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卡佩夫人将劉嘉介紹給沙龍裏其他客人的時候,他們的态度禮貌而冷淡,即使有人對她多說幾句話,也完全是出于對美麗女士的興趣,而并非一位同行。
類似的情況,在劉嘉剛剛畢業進入職場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
剛開始以為自己能跟大佬說上幾句話,自己也是圈子裏的人了。
很快現實就讓她明白,自己是只小蝦米,那麽認識再多的人也沒有用。
圈子裏講究的是資源交換,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那些大佬們每天不知道要見多少,根本就記不住誰是誰。
劉嘉也不覺得尴尬,她只想靜靜坐在一邊,看看這些圈中大佬們打算在哪裏使勁,讓時尚的風吹向他們希望的方向。
“你是中國人?”一位男士開口,他的衣飾與其他人相比,顯得簡單狂野,他看着劉嘉的眼神十分傲慢。
“是的。”
“一個中國女人,到法國做時裝?哈哈哈哈哈……你們窮成那樣,能吃飽就不錯了,懂什麽時裝?”
卡佩夫人趕緊上前:“利茲先生又喝多了,快幫我把他扶到沙發上去。”
“我很清醒,她就是想來撈一筆,你們千萬不要相信她,她只會賣假貨給你們,我!就是因為相信中國人,被騙了一大筆錢。”
卡佩夫人叫來兩個仆人,将利茲一左一右地架起:“哦,你醉得太厲害了,快,把利茲先生帶到房間裏,給他喝些熱茶。”
利茲一路上還罵罵咧咧個不停。
一時間,周圍陷入尴尬的靜默,卡佩夫人向劉嘉道歉:“對不起,他喝得太多了,不要放在心上。”
劉嘉神态自若,詢問道:“他說被騙了一大筆錢,是怎麽回事?”
卡佩夫人輕聲解釋:“他的曾祖父是法國傳教士,曾在中國南方傳教,與那裏的人們相處非常愉快,離開的時候,那些人送了他一匹名叫香雲紗的布料,賺了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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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對德宣戰之後,利茲進了部隊,聽說他所在的陣地非常艱苦,食物短缺,他把自己的食物分給了一個受傷的華工,那個華工說自己家裏就有這種香雲紗。
那個華工回國之前,利茲把自己所有的退伍津貼都給了他,委托他幫忙買一些香雲紗運過來,連傭金都給了。
可是,收到貨之後,利茲發現那些布料根本就不是香雲紗,顏色雖然相近,但是布料比真正的香雲紗厚重,也沒有花紋。
那些用他退伍金換來的布料,根本就賣不出去,白白堆在家裏,要不是他繼承了一位遠房親戚的一大筆遺産,他就會變成只有頭銜的窮人了。”
階層的降級對于這些人來說,簡直就是堕入地獄。
卡佩夫人在這件事上,對利茲也抱有極大的同情。
劉嘉點點頭:“那麽利茲先生現在是做什麽的呢?”
“他在一家報社做總編。”
在這個時代,人們獲取信息的主要來源就是報紙,傳播學定義上的“魔彈論”就起源于這個時代。
報社總編是個神奇的職位,意大利的某位報社總編,還是著名落榜美術生的偶像。
現在經濟危機越來越嚴重,人們總得有個發洩口。
如果報紙率先把槍口瞄準華人,那民衆自然也會一窩蜂的向這個目标開火。
到時候,在歐洲的華人,包括她自己,一定沒有好日子過。
無論如何,這件事得解決了。
都說男人的感情紐帶最深的莫過于“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以及一起幹過少兒不宜的事。
劉嘉不願意把那個華工想得那麽壞,也許是誤會,她把這件事放在心裏。
第二天她找到利茲先生,詢問那個華工到底在中國的哪個城市,有沒有詳細的地址。
利茲先生對自己昨天酒後言行有些後悔,他擺擺手:“算了,我也不可能找他賠,那些布料我已經打算賣給葬禮服務公司了。”
“利茲先生,我相信您的這位華人朋友絕對不是騙子,也許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我實在不忍心看到生死之交的戰友産生這樣的裂痕。”
劉嘉的語氣十分誠懇,利茲先生聳聳肩:“好吧,既然你堅持,找不到也無所謂,我已經不在乎了。”
随貨而來的信上留下的地址是香山縣小榄。
劉嘉不知道香山縣在哪裏,在廣東省範圍內,她只知道一個中山市的小榄,大概應該是這裏沒錯吧。劉嘉認識它的時候,它以五金出名,也做服裝,但絕不做莨紗綢。
她以前負責過紡織品業務,對香雲紗有所了解。
所謂香雲紗,就是佛山市順德區的特産,用薯莨染色,被稱為“黑色閃光珍珠”。
在高鐵時代,小榄到順德三四十公裏,城際火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但是那個華工都窮到要到背井離鄉到歐洲讨生活了,可見不會富裕,說不定都沒去過順德,只是看別人穿過。
認錯了莨紗和莨綢,也可以理解。
可能他是在買貨的時候被別人騙了。
劉嘉問道:“你是怎麽跟那個華工說明,你想要買的是什麽?”
