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正午時分,陽光燦然。
聽聞宮裏送來了奏折,高長風去了處理政務的紫宸閣,而寝殿宮室的內門卻是閉得緊緊的。
“怎麽大白天的要關着門?”
“誰知道呢,聽說皇上出來時龍榻的帳子遮得嚴嚴實實的。”
“聽昨夜當值的說,顧侍衛突然将他們都趕走了,不讓靠近寝宮,會不會是哪個宮女……”
打掃宮室的宮人們小聲地議論着,卻無人敢靠近,光線幾乎無法穿透的幔帳內,一人悠悠轉醒,眼前的漆黑讓他一時迷茫,不知是何時何地。
“嘶……”輾轉想起身,那處傳來的一陣鈍痛,讓思緒瞬間歸了位,心神卻驚出了天際,自己應還在皇上的床榻之上!
那現下究竟是何時辰了……?
葉時雨支起身子伸手将幔帳掀開了一條縫隙,刺目的光線瞬間襲入,讓眼睛一陣酸脹,難以張開。
門卻在這時開了,葉時雨一驚,極力睜開了眼看清是以安松了口氣。
只見以安提了一個食盒進來,轉身将門關上後擡頭看向他,霎時間雙眼迸發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
這讓葉時雨一愣這才看到自己松松垮垮的衣服下面淨是些青紫的印記,他腦袋猛然一暈,整個人縮了回去,将幔帳緊緊拉住,就覺得兩頰熱得發燙,耳邊都嗡嗡的轟鳴。
以安也是愣怔了片刻,怎麽葉時雨一夜之間變成了這副模樣,就連眼睛也有些紅腫,就好似……好似被狠狠欺負了一般。
他将食盒放下,又将床榻邊上放着的一套衣物拿起,走到了那被一只手緊握的幔帳邊兒上,
“衣服。”
從帳中伸出一只白藕似的手臂,手腕處一圈痕跡應是被人用力抓握過,只不過這手抓着了衣服就趕緊縮了回去,而後将帳掀開一條縫,借着絲光線窸窸窣窣地将衣服換上。
以安聽着床榻上的人時不時地倒吸冷氣,更是眉頭緊蹙,剛皇上交代他時明明是一副憐惜模樣,可怎麽……怎麽下的如此狠手!
見葉時雨從榻上下來,試了一下卻未能站起,他上前兩步想将其扶起,卻見他脹紅了一張臉連連擺手。
“你……受傷了?”以安躊躇了下才問出了口,“行宮帶了太醫,可皇上方才卻派人去宮裏接顧太醫前來。”
“什麽?!我……我并未受傷。”葉時雨大為震驚,這如何讓人看得,但這同以安講也沒用,越是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擔憂模樣,便越是覺得難為情,
“我就是個奴才,讓你這樣照顧已是萬分失禮。”他實在不知如何面對以安,“我不可繼續呆在這裏,你有辦法讓我回去嗎?”
“皇上讓你呆在這兒。”以安搖搖頭,怕他不安又道,“放心,這裏沒人敢進來。”
他現在倒不知是呆在這裏比較安全還是離開更安全了。
“謝謝你。”葉時雨不免有些讪讪,怎麽每次與以安碰面都是這麽一個尴尬的境地,“我自己可以。”
畢竟那是皇上,以安心中已斷定葉時雨受了欺負卻不敢言,自己又不知如何照顧人,在這裏反而會教他更加難堪,叮囑他不可出去後便離開了。
他一時間漫無目的,便随意走着,忽聽得背後有人喊他,
“小以安。”
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伯陽侯。
當初留在臨康府時,他就總愛招惹他,惹得他生氣又拿些新奇的玩意兒來哄他,以安見着他的時候覺得煩,可若不見久了,心裏反倒有點空落落的。
以安轉過身,恭恭敬敬道,
“見過侯爺。”
“啧,就不愛看你小小年紀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這裏雖不錯,但也确實無聊,瞧見了以安的身影,楊子瑜便忍不住逗逗他。
可以安一擡頭,眼中閃過的一絲愁緒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怎麽有人欺負你了?”
欺負,這兩個一直盤旋在以安腦子裏的兩個字猛然被人點了出來,他不自然地別過了頭,
“這裏不是臨康府,沒人欺負我。”
楊子瑜聞言一愣,眉峰微挑地看着他,
“幾日不見學會嗆我了。”說着一條手臂擡起就要往以安肩上搭,“我瞧你也沒什麽事,不如陪我喝幾杯。”
以安一個彎腰轉身,躲過了楊子瑜的手臂,
“侯爺,此處不是臨康府,而且……”他擡頭看了眼還沒來得及放下手的楊子瑜,“侯爺酒量實在太差。”
楊子瑜裝出一副氣惱模樣,心裏卻高興。
他總覺得以安還小,卻太過冷情,沒點少年人該有的樣子,于是在臨康府為他治傷之時就總愛逗他說話,雖說一開始不愛理他,但時候多了總是有了回應。
“怎麽,本侯爺還命令不動你不成?”
