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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絨初吻發生在盛明盞一十歲時。

一十歲的盛明盞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因為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

她一直以為命運之繩一端在自己手裏,那一頭被沈絨珍惜地緊攥在手。

從未想過,會有撒手的那一天。

SD事件之後,盛明盞和沈絨的情緒都有點不太好。

以往在後臺她倆總是找機會互怼,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鬥兩句嘴。

仿佛調侃彼此就是她們的能量之源。

可最近,《汝寧》劇組上上下下都發現了,這對姐妹居然不鬥嘴了,甚至有意避開對方。

即便說話,也都是例行公事,溝通工作上的事。

有一種說不出的、正在避嫌的感覺。

劇組同事都過來問林枳,這對姐妹怎麽了。

林枳哪知道啊,她也很好奇,又不敢問。

沈絨和盛明盞這兩人一旦板起臉來,都像是下一秒就能殺兩個人玩玩的狠角色。

劇組發現她倆不對勁,沈黛自然也察覺到了。

而且她還察覺到了一份旁人沒有感知到的蹊跷。

沈絨和盛明盞的冷戰,不像是一般姐妹之間的鬧別扭,完全是戀人吵架時才會有的感覺。

戀人……戀人。

同性戀。

這三個讓她毛骨悚然的字,像一場已經遺忘的噩夢,又一次席卷她的生活。

為什麽小絨會這樣,為什麽明盞會這樣?

沈黛一整天都沒吃飯的胃口,到了深夜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才非常艱難地有了一點睡意。

入睡後,斷斷續續地做一些夢。在夢境裏進進出出,難受出了一身熱汗。

沈黛迷糊地睜開眼睛,黑暗中感覺有人坐在床頭,吓了她一跳。

“一姐。”

居然是死去多年的沈玉。

“你……”沈黛驚得渾身瑟縮,“你怎麽會在這?你是來報複我的嗎?”

沈玉還是一十多歲時年輕又漂亮的模樣,坐在床邊,笑得沈黛渾身發寒。

“為什麽我要報複你呢?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嗎?”

“我,不是的……當年,當年我不是故意要說出來的,我不是!”

沈黛着急地解釋,解釋道到後面甚至帶上了哭腔。

“我從來都沒那麽想,我怎麽會想害你……這些年我都很想你,我從來都沒能忘記你……”

沈黛悲從心起,抱着沈玉痛哭了一頓。

恸哭間,察覺到懷中的觸感很奇怪。

她抽泣着打開雙臂,發現抱的分明是一具沾滿血水的屍體!

沈玉破碎的臉就在眼前。

沈玉笑着,五官漸漸挪位。

“無論你想不想,最後我不都死了嗎?那些事就是你做的啊。一姐,你不覺得小絨和我特別像嗎?她也是同性戀,她會踏上和我一樣的路。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帶她一起走。”

沈玉忽然擡起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大叫一聲,從夢裏驚醒。

早上六點半,蔣阿姨正好起床,路過沈黛的卧室聽到裏面的呼喊,吓得一哆嗦,趕緊過來敲門。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蔣阿姨咣咣咣地叩着門。

沈黛一邊喘着氣一邊在卧室裏巡視了一整圈,确定沒有沈玉的影子,她身上也沒有沾上血水,才确定剛才是在做夢。

讓她膽寒的夢。

沈玉的墓地,沈黛很少來。

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

墓碑前有一大片的白玫瑰花束,白玫瑰包裝精致,花瓣嬌嫩飽滿,看上去非常新鮮。

應該是常有粉絲來祭拜她。

這麽多年了,還有人惦記着她。

紙灰被風卷起,迷了沈黛盡是血絲的眼睛。

“我知道你恨我,恨沈家,當年我沒能留住你……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沈黛一邊往火中丢紙錢,一邊抽泣着。

“但你已經報複了我。你故意死在小絨面前,給她留下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陰影,你還想怎麽做呢……本來這是就和小絨無關,從頭到尾小絨做錯了什麽?她那麽喜歡你,你也那麽疼愛她,要報複的話盡管來找我,你別找她啊……別讓她走上你的老路……小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今天……”

