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真實世界（二）

白細胞數量超标，少量元素缺乏，血糖偏低，磷超高……秦曹一項一項檢查結果看下來，心電圖正常，腦電圖正常，大部分結果都很正常，但是有幾項檢查結果卻有些問題，但是他上個月剛做過檢查，而檢查結果是非常完美的，因此也難怪秦老爺會暴怒。

秦家訓第一條就是身體為重，萬事身體為重，秦老爺自小寵他，年年月月天天給他調理，硬是給他柔弱多病的身體調養成了“百毒不侵”，自然看不得他糟踐。

“當初你母親早産，你柔弱的好像一碰就折，眼看着就活不了，是我日裏夜裏守着！你母親身體弱，我一口一口喂你吃飯，整天整天的守着。你三天兩頭生病，都不敢把你抱出監護室，我怕你無聊，給你講故事，陪你做游戲，你能活下來就是老天開恩，現在你給我糟踐身體，你對的起我們，對得起你小時候受的苦嗎？！”

秦曹端正的跪在軟蒲上，不敢說話。秦老爺發了一陣脾氣，頹廢的坐回椅子上，兇巴巴的道：“還不快去吃飯，想餓死在這裏！”

秦曹立馬乖巧的站起來，“對不起，讓爺爺擔心了。”

“哼。”秦老爺冷哼一聲，扭頭不看他。秦曹退出去，到門口又聽秦老爺半嘆氣的說，“我知道你固執，誰說都不聽，認準了就誰都拉不回。那個醫生哪裏我派人去查查……”沒有一點兇巴巴的氣息，柔弱戚微，像全天下所有年邁為孩子憂心又無能為力的普通老人。

秦曹的步子頓了一下，又平穩的向前走去。走出大堂一拐彎縮到了大堂後面的綠化從裏，抱着膝蓋縮成一團。以前每當他難過了，就喜歡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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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經理汗津津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辦公室的氣壓非常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boss的心情不好，偏偏他們部門這個月的銷績還下滑了兩個百分點。

陶冶反複盯着手機看，還是沒有消息，已經六十七個小時二十四分五十六秒沒有他的消息了。

經理又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陶冶這才回神，把文件随意翻了一遍，發現業績降了兩個百分點，不由得面色更加難看。

主動打過去？不，再等等，如果晚上他還不給自己打電話，就打過去……

秦曹苦着臉剛放下手裏的中藥碗，接着另一碗就被端了過來，秦老爺坐在旁邊看着他說：“喝。”

藥剛好是最适溫度，秦曹閉着眼睛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咽下，苦，苦到了心裏，渾身上下都苦。一連三碗，秦老爺看着他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了，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好好休息。”

看着秦老爺走了，秦曹總算松了口氣，涑口刷牙，直到嘴裏的苦味淡了，才癱倒在床上。藥裏秦老爺加了安眠的成分，喝了沒一會困意就湧上來，眼睛睜也睜不開，秦曹關上燈，任由睡意湧上來。

手機震動了幾下，秦曹睡的很沉沒有聽到，手機一直震動，最後僅剩的一點電量終于撐不了了手機自動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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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

……

陶冶一遍又一遍打着，直到電話那端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冷漠聲音。

眼底暗的深沉，如深淵翻滾的情緒，陶冶放下手機點燃一支煙，透過煙霧，朦朦胧胧中勾勒着一個人的輪廓。他記得自己是不抽煙的，如今卻不知何時染上了煙瘾。

“是不是以前他也是如此？吊着我，讓人牽着挂着，讓人魂不守舍，讓人為他瘋魔？”——紅皮日記。

鬧鐘叮叮當當的響，見床上的人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生氣暴怒的跳起，叮當咣當的巨響震的桌子開始晃蕩，秦曹無奈的睜開眼坐起來摸了摸鬧鐘的腦袋，直到它溫順的安靜了下來，才磨磨蹭蹭的起床穿衣，搖搖頭，真搞不懂爺爺怎麽會喜歡這種暴怒的鬧鐘。

吃過早餐，在祠堂抄完秦家訓，又在爺爺的監視下喝完三大碗苦藥才得了空閑溜回房間。癱倒在床上摸出手機一看，才發現已經關機了。充電重啓，一百三十四條未接來電，全是陶冶。秦曹心一緊，連忙回撥過去。

無人接聽，轉語音留言。

秦曹：我是秦曹，昨晚有些事情沒能及時接聽。嗯……我在秦家，很平安。爺爺在，所以可能有時候不能及時接電話。一切安好。

剛留完言沒有一分鐘電話就回過來，是陶冶，秦曹接起。

“發生了什麽？”陶冶就是知道，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了，但直覺卻告訴他，秦曹肯定隐瞞了什麽。

“什麽？”秦曹裝傻。

“你出了一些事情被秦老爺拘在了家？”疑問句但陶冶說的卻很肯定。

“是爺爺。”秦曹糾正。

“嗯？”陶冶愣了一下，但沒有反駁，“別想轉移話題，告訴我你怎麽了。”

“我很好。”秦曹躺在床上，盯着雕花的大梁，“太久沒有見爺爺了，回家呆幾天。你故意的對吧。”

陶冶皺眉。

“你故意不接我電話！因為我昨晚沒有接你電話，所以你故意不接我電話。”

是，他是故意的。他拿着手機一分鐘看個十幾回，生怕錯過了什麽，他看到了秦曹的電話，卻故意不接等他語音留言，可是他昨天給他打了一晚上的電話，擔心的睡不着，現在不接他一個電話怎麽了！他想讓他嘗嘗焦慮的滋味，可是最後焦慮的卻好像只是自己。

陶冶不反駁秦曹的話，任他随意說，話一出只抓重點，“告訴我怎麽了。”他非常了解他，知道他在想方設法的轉移話題，而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就是他肯定在隐瞞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怎麽知道？他就是知道，冥冥中心在告訴他。

“我很好。”

陶冶思索，“你一直在強調你很好，而不是發生了什麽，所以你現在并不好……你病了？”

秦曹語塞，好吧，他該叫他陶偵探，失憶了還是依舊如此難搞定。

陶冶只是八分猜測，聽的秦曹沉默，就有了十分把握，一時感覺非常不好，“生了什麽病？”

“沒什麽啦。”秦曹瞅了門兩眼，确認門口沒人，然後放心的說，“就是做手術有點疲憊，然後有點虛弱罷了，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你在心虛。中間停頓的那兩秒，你一定是在觀察爺爺在不在，事情你只說了兩分，乖，好好說，我要聽全部的。”陶冶聲音溫柔，“別騙我，我都知道。”

秦曹頓時覺得一股寒意湧來。非常熟悉的感覺，每次陶冶用這種語氣給他說話，就代表要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比如，他工作完不急着回家，然後陶冶用這種語氣說話，推開門必定能看到陶冶在他的門口，轉身就能看到陶冶在他身後那種，然後就是懲罰，撒謊的後果絕對是下不了床。

秦曹惡寒的抖了抖，仗着陶冶失憶他在秦家，大着膽子撒謊，“就是低血糖！手術那天長時間沒有補充能量，眼睛一黑就暈了一下，然後就被爺爺逮回了家裏。因為違了家規，被罰祠堂抄書一周，所以不方便接電話。”

如果他知道是因為進入他精神世界的原因，會阻止他吧，會自責吧，他不想讓他背負上心理負擔，所以只要撒一個小慌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慌好了。以後他會注意的，不長時間停留應該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畢竟連續兩個世界的停留或許有些太勉強。

陶冶大抵是信了，沒有反駁，秦曹心裏松了口氣，然後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