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要臉潛規則我這高嶺之花哦?◎

周黎安到酒吧, 夏挽風已經喝的不省人事。

她側躺在沙發上,長卷發蓋在臉上,一動不動。旁邊還有幾個年紀不大但穿得清涼的女孩, 情況沒比她好到哪兒去。幾個打扮得流裏流氣的男的嘻嘻哈哈喝着酒, 手腳不是很規矩。

其中一個黃頭發的,手都伸到女孩兒的裙子裏。

周黎安穿過扭動的人群走過去, 一路沒少引來或男或女的人請他喝酒。即使是昏暗的環境, 一張骨相完美的臉還是很顯眼。不過這些人沒敢糾纏, 被他冷冽的态度給吓退。

五彩頭發們喝的有點多,一醉就容易醜态畢露。

周黎安單手插頭站在卡座旁邊時, 鬧哄哄的卡座都靜了一靜。他穿得簡單, 上面是灰色T恤內襯, 亞麻的白色短袖外套。下面一條黑色長褲。随意往那一站,就讓人沒辦法忽視。在座的都是二代圈子裏混的,一眼認出他手腕上那只黑色的機械表價格不菲。

牌子他認得, 是百達翡麗的。但造型和設計沒見過,估計是定制款。

“你,你有什麽事嗎?”領頭的人估計以前是吃過虧的, 對不确定身份的人不敢說話太嚣張。

周黎安看了眼時間,一只手點了點卡座裏面躺着的夏挽風:“讓開。”

冷冰冰的嗓音在音樂轟鳴聲中并不清晰, 但莫名氣勢很強。

幾個人看着他, 又看向裏面躺着的女人。

喝大了的二世祖已經不認人了, 非得上來找茬。看他态度高傲心裏不爽,跌跌撞撞過來, 一只手揪住周黎安的衣領。結果人站到周黎安的面前, 沒他脖子高。身高差對比, 讓那二世祖當場罵了一句‘草’。旁邊看熱鬧的跟着起哄, 不停地噓聲拱火:“你他媽的誰啊,這麽狂!”

眼看着就要打起來。沒那麽醉還保持着一點神志的,上前立馬把上前挑事的人給拉住:“你……不知道你哪家的?怎麽好像沒在魔都見過你?”

周黎安沒有心情跟他們廢話,眉頭微微一擰,“聽不懂人話嗎?讓開。”

銳利的眼神吓得二世祖們下意識站起來讓。

他才冷着臉走了進去,将沙發上不省人事的人拉起來。一動不動躺着的夏挽風順勢就依偎進他懷裏,胳膊像藤蔓一樣環住了周黎安的脖子。

周黎安眉頭微微擰了一下,不适地把她的手腕扯了下來。

但喝醉酒的人膽子非常大,他扯,她就非要抱。仗着周黎安不能動粗,死死抱着他脖子就是不撒手。周黎安懶得跟醉鬼講道理,将人背到背上就準備離開。

二世祖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為自己慫慫的舉動感到羞惱:“你誰啊!跟你說話聽不懂嗎?”

周黎安的耐心已經被耗盡了。在不需要面對病患的時候,他總是耐心很有限。大晚上被叫過來接人已經讓他感覺到麻煩,現在這群不長眼的二世祖還挑戰他的脾氣。微微後仰,讓背後的人滑下去。他一只手掏出手機,當着他們的面兒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他就很簡單地應和了幾聲,然後報了酒吧的地址。

“給你們十五分鐘。”

說完挂了電話,他就在旁邊的單人卡座坐下來。

二世祖們面面相觑,實在摸不透他是什麽路數。但從他這一系列的操作來看,不像是沒背景的。一時間都很慎重。但一群人之中總有那麽一兩個憨貨,喝了酒就脾氣格外大。抓起茶幾上的酒瓶,照着周黎安的腦門就要砸。

不過他人還沒沖到面前,坐着的人就一腳踹了他的膝蓋。那人腿一彎,人重重砸下去。

轟隆的一聲響,桌子被砸歪了,桌上的酒灑了一地。嘩啦啦的酒杯砸下來,舞池狂歡的人都傻了。旁邊幾個二世祖也立馬情緒上頭。抄酒瓶的抄酒瓶,揮拳頭的沖過來揮拳頭。

仿佛被激起了血性,沖上來都要打一架。

周黎安又看了眼時間,淩晨零點四十三分。很好,顧笙那邊估計已經睡了,到嘴邊兒的肉飛了。

他這人穿了白大褂能救死扶傷,脫了白大褂也能讓人半死不活。心情不爽的時候,這幾個沙包正好往上送,他不介意給他們上一場拳拳到肉的體育課。所以當魔都的警局匆匆來人時,酒吧已經安靜下來。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的,是魔都橫行了好多年的二世祖們。

