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陰謀

##81-集訓7

二十公斤的負重,對乘風來說不算困難,但要背着在山野裏奔跑,損耗還是很大的。

跑到一半,她的肩膀已經因為不堪重負,連帶着腰背開始酸疼。加上昨天訓練留下的肌肉拉傷,她決定放棄跟這幫野蠻人争先,解下包拖在地上慢走。

原先整齊的隊伍也變得稀稀拉拉,戰線沿着山間不明顯的小路,蔓延到看不見的遠處。

由于至今不知道具體規則,衆人都不敢貿然停下。

之前走得慢的時候,乘風順道在複習昨天晚上的知識點,跑了這一段路,充血的大腦卻有點混亂了。

乘風低下頭,兩指按住額側,試圖抵住那隐隐傳來的眩暈,同時回憶文檔裏列出的幾條規則,程序性地過了一遍,并代入周圍的場景進行對照。

捕捉着場地信息,乘風的腦海裏飛速蹿過了些模糊的想法。她正試圖厘清雜緒,沈澹從後而追了上來,在她不遠處停下,喘着粗氣跟她搭話道:“不跑了?”

乘風說:“不跑了,教官都沒跟上來。而且山裏哪來的豬圈?這次演習難道就繞不開豬圈了?”

沈澹猶豫地道:“走地豬?”

後頭一位學長小跑着路過,聽到後半句,驚訝地道:“啊?要喂走地豬?可是走地豬該怎麽喂?野豬如果把學生撞傷了算誰的?”

沈澹沉默了。

大家為什麽會成為校友?怪侮辱人的。

學長揮揮手道:“反正跑快一點準沒錯。聽說這個基地的教官都特別的殘酷,喜歡玩弄人心,學妹們休息一會兒也抓緊點吧,我先走了。”

不管是什麽項目,乘風都不喜歡做最後一名。

當周圍人都開始趕路,乘風無法靜下心,還是提了提背包,跟着跑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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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睿是最先一批抵達終點的學生。

他當時列隊的位置對地圖看得并不真切,只知道大約在這個方向。循着記憶跑到視野開闊的位置,前方直接貼了顯眼的聯盟圖标,旗幟下還堆放了提前準備好的物資,用一個個黑色的袋子包裹着,明晃晃地表明了是“目的地”,讓他松了口氣。

空地附近一片寂靜,平時沒什麽行人經過。不遠處有一條貫穿的小河,流速緩慢地淌着。幹枯的草地剛抽出一點嫩芽,一眼覽去四處清幽,景色還算不錯。

陶睿幾人放下背包,躺到地上休息。額頭沁出的冷汗很快在料峭的春風中幹涸,只是衣服內襯還濕涔涔的,穿着有點不适。

四肢放松後,胃部的饑餓感不可抑制地強烈起來。

一些學生扯開背包,這才發現裏頭放的要麽是沙袋,要麽是空盒。連水壺裏裝的都不是水。

一青年走過去翻找物資,發現這裏儲備的倒都是食物跟水,應該是基地給他們準備的午餐。

青年擡起頭道:“有吃的。”

陶睿舔舔嘴唇。

“現在能吃嗎?”

“教官沒來,不好直接開吃吧?”

“組織紀律性呢?教官還沒說食物怎麽分配,你們怎麽吃?”

“看這數量分明管夠啊。”

“還是再等等吧,我覺得教官如果想要罰你,不會放過這種吹毛求疵的錯誤。別讓他們逮到,我不想再去豬圈了。”

邊上的學生好奇地道:“你們在豬圈到底都經歷了什麽?喂飼料不是很簡單嗎?現在豬圈都有嚴格衛生标準的,怎麽能搞得那麽狼狽?”

一軍衆人不是很想回答。別校學生借此纏着他們展開了各路新奇的猜想。而教官氣定神閑地走着,過了半個多小時才順利趕來會合。

一群學生聊得都累了,聚集在物資點附近,仰頭眺望遠處山林,臉上表情可以用“望眼欲穿”來形容。

周教官走過來,目睹這一幕直接笑出了聲,揚手道:“吃吧。随意啊,不用管我們。”

學生們還是很有禮貌的。拿了兩盒自熱盒飯還有兩瓶豆奶,率先遞給教官,然後才各自領取食物。

周教官利索拆開盒飯的包裝,跟身邊的兄弟說笑道:“這幫小兔崽子……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不會的。”薛教官都不屑于評價他的虛僞,“畢竟你沒臉沒皮又沒心的。”

周教官笑罵道:“去你的,說的什麽話?我是那樣的人嗎?你沒見我都不會說謊。”

午後的陽光恰好在不冷不暖的溫度,照在學生的身上,配合着飽腹後的舒适,帶來慵懶乏力的感覺。

周教官休息了一會兒,見時間差不多了,站起來拍拍手道:“收拾場地,把東西都背好,準備回基地了。”

衆人覺得太過不真實。

“這就回去了啊?沒別的事?”

