麗。

「請問,皇甫大叔呢?」

回身望着阮富巍,寧盈翾以為自己記錯了,不是說今天要來拍婚紗?

怎麽半天見不着新郎的人影啊?

「董事長還有事要忙,寧小姐拍獨照就可以了。」

凝視着眼前這個與自己女兒同齡的女娃兒,阮富巍實在不得不佩服皇甫霁寧看人的眼光。

拍獨照?這到底是不是婚紗照啊?還是有錢人都習慣這樣?

寧盈翾微點了點頭,雖然腦袋裏堆滿了疑惑,但仍是乖乖地拖着裙擺進了攝影棚,沒再多問。

數日後,阮富巍帶着一本護照與機票到便利商店找堅持要上班的寧盈翾。

「歡迎光臨。」

公式化的歡迎詞從飲料貨架旁傳了過來,寧盈翾正忙着将快過期的飯團下架。

「寧小姐,從明天開始,董事長替你安排了蜜月旅行,可能必須請你把工作辭掉。」

走上前去将機票、護照交給寧盈翾,阮富巍接過她手上的兩個飯團。

蜜月?她這個婚結得還真是莫名其妙。

不要說從她答應嫁人的那天之後就連一次也沒再見到過皇甫霁寧,拍婚紗照是她一個人,沒有婚禮,也沒有宴客,雖說皇甫霁寧曾答應過她一切都會低調從簡,但,這也未免太低調了吧?

既然低調,她還以為會一直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的讓她繼續上自己的班,只不過是搬到了一間大到會有阿飄出現的房子住如此而已,卻沒有想到這一切從簡、低調到不行的婚姻,居然沒有省略蜜月旅行這個部分。

「意……意大利?」

攤開護照,瞥了一眼裏頭的機票,寧盈翾感到很不可思議。

雖然她的英文不是頂好,但意大利這個單字她不可能拼錯啊。

「要去多久?」看着那張單程機票,寧盈翾有些困惑。

去意大利度蜜月是很好沒錯啦!但怎麽只有單程飛去的機票?難不成不回來了?

所以,才會要她辭職?

「董事長還有點公事要忙,所以必須請寧小姐先獨自前往,之後董事長會去意大利跟寧小姐會合的。」

言下之意就是︰去多久都有可能,這并不是他一個秘書能夠預料的事。

獨自前往?她的英語馬馬虎虎,可是,意大利語?那對她而言根本跟火星語差不多!

要她一個人到語言不通的意大利去,而且只有一張單程機票,這不是蜜月吧?這是要抛棄她、讓她客死異鄉嗎?

「我不會說意大利語,這恐怕……」

她才不要讓人丢到國外去滅口。她都已經嫁給一個老頭子了,難不成還不夠慘,非要她小命一條才夠嗎?

「寧小姐請放心,當地會有一個翻譯去接機,董事長不在期間,翻譯會負責照顧寧小姐的。」

阮富巍将皇甫霁寧的安排告知寧盈翾,要她別一臉巴不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表情。

「這是翻譯的照片。」

阮富巍遞了一張照片到寧盈翾面前。

伸手接過照片,寧盈翾小嘴微張的眨了眨眼。

怎麽有人長得這麽好看?

五官立體不說,那對墨黑的眸子及微帶笑意的嘴角,若說這世上真有白馬王子,照片裏的人應該就是了吧。

從快遞那簽收了剛從臺灣寄來的資料文件,皇甫爵不解地看着文件袋裏那張B5大小的婚紗照。

這張照片是什麽意思?若是他老爸要寄婚紗照給他,應該會選一張合照不是嗎?怎麽會只有新娘的獨照?

而且,照片裏的女子,他記得應該不在之前他老爸寄來的成堆候選照片裏啊!

