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二月中的天氣,日漸和暖,衣裳綢緞鋪子整日人來人往,準備置辦春日的單衣。

雖然春日短,但愛美的女子卻不願意放棄。

織雲坊,江州城最好的衣裳鋪子。

這裏有江州最好的綢緞,也有江州最好的繡娘,縱使那些家中養着針線房的貴人後院的女眷,也更喜歡來這裏。

按察使崔拾遺的夫人王氏和布政使徐仲仁的夫人楊氏關系素來好,平日裏也總愛約在一起,今日也不例外。

眼見着女兒相約挑起了衣裳,兩人則說起了安王府的事情。

“據說那表小姐和安王妃十分相似,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像?”王氏是個雍容的美婦人,說起話來,總是帶着些許懶散。

“早晚都能見到的。”楊氏是個爽利人,笑着說,“你還有時間好奇這個,就不擔心你家的佑安?”

按察使和布政使都是這些年才來的江州,可兩人也沒少聽說安王當年是如何的為安王妃癡迷,那樣的美貌,世間哪個男子不心動,如今又出了個相似的,這江州城中,可有不少人家擔心自家的子嗣步了後塵。

“擔心他?”王氏長嘆了一口氣,對這個長子很是無奈,聰慧好學,才華出衆,如今才二十有二,就當上了白鶴書院的夫子,偏偏就是對女色不開竅,愁煞了她這個當娘的。

“他你還不知道,我擔心誰,也不會擔心他。”她說。

王氏是崔拾遺恩師的女兒,兩人青梅竹馬,少時成婚,一路扶持至今,感情甚篤,崔拾遺如今貴為一州按察使,卻連一個妾室都無,可見一般。

兩人育有二子一女,次子已經成婚,餘下小女兒去歲及笄,如今正在挑選人家。

楊氏正要說話,忽聽下面掌櫃的高興的行禮聲,是安王妃到了。

她心中一動,稍開了窗戶看去。

王氏稍稍探身,兩人便就都看見了跟在燕靈璧身後的那個女子,霎時間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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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皎皎,世無其二。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偏她眉眼盈盈,一身嬌弱,讓人一見就心生憐惜。

便是她們同為女子,也都不由為之矚目。

“我現在有些擔心了。”王氏喃喃道。

要是她兒子對這樣的女子都不動心,那她真得要擔心了。

“最近有什麽新鮮的衣裳,都拿出來看看。”燕靈璧叮囑。

織雲坊的掌櫃收回忍不住看向曦光的視線,回神後心中暗自叫苦,誰也沒想到這位貴人竟然會來,她素來都只穿王府繡娘做的衣服,她絲毫準備都沒有。

坊裏新做的衣裳,這會兒都送到按察使和布政使兩家的貴女那裏去了。

兩邊織雲坊都得罪不起,她也不敢隐瞞,硬着頭皮說了,燕靈璧的眉當即一皺。

“既然來的不巧,那便換一家吧。”曦光不在意這些小事,看她不悅,忙輕笑着說。

秦姣姣卻是不願意的,論起制衣,自然是這織雲坊最好,再說,她們王府難道不比那所謂的按察使和布政使厲害?

“除了那些,就沒別的衣服了?”她挽着曦光哼了一聲,很是傲氣。

燕靈璧瞧着心中滿意,就該這樣,在這江州,還沒人能讓王府讓步。

這事說起來不大,但若是傳出去了,難免會讓人小觑王府,斷不可開這個先例。

掌櫃的心中惋惜,也不舍得這樣的貴人走,若安王妃都在她們家定制衣裳的消息傳出去了,客人定然會更多的。

“這……”她不由遲疑,看向樓上的房間。

“這掌櫃的倒是奸猾。”王氏心知那掌櫃是見得罪不起安王妃,所以想讓她們兩方自己解決。

“她也是沒辦法。”楊氏寬容許多,等外面的丫鬟來請,就跟着下了樓。

“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了王妃,這就是貴府的表姑娘吧,生的可真是好看。”王氏已經不見了剛剛在雅間中的不滿,滿臉笑意,開口就是誇贊。

楊氏溫聲道,“能碰到一起,也是緣分,若是王妃不嫌棄,不如讓她們幾個孩子一起挑選?”

