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記憶碎片四 出嫁的omega(二)

吃過東西,諾亞回到了在走廊盡頭的房間。

諾亞想着反正也沒有人管,而且或許可能還會在這個房間裏住上幾天,所以他打了幾盆水将家具擦洗了一遍,又開窗通風,順便做了一下清潔和除味。

在沒有頭緒的時候,其實做家務也是放松的一種方式。半個下午加晚上就這麽過去,諾亞吃了一些中午帶回來的幹糧充饑,在油燈底下安靜地看着一本《浮世論》,那是一本介紹各國風俗起源和歷史逸聞的書,還挺有意思的,是諾亞找那個永遠微笑着的管家斯特威爾借來的。

接近晚上九點,諾亞打了個呵欠打算到床上睡覺,卻突然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諾亞想不明白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不打算搭理,但是又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或許并不太像敲門,而是指甲太長的人在輕輕拍門,指甲刮過門板發出輕微的嗤聲。

“是誰?”

沒有聽到回聲,諾亞起身去開門。

一打開門一只黑貓蹲在門口,亮出尖牙喵喵地叫着,一雙綠色的眼睛在屋裏的燈光下泛着詭異的藍光。

黑貓站起來,翹着尾巴左右擺動,前爪微微壓低,嗓子裏發出氣聲,用雙眼瞪着諾亞,活像一只狩獵的小獵豹。

“哎呀小可愛!”諾亞伸手将黑貓抱了起來,“你就是下午那只小黑貓吧?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怎麽又過來了?”

黑貓乍一下被抓在空中,睜大眼睛呆滞了半秒鐘,然後開始撲騰。

諾亞把貓整個用被子包住,只剩一個腦袋在外面,只能動着藍色的眼珠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般只有幼貓的眼睛會是藍色,黑色成年貓眼睛的虹膜一般都是土黃色或者綠色。這只黑貓的藍眼睛簡直漂亮的像是最貴的藍寶石。

諾亞笑眯了眼:“不要試圖用你的爪子抓我哦,過了明天我就給你修剪指甲。”

黑貓瞪大了眼睛。

“你叫什麽名字?”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諾亞搖了搖貓:“哦,咕嚕咕嚕,喊你小黑吧。小黑,你想吃什麽?”

小黑貓喵喵叫着拿爪子指烤雞。

諾亞:“貓吃烤雞會被鹹死哦。”

小黑貓:“喵喵喵?”

諾亞沒有辦法,把還剩下的半只烤雞撕下一只油光發亮的雞腿,把肉撕碎了遞到黑貓面前,黑貓忙不疊地吞着雞肉,就這麽吞掉了剩下的半只烤雞。

諾亞趁着小黑貓吃雞用油乎乎的手撸小黑貓的頭毛和背毛。小黑貓的毛發不長,是短毛貓,所以毛發摸着又硬又幹燥,可是毛發底下的皮膚卻是又柔軟又暖和,摸在手心裏讓人感覺又滿足又踏實。

所以赫伯特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諾亞拿着一雙油乎乎的手在撸貓,貓在狼吞虎咽地舔地上那半只烤雞,一人一貓享受得魂飛天外、肚皮都要翻過來。本來這個房間裏各種人的信息素味道完全不見了,全部被這只烤雞的味道充滿。

或許還有一點點熱牛奶的味道。

赫伯特都被驚呆了。

赫伯特:這個諾亞,一個下午在這裏做了個大掃除麽?諾亞一點點都沒有反省的自覺麽?

好氣哦,可還是要保持風度。

赫伯特跟諾亞打了個招呼。諾亞看到赫伯特,怯怯地把撸貓的手縮了回來。小黑貓一見到赫伯特,不悅地喵了一聲。

赫伯特對小黑貓說:“你先走,我有話對諾亞說。”

小黑貓叼起地上的雞架跳窗而出。

諾亞看着小黑貓的背影:“怎麽沒有看到你家的那只小瑞?”

