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史昂一直沉睡了一天一夜,終于在第三天的早上蘇醒了。

童虎、米羅和卡妙一直守候在史昂的病床旁。

“昂!!”看見史昂睜開眼睛,童虎欣喜的握住了他的手。

沙加很快來了,他檢查了一下史昂的身體,放心的舒了一口氣。

“放心吧,”沙加說,“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的,史昂舅舅的身體很好,好好照顧很快就能夠恢複。不過,幾個月之內,都只能坐輪椅了。”

童虎點了點頭,難掩自己的激動,他低頭問史昂:“你渴不渴,喝點水吧?”

史昂點了點頭,童虎趕忙用勺子喂了史昂一口水。

史昂看了看周圍的大家,米羅、卡妙、穆、沙加都在,他笑了笑,說:“很高興還能看到你們,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完了呢……”

穆感到自己的淚水又難以抑制的往下流,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卡妙坐在史昂床邊,掖了掖被角。輸過血還未回複血氣,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臉上帶着兩個黑眼圈,史昂忍不住看向了他。

“不要太難過,”史昂對卡妙笑笑,“我好的很,你也別累壞了。”他看向米羅,“我家米羅也真是的,看來沒好好照顧你……”

米羅一直低着頭,此時才擡眼看了看卡妙,伸手握住了卡妙的手,他說:“我會好好的照顧卡妙的,他是我——最心愛的妙妙啊……”

幾秒鐘的沉默。

誰都能猜的出來,米羅的心裏該是何等的複雜,眼前的這個人——撫養了自己二十年的最親的父親,一夜之間,變成了沒有血緣關系的養父,這個沖擊是巨大的,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但米羅又如此堅強,他知道,但他卻又這樣接受了,他很勇敢。

留下童虎,沙加讓大家都退出了病房,經歷了這樣的兩天,大家都累了——從心靈到身體都疲憊的透徹,需要休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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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上,米羅握緊了卡妙的手,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卡妙愣了愣,點了點頭。

攔了一輛出租車,米羅和卡妙一路無言,默默來到了熟悉的那片墓地。

很久沒來過了,太陽逐漸升起,墓地裏變得越來越明亮,米羅和卡妙,他們手拉手走來,路上也碰到幾個來掃墓的人向他們點頭問候,米羅也微微笑着,點頭回應。

停在了母親的墓前,米羅蹲下身子,伸手拂去墓碑上的灰塵,看着母親的小像。

“米羅……”卡妙看着這樣的米羅,心裏無比心痛,他攬住米羅的肩膀,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是因為我吧?”米羅突然這樣問。

卡妙愣住了。

米羅站起身,他看着卡妙的眼睛,輕輕撫摸着他的長發,輕聲的問:“不和史昂爸爸相認的緣由,就是因為我吧?”

卡妙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一直隐藏的秘密,在這樣的時刻,用這樣的方式展示在所有人面前,他一直擔心的,終于發生了。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故,”米羅看着他,輕輕托起卡妙的臉頰,“你還打算瞞多久?”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卡妙回答,他緊緊握住米羅撫摸他臉頰的那只手,“如果能一輩子瞞下去,那就瞞一輩子好了……”

“我的傻卡妙!!”米羅笑了,他将面前的人摟進懷裏,緊緊的摟進懷裏,“那是你的父親,是你來到這裏的目的,你帶着母親的期盼來,不就是為了認回自己的父親嗎?你不需要隐瞞的,不需要承受這麽多、這麽多……”

“可我害怕傷害你……”卡妙慢慢的,回抱米羅,“如果一件事會傷害到你,那我無論如何都不願去做。”

在卡妙的耳邊,他聽見米羅輕聲的說:“卡妙,我的傻卡妙,無論我是誰的兒子,無論我怎樣想、怎樣去面對,只有愛你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史昂在醫院養傷的一個月裏,卡妙、米羅與沙加和穆輪流去照顧史昂,當然,童虎一直陪伴在史昂的病床邊。

在那一個月裏,米羅和往常一樣,還是一樣的忙碌,偶爾去趟畫室,去接卡妙下班,然後兩個人一起出去走走,說說話,聊聊天。

米羅沒有問過卡妙關于自己親生父親的問題,他不問,卡妙也不會說,這件事,還是讓童虎自己解決的好。

這些日子,米羅有時候在自己的房間看看以前的畫冊,有時候會拿出相冊看看母親的照片,有時候會拿着畫筆陷入沉思。卡妙知道,他在思考。

米羅不會允許真相繼續被淹沒的,卡妙明白,可他擔心,米羅打算在怎樣的情況下說出這個真相,史昂他,是否能夠接受?

