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血戰修羅池(下) 3,獨戰阿修羅
修羅池水恢複清澈,卻被消失了的亓官思打出了個巨大的漩渦,原本在池子裏浮浮沉沉的屍體一具具被巨大的吸力往裏面卷去,掉進一具就竄出一個醜陋的阿修羅。
阿修羅雖和修羅同居于修羅界,但二者截然不同,前者貌醜,皆為男性,以殺戮為樂,逞兇好鬥,後者貌美,皆為女性,詭計多端,以算計為趣,如果說阿修羅用刀殺人,那麽修羅就是用心殺人。
“王子,那邊有個女人在跳舞!”一個穿着赤甲的阿修羅拉了拉另一名頭戴金冠的阿修羅的袖子。
“女人?”金冠阿修羅皺着眉望去,果然有一名女子于一個七彩斑斓的巨大晷面後回旋舞着,她手臂、肩上、胸口都有傷,血流如注,其身後還有一名白袍男子坐卧于地,右肩泛血,是野獸利爪所傷。
那男子一見女子在七彩大晷後跳舞,忙一把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回來,他臉上那煞白驚詫的表情和死了老婆沒兩樣。但是他沒拉成功,兩道寒光閃現空中,不待阿修羅看清,那光束已經刺穿晷面,刺穿了女人的肚子。
“哎呀,嘶,這該有多疼哦!啧!”一旁幾個阿修羅也見着了,戲谑的怪叫着。
忽然“轟”的一聲,修羅池邊上立時出現了厚實高聳的巨牆,密實的圍住修羅池,不讓竄出的阿修羅踏出池面一步,所有的視線都被擋住。
白帝不耐地看着修羅池張起的圍牆,身側是他用自己的血畫的符。
他忙摟住她失力的身子,問道:“姬上,你怎麽樣!”
她艱難的搖搖頭,朝落到地上的兩箭開了口,聲線低啞,“射日箭……本姬沒死……望二位信守諾言……”
兩支箭“嗡嗡”兩聲,似有不甘的頓了頓,卻真的守諾的原地化成了點點熒光,消失不見。
旹姬松了一口氣,鮮血再次溢出,只見她左手手腕處那三道金色符文又緊緊扣住她手臂,掐痕比之前更甚。
“殿下……本姬沒事……”話是這麽說,但她痛的眉頭深鎖,手指緊緊拽着白帝的袍袖,指節拽得發白。
“你為什麽要這樣!不讓我擋在你面前,那你卻擋我面前做什麽!”白帝激怒而道,他不知道自己在怒什麽,他自成仙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激烈的情緒。
“你……你打不過的……現在的你……太弱……”旹姬頭暈目眩,只能将臻首靠在他的手背上,用神力止住身上傷口泛血,“別說亓官思……就說射日箭……你也難以擋下……何必,送死……”
白帝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自己此前也試着擋住來勢洶洶的射日箭,奈何威力便如以卵擊石,不堪一提,只能緊緊地摟住痛得不覺發顫的旹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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旹姬看了看修羅池,其內的阿修羅已經被白帝張起的圍牆困住,氣急敗壞的各施其法破着牆,她右手發着抖,顫顫自袖袋裏掏出一個盒子,指尖一晃變回了個金光閃閃的乾坤袋,塞給白帝,“袋子裏有息壤……快拿出來……堵住修羅池……池水被我淨化了……你可以進去了……”
白帝忙接過乾坤袋,摟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皺眉道:“這是神器,孤如何能用?”
旹姬艱難的點點頭,“你能用的……你能用指天劍,還能抵抗本姬的迷咒……就一定能用……打開袋子,專心致志地默念息壤的名字……然後伸手去取……”
白帝定定的看着懷裏如浴血水的她,沉吟片刻道:“好。”
他拿過乾坤袋,輕而易舉的解開繩結,打開一看,其內黯無天地,他看了一眼旹姬,後者煞白的臉上神情卻充滿了鼓勵,他一手将她摟高一點,一手探入袋中,一股莫名寒氣湧上他的背脊。
他定了定神,平心靜氣,在心中慢慢默念起“息壤”二字……
良久後他忽然感覺到一顆東西落到他的掌心,粗糙中又帶着圓滑,細小卻又沉重,于掌上來回攢動着,他一愣,拿出來一看,竟是一顆黃黑的沙粒,平凡無奇,卻又生機勃勃,矛盾得很。
旹姬欣然一笑,拂過他掌中的沙粒,“做的不錯……正是息壤……”她擡手,将他端着息壤的手緊緊握起,“……殿下可知息壤來歷?”
