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曦光心中翻滾,好在這些時日的調養到底有用,等簾子落下擋住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味道,她趴在秦枕寒懷中一會兒就好些了。
外面馬車搖搖晃晃,她腦袋發暈,索性閉上眼睛睡着了。
将人攬緊,秦枕寒伸手拂過她的眉眼,最後停在唇邊的笑意。
若是他真的那麽做了,她臉上的笑,怕就是沒有了吧。如是想着,他眉眼間的柔意漸漸消散,最後化為了一片冷凝。
但曦光,才是最重要的。
攬着人的手不由用力,曦光睡夢中覺得不舒服,便就哼了一聲,秦枕寒如夢初醒,立即松開。
曦光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等醒來時漫天星河璀璨,檐角挂着的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外面古松枝葉摩挲,一派安寧祥和。
院中丫鬟行禮聲響起,她擡頭看去,就見秦枕寒大步過來,面無表情,倨傲冷漠,等看見她,卻忽然冰雪消融,面上滿是柔和。
“還難受嗎?”秦枕寒進屋後一把将人抱起,低聲問。
曦光笑着攬住他的脖頸,說,“睡一覺就好了,我都說了,沒事的。”
她師傅的藥膳效果顯著,這般吃了半個月,她之前的無力等症狀都好些了,若不然,也不會總惦記着要出去看看。
“沒事?”秦枕寒也沒有多說,只是反問了一句。
“沒什麽大事啦。”曦光沖他笑起,試圖糊弄過去。
秦枕寒低哼一聲,眉眼淡淡的看着她,曦光就不由避開眼,自覺有些理虧。
“我保證,我再也不去了。”揪了揪他的衣襟,曦光笑聲說,湊過去親他。
“朕也不會再讓你去了。”秦枕寒有些後悔他中午的心軟,早知道就說什麽都不同意了,她不高興,想想辦法哄哄就好了。
曦光只是沖他笑,外面小蘭探頭看了一眼,發現陛下身上的冷肅已經退下,暗嘆還是自家姑娘有辦法,這才捧着藥膳進來。
曦光皺着眉吃藥膳,吃的多了竟也覺不出藥味了。
今天的味道不同,想來是師傅新開的方子。
另一邊,白立鋒的消息送到燕靈璧耳邊,沒有細想,直接就說了不見。
可往常不會過多糾纏的人這次竟然出乎預料的固執,她只得抽了時間,在茶樓和對方見了一面,這才知道原因。
“那個人是誰?”白立鋒不相信燕靈璧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任由曦光和對方住在一起。
她一定知道。
燕靈璧的确知道,但是她不能說,只是在聽見皇帝說未婚夫,回京就會成婚後,眼中一松。
既然是成婚,那就是明媒正娶,不是她擔心的那些。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燕靈璧只是如此說。
白立鋒立時皺眉,燕靈璧這話,細品之後,滿是深意。
但有一點可以确定,就是那個人身份絕對不一般,厲害到燕靈璧确定他一定會見到對方。
會是誰?
