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崔公子好。”秦姣姣應聲,也忍不住貪看了一眼。

崔家佑安,才名冠江華,與其一同的,則是他芝蘭玉樹般的風雅儀容。

若說姐姐是她這麽大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那這崔佑安,則是最好看的男子。

這樣的人,難怪那麽多女子喜歡。

曦光也随之應了一聲,目光劃過,心中想起的,卻是秦枕寒俊美的容顏。

他也總是笑。

但她想起的最多的,卻是他對着別人時,冷漠倨傲的面容。

比起眼前這樣溫和雅致的男子,曦光更喜歡那份獨一無二的溫柔。

她神态淡淡,崔雲萼稍有些失望,又不由打趣的看向崔佑安。

崔佑安眸光微動。

這位盛姑娘剛才,似乎在懷念這誰。

是誰?

他心下泛起漣漪,面上笑了笑,說,“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說着話,他正準備離開,兩道人影出現。

齊成雲正和白忘塵說話,一擡眼就見着幾人,頓時驚喜的笑起,說,“盛姑娘,夫子,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你們,真是巧了。”

說着巧,他心中卻忍不住嘀咕,看了眼身邊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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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跟着白忘塵走的,看來,他往這邊走并非無意,而是有意為之。

這個想法并非是他,崔雲萼幾人也都是這樣想的,思及前些日子那場赫赫揚揚的提親,都忍不住将目光在曦光和白忘塵之間游移。

白忘塵目光似是不經意的劃過崔雲萼和曦光,下一刻便對上了崔佑安的雙眼,見着對方微微笑了笑,他心中一緊。

這位夫子素來聰慧敏銳,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微微颔首回禮,白忘塵心中卻記住了這事。

義父說過,要他保護好曦光,那她身邊出現的每一個人,他都不會大意。

“夫子,我們剛來的時候,正瞧見崔夫人在找您。”齊成雲總覺得兩人的對視有些微妙,存着幫好友一把的心思,笑着開口。

聞言,崔佑安含笑謝過他通知,又叮囑了崔雲萼兩句,目光劃過曦光,擡步離去。

“盛姑娘。”思及眼前這位和自家義父的關系,白忘塵主動開口打了個招呼。

另外幾人都有些驚訝,白忘塵此人,素來寡言冷淡的很,何曾見過他主動和別人搭話。

曦光不知道這些,看他打招呼也想起了那個溫和的白大人,便也笑着回應了一句。

幾人又走到了一起,秦姣姣忍不住去偷看白忘塵,她們雖然沒趕人,可他們竟然也沒走,莫非,這個白公子另有其他的意思?

路過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側眸看向他們,尤其是曦光和白忘塵,又是羨慕,又是好奇。

真是想知道,這個王府的表姑娘,到底是哪裏不同,竟然能讓白家主動提親,現在連着白公子都跟着她。

等她們轉了一圈回去,發現那裏早就熱鬧了起來,一圈姑娘們坐在一起,玩起了飛花令。旁邊還有人下棋,投壺,滿園莺聲燕語,讓人眼花缭亂。

秦姣姣眼睛一亮,就想過去,顧忌到曦光才停下。

“你看,”徐念瑤打趣的對崔雲萼說,“也不知道,今天伯母能不能如願。”

往常的宴會可沒有這麽熱鬧,今天這樣,不外乎是大家都想着表現一下罷了。

“姐姐,你想玩什麽?”秦姣姣問,決定曦光玩什麽她就一起。

曦光左右看看,搖了搖頭。

她好像都不會。

“表妹不如來玩飛花令。”看她拒絕,秦妍妍笑着邀請。

秦姣姣頓時皺眉。

“不必了。”曦光哪裏記得那些詩詞,她倒是能背下許多的藥方。

“來玩嘛,很好玩的。”衆人本來是不想要曦光來的,她生的太美,哪怕什麽都不做,都能引盡了諸人的目光。可眼下看她接連拒絕,倒是都熱情起來。

聽說這個表姑娘家道中落,才要淪落到投奔王府,別連書都沒念過吧?