“略知一二。”白帝點頭,“曾聽聞息壤是神界帝俊的寶物之一,遇土則生,生而不息,所造出的土壤堪比鋼鐵,刀槍不入,故而帝俊曾送給人界帝王禹治水,以解人間水患。”
“這傳聞……也着實好聽了些……可笑了些……”旹姬輕笑,帶了些譏諷。
白帝眉兒一挑,“背後另有文章?”
“咳咳……”旹姬掩唇輕咳,身上傷口受神力所治,血流的漸漸少了,“當年是崇伯鲧偷了帝俊的息壤,帝俊一怒之下卻殺了鲧……鲧可是颛顼大帝的兒子……帝俊先是收了颛顼大兒子梼杌,後來又殺了鲧……無奈之下只得把息壤借給了鲧的兒子姒文命禹,讓他去幫助軒轅氏治水……”
“既然拿去治水,為何息壤又會在乾坤袋裏?”白帝問道。
旹姬輕笑一聲,“帝俊性傲,又如何能受得了他人的威脅……是少昊……少昊向他的父神進言,先将息壤借與禹,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用其他的東西換回來……”
“其他的東西?”
“是啊……‘其他的東西’……”旹姬嘴角微揚,似想到了什麽美好的事一般,“帝俊當時一心氣惱被少昊唬住了……卻不知少昊偷偷去了人間,幫助大禹治水……開山劈嶺、修築堤壩、燒石澆水、疏導洪水、開辟九江……他降低身份化為禹的一名不見經傳的幕僚……
他一點點的開導大禹和人類學會用自己的手去……治理自己的世界……而不是一味的依賴神的照拂……之後洪水停了,少昊卻不曾留下一名一姓,将功勞全給了禹……返回天西後就将息壤偷偷交還給帝俊,可笑六界至今還以為堵住洪水的是息壤……”
白帝聽罷,感慨萬分,不禁想起在她夢境裏見到的那名白袍金繡的男子,雖然看不清面容,但看得清他周身軒昂的氣宇,華貴雍容的氣質,卻不知這樣尊貴的神子竟然擁有如此廣博無私的胸懷。
少昊,真不負千萬年來為人們所傳頌的盛名,這樣心系蒼生的人物自然明白即使留名得功于自己不過錦上添花,如果給了大禹,人間便多了個治水成功的帝王,至少又有幾十年盛世,而治好的黃河也将帶給人界世世代代綿綿不絕的蔭澤。
少昊啊少昊,你究竟是何人物,白帝心中熱血沸騰,突然恨生不逢時,不能一見那位睿智英明的少年大帝之風采。
旹姬不待白帝多想,将自己染血的指尖用血在他的拳頭畫了個符,符文穿過他的大掌,滲入息壤中,喘息道:“……這是神界的咒語……本姬只是以防萬一……你去吧……将息壤種到漩渦中……只有息壤……才能堵住修羅池的洞……”
“嗯。”白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指尖點地,四面八方飛來片片幹淨的落葉,不帶多時一方柔軟的落葉床,托起旹姬的身子,他微一傾身,将她的頭輕輕放到落葉上。
“姬上,頂住。”白帝凝視着旹姬,眼神裏滿是正色。
旹姬鄭重的點頭,“快去吧,事不宜遲。”
白帝又看了她一眼,用仙力封住自己肩上血肉模糊的抓傷,撩袍而起,手執指天劍朝修羅池走去。
旹姬微微側首,看着遠去的白帝,暗自吐了一口氣,她很放心讓他去安放息壤,白帝的能力很強,此前遇到的都是神界的上古兇獸以及那能恣意穿梭于各界的亓官思所以不敵,但如果換成其他人,就只有被打趴在他腳底的份。
她嘴角微揚,鮮血卻再次自嘴角滑下,左手手臂被金符摳得死緊,仿佛與她有什麽深仇大恨似地,整個手掌煞白泛青毫無血色,體溫不斷下降,她吃痛又無聲地嘔出一口血,神力再也維持不住,身上三處傷口再次流出血,一點一點滲入白帝所化的落葉床上,靜靜流入大地。
她的視線依舊追随着白帝,傷的痛徹心扉,嘴角卻是淡淡笑意。
姬上對孤,似是不喜?