兩人不歡而散,燕靈璧回去後想起這件事還是忍不住的笑。
她之前很擔心,擔心皇帝雖然喜歡曦光,但只能納她為妃,更擔心皇帝不在意曦光的身體,只想要那個孩子,但是對方既然準備娶曦光,想來不會看她出事。
一想起之前唐賢的診斷,燕靈璧就無比揪心,哪怕前幾次去見,她看着氣色尚好,也不能放下心。
這般心中思量,等到第二天,她就又遞了帖子給曦光。
按理說,燕靈璧是長輩,沒有她去見曦光的道理,但是從一開始就是她主動去找曦光,有人暗地裏嘀咕,也只敢藏在心裏。
丫鬟在前面帶路,走過花窗回廊,穿過堂院,她便見着了正懶散靠在軟榻上的曦光。
上午日頭正好,暖暖的穿過古松樹梢,斑斑點點落在了她身上,微風吹過她月白色的裙角,上面繡着的梨花拂動。
恍然間,宛如畫中人。
這樣的容色,哪怕早知道這個女兒生的顏色絕佳,燕靈璧乍然看見,還是不由失神了片刻。
“姐姐可真是好看。”秦姣姣忍不住驚嘆。
燕靈璧回神微微笑了笑,擡步走了過去。
曦光看見兩人站起了身,雲芝忙上前去扶。
“快坐下,站起來做什麽。”燕靈璧立即說。
秦姣姣忍不住看了眼,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娘親就很緊張姐姐,但是她總覺得最近似乎格外在意些。
“娘親。”曦光溫聲輕笑,在這院中,都是皇帝身邊的人,再沒有比她們更信得過的人了,她也沒了那麽多的顧忌,直接喚道。
“瞧着氣色好了些,最近可還好?”燕靈璧仔細看了眼,又問。
“這話,前兩天您才說過。”曦光忍不住笑着說,“放心,我好着呢。”
每天好吃好喝的養着,什麽煩心事都沒有,連路都不用她走,算起來,這竟是她長這麽大,過得最舒服的日子了。
“那就好,記得聽你師父的話。”燕靈璧松了口氣,不忘提醒。
“我知道,姣姣,今天怎麽不說話了?”曦光應下,又有些擔憂的看向秦姣姣。
素來活潑的小姑娘今天忽然安靜下來,頓時就讓她有些不習慣了。
“先讓娘說完嘛。”秦姣姣一直在偷偷打量兩個人,總感覺她們似乎有什麽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如今見着曦光含笑問來,忙說。
曦光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從小每次誇獎她了或者鼓勵她了,師傅就會這樣做。
秦姣姣乖乖的任由她摸頭,沖她笑的眉眼燦爛,她其實生的不差,嬌俏明麗,只是無奈母親和姐姐生的太美,便顯得她一般了。
看着素來驕傲張揚的小女兒這般乖巧,素來冷冷淡淡的曦光滿臉的笑意溫和,燕靈璧心中忽覺滿足。
這是她十幾年來都不敢想象的一幕,老天終究待她不薄,将曦光又送回了她的身邊。
一家三口笑着說了會兒話,等到快午膳了才離開。
曦光不顧雲芝的阻攔,親自送到了院門口,等到那兩道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方才收回眼神。
“陛下在書房?”她問。
見着丫鬟點了點頭,曦光便出了院中,一步一步走的穩穩當當格外小心,本來是準備去看看秦枕寒,可沒走多久,就見那人迎面走來。
“怎麽出來了?”秦枕寒皺眉,大步上前将人抱起。
“诶你快把我放下,走兩步沒事的。”曦光說。
秦枕寒沒有理會她,攬着人朝回走去。
“不是說了要好好歇着。”他口中數落,“怎麽就不聽話。”
“我就是出來走走。”曦光嘟囔,說,“幾步路而已。”
“幾步路而已,也可以不走。”
“走走也沒事的。”
任由秦枕寒怎麽說,曦光都笑吟吟的,反正不改,最後引得秦枕寒低頭無奈的看了眼她。
将人放進屋裏,時值春末,外面的日頭漸漸強盛起來,上午還好,等到中午就格外刺眼了些,曦光就減少了曬太陽的時間。
外面丫鬟禀報,唐賢到了。
人還沒到,先到的就是一股藥香,唐賢進來後就先為曦光診脈,細細看完,方才慢慢收手。
“師傅,是不是調養的不錯?”曦光笑着說,自覺很滿意。
她也是大夫,自然能看出自己近來的症狀明顯轉好。
唐賢卻笑不起來,只是淡淡看了眼她,雖然有轉好,但較之尋常的孕婦,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而這些區別,在待産的時候,就是要命的東西。
見狀,曦光頓時就有些蔫,又目含祈求的看着自家師傅,不想讓他說出來。
自家師傅和燕靈璧她都不擔心,但是她擔心秦枕寒。
對方對她在溫和疼寵,也掩飾不住某些時候的冷漠強硬。
殊不知,秦枕寒坐在一旁,将她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眼中的笑意盡數退下,他看向唐賢。
“這藥膳你繼續吃。”為了安曦光的心,唐賢溫聲說了一句。
曦光立即乖巧應好。
唐賢收拾好藥箱就要離開,臨走前看了眼秦枕寒。
秦枕寒微微閉目,抱緊了身側的曦光,養身吩咐一句身邊伺候的內侍前去送唐賢。
唐賢就多看了一眼他,見着皇帝将自家小徒兒環在懷中,眉眼冷沉,心下一頓。
顯然,這人也是不舍的。
一路出去,等到了外面,唐賢也沒走,內侍在前帶路,引着他去了隔壁的院落。
調養了這些時日,他昨日就已經和秦枕寒說好,選在了今天。
坐在那兒出了會兒神,唐賢取了藥遞給那內侍。
內侍恭敬接過,等到藥落在掌心的時候,手卻忍不住抖了一下。
一直伺候在陛下身邊,他自然知道這裏面是什麽藥。眼前唐賢細心說着這藥該怎麽熬,他聽着心中苦澀。
萬一熬好了藥,被陛下遷怒可怎麽好?