只是這麽一想,她們就忍不住激動,迫不及待的想要曦光出一出醜,有一張好看的臉有什麽用,若真是個草包,可做不得掌家夫人。

“多謝諸位,我對這個并不感興趣。”感覺到了她們的惡意,曦光細眉微蹙。

她自襯并沒有招惹過她們,眼下為何要這麽針對她?

“不感興趣,別是不會吧?”一個女孩兒笑着說,話音剛落,就有幾聲竊笑響起。

“我倒不知,這取樂的游戲,竟還能強迫別人了?”崔雲萼皺眉,上前一步說,眸光劃過。

“沒錯,不如誰來和我比比投壺?”徐念瑤擡頭諷笑。

她投的一手好壺,平日裏這些人都是避着她走的,誰也不敢和她争鋒,她也沒笑話這些人啊。

“哪裏強迫了,我們也是好心。”女孩兒嗤笑一聲,理直氣壯的說。

她爹是鹽運使,官位不高,權力卻極重,更是京中的饒國公府的嫡出子嗣,平日裏面對崔雲萼和徐念瑤兩人時也不曾氣虛。

“我的确是不會。”曦光并不以此為醜,下颌輕擡,笑着說。

她記得這個女孩兒,名叫張寄雲。

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承認了,正戲谑的衆人忍不住怔了一下,張寄雲眉一揚,惡意更濃,正準備繼續說,就見曦光目光劃過,分明是平平看來,卻仿佛居高臨下。

她心中頓時一惱。

“但是,只是飛花令而已,不會又如何?或者諸位可否告訴我,除了飛花令,你們還會什麽?”曦光笑着說,她上前一步,不避不閃,道,“難道只一個飛花令,就能讓你們這般傲然,肆無忌憚的戲谑別人?”

飛花令而已——

這話實在是刺耳,有人皺眉冷笑,這不是飛花令,而是她們這些年學的詩詞文章,是她們才能擁有的東西。

“說得好。”不等人反駁,一道溫和的聲音就響起,崔佑安不急不緩渡步過來,目光劃過在場的人,微微搖頭。

他什麽都沒有說,可那點失望,又好像已經述之于口。

“學了這些年的詩詞文章,到頭來,該有的禮儀謙和,竟都忘了嗎?學文章,為的是懂禮數,知進退,洞明時事,為的是修身養性。”他皺起眉,方才露出了身為書院夫子該有的認真,道,“而不是仗着自己的所學,去嘲笑奚落別人。”

“正是。”齊成雲最先附和。

白忘塵看向剛才插話的幾人,微微皺眉,絲毫不掩飾他的不喜。

三人接連表态,一衆女孩兒頓時不敢再說話了,她們也有些心虛,剛才人多勢衆的時候,肆無忌憚,如今回想起來,那副面容,實在是太過醜陋了些。

“不就是看她長得好看,你們才為她說話。”張寄雲一直戀慕崔佑安,可沒想到她竟然也為曦光說話,頓時憤憤,她曾經這樣奚落的人不少,怎麽不見對方過來打抱不平?

說白了,還不是因為曦光那張臉。

她擡眼看向曦光,滿是厭惡。

狐媚!

“姑娘這話說的,莫非得你說的姑娘容貌不美了,我們才能說話?”齊成雲反問一句。

張寄雲啞然。

她不是這個意思,可看着對面幾個人,她一個人根本是說不過的,只好咬牙坐下。

經此一遭,原本有些熱鬧的園子頓時有些冷清,許多人都忍不住偷眼去看曦光。

她們覺得張寄雲說的很多,要不是她生的美,尋常人肯定是不會為她說話的。

秦姣姣狠狠瞪向那些人,尋常人怕,張寄雲卻是不怕的,她祖父是當今饒國公,而安王府只是一個被分封在江州的藩王罷了,雖然品級低了一等,但一個在京,一個在外,這就是區別。

眼見着她毫不掩飾的看回來,她氣的咬牙。

曦光見了忙拉了她沖她微笑,說,“那張寄雲又喜歡誰?”