“我當時身上就穿着那種布料做的衣服,我把衣服給他看了!跟他說,就要一樣的布。”
劉嘉懂了,那個華工大概一開始就弄錯了利茲的需求。
同樣用薯莨染色的布料分為兩種,一種是莨紗,又名香雲紗,各種好處反應在價格上就一個字——貴。
另一種沒有花紋,厚實,穿在身上比較悶,叫莨綢,又名黑膠綢,比香雲紗便宜一些。
以那個華工的身份,大概也就見過黑膠綢,不是幹這行的人,匆匆摸一把,也不會弄明白區別,記岔了。
劉嘉認真向利茲解釋,利茲沉默片刻:
“算我倒黴,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讓我感覺好受一些了。”
在劉嘉的請求下,利茲帶她去看了囤布的房間,劉嘉确定那是黑膠綢。
利茲皺着眉頭:“我希望有人能趕緊把它們搬走,不賺錢,哦不,賠錢我也願意。”
“我正好需要這些布,請您把它們賣給我,只是我現在還沒有找到可以租住的房子,還住在酒店裏,暫時沒有地方可以擺放,能否在您這裏再多放幾天?”
得到劉嘉的許諾,利茲的心情頓時好轉:“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您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正好有一套房子還空着……”
·
·
經卡佩夫人介紹,劉嘉又前往另一個時尚沙龍。
這次的主要賓客是舊貴族們,戰争期間,英法的貴族們帶頭沖鋒,維護家族榮譽。
對于談論戰争和經濟,他們有着特別的熱情。
有些人認為經濟危機是暫時的,只要德國按照凡爾賽條款約定,把2690億金馬克的賠款支付完畢,法國的經濟就能馬上複蘇。
有人認為德國根本賠不出這價值9.6萬噸黃金的費用,法國經濟複蘇還得靠自己。
“如果他們賠不起,我們可以出兵把魯爾工業區拿走!”
……
貴族女士們對戰争并沒有多大興趣,男士們紮堆聊戰争和經濟,女士們友好和諧地讨論上衣腰線、裙裝廓形。
一位戴着帽子的女士語出驚人:“我認為褲裝非常方便,是未來女性的一種選擇,但是男性褲型不怎麽适合女性的身形,我要設計一些适合女性身材的褲子。”
“哦,褲子!”另外一位夫人驚呼,“那也太不淑女了。”
“Coco,我确實很喜歡你設計的裙子,但是褲子,我的上帝,你不要冒險,它會讓你破産的。我不想失去你這樣才華出衆的設計師。”
那年月的歐洲女裝裏沒有穿在外面的褲子,只有穿在裙子裏的襯褲。
就連貧苦人家的女人都不穿褲子。
Coco此舉,簡直就像宣布“我要讓大家把內衣都穿在外面。”太過驚世赅俗。
在一衆反對聲中,有一個聲音響起:“我也認為女士褲裝會在将來成為潮流。”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東方面孔的年輕女性坐在一旁:“褲裝不僅僅是實用性的需要,也是一種地位變化的心理映射,現在工作的女性很多,但她們并沒有得到與同等崗位男性相同的待遇,褲裝的便利性,可以讓她們從心理上意識到自己應該争取平等地位。”
“你是想法很激進。”
劉嘉從容一笑:“哦不,我親愛的丹尼斯太太,機械讓女人現在可以像男人一樣完成工作,但是,她們卻拿不到與男人相同的工資。我們這些在女人身上賺錢的人,當然希望她們的工資越高越好,不是嗎?”
衣食無憂的女士們對談戰争談主義沒有任何興趣,但是聊到賺錢,氣氛又變得活躍起來。
大膽宣稱要做女裝褲的coco,對第一個支持她的劉嘉很有好感,主動走來打招呼:“你好,我是coco chanel,你的發言很有見地……”
兩人就褲裝進行了一番探讨,最後說到面料,劉嘉不動聲色地提到,在中國,有一種柔軟的純天然植物染色的面料,布料硬挺,不像柔軟布料那樣起皺,很适合女褲的定位。
Coco對此非常感興趣:“你有這種面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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