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塵世間 “這點東西”

場面變得相當混亂, 先是葉辰因憤怒朝饕餮攻擊，屋內其餘幾只的兇獸見狀立刻加入戰局，連手機都不要了, 而後認真cos複讀機的小麻雀猛地發現了江逐水, 吓得直接變成了鳥，啾啾啾個不停。

麻雀撲棱着翅膀十分慌張：人類！麻麻這裏有個人類！嗚嗚嗚好可怕！

江逐水皺着眉頭把葉辰從戰鬥中心撈出來，冰冷的視線落在厮打成一團的兇獸們身上。

享受着厮打快樂的兇獸們頓時脊背生寒，這才不情不願地松口撒手。睚眦最後還不忘加踹一腳饕餮, 饕餮呲牙咧嘴但因為莫名的危機感不敢亂動。

“撒手。”江逐水掰開葉辰的手, 語氣破天荒的嚴厲。

葉辰被氣得魔紋都出來了，他死死抓着饕餮的半只角，雙腿瞎撲棱根本不聽勸。

江逐水無奈說：“聽話，我現在不能碰這個。”

饕餮是兇獸, 他的角也蘊含着暴戾兇殘的力量，修為低下的人碰一下就會死, 而江逐水現在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

葉辰下意識松了力道，江逐水眼疾手快立刻将這半只角丢了出去。

角呈抛物線落下, 饕餮長大嘴巴朝前一撲, 将自己的角吞到肚子裏，他咂咂嘴覺得味道不錯, 打了個嗝後，頭上的角便很快恢複原貌了, 簡直像是沒被掰斷過。

葉辰想到什麽突然抓起江逐水碰過饕餮角的那只手, 不出意料看見了這只手被灼傷的痕跡, 他擡起頭一臉正色：“江逐水, 你是不是要死了。”

他平日裏要麽懶懶散散要麽是一副冷嘲熱諷的模樣, 這般認真的注視卻是少有, 江逐水甚至能那雙漆黑烏亮的眼珠中看到微微發愣的自己。

不等江逐水回應，葉辰便急切地說：“那你給我當鬼仆吧。”

江逐水：“……”

饕餮啃了自己的角難得飽了一會兒，他試探地掰了掰角，發現完全掰不斷只能哀傷地放棄吃自己。他視線又落在剛剛進屋的人類身上，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他悄悄吸溜一聲，饞的眼睛都綠了。

上代天道創造出來的兇獸惡獸各有各的劣根，天道賦予他們殘暴的本能，又卑鄙地用本能證明兇獸天生帶着劣根是獸性難馴，饕餮永遠吃不飽、睚眦壓不下自己的沖動、混沌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但他們也有共通性，那就是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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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義禮智信，品格越好的人越好吃，命中帶貴的人更是人間美味，而眼前這人對饕餮來說簡直是人間臻品！

“別看了，口水都沾我身上了！”睚眦憤怒。

“好久沒見到這麽香的人類了，上次還是江吸溜江逐水這麽饞我。”饕餮瘋狂吞口水。

騰蛇滿臉冷酷：“這就是江逐水。”

饕餮歪頭鼻頭聳動：“诶，是嗎？味道好像變了。”

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東西在饕餮那都是能吃的，還有百分之零點九九是吃起來比較費勁的，只有剩下那零點零零一是萬萬吃不得的。

江逐水就是吃不得的。

饕餮和葉辰一樣記不住人臉，他是靠氣味分辨食物的，江逐水分明是一股子天道味，聞一聞就知道喇嗓子，但這人明顯好吃的緊！吸溜！

“你腦袋上那倆眼睛是長來當擺設的嗎。”騰蛇冷笑。

“說歸說鬧歸鬧，少拿眼睛說事。”向來沉默的混沌忽然開口。

騰蛇：“……”

山海經中是這麽形容混沌的，“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混沌無面目”。簡單來說就是，混沌沒長臉也沒長眼睛。