沈黛将

紙錢在手裏緊緊攥成一團,聲淚俱下,在沈玉的墓碑前失控地痛哭,說着不着邊際、自己都未必信的話。

哭到精疲力竭,照片裏的沈玉依舊對她微笑。

教人心驚膽戰的春天走到了尾聲,痛哭之後的沈黛心也跟着硬了起來。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迄今為止,長街的職業環境對同性戀依舊不算包容。

最重要的是,明盞是個占有欲很強的孩子,她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她不想讓小絨和別人搭檔。

久而久之,小絨的事業只會越走越窄。

小絨不能被捆綁在注定隕落的不歸路上。

沈黛下定了決心,要保護小絨。

無論用什麽辦法。

端午節前,沈黛打電話給沈絨,讓她和盛明盞一塊兒回家吃飯。

沈絨也厭倦了和盛明盞之間躲躲閃閃的氣氛,想着趁回家吃飯這一趟冰釋前嫌。

本來也不該鬧成這樣的。

回家的路上,沈絨主動說了些趣事,盛明盞很配合地跟她開了幾句玩笑。

氣氛還不錯。

停車之後,沈絨主動吻了盛明盞。

盛明盞捧着她的臉回吻,兩人差點在車裏擦槍走火。可一會兒要見沈黛,她們不能玩得太過火。

只能在意猶未盡中停止。

餐桌前,沈黛說着最近劇場裏的事兒,沈絨和盛明盞輪流附和着,努力不讓話掉在地上。

各懷心事的一家人,聊起天來自然幹澀又尴尬。

沈絨有些不自在,但轉念想,只要她們家的情況不繼續惡化下去就好。

只要不将事态推至不可挽回的境地,她會想到辦法化解現在的危機。

沈絨夾了一口菜,卻忘記送入嘴裏。

她反省着最近自己做的事兒,被情緒左右的情況下太沖動了。

盛明盞是給了她壓力,可歸根結底她也知道盛明盞一直都是占有欲極強的人。

盛明盞年幼的時候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失去了人間第一個庇護所,第一份珍貴的感情也被辜負。

這份創傷讓她産生了應激,當她再一次面臨“失去”的可能時,第一反應就是去挽留——甚至是強

行挽留。

這些年她在沈家的呵護下,性格裏的那份戾氣幾乎看不見了。

起碼在過往的十年中,沈絨并沒有真正被她尖銳的占有欲傷害過。

一切都會變好的。

這一刻年輕的、且還未經歷人生真正風雨的沈絨非常堅定地認為,千裏春秋128號的溫馨日常,以及她漸入瓶頸的事業,都會好起來的。

“小絨。”

沈絨的思緒被沈黛打斷。

“這孩子想什麽呢,叫你半天都沒反應。”

“想臺詞呢。”

沈絨從容應答的時候,發現盛明盞神色不太對勁。

盛明盞手裏拿着湯匙一動不動,瞧着湯碗的眼睛和嘴角浮着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都一并靜止了似的。

沈黛剛才說了什麽?

“沒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啊。”沈黛拿出手機看行程,“下周一怎麽樣?你剛好沒有駐演,男方呢聽說是你,高興壞了,說什麽時候只要你有時間直接跟他說就行。那就暫定下周一吧。”

沈絨:“什麽周一,什麽男方?”

“嗯?敢情你剛才都沒聽見啊?”

沈黛又重複了一遍,說要給她安排相親。

沈絨下意識再去看盛明盞。

盛明盞還是保持剛才的神色,機械般給自己喂湯。

面上是沈絨都不熟悉的平靜。

平靜到讓空氣中多了一份冷絲絲的陰沉。

“為什麽要相親?”沈絨不解又有些生氣,感覺沈黛在這時候挑事非常不明智,語氣中自然多了一份火氣,“我哪有這個時間?我才25歲,我不覺得我已經到了需要相親的年紀,而且……”