她的笑容柔而不媚,靈秀的雙眸仿佛會說話,而那垂肩的烏絲襯得她的肌膚如雪般細致。

皇甫爵心想,若不是這張照片修片修得太過,就是攝影師的技術太好,再不然就是他眼花了,才會覺得這張他「繼母」的照片迷人。

爵︰

這是寧盈翾,此刻應該正在飛往意大利度蜜月的飛機上。我晚些才會到,翻譯與照顧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随婚紗照附上一張短得不能再短的信上頭是皇甫霁寧的筆跡,要求皇甫爵在寧盈翾到達意大利時權充翻譯。

寧盈翾……是他繼母的名字?

不知怎地,皇甫爵凝睇着手中綻放甜笑、迷人至極的寧盈翾的照片,一股沒來由的厭惡感倏地湧上心頭。

他應該是不在乎的,怎麽會在看到這張婚紗照之後,突然覺得他老爸可惡了?

事到如今才想替他母親抱屈是不是太晚了?

可為什麽一見到照片上的笑顏,他就會沒來由的怒火中燒?

要他照顧她、當翻譯是吧?

很好!那他就好好「照顧」一下他這個繼母吧,不論她是為了什麽嫁給他老爸,他一定會讓她明白,笑得那麽甜,可不代表就能讓他認為她無害。

若她是為了錢而接近他老爸,他也要她知道,他可沒有她老爸那麽好擺平。

飛機上的廣播響起請乘客做好落地的準備工作。

寧盈翾睡意正濃,整個人在頭等艙放平的座位上翻了個身,繼續夢她的周公。

「抱歉,小姐,我們就要降落了。」

空服員十分禮貌的喚醒一臉睡意的寧盈翾,希望将平放的座椅恢複原狀以策安全。

寧盈翾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伸展雙臂,打了一個呵欠,瞥向窗外。

這就是意大利的天空?

怎麽感覺比臺灣還要藍?

寧盈翾陶陶然望着窗外的天空,完全忘了自己該把座位收回原貌以防降落時危險,整個人幾乎要貼上窗戶了。

「小姐。」

空服員上前來替寧盈翾收好座椅,喚了她一聲,并指了指安全帶的警示燈,以身體語言告知她飛機即将降落機場。

興奮的正襟危坐,寧盈翾待飛機降落,待空服員起身恭送乘客下機之後,她拉起了随身的夜市版L牌包包,追不及待的奔了出去。

出了海關,寧盈翾靈眸輕巧的轉着,四下找尋那個阮富巍說會來接機的翻譯兼地陪。

「你好,我叫寧盈翾。」

拉着兩大箱行李,寧盈翾十分輕易便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個俊美非凡的翻譯,於是連忙上前去打招呼自我介紹。

「你好。」

看着寧盈翾飛奔至眼前,皇甫爵嘴角輕揚,淡淡的回了一句。

咦?不會吧?他說的是意大利話?

他不是應該是她的翻譯嗎?不可能不會說華語吧?

「請問大名?」

寧盈翾黛眉不安的顫了兩下,再次迎上眼前男人的目光,希望他用她聽得懂的語言回答她的問題。

「你自己看。」

又是一句意大利話,皇甫爵遞出那張父親寫的請托信,臉上的笑更深了些許。

接過他遞來的信,寧盈翾杏眸長睫眨了幾眨,一臉的哀怨。

這個人是怎麽回事?明明就聽得懂她的話,怎麽硬是要跟她說意大利話?

這到底是哪門予的翻譯!

而且,她問他姓名,他給她看這張紙是怎樣?是告訴她,她只需要知道他叫爵,這樣就夠了?

還是說,她根本沒必要知道他的名字?

「先生,你可以跟我說華語嗎?」

寧盈翾明眸帶笑,一朵好甜的笑花在她小臉上綻開。

他這個繼母笑得這麽迷人是怎樣?

以為裝可愛他就會放棄讓她好看的念頭了嗎?

寧盈翾的笑讓皇甫爵的心髒用力跳了兩下,只見他眉心一擰,什麽話也沒說,便兀自旋身離去。

「等……等等我!」

這個翻譯是怎樣啊?她哪裏惹到他了?

