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塵世間 沈霁風：人間是不是藥丸了？？？

這個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人, 看着溫潤如玉一副老好人的樣子，然而在小魔王眼中，沈霁風渾身上下都是虛僞。

不管這人外表僞裝的如何完美, 內心令人作嘔的欲/望在葉辰眼中卻暴露的一幹二淨。魔本來就最善窺探人心, 從表象看透本質就更正常了，這人的繁雜的念頭把小魔王弄得很是煩躁。

他就是讨厭這種惡心的欲/望，也不知道其他魔是怎麽下得去口的。

葉辰看這人不順眼，那是一點面子也不想給, 他輕擡下巴毫不客氣地說：“我什麽都學的挺好, 但你似乎學藝不精，連妖都看不出來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天師？”

沈霁風眼底閃過一絲暗光，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語氣也有微妙的改變：“在下确不會認妖, 我想，現在大部分天師都不會這個。”

能通過考核的妖要麽心地善良要麽沒什麽特殊本領, 頂多是力氣大些跑的快些，基本對人類造不成威脅, 玄門認為既然讓他們進入人類世界就不該去打擾他們的正常生活。人類社會生活的妖只有玄門最頂層的那五位才知道, 普通天師哪有機會知道誰誰誰是妖！

沈霁風看着葉辰，眼底有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妒忌, 但下一秒他忽然轉頭對窮奇說：“抱歉，剛才冒犯了。”

窮奇看都沒看沈霁風, 目光垂涎地望着被那團鬼。想吃, 哎, 這麽巨大的誘/惑估計也就是本大爺能抵抗住了吧, 要是饕餮在這兒肯定早就忍不住了。窮奇在心裏誇誇自己, 順便拉踩饕餮一番。

沈霁風沒收到回複也不生氣, 反而問葉辰：“小葉剛剛沒發現那只鬼有什麽不對勁嗎？”

他說的自然是那只混跡在鬼群中連鬼差也沒認出來的厲鬼。

葉辰皺了下眉頭，要不是厲鬼突然發狂他還真認出來那玩意是個厲鬼，這根本不合常理，不論什麽鬼在他眼中都應該是無所遁形的，畢竟種族優勢在這兒擺着呢。

但他看沒看出來和這人有什麽關系，管的還挺寬，而且——

“誰準你叫我小葉的？”

沈霁風輕輕勾唇，神态再次閑适起來：“葉老算我半個老師，我也算你半個叔叔。”

葉辰：呵呵。

那你該叫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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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王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莫名其妙還自說自話的人！

李無常見勢不對急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兩位天師大人，不如我們先看看這個厲鬼身上有什麽問題吧。”

畢竟能騙過鬼差眼睛僞裝成普通鬼魂的厲鬼問題那是相當大的。

沈霁風略感抱歉：“在下只會用劍，其他的确是學藝不精，怕是幫不上無常了。”

“那……”李無常擺擺手，轉頭看向葉辰，“這位天師看看？”

他背對沈霁風，對着葉辰擠眉弄眼，表情很是滑稽。

葉辰悄悄後退一步，認為這個鬼差可能腦子有點問題。

江逐水視線落在那只被勾住的厲鬼身上，微微皺眉：“是陣法。”

葉辰：“什麽？”

“厲鬼身上被布了陣。”江逐水蹲下，伸手撿起一塊透明的塑料，他剛要說什麽，下一秒小魔王卻将他手裏的東西拍走。

葉辰怒瞪：“這麽濃的煞氣也敢亂碰，不要命了？”

有沒有點當凡人的自覺！

江逐水愣了愣，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确不該碰這東西，他看着葉辰怒氣沖沖的模樣，溫聲葉辰說：“我看不見。”

小魔王聞言雙唇緊抿，定定地看着江逐水，腦中忽然閃過曾經江逐水教過他的“道法”。

煞氣陰氣于鬼就像是人類和空氣之間的關系，所謂傷害不過是相對的。于葉辰而言，人鬼妖是一樣的——都是蝼蟻，他不會被蝼蟻傷到也不會因蝼蟻賴以生存的“能量”而受傷。

江逐水能見到惡鬼厲鬼，卻看不見陰氣煞氣；他能觸摸鬼力凝出的物件，卻不會被其中蘊含的力量傷到。

他是魔，天生就是如此，江逐水憑什麽。

除非江逐水的身份高于鬼才會如此，可江逐水現在連人都不是，只是用着傀儡身體行走于凡間而已。

是天道。

小魔王一下便想通了。

天道不放過他，就是因為還想讓江逐水成道，他生來就是為了給江逐水渡劫的。

而現在江逐水已經有了道的特質。

小魔王的心情瞬間沉到谷底，臉色陰沉到連窮奇都不敢抖機靈了。

唯有沈霁風看不懂氣氛接了江逐水的話：“在厲鬼身上布陣？不可能。”

他搖搖頭像是确認什麽，繼續說道：“且不說鬼怪無形，便是有型布陣時也是陣法師最脆弱的時候，厲鬼輕松便能掙脫束縛反殺。”

