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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道,二皇子是個被嬌寵大的,宮裏哪個娘娘都沒玉嫔對孩子這樣用心,從小到大,不知換了多少嬷嬷,宮女和太監來伺候。
可只有高靖南知道,他只是摸了下泥巴或是從高臺跳下,不出半個時辰便會有母妃身邊的宮女前來替她來訓*自己,一開始他故意為之,盼的不過是想讓母親親自來見自己,哪怕是罵他幾句,可次數多了他才明白,母親所聞所信的,都旁人所講,是從不聽他辯解的。
宮裏伺候的人哪個不是七竅玲珑的心思,日子久了自然知道對他用心還不如在娘娘那裏做好功夫,而他也漸漸不再期盼些什麽,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不過是同一張面孔罷了,他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便也獨善其身就好。
至于葉時雨,最初不過是想看他能裝幾天,可日複一日,卻始終如一,既乖巧懂事,又事事以他為先,總算不是僅僅為了母親才侍奉左右,這讓自己先起了念頭,就這麽留下吧,總算是比以往的好些。
可什麽時候起了這種不尋常的心思?
高靖南細細回想着,是從出了京城嗎,明明自己暈的東倒西歪,卻依然為他打點周到才敢合眼,不,那時候大概應該只有些憐惜之意吧。
抑或是那滿紙的殿下,如同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心尖兒,起了些異樣?
再者……是那炮聲轟鳴之下,明明怕到要命,卻願張開雙臂,用自己後背為他擋住未知的危險。
高靖南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抽動了一下,有一瞬間的窒息感襲來,他低頭輕笑,向窗外望去,天已大亮,可他仍未出現,不會出什麽事吧?
正當他思索着是否去瞧瞧,門上篤篤幾下,而後試探般地開了一條縫,卻沒敢進來。
“怎麽這麽晚!”
他故意帶着絲愠怒,葉時雨忙推門而入,卻不似以往直接前去穿衣伺候,而是繞地老遠去準備洗漱的熱水,時不時拿餘光瞟向仍坐在床上之人,
“昨夜……”高靖南的語氣漫不經心,“我是怎麽回來的。”
葉時雨聞言試探地問道,
“殿下不記得了嗎?”
“我只記得最後金燕徊一直在敬酒,後面發生了什麽竟毫無印象。”高靖南撫着額頭,看起來頭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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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時雨一直緊繃的肩膀終于放了下來,果然昨日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只是因為他喝醉了而已,還好什麽都不記得了,
“殿下喝醉了,奴才把您送回來便睡了。”
“那你眼睛怎麽了?”
眼睛?葉時雨當然知道今早一起來,兩只眼便腫得像核桃似的,所以才在房裏躊躇了半天,想了各種辦法也沒能消下去,只好頂着過來了,
“昨日……太累了吧。”
一個裝作毫無記憶,一個當作無事發生,兩人顯然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葉時雨深吸一口氣,他告誡自己不能表現出異樣,這才去給高靖南更衣。
高靖南眼睛幾乎貼在了葉時雨身上,若是過去他必不會有什麽想法,可如今低頭看去,剛好能從領口處瞄見那個深深凹進去的肩窩,突然一股灼熱感自胸腹而起,他掩飾般地輕咳一聲,目光卻被一個随着他身體晃動而輕擺的香袋吸引,
“怎麽戴了這東西?”
葉時雨除了頸上這個玉扣,從未見他佩戴過什麽東西,高靖南撈起來一聞,一股淡淡的藥香。
“這是顧太醫之前留的,奴才見再不用味道便要散沒了,就找了個袋子裝了起來用用。”當然,那裏面還有藏着幾粒小小的黃花。
“啊對了。”葉時雨從懷中掏出一個金燦燦,沉甸甸的大扳指,上面鑲綴的各色寶石讓人看着不禁眼暈,
“這是田大人給奴才的。”
高靖南瞥了一眼,冷笑道,
“好不容易尋着機會給你的,拿着玩吧。”
葉時雨将扳指放在桌上,一臉嫌棄,
“不要,俗氣。”
高靖南不禁大笑起來,葉時雨随之而笑,屋內的那一絲尴尬,随着笑聲漸消。
一切似乎都已恢複如常,只是金雀臺中卻有一人愁眉不展,金燕徊有些焦慮地坐在窗邊,忽見一個身影掠過,她微微一怔,轉身便出了房門。
果然在圍牆邊的樹叢後,她看到了蕭念亭的身影。
“你父親還在西決大牢之中,你卻日日在此憑窗自哀。”
一席話讓金燕徊目中浮起憤恨之色,可片刻後只剩無奈,
“蕭大人,寧王的房間圍的如鐵桶一般,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又當如何?”