拉着兩個大皮箱追在他身後,寧盈翾盡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仍是追不上邁開大步将她遠遠抛在腦後、懶得搭理她的爵。

皮箱太重,寧盈翾又跑得太急,一雙眼直瞅着前方,就怕一個不留神,眼皮多眨幾下,會把那個糟透了的翻譯給跟丢。

因為只看人沒看路,寧盈翾拉在身後的兩個皮箱其中之一勾到了身旁紀念品商店門口陳列名信片的旋轉架。

匡啷一聲巨響,旋轉架應聲倒地,連帶着肇事者也跟着往前飛撲,熱情擁抱了機場的地板。

這麽一撲,寧盈翾原先背在肩上的産牌包包也跟着飛了出去,只見包包裏的私人物品因為寧盈翾粗心大意忘了拉上拉鏈而全部趁勢結伴「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的物品五花八門,重要的護照,無用至用完的空面紙袋,全都四散一地。

「痛死人了!」

吃痛的撐起身子,寧盈翾揉着方才擁抱地板時最先着地的下巴,嘟嚷了一聲。

「小姐,你沒事吧?」

店員從店內飛奔出來收拾殘局,将旋轉架拉回原位之後趕忙上前關心這個連走路都能制造災難的觀光客。

「啊?失禮!」

對方說的是意大利話,這讓寧盈翾一時阆慌得忘了該說英語還是華語,居然直接用臺語道歉。

這小妮子,若是在演戲,也太誇張了一點吧?

因為身後傳來的巨響而停下腳步的皇甫爵怎麽也沒想到,那巨大聲響的制造者居然是讓他甩在背後的寧盈翾。

隐在人群之中冷眼睇視着寧盈翾與店員雞同鴨講的慌亂模樣,皇甫爵的嘴角不覺地彎起了一道如弦月的弧。

驀地,他感覺自己似乎踩上了什麽,彎腰一看,居然是一本「一百句意大利會話入門」。

一百句?看這個樣子,她一句也沒學會不是嗎?

彎下身,皇甫爵大掌一撈,将那本印上他些微鞋印的會話書撿了起來。

寧盈翾不斷的鞠躬道歉,整個人慌得把所有她會的語言全輪流說了一次,狼狽的在地上又抓又撈的,企圖将離家出走的物品全抓回包包裏。

這又抓又撈的動作持續了兩分鐘,倏地,寧盈翾像是想起了什麽,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張小臉驟然滿布風雨欲來的愁容。

她都忘了她是在追人,才會追得連路都沒看,這不好了,那個翻譯的人呢?

慌亂的站起身,寧盈翾也不管自己東西才撿了一半,兩大箱行李還被她丢在後頭,整個人急得瞪大了眼,四下張望了起來。

沒有,不是這個人……眼楮掃過一個又一個路人,寧盈翾的眼眶泫然盈淚。

她該不會把人跟丢了,而後必須認命面對自己被抛棄在機場的事實吧?

那個黑心翻譯,哪有接機接到把人弄不見了也不回頭找的!

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沒有任何那人的聯絡方式,更不用說她根本沒有能力買機票送自己回臺灣,寧盈翾的小臉苦得讓人好是心疼,眼眶裏的淚水眼看就要漬堤而出了——

「爵!」

小腦袋完全當機停擺,寧盈翾提嗓大喊,是希望自己這麽一喊,那個黑心翻譯就會像神燈精靈一般出現在她眼前,免去她被抛棄的窘境?

寧盈翾這麽一叫,叫得機場裏大半的人都回頭張望,也讓泰然坐在一旁翻閱寧盈翾那本義語會話入門的皇甫爵倏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個女人是怎樣?有沒有一點基本常識!就算她不會說意大利話,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廣播」他的名字吧!

寧盈翾的叫喚引來了航警,四周圍觀的人更是覺得這個觀光客是個神智不大正常的危險人物,因而紛紛走避,就怕等等這個大喊大叫的東方女人一時兇性大發,不知道會發生多可怕的事。

幾個航警靠了上來,自然是以意大利話詢問,這可讓寧盈翾原就慌亂的精神完全崩潰,整個人蹲了下來,眼中的淚有如珍珠般不斷滾落。

這個笨蛋,是想讓人遣返嗎?