她想起了昨日清晨上他站在山腰問着自己這句話,她沒有回答,不是不喜,怎會不喜,只是愣了,因為他從來問過自己這句話,她也沒想過他會問自己這句話……
他質問自己求死的心,他斥責,他怒吼,卻讓她如此的開心,一萬八千年了,她第一次開心,比知道他消息的時候還要開心……原來,留在這裏竟然也能開心,也能有不孤不苦笑出來的一天……
她淺笑暖暖,眼皮漸漸垂下……
白帝走離落葉床,期間頭也不曾回過,徑直來到高大的圍牆面前,被圍住的阿修羅不斷敲打着牆壁,各種鑽孔劈砍的辦法統統使上,厚牆就是不為所動。
白帝朝牆大聲一喊:“牆對面的可是阿修羅三王子古蘭德。”
聲音一落,牆對面立刻消停下來,片刻之後有人應道:“本王子正是古蘭德,你是誰?”
“失敬,孤乃仙界顯紀。”白帝淡淡回道。
“天西招拒府的白帝?!”那應話的人哈哈笑了起來,笑中帶怒,“那該死的亓官思倒是給本王子送了份大禮!喂,仙界白帝,這無聊的勞什子牆是你弄的吧,快點把它撤了,咱們打一場,我死任你宰割,你死任我宰割。”
淡定的語氣說的仿佛事不關己,後面的阿修羅群卻立刻沸騰了起來,嗜殺沖動的本性一覽無遺,難怪會被亓官思利用。
白帝握緊手中的息壤,笑道:“單打獨鬥,孤當然奉陪,但勝負賠付不在生死,只在孤贏你就領着那幫阿修羅乖乖的回修羅界去。”
“憑什麽!”古蘭德立刻不贊同的吼了一聲,“要真是你贏了,你不過是贏了本王子,又不是贏了我身邊這幫崽子,憑什麽!”
“對啊!憑什麽!”後頭的阿修羅群立刻聲浪湧動,支持自家的王子。
白帝有些頭疼,他原就知道和沖動自負的阿修羅基本無法用語言溝通,如今看着态勢恐怕還真的以武制武了,握劍的手緊了緊。
“那要是孤把你們在場所有的阿修羅都打敗了,你們是不是就乖乖回去?”白帝揚聲。
牆那頭的阿修羅群一片寂然,不知是誰“噗”的一聲,點燃一場哄然大笑。
“哈哈哈,打敗我們所有人!哈哈哈!”那古蘭德王子笑的最大聲,“呵,可以啊,我們阿修羅說話算話,一言九鼎,只要你能打敗我們,打敗一個回去一個,如何!”
“甚好。”白帝也知道阿修羅雖然好鬥,但是重諾,又補充道,“不過這場比試,孤不希望有所傷亡,傷了仙界與阿修羅界修好之情,點到為止?”
“可以啊!點到為止就點到為止!”古蘭德已經笑得肆無忌憚,顯而易見的輕蔑。
阿修羅的戰力就極為強悍,一個普通阿修羅就能殺了十個仙人,古來有神界制衡,後來有天帝主動交好,再加上他們只是好鬥卻沒什麽野心,于是才能保有六界平安。
即使白帝仙力非凡,卻也不過是一個仙,雖然還有些阿修羅還沒從修羅池中出來,但在場的起碼也有七百個,區區一個白帝,還受了不小的傷,竟然妄想打敗七百個阿修羅,這如同七千個仙人的戰鬥力,就算是點到為止也荒謬的可以。
“那麽便開始吧。”白帝彈了彈厚實的高牆,瞬間牆壁消失無蹤,黑壓壓的一片阿修羅群赫然立于修羅池中,一名頭戴金冠的阿修羅站在衆人最前,應是王子古蘭德,池底還有阿修羅不斷竄上來。
白帝朝前走了兩步,揮出指天劍,劍尖直指阿修羅群,“誰先來。”
“我!”自阿修羅群走出了一人,醜顏傲然一笑,“就讓我辛格先來會會鼎鼎大名的仙界白帝吧!”
