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破冰計劃

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潇灑恣意的劍修，多了一個黯然銷魂的擺爛人。

池楚的羞恥心從來沒有這麽反反複複地被拉出來鞭屍過。

念了好幾遍心法口訣，他終于淡然了，心想，有一就有二，這也是對他的考驗，若日後再遇到這種事，他也應該坦然面對。

少年臉上寫滿了無欲無求，鹹魚而且擺爛。

這時手環适時地響起，是他親愛的導師，拉法爾給他傳來的信息：“多了解檢讨書的格式，對你來說有一就有二，若日後還有這樣的事，我希望你能按标準寫完。”

池楚：“……”

他的表情瞬間猶如冰凍三尺，嘴角扯起一個僵硬的弧度，一聲冷笑輕輕地哼了出來。

有一就有二？日後還有？那他直接提劍殺穿一群就行了。

果然，當他選擇成為劍修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不會因為世俗而妥協。

……

按照手環上給他的課表，池楚已經缺了四五節課了。有些課是所有天使混合起來上，另一些就不一樣了，只能從最基礎的開始學，比如神文課、神學史、魔法學、治愈魔法學。按道理講，他應該要自己補課，并且補交作業，不過他上次離開拉法爾那裏，順帶把輔導書也落在了他那裏。

沒有什麽比這幾門課更容易擺爛了，因為池楚對這些內容簡直一竅不通，不用刻意擺爛也可以讓他的學分被扣光。

他目前還是打算延續之前的計劃。優先方案還是當着這些天使的面搗亂，如果這個計劃因為種種原因進行得不順利，那麽就可以執行下一個計劃，比如去挑戰一下學院的高牆。

魔法學是今天的第一節，池楚空着手來到教室，這次說什麽也不能再留手，無論如何要坐在最顯眼的位置，在老師眼皮底下作妖。

然後……

看着魔法學前四排坐得滿滿當當的位置，池楚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手環時間，确認了一下，自己的确是提前了十分鐘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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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他只能往後面坐，如果不能坐在最前面的四排，那就隔開一排，另起一排，這樣也能做到突出。

等到他在第七排坐下，前面的人在做什麽已經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在學習，在內卷，在拉開分差，在拼命地向上爬。他們在用自己的努力襯托他的鹹魚。

池楚發自內心地想，這真是太好了。

課間十分鐘很快就要到了，在上課的前一秒，一個黑色頭發的年輕天使走了進來。

這個天使還是西方的天使，不過與其他的天使不同，這個天使有一雙及其喪氣的臉。

他垂着頭，冷着臉，走路都有氣無力，眼睛下面有比較明顯的黑眼圈。

看見他的那一刻，池楚似乎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這人怎麽感覺有點像……

這十分鐘只有一個人進來，這說明池楚就是倒數第二，而這個人是倒數第一。在這個全員內卷的班級，他們就是焦點。

在他後面進來的就是這節課的老師，一個頭發還挺長的男老師，看上去還挺斯文。

倒數第一走到第七排的時候，瞥了池楚一眼，語氣不耐：“滾去前面。”

有人挑事？

池楚垂下眼眸，并未作答。

臺上的老師看了一眼他們，出聲道：“新來的同學往前坐。”

這竟然是在幫那個學生講話，不是說天使都很公正無私嗎？怎麽也搞這一套？

池楚低着頭掩飾自己眸中的興奮，再擡起頭，臉上換了一副高傲的表情：“我先來的，你怎麽不滾？”

他挑着眉，眼神淩厲地打量這個天使，也不知道是什麽後臺，竟然一個人獨占後面幾排。不過，後臺越硬越好。

學生們都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把書本也拿了過來，不時看看書，又看看熱鬧。完美規劃時間。

那個人皺着眉，盯着他看，表情看上去也很可怕，好像下一秒就會動手似的。

“後面的同學，你往前坐吧。”老師再一次重複，表情開始嚴肅。

池楚靜靜地坐着，也拒絕了第二次：“不。”他看着那個表情陰冷的天使，眼神越發挑釁。

那個同學終于受不了了，他揚了揚手。

“喔……”前面傳來了一片唏噓聲。

動手吧，快動手，打架了就能記過了。他這麽想着。

然後，這個天使伸出手捂住了眼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媽媽，我想回家！”

……

池楚：“？？？”這怎麽和想的不一樣？

老師：“……”

他好像習慣了似的，道：“你們倆都出去，你把他哄好了你們再進來。”

