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周目(12)

這突然射來的冷箭,瞬間驚飛了在場所有人的魂魄,而那羽箭此時紮在不遠處涼亭的木柱上,尾端的翎羽仍在抖動,足可見這一箭的力道和速度。

佑晴駭然失色,驚恐間,就見宋靖睿翻身躍過回廊的圍欄,向這邊疾步走來。她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卻撞上身後的妹妹。佑昕縮在她身後,吓的瑟瑟發抖,口中喃道:“姐姐,姐姐……”

這時宋靖睿已到一眼前,他二話不說,又取了一只羽箭架上,對準鐘世彥的眉心,道:“鐘副将,還想說什麽,便對它說罷。”

鐘世彥滿臉鮮血,被剛才那箭射掉的半只耳朵沾着塵土落在腳下,他極疼,卻因為自小就跟随父親在惡劣的沙場摸爬滾打,所以對疼痛的容忍超乎常人的想象,他亦用兇狠的眼神對視宋靖睿:“殿下,我想說的本來已經說完了,但是您這一箭射來,叫我又想說些別的了。”

靖睿一揚下巴,冷笑道:“本王允許你暢所欲言,說吧。”

鐘世彥恨道:“前天夜裏,你表面上答應我的話,但是一轉眼,你就設計陷害我和佑昕……若你一開始不答應就算了,為什麽偏要迷暈我和佑昕,然後叫僞造成我和她圓房的樣子?!殿下就是這樣取信于人的嗎?”

“世彥表哥——”佑昕聽了這等大逆不道指責昭王的話,吓的撲過來,扶住鐘世彥的肩頭,含淚道:“你在說什麽啊,還不快些求饒,讓殿下繞過我們?”又對姐姐請求道:“姐,求您了,求殿下饒恕世彥表哥吧。”

“……”昨天還不覺得,但從方才佑昕引自己到這裏,并堵住自己去路的表現看,佑晴不得不起疑了。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竟還要給自己替鐘世彥求情,是嫌自己和鐘世彥活的太長了嗎?!

果不然,佑昕這話一出口,就見靖睿投來一記陰鸷的目光,活似這北地深冬的冷冽寒風,直叫人從心底發憷。佑晴便臉一沉,道:“鐘副将既然敢攔住本妃說話,敢頂撞王爺,就該知道後果,若是連自己的言行都不敢承擔後果,又怎能擔當守護邊疆的大任?!”

靖睿臉色略有緩和,收回了弓弩,把長弓随手扔給一旁的順恩,順恩忙雙手捧住,緊緊攬在懷中,膽戰心驚的站在旁側。靖睿對鐘世彥哼笑道:“那一支迷香和這一箭都是叫為了讓你明白,誰才是本王的女人!”說罷,兩指放入口中,打了個響哨。

這時佑晴就見一條毛色黑亮的獵犬,打遠處的小路竄出,徑直往這邊奔,

而宋靖睿向它一指地上那灘血跡,與此同時轉身便走。鐘世彥這才明白昭王要做什麽,連忙去護地上那血跡中的殘耳,可他哪及獵犬的速度,終究晚了一步。

佑晴目瞪口呆之餘,見那鐘世彥已氣的面色發白,雙目猩紅,一副肝膽欲碎的模樣,又看了看哭的肝腸欲斷的妹妹,心中一嘆,忙轉身離開,跟上了宋靖睿的背影。

待人群随着昭王和王妃走了,獨留鐘世彥和藍佑昕時。佑昕櫻唇輕咬,泣不成聲的道:“表哥,咱們現在就離開吧,再待下去,怕是咱們連命都要丢掉了。”

鐘世彥左肩頭全是淋漓血跡,樣子極是駭人,他如鬼魅般的突然以右邊一只單手死死扼住妻子的脖子,瞋目切齒的道:“是不是你設計的?一邊引我同你姐姐見面,一面去向昭王告密,否則的話他怎麽會碰巧出現在這裏?”

“表哥,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成婚一年來,你冷落我,我尚且沒一句怨言,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害起你們來呢?”佑昕引袖拭淚:“她是我親姐姐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冤枉我?”

心中則道,九殿下這般設計她和世彥表哥,就是不想對姐姐放手。

可是這場鬧劇不該是她一個人的錯,沒道理只有她一個不舒坦,要堵心大家一起來。昭王不是想守着姐姐不放嗎?且看他如何目睹姐姐和世彥表哥相會暴跳如雷。而鐘世彥賊心不死,活該受教訓。至于姐姐,看她如何使出渾身解數,解開昭王心中這個疙瘩。

而她,只需像往常一樣哭一哭,就好了。

宋靖睿本在王府後的校場訓鷹訓狗,操練騎射之術。不想才和護衛們開場沒一會就得人來報,說王妃要去壽春園和鐘副将相見。靖睿當即火冒三丈,讓人拿着他的弓弩随他去找鐘世彥算賬。他急不可待,步伐比順恩等人快的多,故此領先随從等人到達。見鐘世彥扯着藍佑晴的衣袖不放,本想當場發作,無奈手頭無趁手的武器,便轉身去找順恩等人,直接拿過弓弩,一邊走一邊取箭拉弓,到了地方,毫不含糊的送了鐘世彥一箭。

現在收拾完鐘世彥了,便剩下眼前的藍佑晴了。兩人方一回到存心殿,宋靖睿便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扯過她的胳膊,按住她肩頭,叫她臉貼在桌上,冷笑道:“你們說了什麽情意綿綿的話,學給本王聽聽吧,本王最近不開心,沾沾你們的喜氣!”

