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個大八卦
蘇南自以為,幫顧家小姐化個妝,改造一下,最多就讓她在小姐妹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姿色。可曾想到,一個半月之後,在這京城中,大街小巷,酒館茶樓,人來人往,衆人都在興奮的談論着一件大大的八卦。
聽說這顧家小姐自從容貌變美後,就特別喜歡到處溜達,你說溜達溜達也沒什麽,長的漂亮也就是給人來看的。可是偏偏有一天,顧家小姐在游湖之時,碰巧遇見了那中書侍郎之子——左存。那左存遇見了化了妝的顧家小姐,借着夜晚的昏若燈光,頓覺驚為天人,春情猶如天雷地火一般燒起來了。兩人一見傾心,二見便訂了終身,三見便鬧着要迎娶顧家小姐為妻。
可是這左存可不是普通人,聽說才華橫溢,相貌英俊,不過二十來歲就考取了探花功名,在殿試上得皇上稱贊,在京中的貴族小姐中頗具有人氣,不少達官貴人都将其奉為女婿的最佳人選。
所以說一直在坊間有傳聞,中書侍郎與開國國公魏國公之間早就有了婚約,只等魏國公的妹妹成年之後,便會迎娶上門。可誰想的到這左存與顧家小姐訂下了私約,便去找魏國公退了這婚約,這下,京城衆人可就有熱鬧看了。
這魏國公乃是世襲的開國國公,其父親跟随周朝的開國皇帝打下的天下,其父乃是鐵骨铮铮的大将軍。其父去世後,這魏國公夏修新世襲了爵位,聽說十六歲時便領兵出戰匈奴,後來受封為大将軍,都道是虎父無犬子。
本來是一件金玉良緣,叫人奉為美談,可誰知中途殺出來一個顧家小姐。其實這顧家小姐的家世也不差,是正三品官員禮部尚書顧崇明之女,坊間傳聞,也是一位大家閨秀,兩人見過幾次面後,便如浴愛河,沒過兩個月的時間就去郡公府退了婚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婚約還沒退多久,就在京城中傳開了。這種愛情三角戀的戲本子在現實生活中可不多見,特別還是頭頂的那群達官貴人。在這古代,本來就沒有多少娛樂,突然冒出來這麽大的一個八卦,大大撫慰了古代勞動人民空虛的精神世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便鬧得滿城風雨了。
聽說還有人打算這事情改成了一本戲劇,總之,在目前為止,這左探花退婚魏國公府,是這京城中熱度最高的一件事情了。
在世外閣內,幾位貴婦家眷嘻嘻哈哈,兩三人聚成一團,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精致的胭脂,神神秘秘的低聲分享開來:
“聽說因為這一退婚,魏國公大怒,差點讓軍中将士将中書侍郎的府邸都給圍了,兩家關系就此惡化了。”其中一位身穿淡青色綢緞,身形婀娜的夫人說着,臉上卻挂滿了狹促,自以為用很低調的聲音和旁邊的兩位夫人說道。
“你說這中書侍郎腦子也有些不清楚啊,魏國公可是什麽人啊,都敢退婚?再說了,這魏國公家的小姐可不比那顧家小姐好?身份高貴,要是做了魏國公的妹夫,那可不前程似錦,飛黃騰達?”一位儀态大方,身穿淡黃色留仙裙的夫人問道,頗有些疑惑不解。
蘇南在一旁聽着,心中暗自打鼓。
怎麽這故事聽着那麽熟悉,左家探花遇見了容貌絕色的顧家小姐,頓時驚為天人,還把本來許配好的婚約給退了,這顧家小姐,莫不是他認識的那位顧家小姐吧。
蘇南心下嘀咕,輕吸了一口氣,臉上堆上了笑容,手上拿着一盒青瓷胭脂,笑嘻嘻的朝着三位夫人走過去。“幾位夫人不如看看我這手上的花露胭脂,尚好的胭脂再配上新鮮的月季花露蒸過的,平時只需要一點,則色澤飽滿,更重要的是還不褪色。”