了不管心中再怎麽惶恐,內侍也都認真聽完了唐賢的話,等對方說完,又小心問了一遍,确定沒事,這才退下,不忙着煎藥,而是先去了隔壁院中。
屋內,唐賢走後,曦光就忍不住偷偷去看秦枕寒,果然就見這人臉上的神情不太好看,她心中頓時一緊。
“秦枕寒,”她出聲喚道。
秦枕寒低頭看她,一時間沒有說話。
“我不會有事的,別擔心,別皺眉。”曦光說,擡指拂過他微皺的眉心。
“曦光,咱們不要他。”時隔大半個月,秦枕寒再一次說,擡手捂住曦光的小腹。
溫熱的掌心捂在腹上,曦光很舒服,但他這句話一出,她卻只覺渾身冰涼。
“不好,”她驟然坐正,就想離開秦枕寒的懷抱。
“曦光,”決定已下,秦枕寒也不準備再粉飾春秋,他将人拉回來翻身壓在榻上,禁锢在身下。
曦光擡眼瞪他,臉上沒了笑,滿身警惕。
秦枕寒擡手,溫熱的指尖緩緩劃過她的眉眼,眼神眷戀。
曦光偏頭躲過,卻被秦枕寒捏着下巴轉了回去。
這樣強硬的動作,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尤其是他還冷着臉,她眼睛頓時一酸,将眼睛睜的更大的去瞪他。
“曦光,朕不是一個好人。”
“你若是有事,這個孩子我不會管,因為朕看見他就會想起,你是為他而死。朕只會越來越厭惡他,厭惡到一眼都不想多看。”
秦枕寒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這段時間來,曦光心中的想法和希望。
曦光眼中頓時驚慌。
“朕善待你的師父,善待你的母親,善待一切和你有關的人,都只是因為你。你若不在了,你覺得——”
“朕會怎麽做?”
曦光不知道,但是卻不由的想起了秦順安的所作所為。
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愣愣的看着秦枕寒。
“朕會遷怒。”
秦枕寒一字一句的說着。
“朕會殺了他們,讓他們去陪你。”
“或許殺了也不解恨,那暗牢之中你是見過的,你說,朕該讓她們受些什麽刑罰才能解朕的心頭之恨?”
“還有這個孩子,”秦枕寒将手落在曦光的腹部。
曦光下意識伸手去推他的手。
被她眼中的懼怕燙的心中一顫,秦枕寒面無表情,繼續說了下去。
“這個孩子,也去陪你好不好?”
“不過你既然一直想讓他活下來,那就養在冷宮吧,曦光見過冷宮嗎?”
曦光自然是沒見過冷宮的,所以秦枕寒一一告訴她了冷宮的種種。
破敗的宮殿,被鎖住的大門,整日連人聲都聽不見,被關在裏面的人,就好像和這個世界都隔絕開來。
“你說,他會長成什麽樣?”
