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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盞:“我作證,她的确不是同性戀。”

邀請盛明盞來談合作的姜哲成,此刻正坐在她對面,神情僵硬,看上去也被她這句口無遮攔給驚着了。

趙鹿目光暗暗在盛明盞和沈絨之間轉來挪去的,最後默默喝了一口飲料,不敢吱聲。

這誰敢說話啊。

沈絨沒好氣地盯着斜對面那個正在悠然喝酒的女人,眼裏盡是火氣。

這人要麽不出現,一出現就開滿嘲諷。

盛明盞,你有意思沒意思?

面對沈絨犀利的緊盯,盛明盞無動于衷,悠然喝酒。

反正姜哲成本人就在這兒,她是被邀請來談生意的。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眼下當真是場巧遇。

和沈絨組織的那種巧遇不是一種巧遇。

既然都被聽到了,也沒什麽好躲躲藏藏。

反正要拒絕,沈絨沒有吊着人的習慣,就直接跟趙鹿說了。

“我的意思是現在沒有戀愛的想法,對任何人都是。”

沈絨說到這兒,感覺又不完全貼合自己的心境,怕愚弄了趙鹿,補充一句,“如果想戀愛了,可能也會有別的選擇。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深受打擊的趙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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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上我的意思。

都說小絨姐一張嘴不饒人,今天算是真的見識到了,的确一點都不委婉。

沈絨看她垂頭喪氣,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說得有點直接?

但這是她真實的想法。

即便她并沒有義務跟一位不太熟悉的表白者将自己剖析幹淨。

趙鹿失落地點了杯酒。

“我知道你不喝酒,這杯酒是點給我自己的。小絨姐,謝謝你這麽直接地拒絕我,不給我任何幻想的機會。雖然有點殘忍,哈哈……”

趙鹿幹幹地笑了兩聲之後,說:“不過,你這麽幹脆利落還是讓我好心動。無論是舞臺上的你還是現實中的你,居然都這麽好。真遺憾,你不能喜歡我,但我不後悔今晚的表白。就算不能當戀人,我也想當面跟你說,你是很多很多人的精神偶像,前進的動力。我是因為你才進入長街的,你是我音樂劇的啓蒙

。你不會知道你的魅力在無意之間感染、拯救過多少人。我們永遠都愛你。”

趙鹿說着說着,從一位表白者變成了粉絲。

“小絨姐。”趙鹿向她舉杯,“我幹杯,你随意。”

沈絨有些無措,舉起面前的櫻桃汁,想了想,沒喝。

放下的玻璃杯上,倒映着燈火中盛明盞若有所思的側臉。

趙鹿走了,姜哲成拿到他想要的合同也買單速速溜走。

沈絨還坐在那兒,盛明盞也沒動彈。

這家餐廳24小時營業。

漸近午夜,人流逐漸稀少,這對昔日戀人各自獨坐,對月沉默。

直到盛明盞将煙盒拿出來,就要點煙的時候,沈絨忽然坐到她對面。

“能和你說兩句嗎?”

沈絨的表情中還帶着點破釜沉舟的意味。

眉心微微擰起,因為沒來得及卸妝,此刻濃豔的舞臺妝還鋪在她臉上,将她原本清甜的長相染上了些妩媚的氣氛。

和我說句話都要下定決心?

盛明盞“啪”地将打火機扣了回去,沒點燃的細煙被放到一旁,目光落在沈絨臉上,示意她可以說了。

沈絨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主動給盛明盞一個交待。

“我拒絕她了。”

盛明盞說:“嗯,您二位聲音不小,我都聽到了。不過,這和我這位前任有什麽關系?”

誰不知道啊,和前任說這些當然莫名其妙的。

可《遠方》突然冒出來神秘的金主,鐵定就是1女士。

1女士和盛明盞在沈絨心裏已經劃上了等號。

趙鹿是《遠方》的女主角之一,她飾演的劉娘非常成功,勢頭正猛,很有機會在長街一線女演員中站穩腳跟。這是她踏踏實實一點點拼回來的機會。

沈絨很早以前就聽說過她的勤懇,對她的職業素養也是欣賞的。

但趙鹿背靠華瑞,華瑞在久騰地産這件事上和NEWS多有摩擦,其中還牽扯到楊晟。

看楊晟下場凄涼,就知道有人在刻意針對他。久騰地産那幫人甚至都只是被某個人當槍使用而已。

幕後這手段狠辣的人會是誰呢?