警局的局長親自過來,看到這一地上的人抹了一把臉,上來就找到周黎安。不知道怎麽稱呼周黎安,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周先生,這裏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就好。”

周黎安點點頭,架起夏挽風往外走。

夏挽風吵着要抱,不抱就賴在原地不走。

“夏挽風,”周黎安也沒勉強,就插兜站在原地低頭看着她。夏挽風死死抱着膝蓋蹲在地上,他垂眸的神情格外的疏淡,嗓音比初秋的風還要涼,“不要鬧了。我是你哥。”

蹲在地上的人身體驟然一僵。

他的車就停在酒吧外面,周黎安扯着她的胳膊把人拽起來。夏挽風身體東歪西扭的站不直。周黎安也不扶她,她就這麽歪歪扭扭地跟着上了車。

黑暗中,夏挽風坐在附加上腦袋低垂,長直發垂落下來半遮住臉頰,神情陰郁。

周黎安系上安全帶,視而不見,松了手劄。觀察了下後視鏡,正準備起步的時候右邊臉頰忽然被溫熱的觸感點了一下。他踩着油門的腳一頓,踩住剎車。并沒有看向她,疏淡的眉頭漸漸地皺起來。

“黎安哥,”夏挽風喉嚨裏好像含着一團棉花,聲音嗡成一團,“我喜歡你。”

周黎安鴉羽似的眼睫半遮着眼眸,臉上的神情毫無波動。他緩緩踩了油門,将車子駛入車道。霓虹透過車窗在他臉上快速的閃過,越發顯得他冷淡冷清。

“我說我喜歡你,黎安哥。”他沒有反應,夏挽風又重複了一遍。

“我是你哥,挽風。”周黎安的嗓音涼得漫不經心。

夏挽風的臉一瞬間煞白,她咬了咬下嘴唇,嘴唇白得連一絲血色都無。她倏地整個人側過來,泫然欲泣地盯着周黎安。

然而周黎安只是目視前方,冷淡地超越了前方車輛。

夏挽風鼓噪了一晚上的心,像是驟然被人打了一拳,墜落下來。

其實,她是耗盡了全部勇氣才敢對周黎安說出這句話。清醒的時候她不敢,因為太清楚差距,她知道自己不配。但是她從來沒想過放棄。從第一次被接到周家,看到坐在鋼琴前面随手亂彈的周黎安開始,她就下定了決心要把他拿下。

努力了這麽多年,努力了這麽多年,她盡一切可能的照着他的喜好發展,周黎安一句‘他是她哥’就想把她敷衍過去嗎?!

“你不是,你才不是!“夏挽風頓時就激動了。想伸手去抓他的手,卻又不敢放肆。她崩潰地捂住了臉,聲音卻又軟又可憐:“黎安哥你姓周,我姓夏,我們都沒有血緣關系。”

修長的手指點在方向盤上,啪嗒啪嗒的十二分的清晰:“你不想當我妹妹也可以。”

“……不是,黎安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夏挽風噎住了。

所有的可能她都設想了,卻沒想到周黎安的态度會這麽冷淡。

夏挽風失了分寸,開始語無倫次:“黎安哥你知道我喜歡你嗎?你知道的吧?我從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了,喜歡了十五年……”

“那又怎樣?”周黎安不以為然。

作為妹妹,他可以照顧她。如果她不願意當妹妹,正好也省了事兒。

“可是我喜歡你十五年……”

周黎安的眉頭皺起來,側目看向她。雖然沒說話,但有眼睛都看得出他的意思——所以呢?

他這人不太愛發火,卻不代表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作為周家太子爺,周黎安從出生起就被人捧着哄着長大。他不願意做的事,無論誰,用任何理由,都沒有辦法綁架他。

基于十幾年的親情,周黎安不想讓她太難看,還給了她一個溫和的解釋:“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嗓音平的連起伏都沒有,就是這麽理所當然。

“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夏挽風整個人僵硬了,坐在原地,腦子裏嗡嗡作響。

她以為大晚上自己能一通電話把周黎安叫出來,在周黎安的心裏她是特殊的。畢竟這麽多年,只有她可以靠近周黎安身邊,她以為自己獨一無二。

她也知道周黎安讨厭身邊人居心不良,知道向他告白很危險。但考慮了很久,她還是冒着危險開了口。因為過去的特殊給了她底氣,讓她覺得自己不會落到其他女生一樣的下場。結果去跟她想象的完全相反,只是說了句喜歡他,他的溫和就可以瞬間冰冷嗎?

持續十五年的特殊待遇,原來是一句話說錯了就會被收回去的嗎?

好久,她攥緊了袖口,沒辦法找回自己的聲音。周黎安的态度令她害怕,她忍不住瞎想。他剛才那話什麽意思?是要被她作為妹妹的特權也收回去嗎?