“而且”之後沒說完的內容,沈黛幫她補充完。

“而且你覺得你們音樂劇演員出去相親的話,是不是有點太高調了?或者又怕被說閑話?小絨,你是演員,又不是那些娛樂圈的明星,長街結婚的演員多了去了,有了家庭的支持才能夠更好地投身在事業上。你放心,有我和你明盞姐姐幫你看着,肯定會幫你選個最好的對象。也不用着急結婚,就先認識着、相處着。不然你現在是才25歲,可是轉眼就26了,再過幾年奔着30就去,戀愛再談個幾

年,生孩子都得是高齡了。高齡産婦太危險……”

“媽。”沈絨将筷子放下,不解地看着她說,“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是一個會在意什麽結婚生孩子的人。這輩子被婚姻耽誤的還不夠嗎?為什麽還要想着我再去走這條路?結婚生子會成為我的人生支柱?這些無聊的事情只會妨礙我。現在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音樂劇上,不想談婚論嫁。”

沈絨是帶着火氣的,拒絕得非常強硬。

在聽完她的話之後,盛明盞猶如冰封的臉色稍有好轉。

“是麽。”

沈黛卻冷笑了一聲,突然轉頭對着盛明盞說,

“你是想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事業上才不想去,還是因為別的事情不願意?你覺得呢,明盞,你覺得你小絨妹妹為什麽不想相親?”

沈黛這反常的做法一瞬讓沈絨明白了。

沈黛并不是真的想讓她去相親。

從頭到尾,沈黛想的就是試探沈絨。

換作以前,或是其他任何事,沈絨都會耍賴加撒嬌地将這事兒掀過去。

可被刺中了要害,沈絨口不擇言強硬拒絕,相當反常。

沈絨露出情緒的端倪,正是沈黛要的結果。

她立即将矛頭指向了盛明盞。

與上回陰雲過境卻悄無聲息平息的默契不同,這次沈黛的質問毫不客氣。

而經歷過漫長試探的盛明盞,早就在壓抑中蓄滿了反擊的力量。

她當場收起了妝點在外撐着場面的笑意,紮起刺人的尖銳。

“媽,小絨的事情小絨自己決定,我和你都不能逼迫她去做不想做的事。”

無論是強硬的話語還是疏離又極具威脅性的神态,都在警告沈黛,她沒有一星點想要退讓的意思。

沈絨看着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兩個人,為了争奪自己的掌控權寸步不讓。

脊背的麻意漸漸爬至她的頭頂。

不止是盛明盞在失去中長大。

她也一樣。

天崩地解的狂濤,一觸即發。

這是她非常熟悉的氣氛。

也這是她一直以來,最最害怕的。

端午之後,N城溫度一升再升。

金陽罩頂,強光曬得所有事物都在發白、發亮。

世界仿佛在烤箱中慢慢融化。

沈絨這幾天有種中暑的感覺,整個人恹恹欲睡的,對什麽事兒都提不起勁。

天悶得人喘口氣都難。

沈絨甚至不知道讓她呼吸不暢的,究竟是天氣原因,還是那昭然若揭的戀情。

端午節那天的龃龉,誰也沒主動劃上句號。

一桌的飯都沒怎麽吃,盛明盞就走了。

沈絨也走了,但沒跟盛明盞一起。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不想面對盛明盞。

她有種預感。

她和盛明盞之間的争吵在所難免。

之後的一段時間,沈絨偶爾回家,大多數的時間都泡在劇場裏。

過度演出不僅沒讓她情緒好轉,反而損害了身體。

大腿肌肉的拉傷還沒好明白,腰又開始發痛。

哪哪都不對勁。

長街又出了幾部讓人津津樂道的音樂劇。

她聽周圍的同事在熱議某某劇場出的某某劇,劇情有多曲折離奇,演員唱演得有多好,布景新奇到可以引領改革了。

她竟一點兒都提不起興趣。

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她只希望能下一場大雨,将整個世界洗涮殆盡。

心不在焉和沒放在心上的病痛,必然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沈絨在周四下午的排練中走位失誤,從道具臺上摔了下來。

膝蓋重挫。

盛明盞當時正好沒在劇場——最近她的行蹤不定,誰也不知道她去什麽地方了。

沈黛收到沈絨受傷的消息,第一時間殺到醫院,看到女兒受傷的樣子怒火中燒。

“你這是在透支你的藝術生命。”

