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高長風獨自一人進來,面色顯得有些蒼白,他離二人足有三米之遠便跪地行禮,在皇上說了平身之後卻依舊不起,
“今日本想先與母妃講的,父皇正好也在此,那兒臣便一并禀報了吧。”
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高長風,許久不見又長高了許多,只是比起其他幾人顯得更瘦一些,
“有什麽話起來說。”
“兒臣怕将病氣過給父皇和母妃,就還是跪在這裏說吧。”
“你病了?”德妃一驚,她快速看了一眼皇上道,“怎麽也沒跟母妃說,請太醫了嗎?”
“是兒臣怕母妃擔心故意隐瞞,只是最近覺得不好,擔心您與七弟要被兒臣所影響,所以想要搬出景華宮。”
“你得了什麽病?”皇上聲音低沉。
“與……靜嫔一樣,應是有些肺咳。”高長風知道這靜嫔二字乃是宮中禁忌,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座上二人,臉色果然随着他提起了母親而變得難看。
德妃此刻十分乖巧沒有說話,殿內氣氛變得靜谧而尴尬,所有人都壓抑着呼吸靜靜等待皇上發話。
沉默許久,皇上才複又開口,
“那你可有屬意的住處?”
此言一出,德妃指尖微動,一直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些,她本就有意讓高長風搬出景華宮,費了一番周章卻沒想到他自己提出了要走,還恰巧遇着了皇上在此,也省得她落下了趕他出門的名聲。
“兒臣就想着,自打靜嫔去了,承歡殿便一直空着,兒臣搬過去倒也不浪費了地方。”高長風就像沒看出氣氛不對似的,一臉單純。
他話音還未落,德妃心中便忍不住輕嗤,這憨笨東西不是往皇上心裏戳刀子嗎,若是搬去了那裏,這輩子怕是都見不着聖顏了,自己倒也能放心些。
“你若想去便去吧!”皇上面色不郁揮手讓他退下,高長風顯得十分歡喜,輕咳了兩聲才告退,不過剛走到門口便聽德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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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這孩子就連生病也瞞着臣妾,這麽多年的苦心養育就仿佛打了水漂,臣妾實在寒心。”
“與他母親一般無心。”皇上冷言道,“司天監不也說了,他乃孤星……”
後面的話高長風已無須再聽,他慢慢走着,一步步遠離了那個在初冬之時依舊溫暖如春的宮殿,寒風忽的一陣,吹過臉頰時竟已有了些許冰冷的刺痛,即便他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可心中的冷卻更甚。
高長風回頭深深看了一眼,便毅然回過頭去,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偏殿,剛踏入院中就看到門邊一人翹首望着,見着他了便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三步并作兩步地向他奔來。
可剛沒跑幾步就被臺階絆了個踉跄,高長風心下一跳趕緊了兩步想去扶他,他卻斜了幾步堪堪站住,不好意思地笑着,臉頰上泛起了一陣紅暈。
驟然一股暖流就這樣從心中而起,如涓涓溪流般暖過四肢百骸,原來有人等着自己的感覺會這樣暖,高長風會心一笑,
“收拾收拾,咱們搬走。”
“竟如此順利嗎?”葉時雨十分驚喜,“奴才這就去!”
主仆二人一起收拾着,本以為沒什麽東西,沒想到也零零碎碎的也收拾出了好幾個包袱,看到高長風背起了一個,葉時雨連沖過去拖了下來,
“殿下不必動手,讓奴才多跑幾趟便是了。”
“天色晚了,承歡殿距此處甚遠,你一個人就是跑到天黑也搬不完的。”
“那也不可!”葉時雨難得的忤逆,“奴才就算搬到天亮也不能讓您親自動手。”
高長風笑着搖搖頭,
“那你到時候可別叫累。”
二人說說笑笑向門外走去,可還未踏出偏殿大門,笑容便凝結在了臉上,只見一名太監和一名宮女正快步向他們走來,見着高長風了便跪下行禮,
“奴才小夏子見過四殿下。”
“奴婢秋菱見過四殿下。”
高長風眉頭微動,“你們不在母妃身邊伺候着,來這裏做什麽?”