赫伯特皺眉:“你如果喜歡小動物,我可以把小瑞叫過來陪你,離那只黑貓遠一點。”

“那只黑貓很漂亮。”諾亞笑道,“再說,你家小瑞是大型犬。”

“是你勸伊瑞絲回家的?伊瑞絲,剛剛搬回城堡了。”

諾亞倒是沒有想到伊瑞絲真的搬回家了。

“謝謝你,諾亞。”赫伯特坐得離諾亞更近了些,興奮和喜悅溢于言表,“明天我們要結婚了,我很高興,你無法理解我現在究竟感覺有多幸福。明天你也不用緊張,婚禮雖然提前很多,但是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只要知道一切都有我在,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諾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連忙抱歉說自己本來是打算睡覺的。

赫伯特笑道:“斯特威爾和伊瑞絲都告訴我了,其實今晚不該來打擾你的,但是我實在太開心了。”

赫伯特湊過來吻了吻諾亞的額頭,輕輕地笑着說:“諾亞,我也愛你,我們婚後一定會很幸福的。晚安。”

諾亞心想,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如果我沒有在我的婚禮上看到海勒。

諾亞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化妝和準備,上午接近十一點時才與赫伯特手挽着手出現在紅楓城堡門口準備出發去教堂。

可是,諾亞在那陽光底下看到海勒時,心跳和呼吸全部都亂掉了。

海勒坐在賓客席裏,神色冷淡,坐在放在花園裏頭纏着粉色絲帶的白色圓桌邊,跟安布羅斯和艾倫中将在一桌。銀色的柔軟短發被微風吹動,銀色的眼眸半點感情都不摻雜,像冰塊一樣穿在雪白的西裝裏,面無表情地看着這邊。

可是就算海勒面無表情地看過來,諾亞所有的準備和防線,全部都被擊潰了。諾亞呼吸急促起來。

諾亞靠到赫伯特身邊,赫伯特微微側過來聽他說了什麽。

諾亞聲音顫抖:“赫伯特,我好像發情了。”

赫伯特不可置信地看着諾亞,卻不得不信。

諾亞本就潤澤澄澈的一雙灰綠色眼眸這會兒更像是一汪綠水,蓄着盈盈的淚光,粉色的唇緊緊抿着,門牙都将嘴唇咬得發白,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透出一種類似于春天裏的桃子的粉色,明明是冬天,鼻尖上甚至沁出了汗珠。

一股類似于某種清新的花香鑽進自己的呼吸,赫伯特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瘋狂地吸納着這種味道。

赫伯特把諾亞抱回了城堡,靠在陰涼的角落裏,赫伯特過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我給你做暫時标記。”

諾亞為難:“現在做了暫時标記,晚上就不能順利發情了。”

赫伯特:“可是現在不給你标記,你打算怎麽去教堂?”

諾亞:“一定要去教堂嗎?”

赫伯特瞬間冷下臉來:“你見過誰的婚禮不去教堂?沒有證婚人怎麽結婚?你是不是不想其實不想跟我結婚了,你是不是還想着海勒?”

諾亞縮脖子:“我沒有。”

赫伯特冷笑一聲:“我剛剛看到你盯着他很久,然後就告訴我你發情了。海勒是你的春/藥嗎,看一眼就進入發情期,請你回答我,我的妻子?”

諾亞連忙搖頭,身體越發異樣,一點點摩擦或者疼痛都會無限放大,諾亞一個勁地腿軟,難受得都要哭出來了。

“沒有,赫伯特殿下,您誤會了。”

赫伯特指着城堡裏:“滾回你的房間不要再出來!這婚我有的是辦法自己結!”

