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十八鏟:現在……

“給靳泡泡買的?”靳崇钰看見了桌子上的烤紅薯。

但他沒說自己要吃, 他只是問一下。

“我以為你開會去了,所以只給她買。”孟眠很不好意思地說道,生怕靳崇钰把靳泡泡的東西吃了似的。

靳崇钰:“......”當初叫靳泡泡來, 可能不是一個十分正确的選擇。

家裏有烤箱,即使冷掉了也沒關系,等靳泡泡回來, 如果要吃的話就放到烤箱烤幾分鐘就好了。

靳崇钰把東西給孟眠放好之後從廚房出來, 他站在廚房門口, 攤開手掌給孟眠看, “沒私吞,沒偷吃, 需要檢查一下嗎?”

孟眠愣了好一會兒才意會過來靳崇钰的意思, 她連忙解釋說:“我沒有那個意思。”

“吃過早飯了?”

孟眠點頭:“我在學校食堂吃過了。”

“但我還沒吃。”靳崇钰垂眼, 他垂眼的樣子慵懶得像一只正在打哈欠的獅子,看似溫柔又脾氣好,不戴眼鏡的時候,微斂的眸子顯得他這個人特別好說話。

孟眠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想了一下,試探性地答:“那, 吃?”

“......”

“陪我吃個飯吧。”靳崇钰挽起衣袖,進廚房時往身後掃了一眼, 抿唇一笑, “阿水, 能進來幫我的忙嗎?”

孟眠不會做飯, 再怎麽樣,家裏也輪不上她來做飯。

可以說,孟眠真的連一碗面都可能煮不熟, 步驟她知道,但怎樣的程度算可以吃了她就不太清楚,她曾經在網上看見過一個方法:夾一根面條丢在牆壁上,如果粘住就是熟了,如果沒有就需要再煮一會兒。

那,大概怎樣的程度就可以開始往牆上丢了呢?這又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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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眠很乖地站在邊上洗生菜,彎着腰,正反面挨着挨着用流水沖洗,仔細認真得仿佛是在做什麽實驗。

看見靳崇钰從冰箱了拿了一箱大閘蟹出來,孟眠吓了一跳。

螃蟹還是活的,雖然用繩子綁住了,但孟眠看見其中有一只的眼睛轉了一下。

“!”

大早上的也吃這麽隆重?

靳崇钰像是看出了孟眠所想,他從櫥櫃裏拿出剪刀來,慢條斯理地剪斷綁着螃蟹的繩子,一邊說道:“快十點了,忙完應該就是午飯的時間。”

“正好,我和阿水可以一起吃午飯。”他輕笑一聲,低沉地笑聲傳入孟眠的耳朵裏,耳廓像是被羽毛輕輕搔撓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癢意沿着耳廓将半張臉和半邊脖子都給暈熱了。

孟眠意識到她和靳崇钰好像很少單獨在一起吃飯。

很少很少。

大多數時候都會有靳泡泡和趙樨在一起,李墨雨和鄭路比較少出現。

不過靳崇钰也很少做飯就是了。

“新臺沿海,你應該比較喜歡海鮮。”靳崇钰拿了一把很小的刷子清洗螃蟹,每清洗好一只就拿新的繩子将螃蟹重新綁住,放到蒸鍋裏。

他的動作很熟練流暢,孟眠覺得,靳崇钰綁得螃蟹比家裏阿姨綁得還要漂亮。

“還好,”孟眠想起來回答靳崇钰的問題,“但是在家裏的時候的确吃得比較多。”

新臺是南方的城市,靠海,關于海鮮的吃法五花八門,現在已經是冬天,其實正經來說,已經過了吃螃蟹的季節,就算是吃公蟹的農歷十月,也已經過了将近一個月了。

孟眠注意到,那只泡沫箱子上邊的标識是新臺地方一家很有名氣的海鮮市場的标識。

她記得昨天的冰箱裏都還沒有這只箱子的。

“新臺那邊的螃蟹?”

孟眠有些驚訝,新臺和召南的距離不算遠,但也絕對談不上近。

靳崇钰擦幹淨手,側頭看着孟眠,不緊不慢說道:“以前合作過的一個朋友昨天正好從新臺回來,今天你去學校後他送來了這麽一箱。”

孟眠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那靳泡泡他們呢?”

真的一只都不留嗎?

“靳崇然說元旦想去祝北,祝北也靠海,況且,她不怎麽喜歡螃蟹,比起螃蟹,她更加喜歡蝦。”

孟眠想了想,“你也去?”

靳崇钰沒說自己去不去,而是問孟眠,“你去嗎?”