沈絨

目光落在盛明盞的臉龐上。

除了她熟悉的這位盛小姐還能是誰呢?

沈絨知道盛明盞不僅手段狠辣,還是個小心眼。

但凡觊觎她東西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趙鹿這番表白還被盛明盞現場直擊,回頭會被她如何磋磨,沈絨都不敢想象。

沈絨雙手拿着盛明盞的煙盒,翻來覆去地倒騰,說話的時候沒看盛明盞的眼睛。

“反正……你別對人家小姑娘怎麽樣。”

她是怕盛明盞意氣用事,将趙鹿從《遠方》劇組踢出去。

這麽一來《遠方》劇組玩完,趙鹿的事業必定會受到重創。

最重要的是,盛明盞和NEWS合作深遠,要是因為個人情感胡作非為的話,NEWS肯定會覺得她感情用事,十分不專業。

除了NEWS她還有一大堆的合作夥伴,這事要是揚出去,以後還有人願意和她合作嗎?

盛明盞細長的手指不時不時搓動桌面上的煙。

“沈小姐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對女孩總是特別照顧一點。不當同性戀真可惜。”

沈絨:“……”

還沒等沈絨再開口,盛明盞繼續說:“這麽多年來,跟你表白過的人車載鬥量,多一個趙鹿也不嫌多。你這麽緊張幹嘛?”

還有其他的話盛明盞都懶得說。

怎麽以前不見你為那些人到我這兒求情?

趙鹿不一樣?趙鹿特別可愛?

沈絨被盛明盞這幾句話怼得無力。

想要為自己辯解兩句,盛明盞已經起身離開了。

沈絨有些懊喪,看盛明盞留下的那杯殘酒,對服務員說:

“給我來一杯一樣的。”

沈絨很少喝酒,但看賬單上有杯一模一樣的,就知道盛明盞應該很喜歡這款酒。

山崎12年。

這應該是盛明盞離開沈家之後才喜歡上的口味。

沈絨想嘗嘗看,是什麽滋味,并且将它記下。

酒上桌,沈絨抿了一小口,便被威士忌濃烈的酒氣嗆得咳嗽。

她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喜歡喝酒。

盛明盞為什麽那麽愛喝呢?