“你既近不了他的身,那這些時日時不時地夜探王府又所為何事。”
金燕徊聞言不着痕跡地退了半步,“我總得給自己找找後路。”
“就怕你想要的,不止是寧王的命。”蕭念亭逼近一步,目光裏閃過一絲狠厲,此言一出,金燕徊的眼神瑟縮了一下,随後輕笑,
“想要寧王命的是西決王,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她答非所問,反而欺身向前,
“蕭大人,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沒命走出這寧王府了,但只要我父親安然無恙,你想要的東西自然奉上。”
說着,金燕徊不由得又輕嘆,“只可惜西決王打錯了算盤,沒想到寧王喜歡的竟是男人。”
蕭念亭靜靜地等她說完,才又開口道,
“一個月後是寧王的生辰,他這次并未打算大辦,到時不會如中秋宴般賓客雲集。”
金燕徊聞言神色一凜,而後垂下了滿是哀傷的眸子,
“好……我知道了。”
蕭念亭轉身便從金雀臺偏門出去,眼見其消失不見,金燕徊絕豔的容顏上,一雙眸子如星子般光彩,竟絲毫不見了剛才的凄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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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那晚的事,在兩人都刻意的忽略下,漸漸被埋在了心底,但這香袋散發出的淡淡藥香卻時刻地提醒着他,要盡快對信做出回應。
雖說這桂花只有殿下與他二人知曉,可葉時雨仍不敢輕易将信通過汪慶寄出,所以這封信到底要寫些什麽,這讓他犯了愁。
葉時雨盤着腿坐在屋裏的矮幾邊上,拿着筆比劃了半天也沒寫下一個字來,還有什麽是他與殿下知曉,卻又安全的呢?
他細細地回想着過往,竟不知不覺的想了許久,連筆上的墨都已幹涸,葉時雨忽然恍過神來,看看周遭,只得輕嘆一聲将筆從新弄好,而後寫下了一個“窮”字,很奇怪的一個字,想必不會有人猜出緣由。
只是這字雖寫的雖不十分漂亮,卻比他寄給玉妃的不知道好上多少,若是高靖南看到定不信是他所書,可殿下知道。
他的字,是他一筆筆教出來的。
信貼身放了兩天,終于尋得了個機會将信交與了汪慶,可汪慶剛不見了身影,一聲呼喚讓他眉頭一蹙,但轉臉已是笑意盈盈,
“金姑娘有事嗎?”
金燕徊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動人心魄的微笑,
“葉公公這是要給心上人送信嗎。”
葉時雨眉頭微微一皺,
“在下是個閹人,金姑娘何必這樣嘲笑,只不過是給宮裏的玉妃娘娘傳封信罷了。”為了保險起見,葉時雨同時給宮裏也寫了一封信,交與了汪慶。
“葉公公也不必妄自菲薄,您的福氣可是燕徊求也求不來的。”金燕徊語氣雖哀怨,可眼神中卻帶着絲戲谑,
“上次承蒙公公提點,可燕徊聽聞殿下即将生辰,便只好再來求您給指個明路。”
她倒是不死心。
“在下不過一個奴才,怎能左右的了殿下的心思。”
“旁人或許不能,但葉公公您就另說了。”金燕徊嘆了口氣,斂起了眼中的風情,“如今我遠離故土,但求一個歸宿而已,眼下也只有您能幫幫我了。”
葉時雨低頭似在思索,而後擡起頭一副誠懇模樣,
“姑娘确實可憐,那我便再試試吧。”
金燕徊聞言笑得豔冶,突然欺身而進,在葉時雨驚詫的目光中自他耳邊摘下一片樹葉,
“那燕徊就先謝過了。”
言罷轉身而去,獨留的葉時雨愣在原地,懊惱地用手背擦了擦耳朵,這個女人難道就不能好好說話。
金燕徊定是覺着瞧見他與汪慶通信,這才現身想要以此為要挾,她就算真想與高靖南告密,那也得能見得到才行,葉時雨不置可否,并未當回事。
葉時雨一回到寝房,高靖南就瞧見了他泛紅的耳尖,
“過來。”
見高靖南喚自己,葉時雨不疑有他走了過去,可沒想到剛剛靠近便被一個手指掃過耳尖,吓得他一縮,退了兩三步。
“怎麽這一只耳朵這樣紅?”
葉時雨一愣,想起剛才的一幕,白皙的臉頰浮起了一陣紅暈,這不尋常的模樣讓高靖南心中一陣不痛快,再加上他身上又泛起了時有時無的香味,心中已猜了個七七八八,
“是不是金燕徊又來找你。”
葉時雨驚訝地看着高靖南,不知道他怎麽就能猜着了,便點點頭,
“金姑娘一直想親近殿下卻苦無機會,這才又找到了奴才。”
“所以你覺得我應不應該親近她。”
“這畢竟是西決國的臣服之意,殿下接受了也無妨。”葉時雨偷偷看了眼高靖南,見他并無氣惱模樣便繼續說着,
“再者奴才覺着金姑娘生的也十分好看,與殿下格外相配。”
“相配?”高靖南竟大笑起來,随着笑聲漸歇,語氣卻漸冷,
“好啊,本王就遂了你的願,去親近她如何?”
葉時雨一副被吓着的模樣,嗫喏着嗯嗯兩聲不敢再言語,卻低垂着眉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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