辛格?
白帝腦海裏浮現出這名字,悠悠一笑,“久仰阿修羅界王下三大将辛格将軍大名,請指教。”
“喲,總算我辛格之名還算入得了尊貴的白帝耳朵。”辛格邪邪一笑,當空揮出一把大斧,飛撲過來,“請了!”
白帝執劍迎上,劍法超然,三招格掉辛格的大斧,回身一個重力揮砍又被辛格擋開,兩人來來回回對打着,招招精辟,神劍與寶斧對砍,擦出閃閃的火花。
白帝眼角瞥見池中不斷有阿修羅竄出,知道不可戀戰,于是凝神以待,一回頭發現辛格斧頭當空化為一十八個,金光四溢,直撲白帝腦袋,絲毫不給後者一點退路,池中的阿修羅群見了知道辛格用了絕招,興奮地高聲大叫起來,古蘭德王子也不由得點點頭。
卻見銀光閃現于斧影之中,一輪圓月破空而出,化為無數利箭,“咻”的一聲齊發,瞬間擊破古蘭德的攻勢,“乓”的一聲一把斧頭落了地,再一看白帝的劍橫在辛格的脖子上,他雍容一笑,“承讓。”
在場所有人一片死寂,誰也不知道白帝怎麽攻破辛格将軍的絕招的,速度之快,招數之準,令人嘆服。
白帝點到為止的放下劍,辛格憤恨拾起斧頭,頭也不回地走到修羅池,“啪”的一聲挨了古蘭德一巴掌後氣紅了眼,卻頗信守諾言的縱身跳入漩渦。
白帝再次朝阿修羅群揮出指天劍,劍尖銀光閃爍,青天流水冉冉其上,“一起來吧,一個一個打沒什麽意思!”
聽見白帝如此嚣張的話,阿修羅群一片嘩然,古蘭德一個眼神過去,走出了十個留着髯須的阿修羅,為首的一個道:“阿修羅王下十大令者請教仙界白帝。”
白帝微微一笑,“久仰久仰,請。”
那十人下了池子,圍着白帝站了一圈,當空一劃,十條黑紫長鞭徒然出現在手,極有默契的打出長鞭,如惡毒的蛇一般朝白帝咬去。
白帝見狀,面色不改,将指天劍抛上空中,縱身一躍,立于劍尖,長手在胸中合十,雙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貼合捏訣,只見劍柄竄出了無數瑩白細膩的微光,飛速的纏住直擊而來的鞭,他腳尖一勾指天劍,長劍瞬間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淩空而飛,化為十個白帝,紛紛朝還在和無數微光糾纏的十大令者擊去,令者極為機警,立刻回神,抛開手中的長鞭,都拔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與白帝之影戰了起來。
白帝厲害,他的影子自然也不弱,十大令者善用鞭,卻不善近身戰,這點白帝此前早有耳聞,今見果是如此,他的影子們三下兩下的就将十大令者逼成一團,一道銀光閃耀,十個影子合而為一,定睛一看,白帝依舊立于原來的空中。
十人一怒,将匕首化為無數利箭朝白帝射去,後者一笑,當着箭雨朝十人俯沖而下,竟然無一箭能夠刺傷他,他一把揮出十道刺眼的劍氣,瞬間就将十人的長須各削下一寸,劍氣一掃,又将十人的腰帶割破,刺眼光芒散去,徒留一地須毛。
十大令者羞愧萬分,看也不敢看白帝和古蘭德一眼,捂着下巴提着褲裆,愧紅了臉直奔修羅池漩渦,瞬間沒了人影。
白帝很鎮定的又朝阿修羅群揮出指天劍,“接下來是誰?”
可這時候阿修羅群安靜了,身經百戰傲視五界的王下大将辛格和十大令者竟然這麽輕易的被白帝打敗,雖然親眼所見,但時間之快卻讓他們難以置信,連王子古蘭德都微眯了眼!