“娘娘怕殿下一人前去沒人照應,特地指了奴才們跟您去伺候着。”
“哦……”高長風意味深長,“原來母妃如此不放心兒臣,當真讓人感激涕零。”
葉時雨看了眼高長風,笑容挂在了臉上,
“夏公公、秋菱姐姐好。”他指了指門口放着的一堆包袱,“勞煩二位去拿上了。”
那二人對視了一眼,卻沒動。
“怎麽,倒使喚不動你們嗎?”高長風厲色道,二人連忙吓了一跳忙去殿內搬運,看着他們的身影,高長風戲谑道,
“你如今也敢指使他們了。”
“料他們也撐不了太久。”葉時雨嘿嘿一笑,“當然這也是仗着殿下能為奴才撐腰。”
“竟被你給拿捏了。”
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二人也不等那背了一身包袱的小夏子與秋菱,徑直向承歡殿走去,果然如高長風所言,這承歡殿遠得很,葉時雨一路咬牙堅持着背到了地方,他曾想象過這座棄用已久的宮殿會有些蕭條,卻沒曾想過會如此破敗。
厚厚的雲層遮住了陽光,擋住了冬日裏最後一絲暖意,眼前的景色在陰暗之中顯得更為蕭瑟,殿門上的鎖掉落了一半,形同虛設,卻沒有人敢踏足此地。
高長風記得自己搬出後不久,宮中便有了鬧鬼的傳聞,莫說這承歡殿,就連周圍的宮巷都無人敢走,自己曾偷偷回來過,妄圖見一見傳聞中會默默在殿中哭泣的鬼魂,可當時這把大鎖将門牢牢鎖住,他在臺階上獨守一夜,除了嗚咽的風聲什麽也沒尋到。
高長風用了些力氣才推開已經鏽住的大門,眼前的院落裏落葉足有腳踝那麽深,母親當年最愛的蘭花仍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裏,只是早已敗如枯槁。
當年這裏也一如景華宮般門庭若市,奉承的、逐勢的、眼熱的絡繹不絕,但當初有多熱鬧,冷的便有多快。
母親去的突然,皇上一怒之下即刻封了承歡殿,所以這裏的一切如同被定格了一般,高長風看着整座蒙塵的宮殿,擺設一如當初,就連那個被踩倒的凳子還被遺忘在原地。
高長風的心突然被揪住一般,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似乎看到幼時的自己驚恐地踩在凳子上死死抱着母親懸挂的雙腿,他用力舉着,瘋狂地叫人,最後一晃之下他與凳子一起滾落在一旁,只能瞪着眼睛失神地看着亂作一團的宮婢們,就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葉時雨敏感地發現高長風有些不對勁,他雖不知為什麽,但是也能察覺出這座宮殿裏曾發生過讓他難以釋懷之事。
他放下包袱走到高長風身邊,輕輕握住了他微顫的手,葉時雨的手有些冰涼,這讓恍惚中的高長風回過了神,他穩過心神,反握住了葉時雨的手,
“我母親就是在這座宮殿中懸梁自盡,住在這裏你會怕嗎?”
葉時雨震驚地看向高長風,眸子裏滿溢的是心疼,安慰的話也不知從何說起,他便只是搖搖頭,
“那是殿下的母親,奴才不怕。”
身後出現一陣響動,二人松開手同時向後看去,只見小夏子和秋菱喘息着出現在了門口,他二人看到這情景也愣住了,對視了一眼,目光中浮起懼意。
見二人遲遲不敢進來,葉時雨便去招呼,
“別愣着了,今天若不收拾出來,就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那二人深吸一口,這才敢踏進院子,眼見着這裏積塵深厚,破敗不堪,一時間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
秋菱到底是德妃身邊伺候過的宮女,也算見過些世面,她将包袱都斜放在寝殿門口,
“奴才們就先将殿下就寝的地方收拾出來,其餘的只能慢慢再來了。”
小夏子去挑水,秋菱去清掃,葉時雨本想先擦出一套桌椅讓高長風先休息着,可他卻擺擺手,
“你們收拾着,我四處看看。”
葉時雨點點頭,他沒有如往常一般跟上,這個地方的回憶是獨屬于殿下的,與其擾他倒不如趕緊将寝殿收拾出來。
三個人忙得是汗流浃背,才在天已擦黑之時堪堪收拾出一間寝殿,白日裏這殿中還好,眼見着日頭一點點落下,寒風将落葉卷起又放下,時不時地發出沙沙的響聲,聽起來就像是人的腳步一般。
秋菱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看了看外面,影影綽綽間總覺得像有個人似的,心裏直發麻,她實在忍不住了,悄悄湊到小夏子身邊低聲道,
“聽說靜嫔就是在正殿沒的……”
話還沒說完,小夏子一臉驚惶地捂住了秋菱的嘴,
“你怎麽敢在這裏提到那個名字,不怕招來些什麽嗎!”
秋菱吓得瞪大雙眼,嗯嗯了兩聲,小夏子将手放下,她才拍着胸口喘着道,
“哎呀你吓死我了,怎麽辦,今晚我可不想在這兒睡。”
“想辦法走吧。”
葉時雨看他倆在一邊嘀嘀咕咕,心中已有了計較,料想殿下也不會願意看見這兩人,便走到他們跟前,
“兩位是不是沒拿随身的物件兒,今晚眼看着沒地方住,要不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小夏子二人聞言壓抑着喜色,秋菱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
“那殿下還需人伺候。”
“姐姐不用擔心,有我在這兒。”
他二人自然不再推辭,逃也似的便消失在了宮巷盡頭,葉時雨費力地将宮門關上,轉身望着這個讓旁人膽寒的地方,而這時高長風也從殿中出來,眼中已沒有初來時的悲怆,二人就這麽對望着,葉時雨心中竟升起了一絲家的感覺。
原來只要是有心中所念之人,即使是這破瓦頹垣也如雕梁畫棟般讓人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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