“也好。”燕靈璧仍有些不滿意,但到底是對方先來的,就後退了一步。

另一個更大的雅間,崔雲萼和徐念瑤早就得了自家娘親的傳信,雖然有些不滿意,但這會兒卻更好奇。

“聽說那表姑娘特別美,也不知道有多好看。”徐念瑤忍不住好奇。

和母親的活潑完全不同,崔雲萼是個安靜的姑娘,她也沒那麽多的好奇心,只是平靜的說,“等見了就知道了。”

徐念瑤卻忍不住,又說,“聽說是投奔來的親戚,也不知道原來是哪裏的人,我聽說……”

自從昨日燕靈璧大張旗鼓親自去接了曦光回王府,關于這位表姑娘的種種猜測就在衆人心中翻滾。

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自然也聽說了這些。

正說着話,外面丫鬟行禮聲,秦姣姣挽着曦光進屋。

徐念瑤口中的話一頓,看愣了,便是崔雲萼,目光也不由頓了一頓。

秦姣姣瞧見了兩人的目光,心中分外自豪。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之前看見她時眼中的惋惜,不就是覺得她沒有娘親好看嗎,她是像父親,可姐姐像娘親啊,而且還更好看。

“姐姐,這是崔家的崔雲蕚,這是徐家的徐念瑤,這是我家姐姐,盛曦。”她互相介紹道。

三人笑着見過了禮,徐念瑤端住了端莊的樣子,可總忍不住去看曦光。

世界上還真有這麽好看的人,這不合理!

織雲坊的繡娘們早就把最近新作的衣服拿了進來,眼下全都用木架撐起擺在屋內,任由她們挑選。

“兩位姐姐可有看中的?”秦姣姣維持住禮儀先問了一句。

“這琳琅滿目,我正挑花了眼,倒是還沒有。”徐念瑤說,剛才母親傳信的時候就說了,安王妃這次應該是為了這盛曦添置衣裳的,讓她退讓些。

犯不着為了這點小事去惹燕靈璧,大家維持住彼此的顏面就好了。

崔雲萼也點了點頭,看向曦光忍不住滿眼贊賞,說,“盛姑娘喜愛素色?這裏倒是有幾件不錯的。”

說着話,她蓮步輕移,一一點過。

“多謝崔姑娘了。”曦光口中謝道,秦姣姣已經拉了她過去看。

崔雲萼點出的那幾件衣裳的确不錯,秦姣姣看過幾眼,卻不由可惜,上面繡的花的确好看,卻沒有曦光最愛的梨花。

是的,雖然只見過幾面,可每次她都能看見曦光衣裳上繡着的花樣,自然也猜出了她的喜好。

“姐姐,沒有梨花,你先将就着穿,府上的繡娘得了叮囑,到時候做出的你肯定喜歡。”她笑着對曦光說。

這個妹妹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曦光能感覺到對方的盡力示好。

她心中高興,卻又無奈,她還小呢,卻要顧慮這麽多。

“我知道,衣裳而已,沒關系的。”曦光含笑摸了摸她的頭。

她不是挑剔的人,有條件的話她會滿足自己的喜好,但若是沒有,那也可以将就。

秦姣姣被曦光格外溫柔的動作弄得不好意思,臉都有些紅了。

姐姐真的好溫柔,雖然娘親對她也好,但她性子要強,言行舉止相比起來。總是不同的。

徐念瑤見了秦姣姣這樣,不由驚訝,沖崔雲萼示意。

誰不知道安王府的小郡主驕傲又張揚,她們哪裏見過她這樣乖巧的模樣,竟然還讓這盛曦摸頭!

崔雲萼卻沒有注意到徐念瑤的小動作,忍不住上前說,“盛姑娘不如試試這紅衣?你肌膚如雪,穿上定然也很好看。”

完了——

徐念瑤和她關系好,一看素來冷淡的人忽然這麽熱情就知道她想幹嘛,這是看上人家盛姑娘了啊。

秦姣姣很納悶的看了崔雲萼一眼,這人素來文靜,她還沒見過她這麽多話的時候呢。

心中警惕,不過對方說的也對,她對曦光說,“姐姐不如也試試?”

