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莫名的關心
因為天氣回暖的緣故,同學們多多少少有些春困,有些意志力不堅定的,邊聽着課邊打着哈欠,仿佛下一秒,眼一眯,就能睡着。
趙炎生昨天和那幫一起研發游戲的朋友搞得有些晚,本來還想用上課的時間補補覺,這會沒了睡意,索性開始聽課。
他盯着語文老師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目光又退了回來,有意無意的落到季寒身上。
季寒正在動手記筆記,眉頭微皺的樣子,非常認真。
中規中矩,本分老實。
趙炎生甚至猜測,是不是因為中考出了什麽事,這樣認真努力的孩子才會發揮失常,來到這個班?
興許是趙炎生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季寒終于忍無可忍的轉頭瞪他。
偷看被發現,趙炎生也不覺得尴尬,反而坦蕩的對着季寒露出一個笑容,很快移開視線。
季寒心情複雜的扭過頭,卻再也提不起心思好好聽課。
再遇趙炎生,他心中沒有重來一次的激動,也沒有任何想要報複的想法。
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遠離對方,越遠越好。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獲得了一次重生的機會,但他再也不想像上輩子一樣,做任人宰割的魚肉,最後被那人活活掐死,窒息而亡。
不知是不是錯覺,回想起上輩子自己悲慘的結局,季寒忽然感覺胸口發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心髒猛地收縮,就和上輩子他被趙炎生殺死時的狀态一模一樣。
他控制不住的捂緊胸口,猛烈的咳嗽起來。
語文老師正在黑板上奮筆疾書,突然聽到桌椅被撞到的巨大摩擦聲,有些不滿的回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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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整個人從凳子上倒了下去。
趙炎生是最先注意到季寒異樣的人,因為自家小妹有哮喘,所以他知道,季寒的症狀應該是哮喘犯了。
他以為這人會在書包裏提前備好藥品,所以也沒管他。卻不曾想,下一秒,季寒就直直倒在地上。
語文老師吓了一跳,也是第一次在課堂上發生這種情況,急忙踩着高跟鞋小跑過去,“怎麽了?”
季寒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雙手捂在胸口處喘息,似乎下一秒就要休克過去。
“要不送到醫....”她話音還沒落地,趙炎生突然起身,上前将季寒橫抱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沖出了教室。
懷中的少年輕的過分,如果不是身上堅硬的骨頭硌的人難受,趙炎生幾乎以為自己抱的是個随時會飄走的氣球。
季寒迷迷糊糊之間,似乎又嗅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于是下意識的抓緊趙炎生的衣角一邊,輕輕念了句:“趙炎生...”
趙炎生罵了句髒話,然後黑着臉把人抱到醫務室。
醫務室的老阿姨在聽到季寒猛烈的喘息後立即反應過來,找出治療哮喘的氣霧劑,讓趙炎生把人平放到床上。
季寒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意識也開始清明起來。
他隐約記得剛才似乎有人将他一路抱到了醫務室,正打算好好和人道謝,結果一睜眼就看見趙炎生坐在床邊,黑着一張臉看着他。
不知為何,季寒竟然莫名有些心虛。
明知道對方是病人,趙炎生還是忍不住責備道:“你有哮喘,不知道在書包裏提前備好藥嗎?”
“如果醫務室沒有治療哮喘的藥,你知不知道你.....”
季寒才剛剛清醒過來,只覺得腦子裏炸的慌,完全聽不進趙炎生的話。
他明明記得自己上一世沒有哮喘,怎麽這一世莫名其妙多了個哮喘的毛病....
回憶起剛才幾乎快要窒息的痛苦,季寒一陣後怕,好像又回到了重生前,被趙炎生親手殺死的時候。
想到這,季寒對趙炎生也沒了什麽好臉色。
醫務室的老太太笑眯眯的打圓場,“好啦,病人才剛醒,要靜養,你就別總罵他了。”
這兩個小夥子感情可真好。
就是個子高的那個太能念叨,責備起人來簡直比她這個老太婆還啰嗦。
季寒也慢慢冷靜下來,強行鎮定的看着趙炎生,“剛才謝謝你了,你可以回去上課了。”
趙炎生沒說話,興許是擔心季寒的情況,興許是想借機逃掉語文課。
季寒見對方還站在那裏看着他,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語氣冷了幾分,“你不回去嗎?”
趙炎生要是再看不出來這人是在趕他走,那他就是個傻子了。
明明是自己救了他,結果就這?
要換做是別人,巴不得貼到他身邊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謝個遍,再順便借這個機會和趙家搭上點關系。
怎麽這個季寒,這麽不識擡舉!
“小白眼狼。”
趙炎生冷冷的看了季寒一眼,從小到大第一次覺得有些委屈。
“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我再也不會做第二次!”
說完,他擡腳離開了醫務室。
真是瘋了!
趙炎生覺得自己一定是着魔了才會把人一路抱到醫務室。
明明是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插班生,他可以确定自己以前從來沒見過這號人。
可是為什麽....看到他受傷,自己會那麽緊張?
趙炎生一腳踢開擋在腳邊礙事的石子,心煩意亂的回到教室。
語文老師見他一個人回來,趕緊問了句,“那位同學怎麽樣?”