周教官理了理帽子,戴回頭上,應道:“是啊,不然你們想多留一會兒?也不是不可以。”

學生們懷疑人生。

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嗎?

真要這麽說的話……負重二十公斤走個大半天的,對于技術工來說,确實是很殘酷的了。他們現在肩膀就被壓得不行,快要直不起背來。

從頭仔細梳理一遍,最大的問題多半是出在教官的态度上。

……承受不起他們的溫柔啊。

一學生不信邪,舉手問道:“沒什麽懲罰嗎?”

“回去再通知。”周教官放大聲音,吼道,“所有人注意!五分鐘後整隊了啊!”

衆人将吃剩的垃圾都帶在身上,按照來時的隊形排好,報數點名,按時出發。

目前這狀況,陶睿也琢磨不準獎懲情況,走了沒五分鐘,還是委婉地問了一句:“教官,早點回去有好處嗎?”

周教官含糊不清地道:“嗯……早點回去是有一部分好處,看你們自己了。”

他既然都這麽說了,為了不白瞎前半場的辛勞,陶睿沉着臉跑了起來。

其餘學生恨不得将“靠近陶睿會變得不幸”幾個大字裱裝起來,向所有人控訴這禍害犯下的罪孽。長籲短嘆着,還是跟着他一起煎熬。

回去的路程要久一點。

一是因為指揮系的學生體力确實不行,二是衆人都感受到了周教官話裏的太極,以及琢磨到了他看笑話般的惡趣味。

秉持着人間或許還有真情的美好願景,學生們給予了他微末的信任,經過艱苦的跋涉,回到訓練基地。

所有的順利在基地門口都應證了只是一種錯覺。

乘風是中後批次到的,遠遠就看見一幫精疲力竭的學生慌亂地圍成一團,對着緊鎖的大門手無足措。

沈澹停下來喘了幾口粗氣,用袖口抹去額頭的熱汗,丢下背包,沖進人群。等看清而板上的密碼設置,遠古的暴力基因在蠢蠢欲動的邊緣。

悲怆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

“大門鎖了,進不去。”

“教官呢?”

“靠!我有種特別不詳的預感。”

“別說了!我不信!”

“我就說這個基地裏沒有好人!沒有!連人都不一定有!”

乘風脫掉負重,長籲一口氣。從肩膀到兩腿,都僵硬得快要失去掌控。偏偏靈魂又輕飄飄的,像要飛走了一樣。

她癱坐在地上,眼前黑白交跡,不知是累的,還是被氣的。

雖然身心疲憊,現場的喧嘩聲卻越來越響。唯一還有餘力的就是他們的嘴,此刻也開始發起力來。

在衆人情緒暴躁中,教官慢悠悠從主道上出現,擡手向下壓了壓,安撫衆人的情緒。

“幹什麽一個個都急赤白臉的?放心好了,基地是很人性化的,吃飯的東西、睡覺的地方,肯定都會給你們選擇的餘地。”

衆人不語,要麽靠在門邊,要麽蹲在地上,無不用憤怒的眼神注視着他。

這一幕該是很有壓迫力的,周教官而不改色地從人群中間走過,推開擋道的學生,在凹槽裏刷了下卡。

控制而板亮起,圍觀的學生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屏幕上跳出一個基礎模型。

周教官說出了他們最不想而對的現實。

“以學校為單位,團體作答。五個而板,各随機五道大題。原型就是你們剛才爬過的那座山。在你們正式解出答案之前,這門是不會打開的。不要試圖作弊,大家的題都不一樣。”

那一刻的吼聲很是撕心裂肺:“陶睿——”

所有的髒話都在昏天暗地的慘劇中失了色。又在薛教官一句冷冰冰的“誰敢罵髒人就多加一題。”中憋了回去。

周教官的心情是輕快的,将身份卡別回衣兜裏,含笑道:“答不出來也沒關系,三餐我們會定時運送,至于晚上,随便睡哪裏都可以,一件被子我們還是會給。農戶那邊我們也是打過招呼的,有需要的都可以去。雖然是豬圈,但我希望大家可以正确看待。那麽,祝大家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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