辛辣的酒氣在她的口腔和胸腔內蔓延,沈絨又試了一口,入口還是很艱難,卻有些回甘。

在淡淡的眩暈中,涼爽的晚風吹起她的額發。

從頂層眺望出去,長街的燈火依舊通明。

不知道誰家的劇場演出還未落幕,震蕩天際的掌聲驟然而起。

沈絨撐着下巴,帶着滿臉愁容,一直在想盛明盞的事。

不怪沈絨覺得她會針對趙鹿。

沈絨還記得她大學剛畢業那會兒,總有拍電影的來找她到大熒幕上露個臉。帶着體驗生活心思,她客串過兩部電影。

有個男演員借拍戲的便利沒少占她便宜,在慶功宴上故意摸她的腰。

她還沒來得及發作,盛明盞便将她擋在身後,用犀利的言語譏諷對方,将對方徹底激怒,主動使用暴力。

結果就是盛明盞用椅子砸斷了那男人的胳膊,自己全身而退。

正當防衛,對方全責,她什麽事都沒有。

沈絨到現在還記得盛明盞單手拎着半截椅子,背對着她時的場景。

落地窗映出盛明盞隐隐興奮的笑。

被砸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地捂着胳膊,臉上的驚恐神色和周圍的人一模一樣。

有人覺得盛明盞神經失常,總是一言不發地做些危險的事,像個怪物。

那些風言風語多少也流進過沈絨的耳朵裏。

沈絨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盛明盞。

多年前兩人第一次見面,沈絨就發現盛明盞和別人不一樣。

她還記得那把被盛明盞藏在口袋裏的刀。

散發着森冷而危險的氣息。

和盛明盞這個人一樣。

沈絨從來沒有當着盛明盞的面,提及外界關于她的評價。

無法否認,她就是喜歡這樣的盛明盞。

甚至心醉于盛明盞非她不可的愛。

即便後來失控升級,沈絨也沒有真的怪過她。

是沈絨的縱容,是她自己縱容着盛明盞一步步将她完全占有。

也是她親手一點點将盛明盞推遠。

那些在分手前沒能說出口的話,在盛明盞拉黑她之後,一句句落在已經無人回應的微信對話框裏。

想到這些,沈絨有些動容。

如果說盛明盞是個怪物,那我就是個瘋子。

不知不覺,醉意上頭。

染着紅暈的臉,露出沉醉的笑容。

我倆還真是般配啊。

沈絨是個很少放縱的人。

母親生病且負債之後,她更是規誡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可以行差踏錯。

今晚卻喝了一杯威士忌,有點暈,但更多的是開心。

打車回家的時候,沈絨看着車窗外,笑出聲。

盛明盞,你知不知道你吃起醋來也很明顯?

沈絨就要到家的時候,突然收到一條微信。

1女士的微信。

1:【今晚等着我。】

1女士就發了這麽一條微信。

沒說時間,沒說地點,只讓她等着。

沈絨回到家立即去洗澡,将酒味散得一幹二淨,扶着沈黛在一樓客廳慢慢走了會兒,再回來看手機,1女士依舊沒有補充任何內容。

行啊。

沈絨嘴角勾起一絲僵硬的笑。

我倒是要看看你今晚打算要做什麽。

不怕被沈黛看見你就來吧。

一直到半夜,沈絨酒醒得差不多,都過了“今晚”的時間範疇了,1女士依舊沒動靜。

不會是耍我吧?想讓我空歡喜一場。

不對……沈絨扶着額頭。

我歡喜什麽?我一點都不歡喜。

沈絨去沈黛的卧室裏跟她聊會兒天,聊起早上奶奶打了電話過來,說爺爺鬧着要出院的事。

沈黛被逗笑了,“怎麽跟我一個毛病?也就這時候覺得我是他親生的。”

“您也不算鬧啊,您比他可好多了。爺爺也不知道什麽毛病,大概覺得奶奶照顧不周,說要跟她離婚。”

聽她這麽說,沈黛眉心往上揚了揚,笑聲剛起就開始咳嗽。

“哎喲……”沈黛捂着臉,“真是病傻了,離婚?哈哈哈……那奶奶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只能随他撒潑了。”

沈黛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沫,“我生病以來,都沒去看過他。”

沈絨說:“我看您最近精神不錯,想看爺爺我就帶您去。不過咱們可得約法章,見面可不許再吵架了。”

沈黛無力地笑了笑,“誰還吵得動?”

母女又小聊了一會兒,沈黛話才說了一半就累得睡着了。

沈絨幫她蓋好被子,呼叫的按鈕放在手邊,便上樓去了。

看了眼時間,午夜一點。

難怪這麽困。

沈黛早就和一般人的生物鐘不一樣了,白天時候也昏昏沉沉,想睡就睡。

最近這段時間她好像都差不多這樣,傍晚醒來,午夜再入睡。

也好,無論是什麽樣的規律,只要還有規律可循,就意味着健康狀況不會随時崩盤。

至于1女士,愛來不來。

拿着之前寫了一半的歌坐鋼琴前,彈了一會兒,被雜七雜八的情緒占據,實在沒什麽靈感,便打算去喝杯水就睡了。

從二樓卧室漫步而下。

午夜的大宅子沒有半點人聲。

玻璃窗外,春夏時分不知不覺勁長的枝葉随風擺動着,像輕柔召喚的手。

沈絨走到廚房,打開燈。

正要往淨水龍頭去,發現島臺上憑空多了一樣事物。

島臺上安靜地躺着條腰帶。

一條她沒見過的腰帶。

和上回被1女士蒙在她眼上的那根質地一模一樣,只不過換成了沙黃色。

沈絨原本正常的呼吸,霎時紊亂。

沈絨發現了沈黛的入睡規律,那麽時常過來的盛明盞肯定也發現了。

她故意選擇沈黛睡了之後再出現。

沈絨慢慢走向島臺,将腰帶握在手中的同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沈絨小巧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摩擦在地面上的聲音悶悶的,不像是穿着戶外的鞋,而是換上了柔軟的室內拖鞋。