蘇南今日穿一身青色的衣衫,搭着白色的襯裏,發髻高高的梳起,額外精神。眉毛光潤,濃而不濁,一雙眼睛微微上翹,天生自帶笑意,黑白分明,鼻梁高挺。再配上那一臉友好的笑容,讓人一見着就自帶好感,心房就卸下來不少。
“哎呀,果然,這還有月季香氣呢。”幾位夫人立馬将注意力放在了胭脂盒上,興致勃勃的開始讨論。見着時機足夠了,蘇南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剛剛聽幾位在讨論那顧家小姐的事,我也覺得奇怪,那顧家小姐究竟是何種美貌,才會引得那左探花放棄那麽一樁大好的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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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了八卦,其中一位夫人頓時眼中冒出了精光,整個人一下子來勁了,有勁的說道:“哎呀,我開始也覺得奇怪呢。我之前還見過那顧家小姐呢,容貌也就也一般,可是不知道為何,這幾日,都紛紛流傳着顧家小姐容貌絕色,傾國傾城,和之前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漂亮的不像話呢。”
另外一位夫人也開始加入讨論,幾人頗為八卦的在一起商量:“我見過我見過,那顧家小姐可真是驚為天人,玉肌香腮,美目流轉,真與之前不一樣了。”
“我可問過顧家小姐,只說是之前不擅長收拾打扮,換了身邊的丫鬟,抹了香粉胭脂。可我總覺得,這顧家小姐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張臉皮一樣,雖然骨子沒變,但模樣,卻不知道漂亮了多少。”
蘇南聽了這麽多,差不多也能确定這顧家小姐都是自己認識的那位了。話說這顧小姐還真有能耐啊,只不過長相美貌了些,居然能憑借這張臉直接搶得一位夫君。話說禮部尚書應該很有錢吧,看來這一百兩自己确實收的少了。
虧了虧了,蘇南在心中這樣想着,暗暗後悔,臉上卻堆砌了笑容,親切的對幾人說道:“幾位再看看我這裏的香粉呢?粉質細膩,香氣缭繞。”
忽悠着幾位夫人買下了好一些東西,送走了一批批的客戶,趁着這時候店裏面空閑,蘇南叫松竹收拾一下店內的物品,自己拿起了一把瓜子,走到了門前。
世外閣地處繁華大道,街上人水馬龍,人聲鼎沸,街道兩旁皆擺滿了攤位,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來來來。”蘇南嗑着瓜子,揚手叫了不遠處一座酒樓下的小乞丐過來。小乞丐大約十多歲,還是孩子,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大而明亮,時不時的左右晃動。身材偏瘦,一手拿着一個茶碗,一手拿着一根竹竿,臉上時常笑嘻嘻的,看起來頗為很讨喜。
“哎呀,蘇先生,今兒怎麽有空叫我過來啊。”小乞丐聲音洪亮,語氣中帶着一絲調笑,伸手過來就想在蘇南的手上拿瓜子,被蘇南一手打掉了,有些嫌棄的看着他,從袖口中拿了一把銅錢出來,放了一枚在他手心。
“手那麽髒,也不知道洗洗。“蘇南平時有潔癖,有些嫌棄小乞丐身上灰塵撲撲,但還是放了一小撮瓜子在他的碗裏。
小乞丐嘿嘿一笑,露出了幹淨整潔的一口白牙。“蘇先生就是口硬心軟啊,您說,您想要知道些什麽事情,盡管問我就是了。”
小乞丐名叫蘇陽,和他一個姓氏,看在同姓這份上,平時蘇南對他不錯,讓他在店鋪前面乞讨,平時過來讨一口水也沒什麽問題。蘇陽臉皮也厚,平時笑嘻嘻的就到蘇南的店鋪裏讨口水,要一塊糕點,累着了在店鋪旁邊的臺階處躺一躺。