曦光鮮少穿豔色的衣服,太過招搖了些。

她自幼習慣了隐匿遮掩,倒是很少穿,聞言便就拿起比了比。

秦姣姣眼睛頓時一亮,滿口稱贊。

崔雲萼在一旁又說起了別的衣裳,秦姣姣覺得她說的在理,曦光就一一試過。

這般折騰許久,不知不覺這屋內大半的衣裳竟然都被秦姣姣命人收了起來。

曦光也有些累了,輕輕吐了口氣,不再試了。

崔雲萼眼中的欣賞都沒有停下,等到她罷手,才上前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盛姑娘,不知我可否為你做一副畫?”她問。

見着曦光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心動,想将這樣的美人落于紙上。

只是當時不太熟悉,不好直接開口,這般相處一會兒了,才試探着問了一句。

秦姣姣頓時恍然,她就說了,崔雲萼怎麽忽然這麽熱情,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也是,聽說這人一直是個畫癡。

這個要求是在有些突兀,曦光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她不想自己被人畫下,以後又被不知道是誰的人看到。

崔雲萼不由有些失望,卻也沒失态,而是笑着說,“是我冒昧了,只是見着盛姑娘如此佳人,我心中所致,還請不要見怪。”

曦光倒是沒有生氣,只說無礙。

秦姣姣看了崔雲萼一眼,使喚着人将衣服備好,叫了曦光就準備走了。

崔雲萼跟上,徐念瑤無奈也跟了上去。

外面燕靈璧一直和王氏以及徐氏說話,看見她們出去立時笑起,喚了曦光過去,問,“可選中喜歡的了?”

“妹妹選了許多,只是也有些太多了。”曦光剛才就和秦姣姣說過這事,只是她不以為意,如今見了燕靈璧便又說一遍。

“哪裏多了,也才十幾身而已。”秦姣姣立即反駁。

“的确不多。”燕靈璧很是贊同。

另外幾人看着她們說話,心中各有思量,又閑聊幾句,便就各自散去。

秦姣姣拉着燕靈璧小嘴不停說了剛才崔雲萼的事情,又輕哼一句說,“姐姐,崔雲萼是個畫癡,她既然想畫你,肯定不會這麽放棄的,以後定然會一直找你,你可不要心軟。”

“一直找?”曦光訝然。

秦姣姣認真點頭,說了崔雲萼這些年為了作畫所做的種種癡事。

燕靈璧也微微皺眉,她并不希望曦光的容貌被太多人知道。

傾世美人帶來的不止是驚豔,還有觊觎,在這江州她能護住曦光,可別的地方……

“放心我不會答應的。”曦光說。

母女倆這才放心。

後來事實證明,一切真的讓秦姣姣說對了,那日曦光在燕靈璧的帶領下逛了半日,等回去後就不想動彈了。

這般歇息半日,等入了夜,沉沉睡去。

玉鈴铛仍舊壓在枕下,與她的指尖輕觸。

“曦光穿紅衣,會是何等模樣?”秦枕寒聽完內衛的禀報,眸色微深。

他手中輕動,畫卷便就展開,上面一樹梨花輕顫,花瓣如雨,落下樹下的曦光身上,她回眸看向畫外的人,眉梢眼角都是溫柔輕笑。

‘秦枕寒。’

他恍惚間,似乎聽到曦光這樣叫他。

這幅畫,自從曦光走,秦枕寒斷斷續續畫了許久,直到前些日子才終于繪成。

一筆一劃,無比細心思量,畫中人栩栩如生,入目仿佛能看見她真的站在眼前輕笑。

沒人記得如今淩厲冷酷的帝王,在曾經,也是一個生而聰慧,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溫潤太子。

那一次中毒,到底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秦順安那裏如何?”秦枕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太子這些日子終于冷靜下來,正在聯系人手。”自從曦光的死訊傳出,秦順安就開始在東宮發瘋。

“給朕盯緊了。”秦枕寒面無表情的說。

他在以曦光刺激秦順安,秦順安又何嘗不是借着這個機會裝傻降低他的防備之心。

而最終的勝利者,自然能擁有美人。

常善應是。

“那些老不死的,到現在還不肯死心。”秦順安好對付,可難對付的是那些支持他的老臣。

那些老東西一個個人老成精,這些年在秦枕寒的打壓下雖然都老實了下去,可背地裏掌握的勢力仍然不可小觑。

他用了十年的時間肅清朝野,可相對于那些人當初架空先帝掌握朝政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星羅棋局,誰也不知道暗子都藏在何處。

便是如今的朝臣,誰又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心效仿那些人,扶持一個聽話的皇帝上位,做着手握大權的美夢。

常善平靜的聽着陛下的冷笑。

即便昨天歇了半日,等到第二天早上時曦光也根本沒能起身。

等她醒來後,才發現請安的時間早就過去了,急急收拾起來,她正有些心焦中就見燕靈璧帶着秦姣姣回來,臉上不見異色。

“姐姐,”秦姣姣高興的迎上她。

“我起遲了,早上,”曦光有些擔憂的說,擔心自己沒到,燕靈璧會被老夫人為難。

“沒事,你身體不好,老夫人等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計較的。”燕靈璧打斷,她帶了曦光回來是想着好好照顧她的,可不是為了讓她委屈的。

她以前面對老夫人,願意為了秦臻則忍一忍,但是現在她不想忍了。

這意思是,如果計較就是不明事理了?

