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冷不防聽到這句話,偌大的正堂忽然一靜,都忍不住看向曦光。
“你胡說些什麽?”燕靈璧厲聲問道。
“怎麽,這就急了?”見她臉色難看的緊,舒玉湖只覺心口的那股惡氣總算出了,施施然笑着,意味深長的反問。
“弟妹,這話,可不能亂說。”燕靈璧一雙細長的鳳眼微眯,藏起淩厲之色,冷笑的說。
這事若是擱昨天以前被戳破了,她說不得還要擔心一下,但如今知道了孩子的生父是誰,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了。
當今中毒,登基至今後宮空置,膝下空空。
他對曦光如何燕靈璧不确定,但這可是他唯一的孩子,她就不信他會不重視。
“我胡說?”舒玉湖冷笑,說,“花草的香味都聞不得,整日裏一絲葷腥不碰還動辄惡心,這不是懷孕了是什麽?大嫂與其呵斥我,不是找個大夫為她看看。”
“哦對了,”她看向崔佑安,面上都是笑,說,“還得先為她找個人家嫁了才行。”
說着話,舒玉湖眼尾撇向燕靈璧,難掩得意,只等着崔佑安的反應。
這崔家子說是崔家玉樹,但一個教書的夫子她且還看不上,但對方的人品相貌之出挑,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她可不想讓燕靈璧為那個所謂的表姑娘尋去了。
“混賬!竟然如此壞我家曦兒的名聲。”清楚她的惡毒想法,燕靈璧大怒,起身直接扇了舒玉湖一巴掌。
“你敢打我?”舒玉湖立即就被打蒙了,尖叫着就想還擊。
“小蘭。”曦光急急一聲,小蘭閃身上前,一捏一推,就把舒玉湖推回了座椅上,只聽嘭的一聲,她的額頭直接撞在了椅背,肉眼可見的青紫起來。
“呀,”小蘭似乎有些驚訝,忙說,“夫人恕罪,奴婢一時情急手重了些,您可千萬不要見怪。”
“誰讓您要和王妃動手呢。”她無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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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看她促狹,忍不住笑了笑。
崔雲萼難掩驚愕的看向小蘭,沒想到這個總是笑呵呵的小丫鬟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剛才那一推一送,雖然她不清楚,但也明白,尋常人是沒這兩下子的。
她忍不住看向身側的兄長。
崔佑安注視着曦光,見她先是驚訝,而後好笑,但從始至終一絲慌亂都無,面上的笑意慢慢淡下。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自然知道曦光如此,只有兩個可能,一是絕無此事,二是她胸有成竹。
會是哪個原因?
兄妹兩人心中思量,倒是沒徹底相信舒玉湖。
王府長房和二房不和,尤其是二房的夫人頻頻針對安王妃,這他們都是知道的,自然不會相信她的片面之言。
只是,思及之前和曦光相處的種種,崔雲萼心中一沉,忍不住看向身邊的兄長。
那果脯之前她二嫂懷孕的時候沒少吃,而現在……
崔家是不會讓懷有身孕的女子嫁入的。
崔佑安對上她的眼神,素來了解這個妹妹的他心中頓時一顫,下意識曦光。
是真的?
那這個孩子的生父會是誰?
“你,你,”丫鬟嬷嬷全都圍上去好一番安撫後,舒玉湖捂着額頭總算緩過了頭暈,她顫着手指向小蘭,尖叫道,“來人,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小蘭沖她一笑,退到了曦光身後。
燕靈璧一個眼神,院中的下人就把舒玉湖帶來的人看住了。
“好,好啊,惱羞成怒了是吧。”舒玉湖冷笑,說,“未婚先孕,懷着個野種到王府,還想找個人家嫁了,怎麽,這是怕我說出去,想滅口不成?”