沈霁風說話的語調比先前更溫和，葉辰發覺這人的欲/望一下子弱了下來，莫名其妙看了他一樣。

什麽毛病，承認自己不行反而心态好了？

“萬事無絕對，還不是要輕易下的定論好。”江逐水平淡道。

千年前修真界百花齊放，莫說在鬼身上布陣，就是拿鬼做陣眼的陣法就不下萬個，有什麽稀奇的，只不過是道統崩塌後許多傳承都斷了，只剩下些基礎的東西。

江逐水無意和沈霁風争論，他拉着葉辰的手将人圈在懷裏，低聲哄着生氣的小魔王。

葉辰這會兒看江逐水都不怎麽順眼，自然是越被哄越生氣，手撕天道的決心也越來越強了。

小魔王不是個會憋氣的主，生氣是肯定要撒出去的，他環視一圈還是看沈霁風最讨厭，當即掙脫江逐水指着沈霁風張口就訓斥：“你砍厲鬼的時候沒看見有陣法？怎麽辦事的？不知道留下證據嗎！”

“你不是管事的嗎，這厲鬼這麽詭異你不知道趕緊上報，反而在這兒對着本王磨磨唧唧，我看你就很居心叵測，很不對勁！”

江逐水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将喉間的笑聲咽下。

小魔王不講理起來還真是……嗯，邏輯清晰。

沈霁風完全不懂戰火從哪燃起，也不明白怎麽就突然燒到他身上了？？？

他剛要開口反駁，周圍的陰氣忽然猛烈顫抖起來，下一刻，一位身高腿長手持判官筆的男子出現在游樂園。

他身上有一股子悍匪勁，五官卻很端正，下巴上的一道疤讓他看起來很是兇狠，右眼下方的淚痣又顯得他有些邪肆，渾身上下帶着一種野性的性感。他甩了甩手裏的判官筆，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鬼擱哪旮沓呢？”

“報告将軍！已經抓到了！”李無常條件反射回答。

魏占刀聞言立刻耷拉下肩膀，“連你都能抓到的鬼那得多弱啊，這水平的你還好意思的求救啊。”

李無常：“……”

魏占刀嘆了口氣，今天果然又是無聊的一天啊。

秉承着從不給自己找事幹的魏判官決定打道回府，臨走前他下意識掃視全場，視線落在葉辰身時猛地一頓。

小魔王也在此時眯了眯眼睛，這個鬼差看起來好生眼熟，好像有點像以前他從人間救回來的特別會做飯的凡鬼。

李無常見自家老大已經做出了淚眼汪汪的前搖動作，立刻大聲說：“沈天師，陽間恩怨我們不便插手，陣法的事還需要您往上面報一下，”

魏占刀聽見李無常的話才意識到現在并不是認親的好時機，他強壓下眼中的熱淚，又恢複吊兒郎當的姿态：“又咋的了啊，外交方面出啥事了啊。”

李無常心說外交這詞不是這麽用的，但想想老大現在連初中語文都不及格文化水平，他也只能用最簡單的語言給不靠譜的老大說明情況。

“……總的來說就是這厲鬼應該是被人為刻上陣法，用來躲避鬼差抓捕的事情。”

魏占刀十分嫌棄地說：“人類屁事也太多了吧，就活那麽百十來年天天勾心鬥角的，也不嫌累。”

“我跟你說這事可跟我們沒關系啊，在鬼身上刻陣只能是陽間的人做的。肯定就是提前盯上了我們彩排的事故意挑事。而且我們這集合彩排一次耗費的鬼力物力也不是個小數目，有空還得上門談談損失怎麽追回呢。”魏占刀甩鍋之餘不忘占點便宜，像極了菜市場大爺大媽為了一毛錢和小販激/情對線的場景。

葉辰點點頭，對魏占刀的這番話表達了高度贊揚。

沈霁風的笑容此時已經很牽強了，正常情況難道不該對這只被刻了陣法厲鬼嚴陣以待然後嚴肅徹查下去嗎？

為什麽他們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重視！

在場的各位各懷心事，本該受到萬衆矚目的厲鬼此時像個被虐待的寵物一樣拴在勾魂索上。李無常從小本本上撕了張紙搓成細條條，将紙條末端折成彎勾，然後很随意地将勾魂索上的厲鬼勾在紙條上遞給了沈霁風：“諾，收好。”

沈霁風茫然接過厲鬼，弱弱地問：“給我？”

“陽間事陽間畢，你們自己搞吧。”魏占刀不耐煩地擺擺手。

沈霁風：“……哦。”

原來了不是好像，是真的一點都不重視！！！！

本始作俑者現在好沒有成就感。

人間是不是藥丸了？他不禁想到。

記錄參演百鬼夜行名單的進度被發狂的厲鬼打斷了，鬼差們倒是還能繼續工作，但是周圍的鬼都被吓得不行了，一個個哭唧唧的要回墓地冷靜冷靜，最後也只能讓鬼差把他們挨個送回家。

沈霁風也因心靈受了重創匆匆告辭，恍惚地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擁擠的游樂場迅速空了下來，魏占刀的眼淚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大王大王原來您還沒死嗚嗚嗚。”

一米九幾的狂野壯漢此刻哭的像個小媳婦，畫面辣到窮奇眼睛生疼不敢直視。

葉辰滿臉冷酷，他上下打量魏占刀，眼裏浮出幾抹嫌棄：“所以你現在又去給地府打工了？”

魏占刀立刻反駁：“怎麽可能！我生死都是魔域的鬼！準确來說是——”

“地府現在是您的辣！”

作者有話要說：

葉辰：原來睡覺還能擴張領土，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