諾亞點點頭,拖着沉重的步伐沒走幾步,就被赫伯特捏住了下颌擡起頭。

“請您松手……疼……”諾亞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赫伯特端詳着諾亞這幅樣子,不屑地嗤笑:“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希望你能支撐到我晚上來完全标記你。”

諾亞一個人躺在床上,發燒了,神志都有點不清醒。

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整個人都是燙的,無論如何都降不了溫,所有的關節都想被卸掉了一樣使不上力氣,耳鳴,視線模糊,能聽到自己高速的心跳。

口渴,頭疼,渾身酸痛,皮膚又燙得好像快要燃燒起來。

諾亞艱難地從床頭櫃上拿下來了從海勒地下室裏帶出來的玻璃杯,貼在臉上,才覺得終于緩過來了一口氣。

然後轉動杯子用低溫的杯壁熨着自己滾燙的皮膚。

可是逐漸覺得不滿足了,将杯子滾動到了脖子上,鎖骨處,諾亞意識模糊中,用另一只手緩緩地摸索着解開襯衫扣子,将海勒用過的杯子貼在自己的胸口和腹前。

身上的衣料被自己越脫越少。諾亞很少自渎,但是今天卻在一個陌生的城堡裏,一手用王子殿下用過的杯子貼着自己的皮膚,另一只手做着很少做的事。有個地方很癢,諾亞甚至想将杯子給塞進去,甩了甩頭,好不容易才能将這個想法給甩走,但是海勒銀色的頭發和銀色的眼眸又晃到了眼前。

早就聽修女們說過,發情期的omega就像是一只被吞噬了大腦的母狼,沒有理智,思想都浮于表面,除了交/配,腦子裏什麽都沒有。

果然如此,沒有禮法,沒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渴/望。

諾亞突然覺得很絕望,絕望得想哭。因為在這種時候,他的腦中無法自控地想起的人,只有那個高不可攀的冷漠王子。也只有靠着對那個人的想象,才能夠減輕自己的痛苦。

諾亞很喜歡孩子,卻讨厭發情期。

諾亞嗚咽着洩過幾次後,終于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外面的天卻已經黑了。諾亞腳步虛浮地走到窗邊,花園裏城堡裏似乎正在舉辦着舞會燈火通明,照亮洋溢着新婚喜慶的氛圍。

諾亞的視線掃過整個花園,沒有看到海勒。

莫名地心情低落下去,但是又覺得這種心情低落是不合禮法的。

諾亞從窗口俯視着來來往往端着酒杯拖着晚禮服踩着高跟鞋談笑的賓客們,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本來肚子也有點餓了,又渴又餓,瞥到床上放着的那個被自己弄得髒兮兮的玻璃杯,諾亞滿臉通紅跑到衛生間把它給洗幹淨了,但是仍舊覺得燙手。

其實原本這個杯子諾亞還想還給海勒的,可是現在……

自己留着當個紀念吧,人家海勒殿下,沒準本來就嫌別人喝過水的杯子髒。

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套上去,敏感的皮膚已經完全受不了衣料的摩擦,諾亞廢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收拾得看起來沒有那麽奇怪。

摸着自己早已空洞洞發出哀鳴的肚子,諾亞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才打開門。

壁燈已經亮起了,微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得走廊裏光線搖搖晃晃。

“喵。”

小黑貓趴在門口。

面前放着一只已經被咬死了的大雁。那只大雁比小黑貓還要稍微大一些,也不知道是怎麽抓來的。

小黑貓拱了拱大雁,推到諾亞面前。

“喵。”

諾亞愣了半秒鐘,反應過來,這種貓科動物,好像确實有給自己沒有捕獵能力的“寵物”送食物的習慣。

這表現了貓咪霸道的愛。

諾亞有點感動,心道這貓都比赫伯特對自己上心。

正要伸手摸摸小黑貓的頭頂,小黑貓卻躲開了,在地上連滾帶爬地比劃。

諾亞好像看懂小黑貓是什麽意思了。

“你要我幫你把這鳥給烤成昨天烤雞的樣子?”

小黑貓比劃:“如果你幫我這個忙,我可以把烤大雁分給你三分之一,哦不,四分之一。”

諾亞冷漠臉離開。

小黑貓鬼哭狼嚎。

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說原先碰到的那只叼肉丸子的庫瓦茲犬了,連家裏的貓都喜歡欺負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貓:不要給家裏的喵喵喂人吃的食物哦~請勿模仿哦~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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