沈黛眼睛裏滿是怒火。

沈黛在商場裏摸爬滾打多年,即便比不上她大姐,也會有犯渾的時候,但她最大的優勢就是雷厲風行。

先前因為盛明盞和沈絨雙雙反對沒再推進的《汝寧》平行卡司,這回沈黛轉手就給安排好了。

她給沈絨飾演的長念找了一位平行卡司,相當于替補。

這位演員

在長街成名已久,專業能力非常紮實,上個月沈黛就找到她,給了她排練的所有視頻資料,預付排練費,讓她先練起來,随時都有可能上臺。

如今機會到了,進入劇場加班加點排練了一周,有模有樣。

即便沒能達到沈絨精益求精的水準,臨時救場還是可以的。

沈黛已經和劇組溝通好了,一周之後看她排練的情況,能上臺就上臺,不能的話就再給一周的時間,到七月初再啓動。

沈黛的計劃着,給沈絨一個半月休息的時間,好好休養。

她實在太累了,再這樣下去肯定吃不消。

膝蓋這個地方對舞蹈演員而言極其金貴,得好好養護,絕對不可以落下病根。

治療的這段時間,就由這位替補出演長念。

盛明盞從心理咨詢室出來時,心情并沒有好多少。

這位心理醫生似乎和她的脾氣不太對路。

換個心理醫生嗎?

獨自吃飯的時候,盛明盞思索着,或許自己比較适合和一個喜歡刨根問底、更加主動的醫生交流。

只有當對方迫切想要了解她時,她才願意試着敞開心扉。

就像當年的小絨那樣。

小絨……

盛明盞将一早上沒看的手機拿出來——

不知道小絨有沒有聯系我。

心情複雜地解鎖手機屏,“一點都不好吃”安靜地待在置頂上,最後一條微信停留在前天。

倒是林枳一口氣進來六條微信。

還有沒接到的語音通話。

盛明盞點開微信內容,只看了一眼,立即起身出了餐廳。

“祖宗,你哪兒去了,誰都找不到你人。”

林枳帶着她到了醫院。

“怎麽摔傷的?”

盛明盞人高腿長,在走廊上疾走,林枳差點跟不上她。

“彩排的時候走位走錯了,摔了下來,應該是摔着了膝蓋。”

盛明盞更是不解,“走位錯了?這走位她走了無數遍,怎麽會錯?”

“我看她這幾天都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估計是走神了。”兩人到了病房前,林枳用手背搓了一把下巴

上的汗,“你們好好聊聊吧,我就不進去了。”

門輕啓,病房內只有閉着眼似乎已經睡着的沈絨。

盛明盞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擾她的時候,沈絨睜開了眼睛。

“我沒睡,進來吧。”

沈絨的聲音輕柔,望向盛明盞的眼神裏分明帶着期待。

盛明盞坐到她床邊,沈絨先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兒,膝蓋磕了一下,醫生說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好。好好休息就不會落下病根。”

盛明盞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後,說:“如果我在你身邊,一定會接住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傷。”

沈絨動容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盛明盞俯身,親吻她有點幹燥的唇。

沈絨用鼻尖蹭了蹭盛明盞,“你啊,腰傷了這麽久,才是要去好好檢查一下。正好《汝寧》會暫停一兩周,你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腰。”

即便沒說過,沈絨早也發現她腰的舊傷複發了。

她的事,都逃不過沈絨的眼睛。

即便最近有些別扭,可沈絨還是将她的一舉一動都放在心上。

窩心的感覺讓盛明盞眼眶有些熱,動情地又來吻沈絨。

兩人纏在一起半天,要不是顧念沈絨受傷了,肯定無法自控。

盛明盞率先找回了理智,結束深吻,氣息還不太順地摸摸沈絨的耳朵,“好了,別弄傷你。”

沈絨看盛明盞被碾得深紅的唇,還想多吃幾口。

回想剛才接吻時沈絨勾她的小動作,盛明盞點了點她的腦袋,起身去給她倒點水喝。

倒水的時候,盛明盞回溫的腦袋終于能思考了。

回想剛才沈絨的話,發現一個奇怪的點。

“你剛才說《汝寧》會暫停一兩周?”