合上手中的書,皇甫爵邁步走出人群,直至航警身邊不斷道歉,并且解釋寧盈翾是以為自己走失了,才會這麽大喊大叫。

身旁的騷動逐漸平息,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寧盈翾仍舊蜷縮成一團,抱着雙腿死盯着地板落淚。

還以為接下來自己會讓人铐上手铐還是拖去什麽可怕的地方,寧盈翾的淚怎麽也停不下來,這一段時間以來所有的委屈全在這一瞬間如洪水猛獸似的撲咬上她。

「好痛!」

驀地,一本書重重敲上她的腦袋瓜,讓她痛呼了一聲,揚起小臉,淚眼對上那個拿着書的男子。

淚眼迷蒙,卻遮不去皇甫爵俊美的輪廓。他輕搖着頭,一把抓起她手中的包包,替她将地上剩餘的物品丢了進去。

她沒有被抛棄?他發現她不見,所以回來找她了?

松了一口氣,寧盈翾的淚水霎時漬堤,怎麽也止不住。

這個女人到底怎麽了?

他丢下她,她哭;他替她解圍,她哭得更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對她做了什麽呢。

從懷中掏出一支筆,皇甫爵翻開寧盈翾那本義語會話入門,翻了幾頁,圈起了一個單字,還在旁邊寫了幾個字遞到她眼前。

對不起?這是什麽?是在跟她道歉還是……可是這幾個字又是什麽?

寧盈翾瞪着他圈起的單字旁的幾個中文字,有些惱怒。

醜死了。

寧盈翾氣得站起了身,從他手中抓回盤已的包包,一把将那本會話書塞了進去,擦掉眼角的淚珠,回頭拉起兩個大行李箱就往外走。

這個翻譯真是有夠黑心的!

明明就會說華語,就連中文字都寫得那麽好,為什麽偏偏就是不願意跟她說一句她聽得懂的話?

她是哭得很醜,可是這是誰害的?

他也不想想,她這一陣子有多倒黴,還需要多加他一個來整她嗎!

手上還拿着寧盈翾的護照,皇前爵無奈的搖了搖頭,凝視着她拉着行李離去的身影。

他的這個繼母還真是有趣,剛才哭得一如淚人兒是因為他丢下她,現在卻忘了自己人生地不熟,更是語言不通,拉着行李是想要上哪去?

嘆了口氣,皇甫爵跟在寧盈翾身後,想看看她這樣二話不說的轉身就走,到底能持續多久才會回頭來求他。

拉着行李箱跟着人群走出機場,寧盈翾這才再次意識到自己人在意大利,她身上只有一張阮富巍交給她的信用卡,還有幾張歐元,而她要去哪裏、又該怎麽去,她完全沒有想到。

皇甫爵一語不發的在寧盈翾身旁站定,噙着笑打量着她。

「我們要坐計程車嗎?」

雖然十分不服氣,但寧盈翾還是懂得妥協的。她菱唇一扁,眼角還閃動着幾許殘存的淚光,細如蚊聲的問了他一句。

假裝沒有聽到她的話,皇甫爵挑眉望着她,嘴角的笑更迷人了些。

真是夠了!他分明就聽到她說的話了,笑得那麽燦爛是想要怎樣?

好啊,要她再問一次她就問,不說華語的又不是她。

「我們要坐計程車嗎?」

又問了一次,這一回,她的聲音大了一些。

他确實是聽到了她的問句,但仍舊挑着笑凝視着她,一語不發。

這個翻譯是哪裏有問題?不說華語也就算了,現在是要跟她裝聾作啞到底?