阿修羅與五界衆生不同,他們遇強則強,從不輕易言敗退縮,他們不會因為對手太強而卻步,卻反而會因此更加重視對手,更加投入戰鬥,這也是阿修羅之所以強壓五界的因素之一。
“我們來!”
話音一落,自修羅池奔出二十五名阿修羅,嗜血的本性讓他們忘乎所以,遇到白帝如此強悍的對手他們更是熱血沸騰,鬥志高昂,連姓名都不報,朝白帝擊去……
就這樣,白帝一輪接一輪,迎戰各色阿修羅戰士的車輪戰,卻毫無畏色……
二十五個阿修羅被銀輝利箭射的抱頭鼠竄……
三十六個阿修羅被銀色鏈條困得動彈不得……
五十五個阿修羅被無數劍芒掃去半邊頭發……
七十五個阿修羅被無數銀盤打的雙腿失力……
九十九個阿修羅被銀色光雨打的兩臂脫臼……
一百一十個阿修羅被銀白大扇一卷倒挂半空……
一百三十個阿修羅被銀色圓月壓得窒息昏厥……
一百五十八阿修羅被指天劍劍氣刺得衣不蔽體……
一百七十個阿修羅被銀色長鞭捆在一起送回漩渦……
最後剩下古蘭德王子一人,而池中再無阿修羅竄出,許是被白帝打敗的阿修羅回去之後攔住了後頭不知情還欲來人界的阿修羅。
白帝經過十餘場惡鬥後,略有些氣息不穩,肩上的傷口早已咧開,不停往外滲着血,他緩了口氣第一十二次又朝修羅池揮出指天劍,“王子,輪到您了。”
古蘭德瞅着一臉略有倦色的白帝,暗自想着,傳聞中的白帝顯紀天賦異禀,極有仙緣,才能以極快的速度成仙稱帝,在所有阿修羅和魔族眼裏,仙嘛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夥,古蘭德也不例外,在他心裏的白帝顯紀不過是個手段極好的仙罷了,有那麽點本事,幾千年來殺殺魔誅誅妖抓抓作惡的阿修羅,運氣好而已,其實沒什麽了不起的。
可今日所見颠覆了他所有的觀感,白底此人不僅仙力非凡,天賦異禀,更是有一股不輸給所有阿修羅的韌性,他能一輪輪打下所有阿修羅,憑借的不僅僅是超凡的仙力,更是那股強大的意志力,永不服輸一戰到底的神勇。
他直覺,這樣的男人終有一天會成為仙界的英雄,甚至是六界的英雄,能和這樣的英雄一戰,他勝了固然很好,雖然勝之不武,但勝了與阿修羅而言就是一切,如果輸了也不丢人,能輸給這樣的人物,他往後才有為之奮鬥的目标!
古蘭德眸光一閃,爽朗大笑道:“本王子自是奉陪。”
忽然自東邊天際傳來巨大擂鼓聲,兩人仰望而去,竟是此前失蹤的青龍大将,他正領着天東無數天兵天降火急火燎的超修羅池方向趕來。
白帝當空命道:“停在那裏,不許下來!”
青龍一眼就認出了蓄勢待發一臉兇相的古蘭德,忙勸道:“殿下,您的安危要緊,請以天西為重!”
“孤的安危孤自己知道,不許下來,也不許為難古蘭德王子。”白帝蒼白的臉上極為嚴肅,“今日不過君子一戰,和仙界阿修羅界無關,全都給孤呆在上頭!誰敢下來一步,孤就讓他去壽星府上住上十載。”
白帝聲音一揚,天上所有蠢蠢欲動的兵将都乖順了,包括青龍。
仙界誰人不知蓬萊島上壽星爺爺的可怕!