佑晴被他掰的肩膀生疼,可心中知道,若是

這會失了冷靜,辭不達意就完了,便冷靜的道:“殿下誤會臣妾了,您也看到了,是鐘副将冒失的扯住臣妾的衣袖,臣妾在躲避他。臣妾去花園并不知會遇到他。”

誰知她這番不慌不忙的解釋,卻惹的靖睿更生氣了。從第一次見她,她就一副像活了百八十歲,看破紅塵,仿佛要圓寂歸天的淡定樣子。此時她受到他的斥責,不該誠惶誠恐,涕淚漣漣的解釋求饒嗎?這般無所謂的冷靜态度是怎麽回事?想到這裏,他臂上複又用力,怒道:“說的好聽!本王看你是敘舊情的!光天化日與鐘世彥親親我我,你還将本王的顏面放在眼裏嗎?本王若不是這麽快的趕到,誰知道你會再做出什麽茍且的事來?!”

佑晴手背被反扣在背後,稍有動作就鑽心的疼,她道:“殿下您這麽快就趕到了,不正說明有蹊跷嗎?”

“……”當然有蹊跷,至于是誰想借刀殺人,其實并不難猜。但一碼歸一碼,靖睿擡起右腳,打靴靿裏順出一把匕首,拔掉刀鞘,将寒光閃閃的刀刃在佑箐眼前晃了晃,道:“不能這麽饒了你,必須叫你記住,本王就是冷落你,叫你守活寡,你也不能和其他男人說半句話!”

佑晴想起剛才他叫獵犬吃了鐘世彥半只耳朵,心道完了,他難道也要割了自己的耳朵喂狗?不等她開口求饒,靖睿揪住一截桌布塞進她嘴裏。佑晴掙紮不得,又喊不了,吓的咬緊牙關,渾身止不住的發抖。這時便覺得發髻生生被他扯散,她恐懼之際,不停的蹬踹他,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靖睿忽然哼道:“好了,下一次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她微微睜眼,見宋靖睿手中握着一縷她的發絲,她一怔,心道原來是要割她一縷頭發,早說啊,她就不掙紮了。靖睿将頭發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你知道本王的意思了罷,嗯?”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割她一縷頭發,即使說以發代頭,其實他想要她的命,不過網開一面,暫時留她性命。

佑晴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道看來割發是個大事啊,她要不要哭一哭?可她心中沒有波動,眼淚哪能說來就來,醞釀半天,眼中的淚光還沒打哈欠的多,不知該如何表現的佑晴,只能怔怔的看着他。

“你怎麽不說話?”靖睿怒喝。

“呃……其實臣妾是吓的不能言語了……”

她眼中一點驚慌的什麽神色都沒有,他又怎麽會信。連這,她都沒反應,看來真是病傻了!他重重的從鼻子

裏擠出個‘哼’字,一拂袖,走了。

等宋靖睿走了,宮婢們圍上來,趕緊将她的發絲收好,覓春和采秋齊齊偷偷抹淚,可憐小姐竟要受這樣恐怖的懲罰。但佑晴是無所謂的,整理了會情緒,就吩咐小廚房去準備飯菜了。

在鬧心的妹妹和妹夫走之前,佑晴決定雷打不動,就在存心殿熬時間。可不想傍晚的時候,就聽外面一陣響動,繼而就見宋靖睿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他先橫她一眼:“藍佑晴!看你這一次有何話說?!”

佑晴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見順恩已一揮手,叫帶來的七、八個太監和婢女開始翻箱倒櫃,頃刻衣架上和箱子裏各色衣裳灑了一地。

佑晴茫然的問道:“殿下,您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本王還要問你!”靖睿咬牙切齒的道。這時,一個小太監呈上來一個煙霞紅暗花的錦緞小襖,他一把扯過來,盯着佑晴一邊冷笑,一邊一寸寸捋着衣裳的滾邊,待在衣領處摸到一個硬邦邦的地方,噙着冷笑取出匕首,不慌不忙的挑開,抽出一張字條。

佑晴愕然,她的衣服裏,怎麽會出現字條?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蠟照半籠金翡翠,麝薰微度繡芙蓉。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靖睿字字清晰的道:“把他給你的情詩藏在這裏,就以為本王找不到了嗎?白天時,分明是你們偷情幽會,在這證據面前,你還有何話說?”把那首情詩拍在桌上:“這首詩句句話相思,字字泣斷腸,道不盡的想念不得相見的苦楚,又從你衣裳裏找出來的,還敢說和你沒關系?!”

她驚呼:“有人栽贓臣妾!”

順恩下意識的看了眼王爺。

作者有話要說:junko_ina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2-10-28 22:2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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