蘇陽是乞丐,可是他的消息特別靈通,這京城中發生的事情,只要他想打聽,最多不過一天的時間,京兆府尹家的後院的小母狗生下來的狗仔是誰的種都能知道。對這種八卦,相信他肯定也不會放過。
“我問你,那顧家小姐和魏國公家的小姐,到底是怎麽回事?”蘇南一邊嗑着瓜子,一邊涼涼的問道。
蘇陽“嘿嘿”一笑,道:“蘇先生,您就別裝了,說到底,那根本的原因還不是在你的身上。”
“嘿....你這小子,怪我什麽事,管我什麽事,和我有什麽關系。”蘇南嘴硬,梗着脖子不承認。
“怎麽就不管你的事了呢?你說,要不是你幫顧家小姐換了張臉,就顧小姐原來的那副模樣,左家探花能看上她嗎?所以說,歸根究底,這原因還是在你身上啊。”蘇陽依靠在門邊,嘴角擒着一抹壞笑,繼續給蘇南說着。
“都說了,那不是換臉,臉還是她的,我只不過幫她化了妝,塗抹了點脂粉。”蘇南有些無奈,這些人,非說他給顧家小姐換了張臉,所以她才會變得如此漂亮。對于這種說法,蘇南只有一個态度: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家夥。
“是是是,不是換臉。”對于蘇南的口硬,蘇陽不甚在意,卻悄悄的湊近蘇南說道:“那我就給你說個你不知道的吧,顧家小姐的肚子已經懷胎一個月了,這個事情你不知道吧。”
這個事情蘇南确實不知道,乍一聽到這麽大一個八卦,蘇南眼中放光,偏偏面上還要做出無所謂的模樣。“哦,竟有這回事,我還真的不知道。”聽的興起,直接将手上的銅板全部倒入了蘇陽的碗裏。
“嘿,要不然你認為那左探花怎麽會突然去魏國公府上退婚了,都是因為這事情瞞不住了。兩邊都是不肯吃虧的人,兩相比較下,左探花只有去魏國公府上退婚。你是不知道啊,聽說那天魏國公直接把左探花的頭給打破了,直接将他掃出門外。”蘇陽講故事時手舞足蹈,語音抑揚頓挫,聽的蘇南熱血沸騰。
“只是可惜了那家姑娘了,好好的被退了婚,現在鬧得是滿城風雨,從目前看來,怕是沒人敢娶了。”說到這裏,語氣有些唏噓,不過緊接着畫風一轉,将矛頭堆到了蘇南這裏:“所以說,這原因還是在你這兒,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說你做這事情,造了多大的孽啊。”
“去去去,管我什麽事,照你這麽說,那顧家小姐懷孕了,還怪我了。”蘇南眼睛一瞟,嘴裏強硬,語氣卻稍微有些弱了,似乎有些心虛。
“這不是您問我的嗎?該說的我都說了,倒是您,剛剛我和您說的那個秘密可不能外傳啊,算我贈送您的。”蘇陽嘻嘻哈哈,像個孩子,從蘇南的手裏搶過了剩下的瓜子幹果,在蘇南趕人之前就溜走了。
聽完了八卦,蘇南回到了屋內,對這樁故事有些唏噓。
自己只不過是幫顧小姐化了妝,居然都能引起這般風波,果然是所謂的蝴蝶效應。看來無論是在哪一個朝代,女為悅己者容,長的漂亮果然吃不了虧,只是可憐了那魏國公的妹妹了,無緣無故就被退了婚,還妄招非議,現在想起來,是有點對不住那姑娘。
不過蘇南轉念一想,這種男人,看的也不過是皮外之貌,想必也不是什麽良家歸宿,若是真的與他成了婚,今後的日子還指不定多難過呢。而且那顧家小姐長的本就普通,也不可能整日都化着妝,總有一天還是要卸下的,也不知道到時候那左雲左探花會不會後悔。
這麽想起來,那魏國公還應該感謝自己呢。這麽一想,蘇南頓時神清氣爽了起來,梗在自己心裏的那顆刺就順利拔掉了。碰巧店裏來了新的客戶,蘇南臉上堆起了笑容,繼續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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