無論什麽樣,都不會是曦光想看到的樣子。
她心中慌亂又驚懼,可到最後,卻只是擡手捂住了秦枕寒的唇。
“別說了秦枕寒。”她說,眼中沁出了淚,卻非要笑着看他,
“我相信你,你不會的。”她指尖都在抖,可一字一句都清晰極了,說,“你最好了秦枕寒。”
曦光有過短暫的懷疑,但是她相信秦枕寒,相信這個手握大權,卻只是在信中說想把她關起來,可從頭到尾什麽都沒有做的人。
他只是在吓她而已,她堅信這這一點。
是啊,他最好了,所以她就打定主意不聽他的話,為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樣的孩子,一意孤行。
秦枕寒心中痛楚難當,忽然俯身,埋在了曦光的肩頭。
點點水漬落在脖頸,曦光愣住,迅速反應過來後,心中一酸,擡手将身上的人抱緊。
“曦光,聽話好不好。”這失态只是轉眼,秦枕寒再一擡頭,面上已經看不絲毫的痕跡。
曦光很想說好,但是她說不出口,最後只是沉默。
“曦光,沒有這個孩子也會很好的,你若是孤單,朕就過繼王室的子嗣養在你的膝下,朕不會有別人,朕發誓。”她不說話,秦枕寒緊盯着她,繼續說。
“我不是喜歡孩子,我只是喜歡他。”曦光糾正。
“秦枕寒,相信我好不好,我會沒事的。”曦光拉着他,又一次說,“你看我從小到大那麽多次鬼門關我都闖過來了,這次肯定也沒問題的。”
但秦枕寒不相信。
有關于曦光,他一點風險都不想承受。
眼見着曦光打定了主意,秦枕寒死死的看着她,低頭瘋了似的啃咬着她的唇。
曦光擡頭,給與回應。
一件件衣衫落地,曦光只是喘着聲音說輕些,沒有阻攔。
這場縱情輕柔而漫長,秦枕寒将人攏在懷中小心翼翼,好似稍微大些力氣,她就會碎了一般。
只是太過磨人了些。
沒能等到最後,曦光就已經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窗外日頭正燦爛,她身上衣衫整齊,只是起身時腿一軟,才發現腰間的酸澀。
小蘭和雲芝早有準備的扶起她,備好了膳食。
剛才那一頓曦光就沒吃,她的确是有些餓了,只是拿起碗後,卻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在想,為什麽秦枕寒今天忽然和她說起這些。
明明這段時間彼此心照不宣——
亦或者是為了不影響她的心情,自從那天之後,秦枕寒就再沒有說過這件事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沉不住氣的人。
這般胡思亂想了許久,曦光放下碗,見着小蘭收拾,忽然看向雲芝,笑着說,“把那條紅色繡牡丹的裙子找出來我看看。”
她不喜歡豔色,但這這條裙子上面的繡工極好,連她看了都不由驚豔,便就留着了。
雲芝有些驚訝,忙利落的找了出來,曦光看了眼,笑着換上。
褪下裙裳,大紅的的衣裙上身,掩去身上斑斑點點的紅痕,一身冰肌玉骨都被映襯出了淡淡的粉色。
這般熱烈的紅,卻愣是被曦光穿出了出塵之感,雍容華貴,偏又缥缈疏離,宛若天宮之中最尊貴的神女。
雲芝和小蘭等屋內伺候的丫鬟見了,都不由驚豔,
曦光低頭看了眼裙角繡着的牡丹和彩蝶,坐在妝臺前,說,“雲芝,來為我梳妝吧?”
只當她今天心情好,雲芝就也高高興興的為她梳了一個漂亮的發髻,又挑了一套相稱的金鑲紅寶頭面,薄如蟬翼的牡丹點綴在發間。
曦光看了看,又選了一只累絲墜流蘇鳳簪,插入了鬓邊。
“姑娘平日裏慣來素淨,這樣忽然一妝扮,真是讓人耳目一新,別有一番動人滋味。”雲芝細心正好發簪,忍不住贊嘆。
曦光看着鏡中人,微微動了動,耳邊的流蘇也跟着晃了晃,她不由笑了笑,說,“再為我上個妝吧。”
“上妝?”雲芝驚訝,曦光很少上妝,更別說現在有孕,平日裏連着脂膏都不用,怎麽?