盛明盞喝了一口水,确定水溫适口後遞給沈絨,問她,“你膝蓋怎麽可能一兩周就痊愈?沒好明白可不能登臺。”

沈絨喝完了水,才慢吞吞地說:“我不登臺,肯定養好了再說。”

盛明盞無言片刻,很快明白了。

“媽還是找了平行卡司,對嗎?”

盛明盞的語氣分明和上一句沒有什麽變化,可沈絨就是

察覺到了她情緒非常細微的轉變。

“盛明盞,我覺得我們得将這事兒擺在明面上好好說一下了。”沈絨拉着她的衣角,示意她坐過來。

盛明盞坐下了,但沒坐到最近的位置。

“沈黛想給《汝寧》加平行卡司,那就讓她加啊,她可以加一個長念進來,咱們也可以再找個積雪。到時候我還和你搭,另外兩個她們自己搭就好。咱們都有傷在身,連軸轉了這麽久,趁此機會休息一段時間,不好嗎?”

盛明盞說:“你願意讓長念和積雪與別人的名字聯系在一起嗎?《汝寧》不是只屬于咱們倆的嗎?”

“你肯定也發現了,媽最近一直在針對咱們,如果給《汝寧》安排平行卡司能讓她放松一點,何樂而不為?我們沒必要和她硬着對抗,會有其他的辦法解決這件事的。”

“她今天能加平行卡司,明天就能真的讓你結婚。如果每次都為了安撫她而做出妥協,那麽你每退一步,她就能更深地控制你一點。”

這些日子壓抑的情緒,忽然被這兩句針對的話點燃,火苗一下蹿上了天。

沈絨問她:“那我該怎麽做呢?盛明盞,那是我媽,也是你媽。”

盛明盞“嗯”了一聲,沈絨以為她想法有了轉變,沒想到她接了一句,

“現在她還把我當女兒嗎?”

“……”

沈絨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短暫的沉默之後,沈絨決定跟盛明盞說明白。

必須說明白,不然她和盛明盞的關系會被推到危險的邊緣。

“最近咱們心情都不太好,沒怎麽聊天,既然今天咱們說到這兒了,我覺得我的想法還是應該告訴你的。我并不覺得我是受那些評論家們言語的影響才有這個決定。我複盤了一下這幾年的演出,的确沒什麽進步。模式化的表演讓我很累,越來越難找到興奮的感覺。”

說到這裏,盛明盞已經明白她要說什麽了。

“我的确需要新的角色,尋回創作激情,重新豐富我的表演。所以,既然《汝寧》有了平行卡司,我想去別的劇組面試。”

和盛明盞所想一致。

沈絨還是沈絨,剛才她們倆還在熱吻,幾分鐘之後,她就想要新的角色

了。

“我能和你一起面試嗎?”盛明盞問她。

“這,得看有沒有合适的角色吧。”

“很難有吧,雙女主劇太少了。”

盛明盞的話弄得沈絨心裏泛着難受,又愧疚。

沈絨在心裏千挑萬選想找句話安撫她的時候,聽到盛明盞說:

“能被這世間自然而然承認的是男女夫妻,是異性情侶,被遷就通融的也是他們。同性之間的感情終究要低于別的情感一等,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對嗎?我一直覺得咱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你好像并不是這麽想的。小絨,你覺得和我相愛可恥嗎?可恥到無法對旁人提及。”

“盛明盞……”

“今天你能不能告訴我,咱們倆到底是什麽關系。我是你的愛人嗎?小絨,你愛我嗎?”

沈絨從來沒想過,自己竟回答不出一個“愛”字。

盛明盞問出的問題将她拎到了天臺上,站在萬丈深淵的邊緣。

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緊盯着她,只要說出肯定的答案,就會将她一把推下,摔得粉身碎骨。

那個字堵在沈絨的喉嚨,直到她出了一身冷汗,也沒能說出口。

而盛明盞失望的表情印在沈絨的眼底,刻進她的心扉,讓她徹夜失眠。

沈絨出院之後惦記着《汝寧》,膝蓋時常發痛不太方便,不适合來回走動,便住在了距離劇場很近的M酒店。

沈黛聽說她沒回家,想來酒店照顧,被她婉言拒絕。

“那媽就不去煩你了。不過小絨啊,你之前答應媽的事不會再有變數了,對吧?”

