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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的倒數第二天,傅悅接了一個快遞電話,江湛多嘴地問了一句:“要不要搭把手?”
傅悅和江湛合租的公寓在老式小區裏,并沒有電梯,因而快遞一般要自取,快遞小哥放在保安室之後打個電話就算完事。
傅悅搖搖頭:“不用。我買的是一些隔音棉,不重。”
“隔音棉?我半夜打游戲打擾到你了嗎?對不起啊,我下回換靜音鍵盤。”
江湛是個游戲發燒友,單機、網游、手游來者不拒,為了打游戲,他特地配了頭戴式耳機和機械鍵盤;他顯然誤會了,以為是自己的鍵盤聲吵到傅悅了。
傅悅一愣,解釋道:“你誤會了,我經常會在房間裏搗鼓樂器,這裏隔音不好。”
傅悅依舊像平時那樣,說話留一半;但江湛的房間鶴壁就是廁所,對對方沒有講完的話再清楚不過。
他和傅悅都喜歡熬夜,傅悅比他還能熬一點,經常是他打完游戲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還能聽到馬桶的沖水聲。
但從他住進來到現在,除了中秋早上聽到過傅悅的吉他彈唱,其他時候傅悅的房間都很安靜。
“如果你不介意我聽的話,我很樂意當你的聽衆。我記得你說過,那天那首歌是你自己寫的?”
傅悅有些後悔這麽早穿好鞋了,坐着和江湛聊天一定會比現在這樣更舒服自在,但他如果把鞋子脫了坐回沙發,等聊完再下去取快遞又難免有吃飽了撐着之嫌,只得答:“嗯,紀念我母親的。”
江湛聽了傅悅的回答懊惱不已,自己無意中踩了個雷,便趕緊結束話題:“你等我一下,我換套衣服跟你下去。”
傅悅雖然不解江湛下樓做什麽,但還是站在入門處的地毯上等着江湛。
江湛仗着自己長得好看且白,衣服總喜歡挑亮色的穿,花裏胡哨的衣服一堆,但江湛偏偏就有那樣的身材、顏值和搭配功力,能将調色板一樣的上下裝搭配得恰到好處。
傅悅總覺得從他第一次見江湛,江湛的衣服就沒有重樣過,但饒是一年四季買基礎款的傅悅也不得不承認,每次穿好一身要出門的江湛确實是賞心悅目。
江湛換好衣服鞋子後,走在傅悅後面關門:“國慶沒回家拿秋裝,沒衣服穿了,陪我去買兩套?”
傅悅點點頭。
“傅悅,你有沒有不想煮飯的時候?”
傅悅搖搖頭:“不知道,我好像沒有思考過不自己煮飯吃什麽。”
“走走走,買完衣服一起去吃飯。嗯,就以慶祝我收獲了一位好室友為由頭,中午請你。”
傅悅想到自己做的這半個月飯,也沒矯情拒絕,點頭就答應了。
“長虹沒什麽可以逛的,要不去萬興?“江湛提議道。
傅悅平常在家裏蹲習慣了,江湛還沒來之前,他向來是學校、超市生鮮區、公寓三點一線,根本不知道長虹裏到底有哪些店鋪,萬興在哪、賣的是什麽,因而江湛說什麽,他點頭答應就是了。
國慶時候的公交,幾乎每一班都像蠕動的大腸,擁擠且帶味兒;萬興離兩人居住的地方有十來公裏的距離,騎小電驢也不合适。
“F城有共享汽車的,我開車吧。”江湛道。
“你上過路了嗎?”
不怪傅悅有這樣的疑問,雖然不少人趁着高考後的暑假報駕校,但大一大二的學生就算拿了駕照,大部分也都還是新手,實際操作經驗幾乎為零。
“別怕,就算把你帶溝裏,那也是高德地圖不是我。”江湛帶着三分笑說,“我高考那個暑假就拿證了,家裏的車也基本上是我在開。大一開學的時候,從我家到這兒一百多公裏都是我開的,我爸全程在旁邊看着。”
江湛都這麽說了,傅悅也就同意了,兩人運氣不錯,在公寓旁邊找到了一輛共享汽車。
關上車門後,坐在副駕上的傅悅始終沒系安全帶,江湛倒完車後便一直停在原地等他,傅悅卻絲毫不察,反而問:“怎麽了?是車有問題嗎?”
江湛無奈地說:“你不能因為我技術好就不系安全帶啊。”
傅悅不好意思地拉過安全帶,卻死活扣不上,江湛側身接過安全帶,他的腦袋離傅悅很近,傅悅臊紅了臉,他不習慣和人接觸,拼命忍住想要躲閃的欲望。
江湛摸索半天,終于發現安全帶的卡扣似乎斷了,江湛擡頭要和傅悅說時,頭頂一下子撞到了傅悅的下巴。
“嘶。”
聽到對方的呼痛聲,江湛也顧不得捂頭頂了,忙問:“沒事吧?”