孟眠将洗好的生菜放到了旁邊的籃子裏,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得看情況,元旦放假前我們學校舉辦晚會,我被選上了主持人,那一周都得忙着彩排,作業可能就沒時間做,元旦或許得趕作業。”

其實,她也挺想出去玩的,她都沒有出去旅游過。

“主持人?”靳崇钰有些意外,在看見孟眠點頭之後,他挑了挑眉,“不害怕?”

孟眠想了一下,“應該還好吧。”反正如果只是想想,好像還好。

“你去過召南大學的晚會嗎?”靳崇钰忽然問道,他神色漫不經心的,但是卻讓孟眠覺得有些不安。

“沒有。”

靳崇钰斂起笑意,“召南大學每年的晚會會有當地的電視臺過來拍攝,贊助方都是校方拉來的,而不是學生會,有時候,主持人甚至還得幫忙打打廣告。”

“所以前些年召南大學才将禮堂重新翻修,容量擴大了快三倍,不僅僅有自己學校的人,還有其他幾所大學的,評委有一半是贊助方那邊的人,前排除了老師就是一些單位上的人。”

孟眠已經呆住了。

她知道召南大學的晚會每年都很隆重,但不知道會是這種大場面,至少對她來說,這場面過于大了。

因為她平時連在班上講個ppt都會緊張到爆炸,能不磕巴就不錯了。

“輔導員沒告訴我。”孟眠幹巴巴地說道,心裏已經在打退堂鼓了。

這退堂鼓在孟眠心裏敲打得異常響亮。

她想得出神,耳朵猝不及防地被什麽東西冰了一下,孟眠回過神,望着靳崇钰,對方顯得風輕雲淡,“不用太緊張,到時候我也會去。”

“有認識的人,會不會好一點?”

孟眠遲疑地點點頭,“會的。”

如果有靳泡泡和靳崇钰在,她應該會覺得好很多。

靳崇钰做了兩份蟹黃面,一份炒芙蓉蟹茸,還拌了一份木耳和生菜,喝的是鮮榨的蘋果汁。

外面在下雨,淅淅瀝瀝,大中午,屋內昏暗得像天快黑了。

拉亮了餐桌上的燈盞,明明誰都沒說話,空氣中卻莫名地夾雜着一種潮濕的暧昧。

孟眠的胃口不算大,吃飯的速度也不快,吃飯的時候也不愛說話。

她低着頭,手機放在一邊,專心致志地吃着飯。

手機屏幕上彈出來靳泡泡連續不斷的信息轟炸。

[我和趙樨要很晚才回來哦,阿水你和靳崇钰好好玩啊!]

[不過阿水你在上課,讓靳崇钰去學校接你下課,他的會議都取消了。]

[阿水我給你帶夜宵啊,你想吃什麽?]

[我給你帶一個小蛋糕吧,車厘子的,好漂亮!]

孟眠回複說好。

之後靳泡泡就再繼續轟炸了,她估計正在外邊逛得開心。

靳泡泡遲遲不回家,這就代表着偌大的家中,在這段時間內,孟眠只能和靳崇钰待在一起。

如果她回房間窩着玩手機,感覺好像有些不可理喻。

孟眠主動沖幹淨碗筷放進洗碗機,擦幹淨手出來正好看見靳崇钰朝自己晃了晃投影儀的遙控器,“陪我看個電影,如何?”

孟眠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

她沒離靳崇钰太近,中間恰好隔了一個抱枕的距離。

室內的光線全靠投影儀這點亮度了。

靳崇钰選的是一部國外的愛情片,畫面看着有些像老電影了,一開始的場景便是放在兩個老人身上,孟眠對這部電影有印象,當時她在網上看見關于它的解說之後還收藏了,本來準備有時間之後看看,但最後忘了,直到現在都還在收藏夾裏吃灰。

快把白菜忘了。

就是那只布偶貓。

名字還是孟眠選的呢。

靳泡泡給它在一個小屋子裏擺了很大一座貓爬架和一棟貓別墅,冬天冷,它便整日窩在自己的小屋子裏,加上家裏總是有它感到不熟悉的人進進出出,白菜就很少出來了。

“喵~”估計是察覺到外頭人少,它沿着牆邊家具慢慢走過來,跳上了孟眠的膝蓋。

不止這個原因,還有個讓它願意出屋子的原因就是,孟眠和靳崇钰剛剛吃螃蟹了。

孟眠摸了摸它的耳朵,無奈道:“我們剛剛好像把白菜給忘了。”

靳崇钰只能看見白菜那雙藍盈盈的眼睛,它盯着孟眠看。

啧。

這只貓的德性怎麽有點像靳泡泡?