見他笑得迷人,卻半天沒有反應,寧盈翾兩頰氣鼓鼓的脹成了酒紅色,就連耳根子都跟着發起燙來。

「拜托!請你動一動嘴好嗎?我知道你聽得懂。」

小嘴微嘟,寧盈翾雙手環胸,怒意全寫在臉上。

「請這個字,永遠有效。」

又說了一句意大利話,皇甫爵揚笑,旋身走回機場,半晌後拿着一個帆布提袋走了出來。

寧盈翾被這句她聽不懂的話與他沒來由轉身離去的動作氣得眼楮都快要噴出火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再走回自己身邊,寧盈翾還沒來得及開口抱怨,她扣在肩上的L牌包包卻一把讓他給抓了去。

「你做什麽?」

動作不及他快,寧盈翾才問了這麽一句,就見到自己包包裏的東西被他一古腦兒的全倒進了那只帆布袋裏。

「這種仿冒品,你敢背出來,我還不想丢臉昵。」

當然,這句也是意大利話,皇甫爵迷人的笑容漾在俊顏上,語畢,只見他一把将空下來的夜市版L牌包包一把塞進一旁的垃圾桶中。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為什麽要把我的包包丢掉?」

伸手上前想要将包包從垃圾桶中拉出來,寧盈翾整個人急得跳腳。

沒讓寧盈翾的企圖得逞,皇甫爵一把抓住她手腕,接着不由分說的解下了她手上夜市版的雙C腕表,同樣的一個動作,那只同為仿冒品的表就這麽進了垃圾桶跟L牌包包作伴去了。

「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莫名其妙!那些都是……啊!」

寧盈翾扯開嗓門才要抱怨.卻讓他猛地一拉,不但忘了自己要罵些什麽,還因為重心不穩差些又要跌個狗吃屎,整個人急忙抓上他的手臂。

靠上他,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迷得她頭昏眼花,心頭小鹿不知怎地開始亂闖亂撞了起來。

他怎麽可以這麽迷人?

就算行為讨人厭,但不能否認的,實在是迷人得可惡!

——不對!她在想什麽啊!她已經嫁給了一個可以當她老爸的人了不是嗎?

可能是因為意大利的空氣太過浪漫了,機場又有一堆因為送別而擁吻的情侶,才會讓她有這種錯亂的感覺吧。

坐在車子的引擎蓋上,寧盈翾生氣的瞪視着正在處理她行李的爵。

「你對行李箱也有意見嗎?那個不是我買的,要丢的話請便!」

反正她又不是沒有用垃圾袋當過行李箱。

一想起自己被迫躺在機場垃圾桶長眠的包包跟手表,寧盈翾整個人幾乎氣得要冒煙了。

「沒意見。只是,你要一直坐在引擎蓋上替我擦車嗎?」

皇甫爵挑笑,斜倚在駕駛座門邊,同樣以意大利話回應寧盈翾。

「我說過,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這是哪門子翻譯啊?」

開口閉口都是她聽不懂的話,她要是想聽意大利話,還需要他這樣故意裝傻不說華語嗎?只需要把自己丢在路邊就成了吧?

粉拳緊握,寧盈翾氣憤的一拳往引擎蓋上撾下去。

他這個繼母,當真以為他會乖乖當她的翻譯?

仿佛沒有聽到寧盈翾的抱怨,皇甫爵迳自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鑰匙一扭,發動引擎。

屁股下那讓她當成椅子的引擎蓋微顫,讓坐在上頭的寧盈翾整個人跟着抖動起來。

「不上車?」

依舊是意大利話,而皇甫爵臉上的笑仍舊燦爛迷人。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去幫我把包包跟手表撿回來,你就休想我會上車!」

她簡直要氣炸了!但從爵指了指身旁座位的動作看來,寧盈翾猜想,他應該是要她上車。

撿回來?他瘋了不成?

要他去翻垃圾桶把丢掉的垃圾撿回來給她?

他看起來像是這麽命苦的人嗎?

「你高興的話就在這過夜吧。」

語畢,皇甫爵打上了倒車檔,油門一踩,寧盈翾就這麽從引擎蓋上滑了下去。

嗚……她的屁股……整個人滑坐在停車場的地上,寧盈翾秀麗的小臉擰得好似包子一般;手中環抱裝着她随身物品的帆布袋,可憐的撫着自已着了地的臀部。

這個翻譯是上帝派來毀滅她的?怎麽可以這麽可惡!

