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擺地攤是人生的一場修行

當蘇文然害羞地将狗糧也拿出的時候，他旁邊攤位的一個小姑娘說話了。

“蘇哥哥，今天帶了很特別的東西啊。”

那小姑娘叫陳露，今年才十六歲，卻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副美人坯子，加上嘴巴很甜，使得她的地攤生意十分紅火。

別看她小，卻算得上是蘇文然的師傅。

當初蘇文然想擺地攤，卻不知道如何開始，于是就在小區門外轉悠了很久，算是市場調查。

調查來調查去，最後發現還是這小姑娘賣的小飾品生意好，他就有了這個念頭，于是他厚着臉皮，和陳露搭讪了幾回，問了一些進貨渠道和擺攤技巧之類的。

沒想到陳露倒也十分熱心地跟他詳細說了，第一次去市區郊外的小商品市場淘貨的時候，陳露還陪了他一回。

蘇文然本想去別的小區擺地攤，畢竟這松濤小區賣小飾品的已經有了陳露，他總不能忘恩負義和她搶生意，最重要的是，蘇文然覺得有她在，自己的生意也不會有人光顧。

可是陳露倒強拉着他在她旁邊擺，說是讓他熟悉熟悉，蘇文然覺得也有道理，就在松濤小區擺了幾天，幾天下來雖然沒掙到錢，但卻令他對擺地攤的行為适應了起來，不再不知所措了。

正在蘇文然說要轉移到其他地方擺地攤的時候，陳露告訴他，她要轉行，開始賣手工編織品了，然後把她攤位的小飾品以低于成本價很多的價格倒賣給了蘇文然。

蘇文然怎能不知道她是在幫自己，心下既溫暖，又難受，不過至此後就在松濤小區門外定了下來。

陳露看到蘇文然拿出狗糧，頗感興趣地上前看了看。

“這是你帶的吃的？”

蘇文然笑道：“這是狗糧。”

陳露的小手本伸了過去，聽蘇文然這麽說，甩了甩手收了回去。

“怎麽好好的，想起賣狗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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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露蹲下托腮問道。

蘇文然正不知道怎麽解釋，陳露攤位上來了第一位顧客。

“媽媽，我要這個小人。”一個小女孩指着陳露攤上編織的小人嬌滴滴地沖着她母親說。

陳露的攤位賣一些手工編織的小動物，十二生肖、人、貓之類的，十分簡單，看上去卻很形象，此外還有些小籃子、花兒之類的，陳露都編得有模有樣，但只要蘇文然攤位有的東西，她都不會編。

“多少錢？”那母親看起來也挺喜歡。

“八塊錢。”陳露道。

“便宜點，五塊錢吧。”

陳露笑道：“可以。”

其實她本就要賣五塊的，故意說成八塊，別人一般都會壓兩塊，壓了三塊，他們就會很爽快地付錢了。

而編織材料使用的蠟繩價格不貴，成本也不過一塊錢左右，陳露每天擺攤的兩個小時都能編十個出來，利潤比蘇文然的小飾品高多了。

這也讓蘇文然心中坦然一些，要是陳露如今的生意慘淡，他心中肯定無比愧疚。

交了錢，小女孩拿着那個小人，蹦蹦跳跳地走了。

陳露手中拿着五塊錢甩了甩，朝蘇文然炫耀似的笑着。

蘇文然從背包裏拿出折疊的小凳子和書本，這是他的習慣了，在這裏複習功課。

高三的課程很緊，蘇文然必須争分奪秒。

蘇文然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好，高中入學他考了全校第一的成績，後來因為爺爺生病住院，他陪床陪了大半年，成績掉成了班級中墊底了。

高中不似初中，高中的課程一環接一環，一環拉下，後面很多課程都會受影響。

老師們都勸他留一級，但蘇文然覺得留級又多一年費用，不肯留級，這用了兩年時間惡補，成績才緩緩上升了一些。

若是蘇文然全身心投入惡補，一年就可以追回來了，可如今他失去了爺爺，生活上有了很大的困難，還要擺地攤，所以成績如今也只在中游而已。

蘇文然一旦看起書，陳露就不再打擾他了，只是安靜地編着小動物。

小區外出門出來覓食的人，下班回家的人，還有一些情侶依偎着出來約會的人全聚集在小區的門口，不遠處的“嘭、嘭、嘭”的炒飯聲，呲呲的油炸聲，熙熙攘攘的人聲，譜寫了一首小區的日常生活的尾曲。

蘇文然就這樣看着書，有人來買他就笑笑說價錢，別人要買他就給人裝好送上去，別人不買他也毫不介意，繼續看書，他的性格不喜歡四處吆喝，也從不多說話。

就在蘇文然全身心投入了課文裏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一陣狗吠，吓了他一跳。

等他反應過來，發現有一條泰迪竄到了自己面前的攤位上，整個小腦袋全埋在了自己攤位擺放的狗糧上了。

那只小泰迪啧啧地吃着，圍着那袋狗糧打圈吃着，将蘇文然攤位上的小飾品弄得淩亂不堪。

“喂！”蘇文然連忙丢下書本去抓那泰迪，那泰迪只顧吃着狗糧，毫不躲閃。

蘇文然一下子就提起了泰迪犬，那泰迪被提在空中，四腳不停地扒拉着，嘴裏“嗚嗚”地喊着，像是十分不高興。

就在這時，遠處小跑過來一十六七歲的女孩，看到這一幕，怒道：“你幹什麽！”

還沒等蘇文然說話，陳露就上前來了，說：“你家狗把人家的攤子都弄壞了，還吃了人家的東西，人家沒要你賠錢，你還兇人家。”

那人看了眼蘇文然的攤子，臉上才有些不好意思，說：“不好意思，狗可以先給我嗎，你這多少錢，我賠。”

蘇文然見那女孩有點眼熟，記不起在哪見過，那女孩似乎也覺得蘇文然眼熟，仔細看着他。

“哇，你是蘇文然？”那女孩大叫一聲道。

蘇文然心想果然是認識的，點了點頭，把狗還給她，那狗在她懷裏拼命掙紮，眼睛看着地上的狗糧只放光。

“你是？”

那女孩有些失落，說：“你不認得我？我是你們隔壁班的，我叫林茵。”

蘇文然點了點頭，說：“哦，難怪眼熟。”

林茵幽怨地看了蘇文然一眼，自己和蘇文然曾有過一面之緣，怎麽就把自己忘了。

林茵認得蘇文然，是因為蘇文然是當初進校成績全校第一，而她屈居第二，她在入學的時候，曾和蘇文然一起上臺領獎過。

林茵甚至在臺下和蘇文然宣戰，說自己要在高考的時候超越他。

只是令林茵沒想到的是，期中考試，她就成了全校第一，而蘇文然，一落千丈，成了墊底的差生。

自己好歹是公認的校花，成績也是數一數二，這小子竟然只是說眼熟而已，沒有一副恍然大悟和喜從天降的樣子，真是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