她算是看出來了,若是對她有惡意,定然是有喜歡的人了,還是她認識的。

秦姣姣小聲說了答案,眼睛忽然一亮,看向崔佑安,再看一眼張寄雲,徑直拉着曦光就到了崔佑安身邊,笑吟吟的說,“崔公子,那投壺怎麽玩啊?”

她是知道怎麽玩,但是她現在更想氣一氣張寄雲。

眼見着她毫不掩飾的看向張寄雲,曦光立時領悟了她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覺得這樣有些幼稚,可再一想她剛才那麽生氣,也就順着她了。

一擡眼,見着崔佑安微笑,自覺利用了這人,她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如此被挑釁,張寄雲險些拽爛了帕子,咬牙切齒的看着,可剛才的一切,都不如眼見着崔佑安對曦光的微笑讓她更生氣。

崔佑安看懂了秦姣姣的小心思,卻也沒拒絕,見曦光歉意,安撫的對她一笑,溫聲說了起來。

曦光一開始只是湊合聽聽,等他說了幾句後,倒是真的對投壺産生了興趣。

她拿着對方遞來的箭枝,小心翼翼試探着抛了一下。

果不其然的偏了。

曦光眼睛卻亮了,繼續嘗試,不知不覺就投完了壺中的劍,正要蹙眉,就有人又放了一壺過來。

她順着那只白皙修長的手看去,便對上了崔佑安含笑的雙眼。

小蘭見了下意識皺眉,雲芝更是緊張。

她家娘娘不知道,可她還記得當初那個在帳前看到皇帝的夜晚。

她從不覺得,陛下會放棄自家娘娘。

如今這樣,不過是別有打算罷了。

不同于曦光印象中溫柔體貼的陛下,雲芝從來不曾忘記那位的冷酷無情,她很擔心曦光和別的男子走的太近,會惹的陛下不悅。

到時候……

誰也不知道那位會做出什麽。

想起那個昏暗的地牢,雲芝渾身一抖。

秦姣姣絲毫不知兩人的想法,見着對方這樣,眼睛一亮。

莫非這個崔家玉樹,真的對她姐姐有意?

指尖一頓,曦光笑了笑,說,“多謝公子,只是我有些累了,便不必了。”

小蘭眼睛一亮,記下了這一幕。

剛才分明還遺憾,這會兒卻又拒絕?

崔佑安面上微笑,說,“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面對自家哥哥被拒絕,崔雲萼笑着看他,心中卻也有些遺憾,過去拉了曦光坐下。

下人上了茶,曦光端起,正要飲下,忽然頓住,垂頭看了眼放下,又伸手攔住秦姣姣手中的茶,拿過又看,微蹙的眉才松開。

“怎麽了?”白忘塵一直注意着她,立即問。

“我的茶裏被下了藥。”曦光說,擡眼看向上茶的人,可身後空空,哪裏還有那人的身影。

小蘭面色一變,離曦光更近了些。

“什麽?”秦姣姣驚呼一聲,崔雲萼和徐念瑤兩人也不由驚訝。

白忘塵瞬時起身,引得周圍的人不由看去,他沒有理會,直接去找了崔佑安。

這裏到底是崔家,事情到底如何,讓他們去查。

崔佑安當即就重視起來,立即命人開始查。

幾人的動作引得衆人驚愕,頓時有些不安起來,等知道曦光的茶中被人下了藥,更是慌亂。

這,這好好的宴會,怎麽還有人下藥?