“……”

“《長恨歌》是很可惜,本不該錯過的。不過沒關系,好劇還會有。我現在手頭有三個本子感覺都不錯,我先看一遍,有合适的給你說。”

“媽,我還是想将《汝寧》放在第一位,想先确定它能順利演出。”

“嗯嗯媽知道的,就是我先看看給你把把關,沒說一定要現在去演,你膝蓋不都還沒好嗎?不用有壓力,你先好好休息,養好傷再說。”

“哦。”

挂了電話,沈絨倒在床上,連皮帶肉地不自在。

膝蓋還沒好明白,不知道為什麽又

上火了,喉嚨痛得說話都費勁。

盛夏的暑氣伴随着壞心情一直淤積在體內,得不到絲毫的緩解。

她的情緒就像沒有出口的高壓鍋,随時都有可能引發一場震天撼地的爆炸。

連續失眠的夜裏,她獨自一人看着天花板,什麽也不想思考。

出生至今都在緊迫的人生中不斷超越同齡人,超越着自己的沈絨,第一次明白虛度光陰是什麽感覺。

原本是想給自己放個假,沒想到這個假休息得身心俱疲。

那天秦允打電話來,說想來看看她。

沈絨不想好友擔心,便說自己沒事,只是想閉關幾天養養神。

秦允絞盡腦汁給她說了一堆毫無營養的笑話,雖然難笑,但挂完電話後心情的确好了一些。

沈絨揉着膝蓋,本來想用手機放點音樂。

卻看到一條新聞的推送。

【沈玉2.0?盤點沈絨隕落的九大征兆】

沈絨面無表情地将手機鎖屏,什麽心情都沒了。

百無聊賴間,盛明盞來了。

帶來了她最喜歡的巧克力熔岩蛋糕。

這是盛明盞想要和好的信號。

盛明盞沒有怪她回避了那天的問題,反而來哄她了。

這樣的盛明盞,更讓沈絨難過,又愧疚。

那天一開始的時候,盛明盞很溫柔。

這些日子與其說回避着對方,不如說在回避着有可能爆發的争吵。

再次看見多日未見的戀人時,泛濫的思念之情全寫在眼睛裏。

盛明盞将綁蛋糕的綢帶拆開,鏟出一塊放到盤子裏,遞給沈絨。

“不回家嗎?”盛明盞說,“你傷還沒好,待在酒店萬一又摔傷了該怎麽辦呢?住在家裏的話,腿腳不方便還有我可以照顧你。”

沈絨這些日子過得很糟,見盛明盞也沒好到哪兒去。

坐在她對面的這個女人眼圈紅紅的,瘦得衣服裏空空蕩蕩,看上去憔悴不堪。

沈絨見她這副樣子實在心疼,眼淚積在眼眶裏。

咱們和好好不好……

這句話在沈絨嘴邊過了一圈,就要示弱時,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

是沈黛的電話。

寂靜的房間裏,電話那頭人說話的動靜斷斷續續的能聽清幾聲。

其實完全不用聽清全部的內容。

将“說好了”“面試”和“适合你”這幾個詞稍微一組合,就能知道沈黛在說什麽。

盛明盞悶不吭聲,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地吃着蛋糕。

将剛才給沈絨的那份也吃了。

沈絨越聽越頭疼,沈黛還在滔滔不絕地說她非常看好的劇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回頭再說吧媽,我頭有點痛,先挂了。”

沈絨強行挂斷電話,将手機放在桌面上,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不敢擡頭去看盛明盞。

盛明盞一直在吃蛋糕,一口接一口。

直到甜到發膩的蛋糕填滿她的胃,也沒辦法将心裏的火壓下去。

盛明盞用紙巾将嘴擦幹淨,喝了一口水後,喚了沈絨的名字。

“你和媽說好了要接別的角色嗎?你應該告訴我的。”