将一切都交給米羅吧,這是屬于他的往事,但也許他自己也沒有答案……(TBC)

兩個月以後,史昂的身體恢複了很多,雖然還不能站起來,但推着輪椅已經可以行動了。

為史昂辦了出院手續,童虎推着史昂回家休養,但還是每天會來照顧史昂,不得不說,住在隔壁總是比較方便。

童虎擔心米羅,有時會偷偷觀察米羅和卡妙,看到他們和以前沒有什麽不同,也就暫時放下了心。

還有一件事,是他現在不得不去想的,就是那盞好端端突然落下的水晶燈。

在史昂重傷住院期間,那塊地轉手出售給了那個神秘的第三方,這點小事雖然不會對史昂的事業造成什麽大的損失,但結合這次的事故,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野餐的那天,他們一天都不在家,這一天的時間裏足夠他們做很多事——包括策劃一場謀殺。

修羅因為阿布的關系現在已經不在史昂家做保安了,只是偶爾回來看看,這次史昂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和阿布、迪斯也來看望過史昂,童虎把他拉到一邊讓他幫忙查查女仆和保安們的名單,結果發現,在他們野餐事故發生的幾天後,真的有幾個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史昂家。

在這個奇怪的時刻離開,實在不能不讓人懷疑。但同時童虎也獲知,米羅也在幾天前查過同樣的問題,這讓他既擔心又安慰。

對方的目的看來并不是要至史昂于死地,否則在醫院裏顯然比在家裏更容易動手。但僅僅為了那塊地,就這樣下手全不顧別人的死活,想想就令人後怕。

那麽現在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應該不會再來找史昂一家的麻煩。但是米羅這孩子既然想到了這一點,恐怕就不會善罷甘休草草了事,再怎麽說,史昂也差點沒了性命。

童虎苦笑,他只是想查明事情的真相而已。他并不想報複,随着年齡的增加,他得承認他失去了一些年輕時的沖動和勇氣,變得患得患失。對他而言,史昂的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确認他們不會再來找史昂的麻煩,那算了也就算了吧……

還是得和米羅談談,能夠輕易買通史昂的仆人,制造一場悄無聲息的謀殺,這神秘的第三方也不是能夠輕易惹得起的人。童虎了解這樣的勢力,只要他們得到想要的,那麽就不會再來找麻煩,但如果主動去招惹,恐怕就不容易輕易脫身了。

但是,雖然說起來有點好笑,但他現在真的有點害怕見到那個孩子。

不能再拖了,真相拖得越久越傷人。

童虎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會迎來怎樣的結果,該來的就讓他來吧……

酒吧……

加隆看着米羅又喝下一杯又一杯,嘆了口氣,安慰的拍了拍米羅的肩膀,躊躇了半天只擠出三個字:“別這樣……”

“隆哥,想不到你也有這麽……這麽不幹脆的時候……”米羅澀澀笑着,眯着眼看着手中的酒杯,“隆哥,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說不上,猜的……”加隆看了看旁邊端正坐着的拉達,“我們倆去找過阿布,卡妙,他應該确實是史昂的親生子……”

“是啊,都是因為我……”米羅嘆口氣,無奈的笑着攤開手,“這世界真是想不到的瘋狂……”

“幹脆的喝個夠吧……”加隆給米羅又滿上一杯,“一醉解千愁!!”

“是啊,最近的麻煩事真多。”米羅笑着看向加隆,“告訴我隆哥,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加隆眨了眨眼。

史昂重傷住院後,加隆是當然要去探望的,在問詢得知輸血的人是卡妙後,他就已經想到,米羅肯定知道了真相。

其實心中怎麽能不挂念?所以還是和拉達一起,去查了查當初米羅的母親婚前交往過的男人。其實這沒有什麽難的,拉達板着臉,冒充米羅母親的親戚,憑着他和中年婦女的強悍親和力,很容易就打聽到了那段往事。

真想不到,居然是童叔。

加隆猜米羅心中已經有了這個答案,只是現在還不願承認,所以他不知道怎麽說。

“是那個人吧?”米羅笑的悲傷,“是那個住在我家隔壁,從小到大疼我愛我,和史昂父親一起照顧我的人吧?也是那個教我拿起畫筆,指導我鼓勵我,讓我尊敬的人吧?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了……”

加隆默不作聲,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

“隆哥你今天怎麽老實的像小媳婦似的?”米羅指頭點着桌面笑笑,“可真不像你……放心,我只是有些難過,又怎麽可能不難過?我曾經真的、真的很尊敬、很崇拜他……”

“你和童叔,”加隆問,“有沒有好好的談過?”

“他不來找我,我為什麽要去找他?”米羅說,“我要的不是解釋,是一個真相,我希望他有些勇氣,給史昂爸爸、我、卡妙,還有我死去的母親一個交代……”

“米羅,”加隆圈住他的脖子,拿起酒杯碰了碰,“我們喝吧。”

米羅笑了,他喝下一杯,皺了皺眉頭說:“還是不能醉啊……最近,心煩的事不止這個呢……”

“怎麽?”加隆問。

“沒什麽……”米羅笑了笑,繼續倒滿自己的杯子。

這個時候,一點喧鬧聲從背後傳來,本着那點好奇心,三人看向了門口。

一個銀色長發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穿着和這個酒吧十分不搭調的正裝(雖然這裏已經有拉達這一個不搭調的了),手裏居然還抱着厚厚的一摞資料書籍,一進門就慌慌張張的東張西望,結果不小心撞在一個穿着暴露的壯漢胸口,手中的資料撒了一地,引起周圍的人一片哄笑。

他顯然也不是脾氣很好的人,馬上就憋紅了一張小臉,但還是忍耐住了沒有發火,一張一張撿起地上的紙頁。

不管他有多奇怪和多可笑,大家還是沒有多為難他,讓他将印滿了腳印的資料和書本一一拾起來,只是還是忍不住發出一兩聲輕笑。

米羅看着他,臉色突然變了,他放下手上的酒杯,專注的看着那個人。

“路尼?”拉達驚訝的看着那個人,“想不到,這家夥也會來酒吧這種地方,真是人不可貌相……”頓了頓,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該不會米諾斯也在這家酒吧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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