雖然過程曲折了一點，但是池楚還是如願以償地被趕出了教室，和那個哭得稀裏嘩啦的天使。

他有些迷茫地低下頭，看向這個哭得稀裏嘩啦的家夥，第一次把別人弄哭，這讓他感到分外地稀奇。

“喂，別哭了，你媽媽是誰，不如，我帶你去找？”池楚眉心微蹙。

那個天使沒有回答，而是去了哭着跑去了別的地方。

池楚轉頭看了看教室裏面的情況，見無人注意，嘴角微微勾起，然後跟了上去。

這個天使蹲在地上啜泣着不知道在幹什麽。

池楚過去瞧了一眼，發現他手裏拿着一把鏟子在刨，對，在刨雲。

這個操作确實是他沒想到的。雲那麽軟的東西，他直接一劍破開不就好了，竟然還要去外面。

池楚微微一笑，問：“你在幹什麽？“

“找媽媽。”

“你媽媽在哪？”

“下面。”

下面指的應該是人間吧。

池楚終于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和他有點像了，因為他們都有一顆渴望離開天堂的心。這可真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天使，難得看到一個這麽站在他這一邊的天使。

那他就勉為其難地幫他找一下媽媽吧。

“你叫什麽，往下挖可以挖到人間嗎？”他問道。

那個天使放下鏟子，看向他，問：“你也想挖嗎？”

“可以考慮。”

“好吧，我叫法塔烏，那我把鏟子借給你，你來挖吧。”

池楚看着他那個金光閃閃的鏟子，選擇了拒絕：“不了，我有。”

金子做的鏟子，怪不得挖不開，金子多軟啊。

池楚拿出了他的劍。

汲霜：“？？你想幹什麽？”

汲霜的劍身很薄，但是不代表就不夠堅硬。

池楚道：“試試能不能把這朵雲戳開。”

汲霜很有自信：“這有什麽難。”他可是可以憑借劍氣斬斷山峰的劍，一朵雲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這不是一朵普通的雲，這是一朵能承載宮殿壓力的雲。

池楚觀察了一下周圍，這附近确實沒有什麽人。

他握着劍，嘗試往下一戳。

劍尖先是觸碰到了軟綿綿的東西，接着就感覺陷入了一團密度很大的面團裏，越是陷進去，越是難以使勁。

池楚拔出劍，皺了皺眉。

法塔烏看了看他的劍，又看了看自己的鏟子，又對比了一下兩個人挖出來的坑。

果然，好像還是鏟子好用。

池楚吸了一口氣，黑色的眼眸中閃出一點亮光，好久沒有使用過靈力了，如果能成功他自然也就不必擔心暴露身份，如果不成功……那就，啓動下一個方案吧。

如果要打個比方，這下面就像層層糾纏的樹根，還是活的，如果只是想靠蠻力破開，就會被不斷絞緊，讓你使不上勁。不過，他可是冰屬性天靈根，想要用四兩撥千斤的攻勢化解他的力嗎？

汲霜劍表面覆上一層冰霜，他再次将劍插入其中。

誠然這雲一定是被天堂裏厲害的人物下了魔法陣，但是對于劍修來說，一切花裏胡哨的東西都可以通過一個簡單的劍招化解。

萬般變化不過由一所化。就像數學題目，再難也不過是數字，不過是公式演化。

腳下的雲逐漸變得堅硬。

池楚眸光一凜，終于找到了。

雲本是水汽凝聚，被凝結成冰再正常不過。

冰凍正在蔓延，法塔烏的金色鏟子再也鏟不動了，他抹了一把淚，看了一眼池楚，他蹲在地上的姿勢有些奇怪，全神貫注的，好像在做什麽抗争。

法塔烏傷心地想，這已經是他見過的第n個中二病了，天堂變冷了，連地都結冰了，不知道媽媽冷不冷。

可是下一秒，“咔嚓”一聲，地上的冰裂了。

一道光迸發了出來。

巨大的沖擊讓這一塊區域震動了一下，池楚首當其沖，雙手被震了一下，汲霜劍脫手，自動回到了空間。

霎時間，學院裏拉響了警報，所有天使都放下了手中的事。

“發生了什麽？”

“怎麽回事？”

……

池楚淡定地擦了擦汗，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風和日麗，天氣晴朗，宜出門，宜破冰。

他站起來，雙手的疼痛尚且可以忍受，對于劍修來說，只要骨頭沒變成粉末就不用擔心。

“可以了，走吧。”他對法塔烏說。

法塔烏被震了一下，居然一點事也沒有，這個天使的體質多少也有些特殊。

“啊？我看看。”

屋子裏面的天使都跑了出來，而這兩個人還圍着一塊地方，往那裂了的雲下看，下面的黑漆漆的一片，似乎什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