江湛看到傅悅紅着一張臉果然誤會了,手伸到半空中本來想摸下去,後來不知為何又縮了回去:“對不起對不起,很痛嗎?”
傅悅撇了一眼後座,發現并沒有座位,他搖搖頭:“沒事,你開車吧。”
“不系安全帶不安全,還是換一輛吧。”江湛話音未落就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傅悅看着戳手機的江湛,問:“在找附近的車麽?”
江湛透過車窗給車的安全帶拍了張看起來模糊得很“藝術”的照片,在App上給車報了修,搖頭笑着說:“熱心市民江先生在報修。”
今天商場超乎意料地冷清,似乎大家前幾天已經玩過了,頗有待在家裏假期會過去得慢些的意思。
商場裏充斥着不知道哪兒來的爆米花香,江湛吸吸鼻子:“好香啊,聞到爆米花味就想看電影,下午一起?”
傅悅的眼神掃了過去,并不表态。
江湛知道傅悅不表态就是有戲,更賣力地道:“我們都在家裏呆了七天了,就當出來玩一下?“
“六天。”傅悅嚴謹地糾正道。
江湛如果現在給楊林打電話讓對方下午出來看電影,對方肯定會來。但江湛想了想,比起楊林,他更希望和傅悅一起看。
“真不看?”
傅悅沉默了一瞬,才道:“我沒帶眼鏡,感覺會看不清字幕。”
“你近視?”
“嗯。150。”
江湛一拍傅悅的肩膀:“巧啊兄弟!我也150,我看電影從來不戴,坐最後一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傅悅被江湛猛然拔高的音量和動作吓了一跳,對方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太好再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江湛來到一家快銷服裝品牌的門店,直奔外套區,拿出兩件長款的仿羊絨針織衫分別往身上套,問傅悅:“哪件好看?”
江湛的審美确實很好,針織衫質地偏軟,很好地修飾了江湛流暢的肌肉線條,讓他看起來更像文弱書生,傅悅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件更勝一籌,只能說:“都好看。”
江湛遞出一件:“你也試試。”
傅悅的衣櫥裏都是萬年不變的基礎款,像這種不好打理、裝飾性大于實用性的衣服他從來沒有買過,來商場也不會主動去看,他下意識地覺得,這不适合他。
但江湛盛情難卻,傅悅套上後才發現自己穿這一件居然意外地好看,也和自己身上這套夏裝意外地搭。
“好看吧。”江湛說着,走上前來,為傅悅整理了一下肩部,又幫他折了兩折袖子,“你看,這樣更好看。”
傅悅的身材和江湛不太一樣,若說江湛“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傅悅就是蒼松翠竹一般纖瘦筆挺。
傅悅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這件大衣經過江湛這麽一整理,看起來就像為自己量身定做,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身姿更佳挺拔,非要不要臉地打個比方,完全可以說成是日漫中走出的少年。
但傅悅實在不太能接受江湛這樣動不動就上手的行為,他摩挲着袖子,有些敷衍地點點頭,決定等出去跟對方提一嘴。
“哎,對了傅悅,我怎麽覺得同樣尺碼的衣服你穿要寬松一點啊?你身高體重多少來着?”
傅悅想了想答:“我186,體重大概135左右吧。”
江湛做了個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明明我跟你一樣的身高,為什麽能比你多二十斤?”
傅悅想起江湛偶爾會在朋友圈發的肌肉照,對于那二十斤多在哪兒再清楚不過。
江湛試穿第二件衣服時也像第一件那樣丢給傅悅穿一遍,傅悅雖然沒有江湛那麽衣架子,但勝在江湛審美加持,試起來也很好看。
“傅悅,你底子這麽好,多試一試。也不是我吹,一件新衣服我能想出和你舊衣服的無數種搭配。下回需要買衣服,帶我,不虧。”
傅悅一向對自己的樣貌不太自信,聽江湛這麽說不免有幾分心動:“好。”
買完衣服後,江湛帶着傅悅去吃自己種草了很久的焖鍋,吃完結賬後,江湛道:“商場裏的爆米花太香了,我去買點一會看電影吃。”
話說出口,江湛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和傅悅這一天下來的安排,和普通情侶約會有多麽相像。
江湛心裏一慌,傅悅本就敏感,自己都想到這一層了,傅悅會不會也想到了?
轉念一想,這樣的事他和楊林都做過多少次了,他也從沒這樣想過。他這會會突然這麽想,大概是裝直男裝久了,腦子突然開了個小差。
随後又自我寬慰道:自己是因為性取向與大多數人不一樣,才會對這個事情這麽敏感。随便街上抓兩個直男,讓他們按照男女戀愛的約會流程玩幾天,他們保準不會往那方面想。
殊不知,坐在他對面的傅悅的想法與他如出一轍,傅悅甚至唾棄自己龌龊的想法,總覺得這個想法玷污了他與江湛之間的純潔友誼。
江湛定了定心神,決定将直男僞裝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0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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