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放松,別太緊,交給我

吃完飯,兩人去酒店的休閑層玩兒。

林一年對玩兒特有興趣,一上手,注意力都不在邊樾身上了。

他們先去了射箭館,館裏有專門教人拉弓瞄靶的教練,林一年不需要,高中玩兒的時候就專門學過。

他在白線後一站,兩腳開立,搭箭扣弦,展臂拉弓,身姿挺拔、動作娴熟,引得射箭館幾個女孩子連連回頭看他。

他射了幾箭後,邊樾也從教練手裏接過弓,動作比林一年還要熟練,幾乎是剛站好就扣弦拉弓,瞄準射出,近在靶心。

女孩子們驚呼,教練都啧啧直嘆、擡手鼓掌。

林一年跟着射完一箭,自己的成績沒顧上看,側頭去看邊樾。

見邊樾已經旁若無人地搭起了第二箭,姿勢标準、挺拔如峰,拉弓時兩臂舒展、胸腔挺闊,側顏帥氣、下颌硬朗,格外的吸引目光,看得他比那群女生還要挪不開眼。

那一箭射中靶心後,林一年都沒顧上鼓掌捧個場,還在盯着看。

邊樾回頭,見他拿着弓一動不動,問:“傻了?”

林一年看着,眨眨眼,突然覺得邊樾這一笑也蘇得不行,蘇到了他心口。

不出意外的,有年輕女生過來,拿着手機主動問邊樾要微信,邊樾擡臂拉弓,頭也不回,語氣不淺不淡,态度十分明确,直接拒絕。

女生口氣嬌軟:“別這麽無情嘛,只是要個聯系方式,又不做別的什麽,如果聊不來的話,回頭雙删不就好了。”

邊樾将箭射出,語氣和态度均不變,這次回的卻是:“我不是單身。”

“啊~”女生語氣遺憾。

邊樾說完的時候側頭瞥了林一年一眼,林一年明明也沒接收到什麽幫忙搭個腔救個場的信號,下意識跨了兩步走近,對女生道:“別這樣,小姐姐。”

說着指指邊樾,又指了指自己,“我還站這兒呢。”

言下之意,當人眼皮子下面挖牆角,不好吧?

“啊!”女生驚訝,來回看看他們,擡手捂嘴,道了句“太不好意思了”,轉身走了。

林一年心底哼了一聲,哼得有點傲嬌,就是沒去細想自己到底在哼什麽。

他走近邊樾,在邊樾再次搭起一箭的時候曲肘搭在邊樾肩頭,哼了哼,語氣不明道:“招、花、引、蝶。”

邊樾擔着一側肩頭林一年搭的重量,目視前方、瞄準靶心,低笑:“別吃醋,我不是拒絕了嗎。從頭到尾,我可是只有你。”

林一年的唇角不知怎麽的就彎了起來,繼續哼:“說得好聽,這是我在,眼皮子下面都能有,我要是不在……”

邊樾:“你不在,我就把心剖了存你那兒,人出來。”

林一年:“你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邊樾:“跟你學的。”什麽“我舍不得你”“生生世世”“永永遠遠”。

林一年:“你不能學我點好的?”

邊樾:“這不就是好的。”

邊樾剛剛那幾箭射得有多快,這會兒這一箭就有多磨蹭,好像那靶心怎麽瞄都瞄不中準心似的,還拉着弓,邊拉邊和林一年來來回回底說着,甚至松開弓,回頭擡手,指尖在林一年下巴上輕輕一刮,“行了,讓我把這一箭射完。”

林一年放下胳膊,退到一旁,心口又開始撲通撲通,餘光裏看到之前幾個女生坐在一起掩着唇帶笑地嘀咕,還一直在看他們這邊。

林一年收回餘光,看懂了,沒覺得介意,心裏還有別樣的滋味。

這滋味他特意細細地品了品:有甜,有酸,有一點酥。

還有下巴,剛剛被邊樾刮了一下的地方,麻麻的,與快跳的心口遙遙相連相扣,也仿佛有了脈搏,咚咚咚地跳着。

幾個女生:“他耳朵紅了!”

“也太純情了吧!”

林一年知道自己耳朵又紅了,所以走去一旁拿自己的弓,洋裝無事。

邊樾聽到了,轉頭看了看林一年,真被他看到兩只通紅的耳尖,唇角不動聲色地吊了吊。

射完箭,兩人又去玩臺球。

這不是林一年擅長的,主要他喜歡的運動基本都是動腿動手、能大汗淋漓的那種。

推了幾杆,林一年就不動了,杆尾點地、杵着站在一旁看邊樾玩兒。

邊樾站在桌臺旁,俯身壓背、貼向桌面,一手握杆,一手搭着杆身撐在桌上,擡眸平視,推杆果斷而敏捷,咚一下清脆的擊球聲,三球先後落袋。

林一年默默地看着,在邊樾起身的時候挪開目光,咽了咽喉嚨。

——剛剛,他看邊樾的時候,竟然從邊樾壓下的腰身一路往下,看到那因為姿勢而顯得尤為飽滿的臀型。

林一年扯了扯領口。

邊樾讓他來推幾杆,林一年不動,耍懶耍賴:“我不會啊,推不中。”

邊樾:“過來,我教你。”

林一年握着杆子走過去,以為邊樾要給他示範動作和要領,卻見邊樾放下了手裏的杆子。

邊樾一手握住了林一年握住杆子的那只手,人立在他身後,從後擁上,前胸貼後背地壓下,帶着他俯身,趴到了桌上,另一條空着的手臂同時貼着,掌心與手背覆着,按在桌上。

林一年:……!