以安想說他是皇上的近身侍衛,一切要以皇上為重,的确可以不聽命于他,但又想想今日有司夜大人在皇上身邊,反正楊子瑜很快就會醉倒,便輕輕點了點頭。
肩上一沉,那條手臂又重重地砸在了肩上,而後楊子瑜攬着他就往所居宮殿而去。
誰又能想到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伯陽侯其實酒量極差,偏又愛喝上幾杯,當初在臨康府時以安不明就裏,不知為何平日裏沒人陪楊子瑜喝酒,就想着與他淺酌幾杯,沒想到自己還沒起了酒意,楊子瑜便倒了。
他若是老老實實睡覺便也罷了,可酒醉之後更為話痨,扯着人能叨叨半宿,以安也終于明白為何他一說要喝酒,侯府裏的人就都躲着他。
“對了,你怎麽年紀不大,酒量卻如此了得。”當初楊子瑜雖醉了,可第二天看到準備的兩壇酒都空了以後還是大為震驚,他知道自己的量,以安最少獨飲了一壇半。
以安聞言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
“天生的。”
楊子瑜從中聽出了些并不愉快的意味但卻沒有追問,按照以安的性格,問是肯定沒有結果的,便攬着他說些以往喝酒的糗事引他發笑。
以安依然是安安靜靜地聽着,只是嘴角不自覺勾起的微笑,無人察覺。
主子們都在行宮,宮中無甚大事,正在家中休息的顧林莫名其妙地被拉上了馬車,說皇上有請就直奔歲山而去。
顧林懵了,來接他的公公說皇上獨召了他前來,皇上的事他又哪敢多問,其他的确實不知。
這一路緊趕着到了行宮已是下午,恰巧高長風處理完了事務,人就被直接帶到了紫宸閣,
“朕宣你來必是有不能被他人知曉的事。”
無需再多言,顧林自然知道如何去做,只是他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想起上次皇上秘密召他前去還是到诏獄中為葉時雨醫治,可不過短短幾日便是天人永隔,聽太醫院的人說去驗屍的時候,整個人被刀劃得是面目全非,慘烈至極。
可這次又是為何?
顧林瞧見那遮得嚴嚴實實床榻,心底泛起了一陣異樣的感覺,想起接他的公公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這恐怕又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皇家秘辛,怎麽自己一個太醫院中最不起眼的小太醫,偏又總被卷入這些事當中。
許是聽見了外間的動靜,裏面的人像是在抗拒打開,原本垂順的幔帳中間突然被攥了起來。
顧林不知裏面是誰,但這個時候還在龍榻上的必然是被寵幸之人,他擔心裏面是位衣冠不整的姑娘,向後退了幾步別過身去,
“皇上,您可否将幔帳打開,臣才好醫治。”
高長風颔首,走到幔帳前低聲說着,顧林不敢看也不敢聽,背着身子離得遠遠。
葉時雨沒想到皇上真将顧林請了過來,這處的傷又怎能讓人看,他極力地壓低着聲音,一雙手明知無用卻還死死攥着幔帳,
“不能看。”
“不看怎麽行,都出血了。”
“已……已經不出了,自己會好。”
“那不成,誰知道能不能好。”
“太丢臉了。”
“那也得瞧瞧。”高長風佯怒,扯了扯幔帳,裏面似乎是猶豫了下最終松了手,
“可是……”
這聲“可是”忘了刻意壓低,背對着的顧林突然身形一震,可沒有皇上的旨意他并不敢将身體轉過來,幾乎僵直在了原地。
高長風瞧見葉時雨身上的模樣,腦海中出現的卻是昨夜的陣陣喘息,還有他顫抖着在自己身下讨饒的脆弱模樣,他不自然地別開眼,
“顧林。”
“臣在……”顧林轉過身來,一雙緊攢着着藥箱背帶的手微微顫抖,太多的不可思議同時出現在眼前,這須臾間,對顧林來說沖擊可謂是驚濤駭浪。
一個已死去多時之人如今卻好端端出現在龍榻之上?!
也不對,這看上去也算不得好端端,這身上的印記分明就是……就是歡好過的樣子。
可這是當今聖上!
顧林覺得自己的腦袋從未如此混亂過,無數思緒同時襲來,一時間愣在原地竟不知自己是來幹嘛的了。
“顧林?”
待到高長風再次喚他,顧林這才發現自己抱着藥箱傻站了半天,
“臣……臣這就去瞧瞧。”
“顧太醫。”葉時雨擡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張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又難以啓齒。
“葉公公,于醫者言傷在哪處都是一樣,需速速就醫才好。”
見此狀,顧林心中已有數,他壓下翻湧的情緒,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以消除葉時雨的顧慮,直到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高長風怕他抗拒便走得遠遠的,直到顧林起身拿起了藥箱向他走來,恭敬道,
“皇上,身上的那些都無大礙,嗯……這藥是用在傷處的。”顧林拿出一個小瓷瓶來,面上逐漸泛紅,
“這幾日最好不要行房,要待傷處好了才可,不過今後也需……小心些……”
顧林謹慎地措辭,高長風不自然地清了清嗓以示聽到。
“其實若行此道也有些專門的脂膏,臣可調配些來。”
“嗯?”高長風聞言眉尾輕挑,“那你就留在行宮吧,到時一同回宮。”
“是。”顧林此刻已是平靜許多,聲音也恢複如常。自打葉時雨從随寧府回宮,他便步步為營,膽大到讓人心驚。
顧林心中微嘆,但這其中一切疑問與糾葛都不是他可以探知的。
高長風知道無需再刻意交代顧林,讓其退下後他看了眼手中的藥,又瞧了眼安靜的床榻,起身朝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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