電影正在放這兩個老人年少時候的相遇和相戀。

孟眠看過解說,她知道這兩人攜手走到了晚年,但最後奶奶得了老年癡呆,忘了很多事情,把爺爺也忘掉了,爺爺給她講故事,講的都是他們年少時候發生過的事情,可惜,還記得這些事情的人只有爺爺一個人。

兩人的子女想将父親接走,頤養天年,而讓得了老年癡呆的母親住在醫院內治療。

孟眠也記得,爺爺沒離開奶奶,他們在一個晚上相擁,雙雙去世。

結局好像挺好的,畢竟他們一起走到老了。

他們都互相完成了對對方的諾言,奶奶不記得了,但那不是她的錯。

因為知道劇情大概,孟眠看着看着就來了睡意,她抱着貓,縮在沙發角落裏,白菜窩在她的臂彎裏,小聲地打着呼嚕。

靳崇钰将電影的音量減小,伸手從孟眠懷裏将白菜拎起來。

白菜登時就醒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個人竟然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把它抓出來。

“注意影響,”靳崇钰的聲音壓得很低,聽着便有些模糊不清,他帶着笑意,彈了一下白菜的耳朵尖,“你是小公貓,人家是女孩子,你做什麽?”

“沒臉沒皮。”靳崇钰将白菜放到了沙發的另一邊,白菜不滿地打了個滾兒,吊着抱枕的角發狠地咬了一口。

沙發上有一條毛毯,是靳泡泡方便自己打游戲時候蓋在腿上或者蓋在頭上的。

靳崇钰拎着毛毯,本意是沒什麽不幹不淨的想法的,前提是孟眠沒醒,他只是怕孟眠感冒。

但孟眠睡覺很淺,在毛毯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孟眠的眼睛睜開了。

“抱歉,”靳崇钰很快開口,“我在給你蓋毛毯。”

孟眠眨了兩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适應眼前的昏暗,她沙啞着聲音扭頭看了一眼投影儀,“電影放完了?”

“你睡着了。”靳崇钰說。

“對不起。”孟眠撐着手臂坐起來,她和靳崇钰的距離近在咫尺,但她沒法往後再退了,“我睡着了。”

“然後呢?”靳崇钰含着笑意,不退反進。

“什麽然後?”孟眠有些茫然。

靳崇钰往前湊近了幾公分,“你說對不起,補償呢?阿水,你答應陪我看電影,你食言了。”

這個邏輯看似是沒問題的。

但實際上處處都是漏洞。

起碼,陪着看電影,不一定非要孟眠睜着眼睛看,閉着眼睛,不也一樣?

但孟眠現在腦子是混沌的,她迷迷瞪瞪的。

“什麽補償?”

電影正在從下往上滑動演員表和工作人員名單,音樂聲隐隐,和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差不多大。

靳崇钰薄白的眼皮耷拉下來,“我要什麽補償,你都給嗎?”

孟眠只能看清靳崇钰被投影儀那微暗的燈光照着的半張臉,隐隐綽綽,模糊不清,只有大概的一個輪廓,對方每眨一次眼睛,眼睫都像扇子一樣往下撲動一下。

像蝴蝶。

“你先說吧。”孟眠不知不覺就被靳崇钰帶着跑。

“還是那個問題,我能親一下你嗎?”靳崇钰笑了笑,在孟眠思考的時候,他又改口了,“不親這裏,親......這裏,你說呢?”

靳崇钰微涼的指尖先是點在了孟眠的額頭,而後順着鼻梁往下滑,經過鼻尖,最後落在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或許是沒開燈,或許是電影帶來的後勁,或許是召南這纏綿多情的細雨。

他們都格外大膽了一些。

孟眠咽了咽口水,僵住了。

“算了,我讓你選吧,”靳崇钰很大度地改變主意了,“我們在一起,和我親你,阿水,選一個吧。”

他的語氣雖然溫和寬容,但已經隐隐帶着點兒迫人的意味了。

孟眠反應過來,今天是必須給靳崇钰一點兒甜頭了。

不管是什麽,橫豎都得給一個。

但不管是什麽,其實都是一樣的。

結尾的音樂落下最後一個鼓點,孟眠鼓足勇氣,仰起臉,“我選第一個。”

“我以為你會選第二個。”靳崇钰有些意外。

孟眠:“都一樣的。”她喃喃道。

只要是靳崇钰,其實都一樣的,其實都可以。

“好吧,”靳崇钰點點頭,他的手沿着沙發邊沿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孟眠的肩膀,接着擰着她的下巴擡了起來,男人的氣息如一張網一般罩下來,“既然你現在是我女朋友,那我可以親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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