這姿勢!

他瞪眼就要回頭,邊樾看着杆頭的方向,沒看他,神色專注,氣息噴灑在他的耳畔和臉頰,說:“看球。”

林一年去看球,感官卻不在這桌上,而在所有他們緊密相貼的部位,從腦後、耳畔,到手、胳膊,到後背、腰,再到腰以下。

林一年屏着呼吸,盡量把注意力落在推杆上,卻因為短暫的失神、握杆太緊,推杆時與身後人有了力量上的對抗,導致這一杆沒推好,兩只球撞在一起,分散地滾去了不同的方向,在桌上緩緩停住。

邊樾帶着他重新調整位置,站到白球前,依舊是前後擁着的姿勢,俯到桌上,呼吸和聲音還在耳畔,低低沉沉,“放松,別太緊,交給我。”

林一年覺得耳朵和臉頰都在發燙,注視着杆頭的方向:“好。”

邊樾握着他的手,手臂和腰身力量一帶,推杆,兩人緊貼的身形輕輕一晃,白球撞擊藍球,輕松落袋。

籃球滾向洞口的時候,兩人維持俯身的姿勢,邊樾解釋着角度和發力的問題,說完看向眼前,呼吸以更徑直的方式噴灑在林一年那通紅的耳朵上:“會了?”

又笑:“不容易,最近開始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麽寫了?”、

松開、放開人,手在那只通紅的耳朵上捏了捏,明知故問地說:“它怎麽了?現在不随你了,皮變薄了。”

林一年跟着緩緩直起身,沒立刻回頭。

如果當場回頭,邊樾就會發現,林一年這會兒紅得何止耳朵,是整張臉,近乎充血。

還有心口,咚咚咚咚,躍在心口、鼓膜,聲音大得落在林一年的感官中,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這些越發急促的心跳。

邊樾去旁邊喝水,再拿杆子随着白球繞去桌子另一頭,擡眼看林一年,林一年先一步轉身,繼續拿背對着他,還有那兩只通紅的耳朵。

邊樾沒多言,沒叫他,唇角抿了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俯身推杆,咚一聲,落袋。

球和人不同。

球可以一擊即中,人卻要……

林一年轉身,臉上的紅潮已經退了,眼睛小鹿似的,潤亮跳躍,卻要故作平日的外向:“唉,不玩兒這個了,沒意思,去玩兒別的吧。”

邊樾直起身,擡手看了看表:“十一點多了。”

林一年意外,摸手機看時間:“都這麽晚了?”

邊樾把杆子靠回牆上:“走吧,回房間吧。”

房間是套房,面積不小,還有張大床。

一張。

林一年跟着邊樾出來的時候從寝室裏拿了換洗的衣服,剛好用上。

邊樾沒衣服,洗澡前拿的是酒店這邊的浴袍。

室內靜谧,水聲隐約可以聽到,林一年先洗完,帶着一身水汽坐在床邊,用紙巾擦耳朵。

他在回憶今天這一整天。

從白天盯着一身運動服的邊樾開始,到打球,到去輪滑社,到兩人一起出來吃飯、玩兒,多少次,他有多少次被邊樾吸引,多少次心跳加速,多少次情難自禁?

太多太多了,他數都數不清。

更別提打臺球的時候,因為緊貼,他差點又來反應。

他對邊樾……

沒一會兒,水聲停了,邊樾擦着頭發從浴室走了出來。

林一年看過去,邊樾也看了看他。

林一年暗暗下定某個決心,坐在床頭,擡手沖向邊樾,沒頭沒尾,張口就道:“過來抱抱我。”

邊樾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多意外,畢竟林一年性格外向,敢說敢做,又偶爾跳脫,想一出是一出。

邊樾沒多問,幾下擦好頭發,毛巾往床尾一扔,走過去,轉身坐到床邊,抱住了林一年,胸口相貼的那種。

林一年回抱邊樾,緊密的、用力的,雙臂環着邊樾的肩頭,頭也枕着,閉上眼睛,沉下心,靜靜地感受。

兩人無聲的抱了一會兒,邊樾拍拍林一年的後背,溫聲問:“怎麽了?”

林一年還閉着眼睛:“沒怎麽。”

心底有咚咚咚的快跳,有酥酥麻麻、酸酸甜甜,有無比滿足和覺得根本不夠。

有想要就這麽一直抱下去;

有希望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只是夢,他沒有彎,邊樾不讨厭gay,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有一點點苦澀。

有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還有一個他已經知曉的答案:

他真的,喜歡邊樾。

邊樾則因為這一抱,還是覺得林一年這邊肯定有什麽。

雖然他一直有否認。

邊樾就着擁抱的姿勢撫了撫林一年的背,依舊不多問,溫聲道:“好了,沒事了,有我在。”

邊樾:“我今晚抱着你睡,嗯?”

林一年埋首在邊樾肩上,好半天,“嗯。”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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