曦光下意識想到。

等她們用過早膳,外面就有人遞了帖子進來,說是崔雲萼想上門拜訪。

“你看我就說吧。”秦姣姣嘟囔,眉眼飛揚,可算讓她猜對了。

曦光蹙眉,沒想到那崔雲萼看着文靜娴雅,竟然這樣固執,還想拒絕,就見燕靈璧應下了,不由驚訝。

“你初來乍到,正要和她們多多相處些才好。”燕靈璧溫聲說,希望曦光能多交些朋友。

秦姣姣拉了曦光出去,燕靈璧開始聽下人的回禀。

她正在籌辦一個宴會,準備借機讓江州的後宅家眷們都認識認識曦光,卻也不想匆忙之間顯得怠慢,這幾天一直準備着。

安王府收下帖子後,第二日崔雲萼就登門拜訪。

她是個安靜的姑娘,并不難相處,曦光雖然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但說過幾句話後,就覺得有些投契了。

起因是一個話本子。

眼下多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才子總是窮困,懷才不遇,佳人總是貌美家世好,卻總會機緣巧合認識了才子,進而一見鐘情,出錢出人,幫才子出人頭地,然後夫妻恩愛,佳人還尤其賢惠,在家照顧公婆,還要為才子張羅妾室。

曦光翻到了,忍不住嗤了聲‘做夢。’

有錢又長得好看,喜歡誰不好,若是這才子與衆不同也就罷了,最後還不是抱着左擁右抱的想法。

所以說,佳人這樣做,圖什麽呢?

秦姣姣探頭看了眼,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

“姐姐,這個怎麽了?”

曦光說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搖搖頭把話本子放下,說,“還不如看那些志怪之談,沒意思。”

“可女子不就應該這樣嗎?”秦姣姣不解的問。

照顧公婆,為夫君管好妾室,雖然她也向往過父王母妃那樣的,但她也知道,如今似她們那樣的到底少見。

“誰說的?”崔雲萼淡淡開口說。

秦姣姣看去。

“若是真心喜歡,自然容不下他人,會這樣做,不過不在乎你罷了。”崔雲萼說,她爹不就是守着她娘到如今。

可見男子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為了你這麽做而已。

“沒錯!”曦光無比贊嘆這句話。

她才不要賢惠,她只要獨一無二的偏愛。

這個想法浮現,曦光不由就想起了秦枕寒。

他對她似乎就是——

不,那是因為他之前中毒,所以才會如此罷了。現在毒解了,他早晚會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的。

曦光在心中提醒自己,卻忍不住眨了眨眼,藏起了其中的酸澀。

秦姣姣左右看看,有些疑惑。

難道是她想錯了?不,不對,她們兩個人這樣想才少見。她想着,卻到底記下了她們所說的話。

崔雲萼從小一直如此,以前也曾說過,卻被斥責離經叛道,曦光還是第一個認真贊同她的人,她看向曦光,不由微笑。

曦光也很喜歡她的想法,便也沖她笑了笑。

“我現在能為你作畫了嗎?”崔雲萼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看她高興立即又問。

曦光啞然失笑,剛才的感動什麽的都沒了。

“不可以。”她沒好氣的說。

就知道畫畫!