燕靈璧以前的确擔心過怕被別人知道,可自從昨晚後,就不會了。
那可是皇帝。
曦光也不在意,在她看來,大不了就離開江州,更何況,秦枕寒已經來了。
不知為何,只是想起那個人,她心中就立即定下了。
“弟妹,你我不合若有事你沖着我來就好,為難一個小輩,真是讓人不齒。”燕靈璧冷冷的說,一絲心虛都無。
舒玉湖最恨的就是燕靈璧如此,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賤人,搶了她的一切,還敢在她面前傲氣。
“為難?也罷,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她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着燕靈璧慢慢笑起,說,“早在來之前,我就命人請了大夫來,你既然說我胡說,那就讓大夫過來看看。”
既然要來,舒玉湖自然做好了準備。
她倒要看看,帶着一個未婚先孕的侄女兒進王府,還想辦法為她遮掩,甚至試圖為她找夫婿這事傳出去後,她燕靈璧還有沒有臉見人!!!
況且,這說是表侄女,但只看兩個人這樣像的容貌,誰信!
秦臻則也不知道被這個女人灌了什麽迷魂湯,這麽個賤人還要一直維護她。
燕靈璧早就料到舒玉湖早有準備,看了眼身邊的丫鬟,見她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外面管家匆匆進來。
她頓時看去。
“禀王妃,一行自稱是鎮國公府的人趕到,說是要來接府上的表姑娘,也就是盛姑娘走。”管家低頭說。
曦光睜大眼睛,不由驚訝。
怎麽又出了個鎮國公府?她怎麽就成他們府上的表姑娘了?
“姑娘,是陛下安排的。”小蘭附耳過去悄聲說,曦光這才恍然,見着燕靈璧看來,笑着對她點了點頭。
燕靈璧面上的笑一頓,心中一轉就明白了原因,忍不住淡了笑意看向管家,說,“快請進來。”
“鎮國公府?”舒玉湖驚疑的說,看向曦光想了想,還是不信。
若真是公府的姑娘,能來投奔他們王府。
“大嫂您別是怕了,所以找的借口吧?”舒玉湖冷哼,很是不屑,笑着說,“若是怕了直說就好,實在不必冒充公府的姑娘,這讓人知道了,怕是還要笑話的。”
“弟妹多心了。”燕靈璧這會兒心情正不好,聞言冷冷掃了眼舒玉湖,說,“冒充?誰敢冒充國公府的人,不是什麽人都這麽沒腦子的。”
舒玉湖的臉一青,這話是她說的,燕靈璧這是說她沒腦子?!
“呵,她一個投奔我們王府的表姑娘,如今忽然說是國公府的姑娘,誰信?若真這樣厲害,還需要投奔我們王府?”她嗤笑道,壓根就不信。
“大嫂,那大夫還在院外候着呢,不知道您敢不敢讓他為盛曦診一診脈?”她直接逼問。
“診脈?什麽診脈?”有人接道,說話間,一個嬷嬷匆匆進門,先看了眼曦光,立時松了口氣。
“見過王妃,奴婢原是伺候在鎮國公府老夫人身邊的人,姓周。剛才聽說看診,唯恐擔心我家姑娘的身體,一時激動,失禮了。”她快了帶路的管家一步進來,這會兒立時便有些歉意,低頭行禮。
舒玉湖看見來人,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雖然說是嬷嬷,可這人身上的料子細看起來比她的都不差,頭上沒戴多少首飾,只插着幾根簪子,但那簪子上面鑲嵌的寶石各個都水頭極好,便是腕上偶爾露出的镯子,那樣的料子她雖然有,卻也是好好收着尋常都舍不得戴的。
這樣一身穿戴,竟然只是伺候人的嬷嬷?
舒玉湖心中不安,但再一想,卻越發堅定了這些人是燕靈璧安排的人的想法。
“你說是鎮國公府的人就是了?這盛曦之前投奔我們王府這都近一個月了,都沒聽說你們的消息,怎麽這會兒忽然就冒出來了?”舒玉湖咄咄逼人的問。
周嬷嬷很是驚訝的看向舒玉湖,微微皺眉,避開眼似乎有些不屑,又含笑看向燕靈璧,自袖中取出了一封信。
“這是奴婢來之前國公親手寫的信,還請王妃過目。”
這信看着尋常,但不尋常的是上面蓋着的徽印。
偌大的大晉,所有勳貴重臣都有各家的徽印,這代表了他們的身份。若是被人冒用,可是要刑罰處決的。
更何況,這是鎮國公府的印。
那可是備受皇帝信重的勳貴。
舒玉湖見了心中頓時一沉,驚愕的看向曦光,
難不成是真的?