他的可怕不在于他千杯不醉又老愛灌人酒至死方休,他的可怕不在于仙法稀奇便總愛把人定在原地騷人腳丫子讓人哭笑不得痛苦萬分,他真正的可怕在于他很唠叨很健忘,得罪他的人就會被他灌上一壺陳年釀,讓你似醉還醒,定你在原地,一邊騷你腳丫子一邊唠叨,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的同一件事,直到你崩潰。
要是真被白帝罰到壽星府,那才是真正的哭笑不得萬分痛苦,只有被他折磨過的人才會會明白那是比輪回歷劫更磨人心智的煎熬……
白帝笑吟吟的回頭對上古蘭德,道:“開始吧殿下。”
“白帝好手段。”古蘭德也聽到了白帝的威脅,一臉似笑非笑,壽星的念叨可是連修羅界人也有耳聞的。
“過獎過獎。”
白帝重新豎起長劍,那頭的古蘭德已迎風襲來,手執着一把赤金彎刀。
兩人當空一擊,速度之快,威力之猛,瞬間就将修羅池水炸出了巨大洶濤,附近的喬木也被震倒了三排。
古蘭德反身假意一扣,回手又是重重的砍,白帝傾身一閃,避到古蘭德側面,利劍就是精準一掃,古蘭德輕松躲過,彎刀閃到空中,幾個回旋朝白帝砍來。
白帝俯身躲開,一個回旋,三道銀光扣住了古蘭德退路,哪知古蘭德卻不躲不閃,生生任着他扣着,白帝一禀,側首一看那彎刀又朝他砍來,後頭古蘭德掌風已朝他面門擊下,白帝瞬間腹背受敵!
“殿下!”青龍等看得清戰況的一衆将領不禁大駭。
又見銀光大作,方才還在彎刀射程的白帝瞬間出現在了古蘭德背後,後者觸不及防挨了白帝一掌,古蘭德退了幾步,收回彎刀,長壽一揮,雙手握刀,帶着寶刀厚重的殺氣又朝白帝砍去。
白帝當空揮出一道銀輝,漸漸幻化成一輪晶瑩圓潤的月盤,在腦後不斷翻轉着,古蘭德原以為他要重施故技,用月亮将自己壓下,遂忙躲到圓月的範圍之外,又和白帝對打起來,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可誰也吃不了誰的虧。
二人幾百回合的纏打讓古蘭德終于不耐,雙刀幻化,變成無數回旋于空中的細小圓镖,帶着銳利的倒鈎,朝白帝射去,镖镖陰狠,他施了個法将白帝困于原地,動彈不得。
白帝冷冷一笑,那輪在空中緩緩轉動的圓月瞬間閃現瑩白的月輝,那光芒立時掩蓋了耀眼的日晖。
當那些小圓镖一個個射到白帝身上的時候,月輝霎時蓋住了他的身子!
“啊”的一聲痛徹心扉的大喊響徹天際,天兵天将們原以為是白帝的痛呼,正要下去幫忙,不想卻看到倒在地上的竟是古蘭德!
古蘭德身上沒一點傷痕,卻痛苦的抱成一團,冷汗淋漓,痛的雙眼充血,不斷地在地上來回翻滾着,狼狽不堪,毫無方才一代阿修羅王子的偉岸形象。
月輝漸漸淡去,圓月漸漸隐去,白帝從容的走了出來,來到痛的幾乎都在抽搐的古蘭德身邊,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瞬間古蘭德停止了所有動作,閉着眼睛粗喘着氣,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在那短短的時間裏他汗水卻濕透了衣袍。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痛是源自剛剛自己往白帝身上招呼的無數帶着倒鈎圓镖入體的劇痛,白帝那月亮不是為了壓倒他,而是為了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此刻更是羞惱得無以複加。
“青龍下來,助孤送王子會修羅界。”白帝朝空中命道,青龍急忙乘風而下,一把撐起無力的古蘭德。
白帝轉身走上修羅池,青龍撐着古蘭德緊跟其後,三人慢慢來到池中央,那被亓官思打出的漩渦依舊不停的在吞噬一具具屍體,尤其是映在被旹姬淨化之後變得清澈的池水,景象更是令人心痛萬分。
白帝微微俯首,朝漩渦深處喊道:“池下的阿修羅們聽着,孤現在放回你們的古蘭德王子,他受了點傷,但是無礙,三個時辰便會轉好,且接好他。”說着,對青龍示意,後者會意點頭,小心翼翼的扶過毫無一點氣力的古蘭德,輕輕的把他送進漩渦裏,瞬間消失的沒了影。
忽然紫霞之氣湧現幽深的漩渦,一道沉厚威嚴的聲音傳來:“多謝仙界白帝手下留情,小兒魯莽沖動,聽信讒言,給仙界人界添了麻煩,寡人不日自将上仙界天庭向天帝請罪。”
白帝聞言一頓,立刻拱袖朝漩渦一禮,“仙界白帝顯紀見過阿修羅羅睺王,今日一戰只關顯紀一人,無關仙界與阿修羅界千千萬萬年修好之情誼,誤傷三王子也請王上降罪,小仙會依王上之罰上天庭領受。”
“白帝此言差矣,你一人獨戰我阿修羅界七百個勇士,寡人佩服之至,如此骁勇雄冠六界。”聲音頓了頓,略有些嘆息,又道:“奈何卿竟非我阿修羅,否則寡人當以勇士尊之。”
青龍聽出羅睺王之意大有想将白帝收入麾下的隐喻,眉頭一皺,又聞白帝笑道:“是仙是阿修羅又有何不同,生于六界,無論身在何處,都應以蒼生為念,無論身是何物,王上覺得顯紀此言對是不對?”