崔雲萼面上露出失落,卻也沒糾纏,準備等下次再問問。

三人相處中,幾天後,燕靈璧終于把宴會籌辦好了,廣發請帖,只道尋得一株罕見的蘭花,邀請衆人前來觀賞。

“也不知是賞花,還是賞人。”

有人暗中嘀咕。

恰逢月半,白鶴書院休假,王府的公子們都歸府,也是第一次見到了曦光。

雖然在這之前,他們早就都聽說了這位借居的表姑娘的美名,可等到見到時,仍舊不由看愣了。

二房的秦定恒當時都忘了走路。

這話沒多久就傳到了老夫人的耳中,她閉了閉眼,想起了當初長子冷着臉,非要娶燕靈璧的時候。

二月十六,天氣晴朗,春風和暖,安王府門前客似雲來,比肩接踵。

齊成雲和白忘塵應了秦定宗的邀約前來,他們年齡雖然要比這位安王府的世子大上兩歲,但在書院中相處的還算不錯,這次都單獨收到了一份請帖。

“看來世子很看中這位表姐。”齊成雲若有所思。

一個表姑娘,據說小郡主喜歡,現在連着這世子也願意為她費心,竟然邀請了不少書院的同窗,他是真的好奇。

白忘塵慣來的不說話,心中卻更相信暗中的另一個猜測。

齊成雲早就習慣了他的寡言,哪怕他不說話,他自己一個人也能說得津津有味,正要跟好友商讨一下這位據說很美的表姑娘和前段時間聲名大噪的那位盛曦光相比如何,就見前面一行人迎面而來。

看清了來人,他立時打趣的看向好友。

“齊公子,白公子。”秦妍妍笑着說,一雙美眸盈盈落在了白忘塵的身上。

不止母親喜歡,她其實也喜歡這個俊朗沉穩的男子,只是……

眼中劃過黯然,秦妍妍笑的柔婉,說,“客院就在前面,我來為你們帶路。”

說着話,她已經笑着轉身。

好友不說話,齊成雲到底憐惜對方是個女子,就笑着說,“帶路這樣的小事,哪裏能勞煩秦姑娘。”

“哪裏算得上勞煩,我正好要去。”秦妍妍說,忍不住去看白忘塵。

春日漸弄,路邊的新柳發了芽,拂過他的肩頭,可男子眉眼不動,絲毫沒有理會。

沉穩,從容。

見慣了她爹那樣流連胭脂堆,滿身輕浮浪蕩的人,她更喜歡這樣的男子,在秦妍妍想來,這樣的人,才是最适合托付終身的。

白忘塵始終沒有理會他,他對對方無意,便也不準備招惹。

見狀,秦妍妍失落垂眸。

一路把人送到客院,她也沒找到機會和對方搭話,不好糾纏,只得離去。

“白兄啊白兄,要不你早點娶親吧。”齊成雲輕嘆,娶了親,應該就能斷了人家姑娘的念想了。

“聽我爹娘的。”白忘塵冷淡的說,他對自己的親事沒想法,也不準備為了躲人就貿然定下,只看家中的爹娘如何決斷罷了。

兩人落座,周圍坐着的都是白鶴書院的學子,有了人齊成雲收斂了些,不準備再大庭廣衆之下繼續談論別人家的女子。

這一桌上的人都是秦定宗邀請而來,品行都不錯,大家都有志一同的讨論起了學業,倒也算安穩。

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客人來的差不多了,外面有人通報王爺王妃到了,衆人頓時起身看去。

見着跟在安王妃身後的曦光,他們目光都是一頓,不由失神。

齊成雲亦是如此,可目光掃過,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忙又看了回去,立時就輕輕抽了口氣。

“白兄,那是……”

那兩個丫鬟分明是他乘船同行時,那位盛兄身邊的婢女啊!

這,他忍不住又看向曦光。

“看到了。”被他拽的身子一歪,白忘塵扯回了衣袖,也不免驚訝。

那盛希竟是女子?

作者有話說:

看到評論發現很多寶疑惑安王的沉默,但是他的沉默,本身就是皇帝想要的效果啊,雖然這麽說不好,但是男主就是想讓女兒碰碰壁,知道人心險惡。

女兒其實對人情世故是不太懂的,她一直被師傅和師兄保護着後來又進宮滿心仇恨,她記憶中只有好的師傅師兄和瘋子一樣的太子,然後這輩子又被男主護着,她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并不美好。

這麽直說,好像顯得男主很卑鄙,但是他就是想讓女兒吃點虧,才知道他有多好啊,以後回到他的身邊的可能性才會更大啊。

外面要是美滋滋了,誰還回宮啊不是。

沒錯男主就是狗,罵他不要罵我。

然後,這個真的是設定,安王只負責保駕護航別讓女兒真的吃虧就行,別的他不管的。

最後,男主不會真的讓女兒被欺負的,他都做好準備啦,自己護着的人怎麽會被別人欺負呢,大家不要擔心,就女兒身邊的火力,沒人能傷害她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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