燕靈璧接過信,周嬷嬷才看向舒玉湖,擡了擡下巴,眼尾一瞥,笑着說,“這位夫人怕是不清楚,我家姑娘自幼身體不好,所以國公和夫人自來嬌慣。這次姑娘想自己帶着人出來玩,也都應了。”
“不過,暗中都是有人跟着的,夫人既然沒發現,卻也不能亂說。至于借住在安王府,那也是我家姑娘和王妃的緣法,鎮國公府心中感念這段時間的照顧,之後自有重謝,這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舒玉湖這會兒幾乎信了一般,但人都得罪了,眼下再後悔也晚了,索性一鼓作氣絕了後患,便冷笑着說,“既然是你家的姑娘,那好,我正想問問,她未婚先孕,莫非這就是你們鎮國公府的教養?”
“掌嘴。”周嬷嬷冷聲。
話音剛落,身後一個人閃身上前,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幾巴掌扇在了舒玉湖的臉上。
周嬷嬷沒喊停,那不起眼的嬷嬷就沒停手。
巴掌不停,舒玉湖躲都躲不開,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沒一會兒的臉就變得通紅發紫,眼一翻暈過去了。
“回來吧。”周嬷嬷這才叫人回來,不急不慢的說,“我國公府的姑娘,豈是随便就能污蔑的?”
“王妃,恕奴婢冒昧。”她不忘對燕靈璧致歉。
曦光坐在一邊眨了眨眼,已經愣住了。
好,好厲害,好幹脆的嬷嬷。
“無礙,本就是她妄言。”燕靈璧亦有些驚訝,更多的是贊賞,她分心看完手中的信,收起笑着說,“我和曦兒投緣,接她來住本就是應當的事情,實在當不得國公一句謝。”
她将信收好放在一側,上面鮮紅的徽印清清楚楚的展示着,一眼就能看見。
“多謝王妃體諒,我家姑娘的名聲矜貴,可不是随便一個人就能污蔑的,若有不服,等我家國公爺來了,大可以來讨個公道。”周嬷嬷含笑,轉而冷眼看向圍在舒玉湖身邊的下人,很是嚣張的說。
主子都昏過去了,一群人面對如此跋扈的嬷嬷,哪敢再說什麽。
“還不快帶你們夫人回去歇着?”燕靈璧冷聲一句,一群人立即扶着舒玉湖走了。
沒了那人,剛剛的劍拔弩張瞬間煙消雲散,留下一片寂靜,卻又莫名的讓人有些不安。
“王府今日有事,我們兄妹就不多攪擾了,這便告辭了。”崔佑安深深看了眼曦光,起身告辭。
燕靈璧沒有多留,笑着說了兩句就目送他們離開。
周嬷嬷掃過兩人,目光在崔佑安身上停了片刻,笑着對曦光說,“姑娘您說出來玩,怎麽到了江州,老爺和夫人知道了很是擔心,讓奴婢們先過來伺候着。”
曦光不認識這個嬷嬷,但既然是秦枕寒安排好的,她就配合的輕輕笑了笑,說,“自來聽說江州風景獨好,我就想着過來看看。”
“那您也不該就帶着這幾個人啊,看看您都瘦了,小蘭和雲芝是不是沒有照顧好您?”嬷嬷說着話上前到曦光身前,低頭很是關切的問,眼尾掃過小蘭和雲芝。
兩人立即低下頭,很有些惶恐的樣子。
“是奴婢不好,”小蘭匆匆說,大着膽子辯解,“只是姑娘自從來了江州,就胃口不好,奴婢也實在是沒法子。”
“還敢狡辯。”嬷嬷不輕不重的說。
小蘭就不敢再說話了。
“嬷嬷您別怪小蘭。”看着兩人一唱一和,曦光硬着頭皮說。
她長這麽大,根本沒撒過什麽慌,如今驟然說了,只覺很不好意思。
嬷嬷似是無奈的笑了笑,看向燕靈璧笑着說,“我家姑娘身體不好,自小嬌養着門都沒怎麽出過,這段時間實在是勞煩王妃照顧了。”
這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照顧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哪裏算的上勞煩。
燕靈璧心中如是說,不由苦澀,可面上卻分毫未露,配合着這個嬷嬷道,“也是緣分,只知道曦光是我姨母那邊的孩子,這孩子竟也沒告訴我鎮國公府的事情。”
說着話,她無奈的看了眼曦光。
曦光看着兩人說話,默默的眨了眨眼。
“我家姑娘身體不好,自小養在山裏,在外時很少說起國公府,倒不是有意。”嬷嬷笑着說,很是憐惜的看了眼曦光。