騰蛇剛才那話相當于是人身攻擊了。

騰蛇嘴角一抽，他彎腰将終于爬到自己腳邊的玄龜撿起來抱在懷裏，酷酷的不說話了。他和玄龜是伴生，平時都是住在玄龜殼裏的，不過由于自己的畢業審定一直沒有通過，玄龜也只能在這兒待着。

江逐水：“我離死還遠。”

葉辰眼睜睜看着江逐水的手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就恢複如初，頓時萬分失望，他嫌棄地瞥了眼饕餮。除了吃還能幹什麽！！

“你來幹什麽。”知道不能把江逐水變鬼仆，葉辰的态度就不是那麽好了。

江逐水說：“帶你回家。”

葉辰順手把狐貍撈進到懷裏，不耐煩地擺擺手：“你來早了，我還沒畢業，過兩天再說吧。”

“不用上課了，帶你回家。”江逐水自然拎起大白狐貍的後頸随手一丢。

狐貍被丢走趕緊跳到罰站的同伴身邊，罰站前排的畢方正好累了，“好心”的給狐貍讓了個身位，不動還好，一動他便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他擡頭看過去，發現是清琉上仙正用譴責意味的視線看着他們。不用動腦子他都知道清琉這眼神是啥意思，又怪他們把小魔王帶壞了呗，他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心裏罵了句毛病。

你懷裏那個才是惡霸中的惡霸！

葉辰注意力一直放在江逐水身上，自然看見了他撇向兇獸們的眼神，但他向來不會察言觀色，也沒覺得這眼神有什麽深意，只對上課的事有些疑惑：“不上課了嗎？”

“不上了。”江逐水解釋，“剛去領了身份證，我給你當監護人，想學什麽回家學，所以不在這兒上了。”

“有監護人就能回家了？那你把他們也帶走吧。”葉辰指向睚眦他們，視線落在饕餮身上時略有遲疑，“嗯……饕餮就算了，他吃得太多了，我養不起。”

饕餮豹哭：“吃得多難道是我的錯嗎！”

“江逐水，真的要把他們都帶走嗎，出了事你交得起罰金嗎？”葉辰跪在車坐上透過後車窗憂心忡忡地望着後面跟着的車，但轉念一想反正是江逐水陪，跟他有什麽關系。

他撈起旁邊的狐貍狠狠揉搓一番，沒多久又覺得沒意思了，探到前座上把江逐水的手機拿過來，發現需要密碼才能打開，他胡亂嘗試密碼因為錯誤次數過多導致手機被鎖。

由于短時間內手機是打不開了，江逐水又在開車，葉辰只能讓狐貍給自己念書，到了目的地塗山姒都感覺嗓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江逐水給無聊到打哈切的小魔王開門，“到家了。”

葉辰哦了一聲順手把手機還給江逐水，後者接過手機随意掃了一眼，神情一滞。

——您的手機由于密碼多次錯誤現已鎖定，您可在41698分鐘後重新嘗試輸入密碼。

葉辰穿過花園走到門口推了推門，發現門是鎖住的，他只能側開身體讓江逐水開門。

“他們不一起過來嗎？”他問。

江逐水：“兇獸戶口只能落在了白澤家。”

葉辰說：“那白澤可能會被打死。”

兇獸本性暴戾，一只還有可能安靜些，但那麽多只放在一起，又有個睚眦在，打起來簡直不要太簡單，而且就算不打起來，那不還有只饕餮麽。不被打死，也會被吃窮。

江逐水：“麒麟和窮奇都在，不會出事，別擔心。”

葉辰想說自己才沒擔心呢，但在看見門後的場景後瞬間就将什麽白澤什麽饕餮抛在腦後了。

屋內一片漆黑，唯有從天花板垂落的奇異花草散發着些許微光，透過這光亮能看見正對大門的方位有一座漆黑的王座，王座上端鑲着一塊流光溢彩的寶石，看着便金貴。

葉辰激動的幾乎要蹦起來了：“是給我的嗎是給我的嗎！”

“對。”