燕靈璧得了信匆匆趕到,始終矜傲含笑的臉細眉微皺,來了先打量一眼曦光,見着沒事才恢複了從容,皺着眉看向王氏身邊的男人,說,“好好的宴會忽然發生了這些事,崔大人,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王氏已經被養的傻了,這事說給她聽也沒用,還要找這位按察使崔拾遺。

“王妃放心,我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崔拾遺也想知道,到底是誰,竟然敢在他這個主管刑獄法度的按察使府中,敢這種勾當。

着人封鎖了府內外,他親自坐鎮正堂,讓手下的人詳查,眸光不忘在堂中的人群中巡回。

剛才的事情他已經聽說,這位所謂的表姑娘來到江州後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一個大概,左右不過是小兒女之間争風吃醋的那點事,在他看來,并不難查。

半晌,他将目光停在鹽運使張家的姑娘身上。

張寄雲低着頭依偎在自家娘親的身邊,心中慌亂。

本來計劃的好好的,她只是準備讓那盛曦出個醜而已,但是沒想到竟然被她發現了,她手下的人根本沒來得及逃走。

“跟我坐直了。”輕輕拍了拍她,陳氏悄聲說,她這樣,是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嗎?

張寄雲心中惶惶,喚了聲娘。

“放心,沒事。”陳氏沒想到她這個女兒能捅出這個簍子,索性她已經及時做好了安排,應該沒事。

不多時,外面有人進來,匆匆回禀說是找到了人,但幕後指使,仍然不知。

形容尋常的人被壓着跪在了堂中,瑟縮的頭都不敢擡。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只是剛才有人給我塞了錢和一包藥,說是讓下在王府那個表姑娘的吃食裏,奴才財迷心竅就應了,別的,別的真的不知。”

說着話,他直接趴在了地上,開始嚎着饒命。

崔拾遺問過了,那藥是迷情所用,若是無知無覺飲下了,神智昏沉中定然會出醜,而且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財迷心竅!”燕靈璧出奇的憤怒,她豁然起身,喊道,“把他給我拖出去,杖斃。”

“王妃息怒,還有事要問與他,處置的事臣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崔拾遺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安王妃在自己的府上處以私刑,立即說。

燕靈璧只是一想曦光會中那種藥,心中的憤怒就抑制不住,她冷着臉,根本不想理會崔拾遺。

“姨母,”曦光拉了拉她,輕聲喚道,說,“您別生氣了,我沒事。”

她這才緩了緩心中的怒火,面無表情的看向崔拾遺,說,“那就勞煩大人盡快了。”

崔拾遺自然連連說好,這好好的宴會也舉辦不下去的,送走了大半客人,他轉身皺着眉,就見自家夫人也皺着眉,一時竟也有些好奇。

王氏性子豁達,或者說有些沒心沒肺,整日裏吃吃喝喝就高高興興的了,這會兒怎麽?

“夫人,怎麽了?”崔拾遺溫聲問,倒也忘了剛才的煩惱。

“這個人太過分了,竟然對盛姑娘下藥!”王氏憤憤,拉着他說,“你一定得快點把人找到。”

她怎麽這麽關心那表姑娘?

崔拾遺直覺有異,不等他發問,王氏就已經拉着他高興的說了起來。

“嬷嬷剛才告訴我了,咱們家佑安剛才教人家姑娘投壺,還親手為人家準備好了箭。”王氏眉飛色舞的說,她自己就是一個只顧着吃喝玩樂的人,對于自己未來的兒媳也沒多大的要求。

但是,扛不住那盛姑娘生的太好看了啊,這樣的人擺在眼前,她每頓都能多吃一口飯。

嗯,不能再多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那個兒子自幼聰慧,王氏相信他的眼光。

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崔拾遺沉吟了一下。

他對于兒女也沒有多大的要求,不過這盛曦……她的身世,可不簡單。

沒多說什麽,他哄好了正高興的王氏,滿口答應一定會查清真相,趕着忙活去了。

王府中,曦光洗漱完畢,總算透了口氣。

出門赴宴明明沒做什麽,但她總覺得累,等到回了自己的院中坐下,才緩過來。

雲芝奉上了茶,小蘭眼珠轉動,招來雲芝叮囑了幾句。

稍微有些猶豫,雲芝想了想找人尋來了投壺用的東西。

曦光果然很感興趣,起身自己玩了起身。

雲芝挑了一個合适的時機,似是疑惑般随口一問般說,“姑娘,剛才在崔家您怎麽不玩了,奴婢瞧着您分明很喜歡啊?”