兩人你來我往,算是将曦光的身份敲定了。
鎮國公府的子嗣,自小養在山裏,和燕靈璧的姨母有舊。
幾人的對話不輕不重,還未走遠的崔佑安和崔雲萼都聽得清清楚楚。
“兄長,你說今天這事?”一直等到出去上了馬車,崔雲萼才按捺不住的問。
又是懷孕,又是鎮國公府的姑娘,崔雲萼這會兒滿頭霧水,根本理不出頭緒。
但她知道自家兄長對于曦光那些隐晦的心思,不免有些擔憂。
崔佑安微微笑了笑,說,“盛姑娘家中的人找來了,這是好事。”
崔雲萼就忍下了口中的話,轉而微微笑了笑,說,“的确是好事。”
之前那麽多人看不上曦光,笑她投奔王府,別有用心,眼下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悔也要悔死了。
回憶起曦光剛才的種種神情,這個本就一身秘密的人似乎又罩上了一層迷霧。
崔佑安心中輕嘆,不由遺憾。
他似乎來遲了。
那邊周嬷嬷寒暄幾句,看着樣子做的差不多了就說,“姑娘,宅子什麽的都準備好了,咱們這就走吧?”
曦光點了點頭,一想到秦枕寒正在那個地方等她,心中頓時一動,不由笑起,說,“那就走吧。”
等說完了,才想起燕靈璧,立時看去,眼中微的有些心虛。
剛才說話的時候,曦光完全沒想起燕靈璧。
“這便要走?”燕靈璧匆匆說,笑道,“嬷嬷不必着急,我與曦兒投緣,多住些時日也無礙。”
“多謝王妃厚愛,我家姑娘叨擾王府許久,也該走了。不過您放心,我們仍住在江州,等到聖駕過來,和老爺他們會合之後才會離開。”
“等安置好了,我家姑娘再上門拜訪。”嬷嬷條理清晰,很是周到的說。
這嬷嬷未免太厲害了些,說話根本沒看主子的意思,燕靈璧不由擔憂她會奴大欺主,去看向曦光,卻發現曦光正在吃果脯,根本沒在意。
她不由笑了笑,也是,以曦光這樣單純的性子,正該這樣厲害的嬷嬷才行。
“曦兒,若是想姨母了,随時都可以過來。”燕靈璧心中不舍,卻也不得不應下,忙殷殷叮囑。
曦光有些愧疚,都應下了。
說走就走,燕靈璧說是要收拾王府上曦光的東西,都被嬷嬷拒絕,只說東西早就準備好了,王府的留下就好。
“我家姑娘指不定什麽時候還會再叨擾,還望王妃莫要嫌煩才好。”嬷嬷笑着說。
這既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來住,自然就不需要帶走了。
聞言,燕靈璧便沒再堅持,起身親自送了曦光出去。
她挽着曦光,不停叮囑,大大小小的事都說了一遍,很是不放心,言語間到了大門,便被外面的馬車驚了一下。
寬大的馬車雕梁畫棟,漆金描畫,前面四匹雪白的駿馬靜靜站着,兩邊候着一衆精幹強健的侍衛,這樣大的手筆,整個江州都不多見。
能用得起的不會如此張揚,正如燕靈璧,更別說只是給家中的子嗣。
“姑娘,”見着曦光出來,衆人立即行禮。
“姨母,我走了。”曦光握着燕靈璧的手,輕聲說。
“走吧,記得回來看看我。”燕靈璧依依不舍,卻也知道,曦光必須要走。
曦光對她輕輕笑了笑,嬷嬷撩開簾子,扶了她上馬車,奴婢護衛都分作兩邊,一行人擁簇着華貴富麗的馬車漸漸遠去。
燕靈璧出神的看了一會兒,轉身回去。
“娘,姐姐呢?她去哪兒了?”被拘着看完了書的秦姣姣得了信匆匆過來,卻見燕靈璧身邊根本沒有曦光的身影,立即苦着臉問。
“她啊,回家去了。”燕靈璧說。
“可我們,我們這裏才是姐姐的家啊。”秦姣姣忍不住揚聲,瞬間驚醒後又放低了聲音。
“我們這裏不是,”燕靈璧輕輕搖頭。
這是她的家,是姣姣的家,卻不是曦光的家,在這裏,她甚至連讓曦光喚一聲娘親都做不到。
她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曦光或是和她師傅離開,或是出嫁,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罷了。
這一行馬車招搖過市,在上午入了江州城後,就讓不少人注意到了,随後發現他們徑直去了王府,更是不由上心。
眼下得知馬車在王府外呆了許久,接了那個借居的表姑娘離去,立時浮想聯翩。
莫非,那所謂的表姑娘,來歷非同一般不成?