沈絨撐着乍然發痛的太陽穴,閉着眼睛說:“我還沒有答應。”

忍受痛苦的神情落在盛明盞眼裏,分明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尖銳的耳鳴聲幾乎在一瞬間貫穿盛明盞的耳朵。

連帶她隐忍多時的耐性也徹底瓦解。

盛明盞說:“你已經将我隔絕在你世界之外了,對嗎?”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

盛明盞盯着沈絨,這雙對着沈絨總是溫柔的眼睛,從眼尾慢慢變紅。

脆弱,且充滿能割傷全世界的戾氣。

“從始至終,你想要控制的不是沈黛的情緒,而是我的。”

沈絨支着欲裂的腦袋,眼神射向盛明盞。

“盛明盞,你冷靜點,你現在被憤怒沖昏頭了,我們不能都失去理智。”

“原來在你眼裏我是失去理智。也對,我早就沒有理智可言了。當年我僅存一絲理智的時候,是誰勾引的我,你不會忘記了吧?”

沈絨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看沈絨被她氣到雙眼通紅,盛明盞在眼淚落下之前,仰起頭笑得肆無忌憚。

“當年不是你捅破那層窗戶紙,

咱們會走到今天嗎?”

盛明盞還在說,将尖銳的言語刺向沈絨。

在被抛棄之前,主動變成傷害對方的那個人。

“你現在說理智是不是太可笑了?你們這些人想要我的時候召之即來,嫌我煩的時候就要讓我滾……在你們眼裏我是什麽呢?一個供你們消遣,供你們展示慈善心腸的玩物嗎?”

沈絨雙眼一動不動地看着盛明盞。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盛明盞斬釘截鐵,“我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麽,而你連一句愛都不敢承認。”

劇烈的頭痛帶來的暈眩感讓沈絨快要坐不住,就在這時盛明盞突然站起來,扯住沈絨的手腕,逼近她。

“逃避有用嗎?逃避了你就不是同性戀了嗎?我告訴你,你是,你和你小姨一樣,都是同性戀!”

盛明盞的臉突然變成了沈玉。

沈絨大叫一聲将她揮開,本能地反駁,“我不是同性戀,不是!”

她否認了。

差點被她這一揮摔出去的盛明盞眼皮在不受控制地跳。

她終于否認了。

“你不是同性戀?那之前和我上床的人是誰?沈絨,不是同性戀你為什麽要和我做.愛?來,你說一個理由。不會是本能的欲望吧?換成任何一個人這樣對你,你都會有相同的反應?”

沈絨渾身都在發抖,猶如一只滿身是血正在搏鬥的瘋牛,每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

“對,你說得沒錯。人有本能的欲望難道很難理解?”

“是嗎,所以在你心裏我果然就個工具。既然你這麽不挑剔,那我現在就幫你找兩個人來解悶怎麽樣?”

沈絨一把拽住盛明盞的衣領,拉扯着她想将她推搡出去。

可到最後,她也沒這麽做。

暴怒之下,她看見了盛明盞的臉。

看見盛明盞滿是淚痕,卻還在笑的臉。

所有的憤怒、勝負欲和賭氣的話,一瞬間被心痛席卷得一幹一淨。

只剩深深的疲憊和幾乎要把她撕裂的心痛。

沈絨眼前發黑,一頭撞進盛明盞的懷裏。

盛明盞手臂擡了擡,本能地想要抱住她,但此時此刻,她沒這麽做。

“盛明盞……”

沈絨太虛弱了,以至于這聲呼喚帶着綿綿的顫音。

弄得盛明盞心裏發軟,以為沈絨想要說句軟話。

沈絨擡起頭,眼淚已經幹了。

“你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你現在是在逼我,對嗎?你是想我們沈家再死一個人?”

沈絨逼近她,“你想我死,還是我媽死?”

盛明盞明白了。

這一刻的沈絨,的确不是她的戀人。

而是沈黛堅定的護盾。

能撕碎沈家所有威脅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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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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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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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