聞言,曦光頓下動作。

她當時為什麽不玩了?

不自覺的,她喃喃一句,“我只是想,若是他知道了,肯定是要生氣的。”

曦光下意識說出,等話出口方才回神,頓時有些後悔。

忽然說這些幹什麽。

小蘭和雲芝對視一眼,眼睛都亮了。

按察司手底下的人盡皆出動,最後找到的,卻只是一具屍體。

線索盡斷,他縱使透過這個人的身份鎖定了張家,但沒有證據,他就什麽都不能辦。

饒國公府是當今陛下的生母,先皇後的家族。

雖然這些年陛下對于張家很是冷淡,可到底有這一層學血緣關系在,尋常人,還是要給他們三分薄面的。他崔拾遺也是惹不起她們家的。

事到如此,崔拾遺已經盡力,只是将能羁押的人關起來,算是給安王府一個交代。

“欺人太甚!”燕靈璧看着手上的紙條,憤怒的說。

秦臻則攬住她輕哄,燕靈璧反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襟,理直氣壯的說,“你幫我一把。”

這口氣她不出心中不痛快,必須要讓那張家受到教訓。

“好。”秦臻則自然說好,不過在他看來,這事怕是還輪不到他出手。

京中,秦枕寒已經收到了內衛的回禀。

不過他卻一直看着手上的紙條,沒有說話。

常善便也知機閉嘴,等候他的吩咐。

秦枕寒看着紙上記載的,曦光和那崔佑安相處的種種,嫉妒折磨的他幾乎要發瘋,他想要殺了那個敢在曦光面前獻殷勤的男子,更後悔不該将她放出去。

果然,他的珍寶被人觊觎了。

“還是該抓回來。”秦枕寒閉了閉眼,喃喃道。

常善候在一旁,心中不起波瀾。

這話陛下您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娘娘現在還好好的呆在江州呢。

肆意想象了一下他将曦光關在殿中,日夜相對的情形,秦枕寒面無表情的繼續看信,任由心中惡念翻滾,爬出囚籠——

一直等他看到最後。

上面寫着曦光的那句話。

不敢置信的反複看了好幾眼,終于确定,這是真的。

巨大的喜悅幾乎要将秦枕寒淹沒,他匆匆抛開信紙,繼續打開曦光的信。

上面寥寥幾筆寫了些許小事,絲毫未提她遇到的危險,也沒提她說過的話。

秦枕寒幾乎是一字一句的看過去,最後輕輕笑了一聲。

他所有的克制和忍耐,都是值得的。

“曦光。”他默念一句。

沒有別的意思,秦枕寒只是忽然想喚,便就喚了。

滿心的愉悅中,連張家的事秦枕寒竟也沒太生氣了,只是冷笑了一下,當初他失勢時躲得飛快,如今竟然還敢借着他的勢嚣張跋扈?

“傳信給鎮國公府。”秦枕寒說。

緩緩将紙條捏成碎末,張家該慶幸曦光沒事,不然,流盡他們的九族的血都不夠償還。

常善立即領命。

朝堂上,鎮國公府莫名針對起了饒國公府,同為國公府,饒國公府本代國公無能,早就開始沒落,而鎮國公府在當今上位後就一直沒重用,兩相對上,輸贏不言而喻。

衆臣見着陛下毫不理會,頓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時間,饒國公府牆倒衆人推,連着身在江州的鹽運使張世奇也焦頭爛額起來。

而禍不單行,在這個當口上,他家唯一的嫡女好巧不巧被蛇咬傷了臉,雖然撿回了一條命,臉卻毀了。他家夫人趕路時馬車毀壞,摔斷了腿。

如此接二連三,說是沒人暗中動手都沒人信。

問題是,是誰?