白立鋒最是憂心,收到信之後就差人去了王府,得了燕靈璧的回信後,沉默了許久。
關于曦光有孕和皇帝的事,燕靈璧一個字都沒提,只說了明面上的事。
曦光是鎮國公府的姑娘,眼下被接回家去了。
白立鋒剛剛看見的時候不由皺眉,有些擔憂,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燕靈璧不會還曦光,那這其間……
馬車徐徐穿過街市,最後在一個僻靜的門口停下。
黛瓦白牆,門上挂着兩只六角清漆燈籠,下面串着白玉珠子的鮮紅流蘇在春風中輕輕晃動。兩座大石獅子分在兩邊,門扇大開,衆人分在兩側,見着曦光從馬車上下來立即行禮。
曦光暈車,這會兒無精打采的随便應了一聲,小蘭扶着她看了眼嬷嬷,沒有耽擱一行人立即就盡去了。
這院子從外面看着似乎只是尋常,可等進來了方一拐過影壁,便見別有天地,亭臺樓閣掩于假山翠影之中,青石板地面鋪的平平整整,花窗隔扇盡皆打開。
嬷嬷在前帶路,穿過回廊屋舍,到了一處院子。
曦光昏昏沉沉的進去後就直接躺下了,根本沒有心思看看周圍的地方如何。
雲芝伺候在側,小蘭忙去準備藥膳,嬷嬷安排好了人裏裏外外照顧着,跟上了她。
“姑娘身體如何?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她來之前就仔細看過曦光的記載,但今日瞧着這身日仿佛格外的弱些,頓時揪了心。
小蘭手腳利索的忙活着,邊說了大致的情況,而後笑着說,“沒想到來的竟然是您,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這可是暗衛中的老人了,認真算起來,可以說是她的師傅,早幾年前年紀大了就留在總部做一些閑散的活計,沒想到這一次也被使來了。
“主子有命,我自然要來。”嬷嬷聽了曦光的事情,臉色頓時鄭重起來。
她早料到情形不會好,卻也沒想到會這麽差。
這樣的身體,還要懷孕,太危險了。
“姑娘下定了決心,誰勸也不聽。”小蘭說着搖了搖頭,很是擔憂。
既然将她們這些人都調過來了,陛下對姑娘的看重不言而喻,若真有個閃失,她只是想想就忍不住心驚。
兩人正說話間,有丫鬟匆匆過來,道陛下來了。
小蘭盯着藥膳沒動,周嬷嬷也沒說什麽,立即出去拜見。
“曦光呢?”秦枕寒問了一句。
周嬷嬷立即說了剛才的事,目送陛下進屋,只覺對方動作間似乎放輕了不少。
錦榻擺在了窗前,春日的風吹進來,勾起了曦光鬓邊的發。
她閉着眼似乎睡着了,可眉卻依舊輕輕蹙着,顯然很不舒服。
秦枕寒坐過去,輕輕将那縷發順好,垂眸看了片刻,小心翼翼伸手放在了曦光的小腹。
那個孩子,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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