想起那張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臉,趙炎生沒好氣道:“暫時死不了。”不僅死不了,還趕人呢!
老師一陣無語。
“剛才那同學倒下的時候,你急的跟竄天猴似的,這會回來了,倒顯得和對方有仇一樣。”
果然是她老了,已經不懂年輕人的世界了嗎?
語文老師輕咳一聲,“既然回來了,就坐到你的座位上好好聽課吧。”
趙炎生剛一回到自己的座位,死黨顧紹儀便開始‘嗡嗡’的盤問個不停,“炎少,你認識剛才那個轉校生?”
趙炎生黑着一張臉道:“不認識。”
顧紹儀奇怪,“那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送人家去醫院?”要知道趙炎生平時可從來不會管這種閑事,更何況還是親手把人抱去的醫務室。
誰敢勞煩趙家太子爺做這種事?這個叫季寒的轉校生也算是頭一份了。
顧紹儀偷偷看了一眼趙炎生,見對方擺着一張臭臉,像是被氣的不輕,怎麽想都覺得兩人之間有貓膩。
他無視對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在他耳邊哔哔,“我看你剛才緊張那樣,還以為你們老早就認識呢......”
“認識個屁!”他生平第一次做好事,結果還惹人嫌了?
但被顧胖子這麽一提醒,他倒是想起了一件剛才被他忽略的事情。
剛才那個轉校生在他懷裏的時候......分明叫了他的名字,還下意識的拉着他的衣服。
對方下意識的依賴讓趙炎生産生一種他們或許早就認識的錯覺。
所以,一個剛剛轉來這所學校的轉校生,為什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他轉頭問顧紹儀,“這個轉校生是不是叫季寒?”
顧紹儀想了想,點點頭,“好像是叫這個名。”還挺好記的。
趙炎生眼眸微暗。
季寒,他記住了。
季寒從醫務室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握着醫生給他開的哮喘應急噴霧。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會得哮喘,明明他重生前除了有些低血糖外并沒有這個毛病,難道是重生帶來的後遺症?
那老天爺還真是公平啊,即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但也沒打算讓他好過。
還有趙炎生.....這人曾經有這麽愛管閑事嗎?
反正不管怎樣,季寒這輩子都不打算再和這人有任何聯系了。最多這個學期結束,他就向學校申請轉班,反正班級前五名都有機會調去更好的火箭班不是嗎?
他要離趙炎生遠一點,再遠一點,遠到這個人再也不能觸動到自己的心房。
季寒回到教室的時候,數學課已經結束了,趙炎生正趴在桌子上補覺。
他下意識松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
季寒的座位在後排靠窗,沒有同桌,只有他一個人。
這樣沒什麽不好,反正季寒也不打算和這個班的同學有什麽太多的交集。只要等到這個學期結束....
顧紹儀是個自來熟,見趙炎生那裏問不出什麽來,就轉而去問季寒。
“喂,新來的。”他一副哥倆好的模樣,熟練的勾住季寒的肩膀。
“你和炎少是什麽關系啊?”
季寒微微掙紮了一下,想把顧紹儀的手拿開,但失敗了。
上輩子的顧紹儀就是這麽個憨逼性格,人倒也算不上壞,後來他被趙炎生囚禁期間,還是顧紹儀主動提出要幫自己逃出去。
明明就是趙炎生的小跟班,卻對自己抱有那種多餘的同情心。
結果還是躲不過.....
顧紹儀:“你怎麽不說話啊?”
季寒微微回神,終于開口道:“我不認識他。”
季寒的聲音和他的長相一樣柔軟,有一種雌雄莫辯的美,聲音像是未經污染過的溪水,聽得人心裏癢癢的。
正趴在桌上補覺的趙炎生早就醒了,但他故意沒有動彈,想聽對方怎麽回答。
顧紹儀顯然不信,“炎少可不是那種同情心泛濫的人......”
但見季寒的臉色平常,并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他又小聲嘟囔了一句,“真不認識啊....”
季寒不想和趙炎生有任何瓜葛,自然也不想再和他身邊的朋友有什麽聯系。
“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顧紹儀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還放在人家的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我這人大大咧咧慣了,你別介意啊。”
季寒覺得對方實在吵鬧,不得不打斷他,“我剛從醫務室回來,能讓我休息一會嗎?”
顧紹儀愣愣的看着他,傻乎乎道:“嗷好。”
季寒耳邊終于得了清淨,安心趴在桌上睡了一會。
趙炎生不知何時已經擡起頭,眼睛緊緊盯着季寒的方向。
顧紹儀一扭頭,被對方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炎少?”
這眼神,難不成兩人是有仇?
但是又不像啊?要是有仇至于那麽眼巴巴的把人送去醫務室嗎?
顧紹儀自認為是趙炎生身邊最了解他的跟班,但此時此刻也看不懂對方了。
炎少和這個新來的轉校生季寒究竟是什麽關系呢.....
趙炎生沒理他,又重新把頭埋回去。
一個人的本能反應無法騙人。
季寒認識他。
甚至下意識依賴他。
但為什麽自己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呢?
季寒,季寒。
趙炎生煩躁的用校服把自己整個頭蒙起來。
真是個奇怪的轉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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