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張懷明和齊妙對視了一眼，把飯菜放了回去，說：“大爺，餓的話，自己吃。”
姜康見他放下飯菜，就直接伸手去抓飯菜。
“要用筷子哦。”張懷明抓住他的手說。
姜康看着張懷明，眼中忽然冒出一絲戾氣，喘氣聲漸漸增大。
“不行的，我勸過無數次了，也教他無數次了，都沒用。”童梓潔在一旁說道。
張懷明見姜康似乎要暴怒，才松了手。
他一松手，姜康的喘氣聲就慢慢平靜了下來，轉身伸手去抓飯菜。
“沒給他看過嗎？”張懷明問。
“剛出事的那兩年他有個一生朋友給他看過，後來沒什麽用，大家也就死心了，他又沒有家人，就一直這樣到今天了。”
張懷明和齊妙聽出了，童梓潔不是姜康的親人，頓時都很好奇地看着這個女子。
“我是蘇文然的班主任，沒事就過來給老人送點飯，舉手之勞而已。”童梓潔看出他們的疑惑，解釋道。
齊妙笑道：“哎呀，我就說蘇文然怎麽這麽優秀，年紀輕輕就見義勇為呢，原來是有個好班主任。”
童梓潔知道蘇文然之前救火的事情，笑道：“那是他自己善良，可不是我功勞。”
“有的，當然有。”蘇文然在一旁說道。
童梓潔笑道：“蘇文然，我真不知道，你還有醫生朋友呢，什麽時候認識的？”
“就是救火那次。”蘇文然答道，又看向張懷明，“姜老師的情況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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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的情況不是很好，他是能聽見我們說的話的，只是對于一般的話，他大腦自動屏蔽了，只接收一些對他而言有用的信息，就比如剛才我問他的問題，他好像都不想回答，但一旦我做了要拿走他飯菜動作的時候，他就有反應了，也就是說，他大腦處理的信息，基本不依靠聲音，而來自于視覺。”
“只有看到他大腦覺得有用的信息的時候，他才會有反應。”
“這麽說，确實是這樣。”童梓潔等張懷明說完補充道，“就好像我給他收拾屋子，打破杯子他都沒有反應，但是如果我一動他以前的備課本的時候，他就容易情緒激動。”
童梓潔指了指書架角落裏十多本備課本說道。
張懷明看了眼那些備課本，說：“十多年前，他這樣的情況，确實比較棘手，現在也說不好，我勸你們帶他到醫院看看，現在醫院都有數字視頻腦電圖儀，采集10分鐘的腦神經遞質信號數據，就可以大概分析出大腦功能和腦部疾病及後續的治療提方案。”
童梓潔有些擔憂地問：“這些費用貴不貴？”
“嗯，檢測下大腦數據，加上全身檢查一下，三四千應該差不多了。”
童梓潔稍稍安心，三四千姜康的積蓄還是有的。
“那等他清醒些的時候，我和他說下。”
張懷明一愣，問：“他偶爾會清醒？”
“嗯，會比現在清醒些，但也不能說和正常人一樣，不過比現在會好很多。”
張懷明眉頭緊皺，看向姜康。
“怎麽了？”齊妙感覺出來，張懷明似乎覺得哪裏有問題，可能是這樣的情況比較少見吧。
張懷明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沒事，盡快帶他去醫院看下吧。”
說着，張懷明掏出一張名片：“決定了，可以聯系我。”
童梓潔看了眼名片，寫的是：苑州市第三人民醫院神經科主治醫師。
沒想到張懷明年紀輕輕就是主治醫師了，算是青年才俊了。
“好的，真是謝謝你們了。”童梓潔道。
“謝謝。”蘇文然也說道。
齊妙知道姜康與他們沒什麽關系，笑道：“不用，都是朋友嘛，你們還挺讓我感動的，現在這樣的人不多了。”
張懷明道：“都別客氣了，學妹，你說好的，請我吃飯的哦。”
齊妙無奈地笑了下，看着蘇文然，忽然道：“蘇文然，你也沒吃吧，要不跟我們一起出去吃點。”
蘇文然識趣道：“我不去，我去食堂吃就行了。”
“食堂還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嘛，快和我們一起去吃。”齊妙又開始了霸道的語氣說道。
蘇文然看了眼張懷明，張懷明顯然也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說：“一起去吧，不然啊，我怕這一頓飯都吃不到了。”
蘇文然道：“那我請你們吧，怎麽說也是你們來幫我……”
“別廢話，我請學長吃飯，你只是順帶的，有你什麽事。”
“那我不去了，當電燈泡……”
“你敢！”
蘇文然聽齊妙放狠話，秒慫。
“那……童老師也一起去，反正不是我付錢，當電燈泡有人陪着也不尴尬……”
“童老師也去。”齊妙突然變得很溫柔，拉着童梓潔說：“我還沒有朋友是老師呢，今天我決定了，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好不好？”
童梓潔見齊妙真是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說：“我就不……”
“你要不去，就是不肯交我這個朋友了。”齊妙佯做生氣的樣子，甩開了童梓潔的手。
童梓潔無奈地笑笑，說：“好好好，我跟你們去，下次我來請，你不能拒絕。”
“好呀，吃兩頓飯，我們就是閨蜜了。”
“你的閨蜜也太好當了。”童梓潔無語道。
“那可不是，你是語文老師？”
“恩，教語文。”
“那你肯定知道一句話。”
“嗯？什麽話？”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齊妙得意地說。
童梓潔自然知道，這話說的是，些人交往了很長時間依然像陌生人一樣，有些人則一見如故。
齊妙說這話，很明顯，是和童梓潔一見如故了。
齊妙當然也不是靠着眼緣來交朋友的，而是知道童梓潔和姜康沒有血緣關系，卻一直照顧他，這樣的人，齊妙自然要交。
“又掉書袋了，學妹。”
張懷明無奈地笑着，這個學妹，雖是學醫，可骨子裏還是個文藝青年吶。
“恩，我也學到了一個新成語。”
蘇文然也笑道，此情此景，他自然明白了這話的含義。
“人都說，一字之師，我這算你八字之師了，以後叫我齊老師。”齊妙笑道。
齊妙、童梓潔和張懷明都哈哈大笑起來。
唯有蘇文然笑不起來，八字……這個詞，總讓他想起自己的生辰八字，而他，至今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