她隐約的總感覺有些不安,上前為她梳妝。
正動作間,秦枕寒回來了。
随着他一同到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曦光眼睫一顫,深深呼吸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說,“你等等。”
“小蘭,去備一壺酒來。”她又看向小蘭吩咐。
和雲芝一樣,小蘭也感受到了不對,心中驚慌,看向陛下,卻見陛下正怔怔的看着自家姑娘,只得悄然退下準備。
“曦光,你要做什麽?”
秦枕寒在看見一身紅色衣裙,盛裝打扮的曦光後,先是驚豔,跟着心口卻好似忽然一沉,墜向了一個無底深淵,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打扮啊。”曦光無比自然的說,聲音中甚至帶着笑意。
“我還沒穿過紅衣呢,好看嗎?”她回頭看了秦枕寒一眼,接着讓雲芝上妝。
“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她本就生的美,更別說秦枕寒心悅于她,在他心中,這世間沒有比曦光更好看的人了。
但秦枕寒更想知道,她為什麽忽然這樣。
是不是,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
那她這樣,又意味着什麽?
那個猜想浮現在眼前,可秦枕寒卻不願去看。
“曦光,你不妝扮也好看。咱們不忙了。”秦枕寒忽然忍不住阻攔。
“我不,我要看看。”曦光笑着反駁。
心中不詳的預感更重,雲芝手都忍不住抖,強忍着畫完,小心一打量,卻見曦光玉面生暈,光彩照人。
她生的好,眉黛一類都用不上,她只是淺淺上了層胭脂和口脂,提了提她的氣色,便讓人不由眼前一亮。
“姑娘,好了。”她後退一步。
曦光擡眼看了眼鏡中人,方才起身,轉身面向秦枕寒。
“好不好看?”她又問了一遍。
“好看。”秦枕寒艱難的回答。
“你說要娶我,我就想着,若是穿上大紅色的嫁衣會是什麽樣。現在正好先讓你看看。”這世間沒有女子會不期待自己的婚禮,曦光自然也不會例外。
不過可惜,她似乎等不到了。
“不用急,宮中內造司制得嫁衣會更好看。”秦枕寒不想聽曦光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道,“到時候就知道會是什麽樣了。”
曦光笑着沒有說話,外面小蘭心驚肉跳的捧着酒回來。
外面,外面那碗藥……
秦枕寒遲遲沒有過來,曦光就一步一步走到桌邊,擡手斟了兩杯酒,笑着沖他招手,說,“來,我們喝一杯好不好?”
“不好,你不能喝酒的,忘了?”秦枕寒竭力維持住自己的從容,過去想要拿走酒杯,卻被曦光攔住。
“喝一杯吧。”曦光說,拿着酒杯遞給他。
“朕說了,不喝!”秦枕寒忽然再也忍不住了,拿過酒杯砸在了地上,連帶着還有那壺酒。
碎瓷灑落一地,曦光面上卻依舊在笑,只是略有些惋惜。
“曦光,你不要這樣。”秦枕寒終于上前,将她擁在懷中,幾乎帶着些哀求似的說。
秦枕寒上次這樣,還是曦光離京的那日。
高傲的帝王低下了頭顱,抛棄了他的尊貴,曦光卻只覺得心酸。
她也不想逼他,但是她不得不這麽做。
“罷了。”她無奈的說,“本來想和你試試交杯酒什麽感覺的——”
口中的話戛然而止,曦光輕輕依偎進秦枕寒的懷中,感受着他溫暖如舊的懷抱,說,“不是準備好了藥,端進來吧。”
明明早就準備好了,可看着曦光如此,秦枕寒竟然不敢讓人将藥端進來了。
“曦光,你是在逼朕。”他說。
作者有話說:
皇帝,吓唬她吓唬她,想讓她聽話,然而女兒就,我相信你呀,你最好了。
嗚嗚嗚女兒好甜。
這大概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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