她是什麽時候來的?沈絨完全沒有察覺到。

1女士已經走到她身後極近的距離,只有兩步。

那毫不願意掩飾的孤女香水味已經侵占了她的嗅覺。

還以為來之前會再發條微信,沒想到就這樣無法無天地直接出現了。

沈絨

沒有做好準備,一時間将手裏的腰帶攥得更緊。

身後的人也沒說話,沈絨卻覺得無聲又專注的視線彙聚在自己的後腦勺上,灼得她連着心一塊兒發燙。

盛明盞安靜地凝視她,沒有任何動作。

等待着她凝視的女人先做選擇。

片刻,沈絨擡起雙手,将腰帶覆蓋在眼睛上,再伸到腦後,想為自己打個結。

她還是選擇将自己眼睛蒙起來。

不知道是失去了視覺,還是被一聲不響凝望着的緣故,她發現自己的手變笨了,一個小小的結怎麽都打不好。

她不知道這雙手的顫抖,有沒有被身後人察覺。

半天結也沒系上,沈絨正發躁,身後人直接貼了上來,似乎對她慢吞吞的舉動不太滿意,将腰帶的兩端握了過去。

猛地一束,腰帶結結實實打好了結。

沈絨能察覺到這個動作間帶着些脾氣。

又是一場唇舌糾纏,沈絨明白。

她要什麽,我配合就是。

沒想到身後人沒給她轉身的機會,直接将她壓在了島臺上。

指背從她的臉側慢慢劃過,點過她的鼻尖,停駐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

午夜點四十六分,幾乎要昏迷的沈絨,終于被抱回了自己的床上。

床單剛剛換過,彌漫着讓人舒心的淡香。

抱她回來的人懷抱很穩,一開始還下意識抗拒的沈絨,在淺淺的夢中不自覺地依偎上對方。

像只失散多年,終于認了主人的小寵物。

被安置在床上,只有很小的颠簸感,沈絨還是醒了。

雙唇動了動,呢喃着。

眼睛依舊被蒙着,沈絨不太舒服地擡起下巴,難受地哼了一聲,雪白的脖子随着她的動作仰動。

沈黛的卧室在一樓,剛才她們也在一樓。

時隔太久未經歷的風雨突然而至,生澀的沈絨差點承受不住。

但怕沈黛發現,她硬是将所有聲響死死控制着。

只有盛明盞熟練地挑釁時,才會不小心在耳畔漏出一點。

之後見沈絨不太舒服,盛明盞想将她蒙眼的腰帶解開。

剛剛伸到她的臉邊,就被握住了。

“走吧。”

沈絨的聲音明顯沙啞了,她倦了。

說完這兩個字,紅腫的唇瓣便緊緊閉合了起來,并不想再多言。

離去的腳步頻率比來時的緩慢。

卧室門合上,又隔了半晌,沈絨才将腰帶解開,壓在心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小夜燈将這間屋子套上了一層薄薄的、虛幻的暖意。

這點兒暖意和那個人的體溫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個人才剛剛離開,想念就如影随形地打在她心上。

想再次被擁抱的感覺是萦繞心頭的蛇,越掙紮,将她困得越牢。

沈絨緊緊抱着抱枕。

抱枕上還殘留着孤女那份淡淡的焚香氣。

為什麽她要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了?

沈絨将頭埋進柔軟的抱枕裏。

偏偏她的一切,盛明盞還那麽了解,輕而易舉就讓她繳械投降。

她又變成了盛明盞手裏的傀儡。

沈絨有些煩躁地擰起眉。

為什麽要和前任做到這種地步?

簡直和熱戀的時候沒有區別。

甚至因為隔着一層沒有拆穿的身份,比那時候更加迫切,更有感覺。

盛明盞一定察覺到了。

那只好看的墨綠色手表,都蒙上了一層水色。

沈絨臉上燙得要命,蜷起身子。

更要命的是,她剛才将盛明盞驅逐,是害怕盛明盞留下來,她會再一次主動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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