“可……可是黎安哥,你說你喜歡會跳舞的女孩子。所以我為了你喜歡我,去學了跳舞。你說你喜歡純天然簡單的女孩子,我從小到大都人際交往簡單,不做臉不搞整容,連頭發都一次沒有染過。你為什麽……”

“夏挽風,”長篇獨白才開了個頭就被人毫不客氣的打斷,煽情對周黎安不起作用:“已經很晚了,淩晨一點。我連續二十多天高壓工作,沒有心情聽你自我感動。”

夏挽風的一腔深情被堵住了,噎得她差點哭出聲。

回去的路上她再也沒說話,低着頭,無聲地哭。

周黎安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五十幾分了。昨天晚上他只睡了五個小時,連續三天睡眠時長不夠,加上最後一口肉沒吃上……精神壓力加上疲勞,他的心情可以用惡劣和暴躁來形容。夏挽風在他耳邊哭哭啼啼說的所有話,他其實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風馳電摯地轉了個彎,路口掉頭,一個甩尾将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

車子不偏不倚地停進了泊車位置。他沒有着急下車,只是按下車窗讓風吹進來。

車廂裏,夏挽風已經哭了二十分鐘了。周黎安太陽穴突突的疼,附身從手套箱裏拿出一盒煙。咔噠一聲點燃了一根,夾在左手的食指中指之間。

那只白皙修長的手伸出窗外,垂落下去,貼着車門。周黎安才壓下了心口這股火:“不上去嗎?”

夏挽風:“……”

這種無動于衷真的很致命,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小醜行為。夏挽風又羞恥又傷心,忍不住跟人攀比:“如果今天晚上說喜歡你的人是顧笙,黎安哥還會回答的這麽不講情面嗎?”

周黎安對她的挑釁毫無反應,懶洋洋地吸了一口煙,才扭過頭看向她:“你真不想睡了?”

“黎安哥對她感興趣嗎?”

夏挽風堅持問,周黎安耐心徹底告罄。他深吸一口煙,眉心皺成了川字,幹脆點頭承認:“她長得很漂亮,是我喜歡的類型。現在你可以走了嗎?”

夏挽風被他不耐的态度吓到了,瑟縮了下。

知道周黎安心情不好,不該再多說話惹他。繼續招惹可能會讨不找好。但這一刻,她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執着,非把話說完:“可惜顧笙長得再漂亮,人家也是有愛的要死要活的男朋友。為了她那個男朋友,她能放下尊嚴和底線去給人當三。富二代富三代的,她根本就沒看在眼裏。”

“我回去睡覺了,謝謝黎安哥接我回來。”丢下最後一句,她開了車門就跑了。

周黎安在車裏慢慢将煙吸完,煙屁股扔進路邊的垃圾桶。他靠在車椅上笑了一聲,然後,面無表情地給顧笙彈了個視頻。

顧笙已經睡得六親不認,視頻一直彈了十五分鐘,她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接了。

“……周黎安你有病啊?”她明天早上要趕動車,早班。顧笙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二十四分,“大晚上的不睡覺,你給我彈什麽見鬼的視頻?”

周黎安的下半張臉藏在陰影中,看起來氣質有點頹靡:“下來。”

“啊?”

“下來。”周黎安又重複了一遍,“我在你酒店樓下。”

酒店樓下?特麽要是她沒睡傻,十院借宿的賓館就在對面。說什麽在她的酒店樓下,不就是在他自己的賓館樓下?擱她這搞語言cpu呢?

“不去,”顧笙蓋着毛毯美美地躺下,閉上了眼睛,“你自己睡覺去吧,別吵我。”

視頻那邊冷清的嗓音不疾不徐,特別欠揍的開了口:“顧笙,男朋友沒分就敢招惹我。害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背上三人的名聲。将我這朵高嶺之花拉下神壇,讓我的一世英名毀于一旦,你不會良心不安嗎?我好心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這就是你對待受害者的态度?信不信我找你們領導,告你幾次潛/規則她侄子?”

“……”

顧笙默默地睜開了眼睛,周黎安默默地報出了周老師的電話號碼。他垂着眼簾,眼睫毛在長的跟假的一樣。不知道在看什麽,屏幕之中隐約看到他手指在動。

周黎安一邊報數字,一邊視頻裏還聽見鍵盤滴滴的聲音。

顧笙默默掀了攤子起床,穿鞋下樓:“……我現在就下來。你冷靜點,別心情不好就報複社會。”

周黎安哼笑了一聲。

微微擡起下巴,略帶幾分高傲:“還看得出我心情不好?有點眼力見。”

“那可不。”深夜給了顧笙嘴炮的膽子,都忘了眼前這人不是謝思雨,“沒點眼力見,我現在估計不在法制欄目,就在鐵窗淚了。畢竟我不要臉,潛/規則了我們領導的侄子。”

作者有話說:

唉,雙标狗,臭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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