張家出問題的太快,只是短短幾天就變了天,江州能做主的幾個人看在眼裏,都暗自心驚。

這般動作既準,又狠。

他們到底得罪了誰?

崔拾遺在心中嘀咕,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那日宴會上,自始至終平靜的曦光。

這個想法一閃而逝,他沒有深思,只是個投奔到王府的表姑娘而已,縱使如他猜測的那般,對方也做不到這一步。

“竟然咬臉,到底是怎麽咬到的?”王府上,秦姣姣震驚的說。

小蘭悄然開口,說,“奴婢猜,定然是那蛇挂在樹上,方才恰好咬到。”

曦光看了她一眼,猜?

“沒錯,應該是這樣!不知道張家得罪了誰?”秦姣姣眼睛一亮,跟着又好奇的問。

曦光聽了,若有所思,等到秦姣姣走了,才叫來了小蘭說,“之前對我動手的人,是張寄雲嗎?”

小蘭不意外她能猜到,點了點頭。

“那,這些事,是內衛做的?”曦光頓了頓,才繼續說。

除了內衛,她不覺得還有人能做到這一步。

“奴婢一直伺候在您身邊,哪裏能知道內衛的事情。”小蘭裝傻。

實際上,內衛的手筆她比誰都清楚,更別說——

“不過,鎮國公府一直是陛下的擁簇,最聽陛下的話了。”她敲了敲邊鼓。

她作為一個脫離了內衛專職伺候曦光的人,這些自然不能說,但別的事情,還是可以說一說的。

曦光頓時失神。

會是他嗎?

心中感動又疑惑,曦光高興,卻又怕自己自作多情想岔了,等到晚上寫信時,直接就問了。

而秦枕寒,也直接就答了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曦光問。

【朕都不舍得欺負的人,哪能讓別人欺負了去。】秦枕寒理所應當,又格外霸道的說。

那麽無數個夜晚,他想要将曦光關起來都舍不得,如今又豈能坐看別人欺負她。

曦光心中急急跳起,在跳動的燈火中,彎了眉眼。

滿臉笑意中,清雅脫俗的仙子仿佛瞬間墜入了紅塵,沾染上了七情六欲。

可惜,這一幕卻無人得見。

作者有話說:

女兒總是能恰到好處的給狗皇帝剎個車,笑死

新腦洞新預收,【禁庭春色】哇新腦洞真的是最有感覺的,感興趣的寶點點收藏,要是收藏能沖上去,下本就開她!!!

成為皇後的第三年,雲搖光發現曾經許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碰了別人。

決裂?挽回?

都不,她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親手養大,如今已然權傾朝野的寧王身上。

事發那天,周琢瑾匆匆從禦書房趕回鳳儀宮,儀容不整慌亂的對雲搖光發誓他那天喝醉了,這個孩子只是個意外。

“搖光,等孩子生下來就記在你的名下,到時,你的後位也能更穩。”他殷殷哄勸。

看着一派深情款款,仿佛全然在為她考慮的男人,雲搖光笑了。

成婚八年,她的确未曾有孕,但原因,可不在她。

正如這個孩子的生父,是誰…且不好說。

周琢瑕身為生在冷宮的皇子,誰人都能輕侮,在将死時被雲搖光救起。被她帶在身邊,悉心教養。

卻無人知道,在那每一聲嫂嫂中,他都在如何的肖想她。

直到,他等到了神明垂憐于他的那日。

利用也好,玩弄也罷,他都心甘情願踏入甕中,只求——

“嫂嫂,不要抛棄我。”在所有人眼中狠戾恣睢的寧王跪在雲搖光裙角,親吻她的指尖,軟語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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