得到江逐水肯定答案的小魔王興奮奔向自己的寶座。寶座極大，葉辰能把整個身體窩進去，他左摸摸右摸摸，然後沒骨頭一樣躺在王座中，架在扶手的小腿激動地擺動着。

“你未免也太慣着他了。”江逐水身側不知何時站了個長相俊美的男人，他此時皺眉看着小魔王，內心止不住地流血，只覺得這敗家玩意太費錢了。

江逐水淡淡地看了眼這人，平靜道：“他在人間生活本就委屈了，這點東西我總要滿足他的。”

男人眼角狠狠一抽，額角青筋暴起。

用上古遺留的黑金隕鐵和萬年玄玉打造的寶座，再融金焱玉為液刻下密紋，就為了讓這破座達到冬暖夏涼的效果，這就算了，道統崩塌後靈土是用一點少一點，他竟還用靈土培育屁用沒有只會發光的瑩星草！現在居然理直氣壯把這些萬金難求的東西稱作“這點東西”。

什麽毛病？

貔貅攥緊拳頭，竭力克制心中的怒火，他可沒覺得這小魔頭哪裏委屈了！

人類愛財，而身為聚財的瑞獸，在上古其他同類受到天道追擊時，貔貅榮光依舊，活的那叫一個滋潤，何曾受過這種氣啊！

“你還有事？”

貔貅表情中寫滿“沒事你還不走？”的江逐水拳頭又硬了：“我看看自己寶貝的歸宿不行嗎！”

葉辰驚呼：“江逐水！這個球自己就會發光！”

貔貅聞言更是痛苦，這是定做的LED光球，花了他兩百塊呢！

且不論貔貅如何心痛自己花出去的錢，那邊兇獸們已經抵達白澤的住所哦，看守他們的是麒麟和窮奇。

睚眦看見窮奇便呲牙咧嘴，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別人都以為上次畢業考核是他不滿窮奇站在他前面，其實是這個小人故意挑釁他！

窮奇的人形是青年形象，他雙眼狹長，五官俊美，透着一股邪魅狂狷的感覺，看着不像是個好人。他坐在沙發身體自然靠後，雙腿交疊，雙手搭在沙發背，唇邊勾着邪肆的笑，撲面而來的霸氣和張揚。

“啧，當了幾萬年大壞蛋，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守階下囚，感覺就是不一樣。”

階下囚們聽見這話就不樂意了，立刻便要撲上去撕咬窮奇，結果卻被脖頸上的項圈限制只能站在原地。

這是葉辰為了防止他們搞破壞特意弄出來的項圈，靈感來自于……狗繩。

麒麟抱臂看着窮奇沒皮沒臉的挑釁，而其餘兇獸總是會被窮奇的話激到，表情在憤怒和不能動的憋屈中來回變換，一點都不長記性。

還真是劣根難消野性難馴。

房門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麒麟将目光從兇獸身上移開看向門口，門被緩緩推開只見一名女子優雅進屋，她不論是身段還是樣貌都是頂尖的，她塗着紅唇神情卻冷豔，眼神也帶着一種高高在上冷豔感，麒麟卻嫌棄的別開眼。

得，又一個兇獸。

窮奇笑嘻嘻打了個招呼：“我說怎麽狐貍味一下子加倍了呢，原來是你啊。”

塗山姒看見來人狐貍毛都炸起來了，安羽寧施舍般的投給地上的白毛狐貍一個眼神：“蠢弟弟，見到姐姐不知道打招呼？”

塗山姒舉起狐貍爪，語氣既憤怒又嫉妒：“你怎麽這麽漂亮！不是說要降低美貌嗎！你是不是被潛規則了！”

安羽寧撩了下頭發，翻了個白眼：“你出門別說自己是九尾狐，忒丢人。人類有句話，叫女大十八變，況且我就算降低了美貌，那也是活脫脫的美人胚子，長大的之後長開了有什麽問題嗎？等長開的這張臉被人看見了，白澤還能逼着你換臉不成？蠢貨。”

塗山姒：“……”還他媽能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安羽寧：哼，長開了而已，沒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