青龍聞言明白白帝婉言拒絕了羅睺王,卻給足了後者臺階,意思大抵就是以後阿修羅界有難,白帝也會傾心幫助。
羅睺王尤其是心胸狹窄之輩,呵呵笑了兩聲,便告了辭。
白帝見紫霞散去,便讓青龍退出修羅池,去照看躺在落葉床的旹姬。
待得青龍一走,他取出息壤,俯下身子,将它埋入修羅池的泥沙裏,支起身子便浮空而立。
只見息壤甫一埋入土裏,便快速的生長,一塊塊,一片片,一層層,漸漸堵住了不斷吞吐的漩渦,漸漸掩埋了池中剩下的屍體,漸漸止住了不斷下陷的池水。
不消一會兒,方才還是清澈的修羅池,此刻已成了一片黃黑平坦的沙地,白帝明白息壤已經将修羅池的洞徹底堵住了,還将冤死池中的人們埋在了自己體內,以昭慰靈。
白帝微微一笑,神之物大抵就是如此,擁有神祗傳世造物的力量,也擁有神祗悲天憫人的靈慧,總在不自覺中關愛着天下的一切生靈,無論生死。
“姬上,你怎麽了!”
忽然一聲驚呼立刻扯回白帝的注意力,只見青龍扶着旹姬,後者按住他的手臂,不斷嘔着血,那落葉床不知何時被她的血染了個大半!
白帝急忙飛去,自青龍手上接過旹姬,他用自己的仙力迅速的堵住旹姬流血不止的傷口,奈何她的神體根本不吃仙力,血水依舊流着。
他聰明的腦袋一時間懵了,一把将旹姬摟在懷裏,頓了頓才朝青龍咬牙喊道,“回天庭,快回天庭,姬上深受重傷又遭反噬,快派人去通知天帝陛下和太白金星,遲了怕來不及!”
片刻間,青龍見到如此失态的白帝也愣住,“是……是!”
兩道光一白一青筆直的射向空中,直達天的至高點,黑壓壓的天兵天将也慢慢撤退,返回天庭。
旹姬躺過的落葉床失了白帝仙力,緩緩散落,旹姬的血滴上黃黑的土裏,慢慢滲入,片刻長出了一點點的翠綠,開出了一朵朵繁花,覆住了滿載一千五百條生靈的土地。
一陣風過,冷中帶暖,如一曲凄美的挽歌,歷盡悲痛,穿越死亡,直至新生……
這一天,這一刻,天西白帝的大名再一次響徹六界每個角落。
他憑借一人之力,獨挑阿修羅七百精部,又重挫三王子古蘭德,修補修羅池,昭雪青要山,安三千之怨靈,系二界之情誼,保五界之太平,其勢之勇,其力之強,其德之厚,受天下萬物所敬仰,所崇拜。
而亓官思這一名字也随着此事件漸漸為人所知,因為他成了仙界天西日後連發一十六道檄文全力通緝的對象。
但旹姬之功再一次被仙界有意無意的隐去。
她依舊是那個無人得知的神祗,她依舊守着她的空川,守着一個似乎永無盡頭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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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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