到底是誰說他迷人的?誰這麽沒眼光?

咦!不對,車呢?

盤據心頭的抱怨還沒來得及繞完一圈、罵個痛快,原本低着頭、一臉哀怨的摩挲自己臀部的寧盈翾這才發現,爵連人帶車外加她的行李全不見了蹤影。

不會吧?難不成她遇上強盜了?

寧盈翾站起身,四下張望,希望爵只是把車停到了哪一個停車格裏吓她;但,不管她怎麽看怎麽找,爵那輛寶藍色的藍寶堅尼就是不在任何地方。

她又被抛棄了?那個翻譯在機場大廳沒有丢下她,只是為了要搶定她的行李箱?

驟然,一個念頭閃過,寧盈翾趕忙抓起帆布袋翻找了起來。

沒有!怎麽會沒有?該不會連着包包一起被丢進垃圾桶了吧?

這下可好了,她被抛棄在機場的停車場,結果行李沒了,又不會說意大利話,就連護照也丢了,她有沒有這麽倒黴呀!

不争氣的眼淚再次盈滿眼眶,寧盈翾惱怒的跺着玉足。

這個黑心翻譯,怎麽就有本事弄哭她!

她就連被相戀六年的男友洗劫一空都沒掉半滴眼淚了,怎麽才到意大利不到一個小時,她就讓他丢了兩次、哭了兩次。

雖然意大利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但不代表她願意死在這裏讓人當無名偷渡客處理啊!

抱着帆布袋,寧盈翾一邊落淚一邊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啦,或是能去哪找願意幫助一個不會說意大利話又弄丢了護照跟行李的臺灣人處理眼下窘境的好心人或機構,只是下意識的邁開腳步離開停車場。

該死!人呢?

皇甫爵繞了一圈,把車開了回來,原以為寧盈翾不是跟在機場大廳一樣大聲「廣播」自己的名字,就是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大哭耍賴,卻不料回到原地時,已完全沒了她的身影。

她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去?

她連最基本的對不起都不會說,居然有膽子亂跑?

她沒聽過迷路時要待在原地嗎?

雖然在技術上來說,她并不算是迷路,但就是有她這麽傻的人,在語言不通的陌生國度居然掉頭就走,且還是在他視線之外,現在他該去哪找人?

他是不在乎自己弄丢了他老爸的年輕老婆,卻不知怎地在乎起她像孩子似的怒容與淚顏。

皇甫爵下了車,直奔機場大廳,他希望她不會傻到被丢在機場的停車場,卻不走回大廳找人幫忙。

「寧盈翾小姐,聽到廣播請到機場大門口。」

他投降。現在找人重要,不是他堅持惡整她,不說華語的時候。

握着廣播的麥克風,皇甫爵一連重複了三次,希望寧盈翾人真的在機場裏,而且聽到了這個廣播。

然後,在機場大門外枯等了将近半個小時,依舊等不到寧盈翾,皇甫爵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這個傻女孩,非得要在他認識她的第一天就讓他這樣膽戰心驚嗎?

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繼母,這個女人怎麽就是有辦法讓他心神不寧?

飛奔回停車場,皇甫爵仍舊沒看到寧盈翾的身影出現在當初抛下她的地方,心一急,他跳上車,發動引擎準備用最傻最無用的方式找人。

将車駛至出口,一個蜷縮在角落啜泣的身影讓皇甫爵那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大笨蛋!你不知道迷路了不能亂跑嗎?」

下了車,一把抓起蜷縮在出口處的寧盈翾,皇甫爵早已忘記自己堅持惡整她不說華語的決定了。

讓人猛地拉起,又聽到了熟悉的語言,寧盈翾霎時放聲大哭,一對粉拳不管三七二十一、更不管眼前拉着自己的人是誰,不由分說的就是一頓連環槌擊。

「我又不是迷路!我是被人抛棄!」

她也不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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