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工具人特助不想加班（15）

停車場似乎在一瞬間靜了下來，連溫度都莫名降了幾度。

面容冷峻的男人邁步走來，周身散發着逼人的氣勢，手中拎着一個和他氣質格格不入的禮袋，精美的包裝将他的威嚴感稍稍削減了幾分。

戚硯越在陸晏面前停下，先是禮節性朝蒲笙點了點頭，随後低聲對陸晏說：“可以回家了。”

蒲笙沉默不語，視線落在戚硯越西裝的袖扣上。

黑色的袖扣邊緣上嵌了一圈暗金色的紋路，看起來莊重又威嚴，偶爾綻放的光華能窺見其中的奢華。

而同樣的袖扣，蒲笙剛剛才在陸晏的袖口上見過。

他眼中的得意被輕易擊潰。

戚硯越自然的将白钰冬從陸晏手中接過來，語氣平靜：“還有點時間，和朋友多聊一會兒，我去車上等你。”

他專注地看着陸晏，神色冷峻嚴肅，看起來十分穩重，要不是他嘴上說着去車上等，腳卻像黏在地上一樣根本沒邁開的話，一定會顯得更加可靠。

陸晏莫名有點想笑，但現在是他執行渣男計劃的大好時機，他強壓下笑意，故意說：“嗯，那我再聊會兒。”

渣男勸退計劃自誕生起被改了兩三版，最終版是要潤物細無聲的渣，要渣的不着痕跡、渣的恰到好處。既不能讓戚硯越情根深種，又不能讓戚硯越瞬間脫敏。

陸晏這招的确給了戚硯越心靈暴擊，但他沒讓戚硯越等太久，很快回到車裏。

陸晏剛把門關好，戚硯越立刻對司機說：“開車。”

語氣相當急切。

嫉妒心極強的戚總為了維持風度險些醋死自己。

二十年駕齡的老司機飛快啓動車子，靈巧地駕出停車場，蒲笙的身影很快消失，後視鏡裏也只能看見一個微小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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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硯越緊抿着唇，眉眼帶着煩躁，周身彌漫着森然的壓迫感。

司機大叔早早就與世無争地拉上了擋板，後座的陸晏則像是毫無所覺的陪着白钰冬小朋友做着今天的折紙作業。

被無視了十幾分鐘的戚硯越漸漸收斂了氣勢，他意識到陸晏完全沒有安撫他的意思。

陸晏明明知道他是因為什麽煩躁，卻連半點心思都不想費。

對陸晏來說，他只是一個麻煩的、沒有辦法擺脫的追求者，他以為的緩和只是自以為是。陸晏就是對所有人都是這樣溫和的。

在陸晏眼裏，他和蒲笙一樣，和其他人沒有區別。

從一開始陸晏就已經明确表示了拒絕。

一直都是他不知好歹。

戚硯越垂下眼，餘光卻牢牢黏在陸晏身上，甚至因為偷看的太認真，腦袋漸漸轉向陸晏，在發覺時又立刻倉皇的扭了回去，往複幾次之後，他索性破罐破摔了——就不知好歹怎麽了！

誰規定被拒絕就不能繼續追求了！

陸晏正耐心指導白钰冬折紙，他微低着頭，潔白的後頸毫無防備地暴露在戚硯越的目光下。

戚硯越感覺喉嚨發緊，莫名的有些渴，喉結上下滑動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然後，他就猛地撞上了陸晏的視線。

戚硯越心髒一跳，很想欲蓋彌彰地移開目光，可眼神卻不受他控制地黏在陸晏身上。

陸晏手指微蜷，盡力忽視掉身上粘稠火熱的視線：“還生氣？”

陸晏将手中的折紙遞給戚硯越，“別氣了。”

戚硯越低頭看去，一朵紅色的紙玫瑰開在陸晏掌心。

戚硯越瞳孔猛縮：！！！

玫瑰花是用雙色卡紙疊出來的，外側呈現熱烈的紅色，內側則是嬌/嫩的粉色，花瓣彎曲的弧度恰到好處，異常精致。

戚硯越心跳加速，他表面平靜，心中卻已經是翻江倒海，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給我的？”

陸晏輕點下颌，還沒來得及應答就被後臺的警報聲吓得手腕一顫，險些把玫瑰弄掉了。

【警報警報，數值已超越設定上限。】

【警報……】

戚硯越得到肯定答案激動非常，伸手去接玫瑰，才剛碰到玫瑰的邊，陸晏卻迅速合上手虛虛抓住玫瑰。

兩人的動作都太快，導致陸晏不僅将玫瑰護在手裏，還不小心捏住了戚硯越的手指。

後臺的報警聲越來越激烈，陸晏神色緊繃，努力把戚硯越的手指往外推了推。

戚硯越完全不動，他盯着陸晏說：“給我的。”

陸晏：“……還要調整調整。”

戚硯越執着：“不行，現在就要。”

陸晏：“……”

這回真不是陸晏故意反複無常。他在後臺只設置了一個數值報警——戚硯越的甜蜜指數高限，這個指标高于九十三就會報警，提醒他盡快調整數值。

以現在警報的頻率來看，數值肯定比九十三高多了！

冷靜點，這只是小朋友的折紙作業！

陸晏不敢把花送出去。

戚硯越動動手指，身體朝着陸晏的方向靠近了些，他眼眸微垂，目光落在陸晏手上。

陸晏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戚硯越見過這雙手握筆和拿酒杯時的樣子，漂亮又惹眼，讓人恨不得低頭舔咬一番。

戚硯越眼神一暗，喉結滾動，聲調沉了下來：“都說好送我了。”

報警的頻率更驚人了！

陸晏眼神冷酷：“反悔了。”

他就是流程性的哄哄服務對象，但陸晏怎麽想也想不到一朵紙玫瑰竟有如此威力！陸晏非常擔心數據破表，他本來就搞不定戚硯越，要是破表了……那他幹脆放棄任務好了！

“冬冬還在呢，”戚硯越慢悠悠說，“總不能在孩子面前言而無信吧。”

大總裁在這種時候意外的聰明。

陸晏聞言扭頭，就看見白钰冬眨巴着大眼睛一臉好奇地盯着他們。

系統守則裏嚴密規定了對未成年原住民的保護政策……

反正都已經報警這麽久了，該出的問題都出了，補救估計也遲了，要是再把小朋友教壞了就太不好了，陸晏有些動搖。

發覺陸晏的遲疑，戚硯越立刻抓住機會，迅速突破防線，将玫瑰收入囊中。

“謝謝，”戚硯越語氣真誠，眼底溢出喜悅，“我很喜歡。”

陸晏看着空掉的手心，眨了眨眼睛。

怎麽還強搶？？？

戚硯越看着到手的玫瑰，滿心歡喜。

禮物！四舍五入就是定情信物了！！！

陸晏到晚上才抽出時間去看後臺，不出預料，甜蜜指數果然破表，已經是不可查閱的狀态了。

甜蜜指數雖然超限無法查看，但劇情整體進度卻詭異地上升了一大截。

這兩個數據似乎沒什麽關聯吧，陸晏沉思片刻，得出結論——男女主在推進度方面是真的很省心。

陸晏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不管戚硯越是不是也能完成任務啊……

服務對象綁定在戚硯越身上沒錯，但服務對象只是數據分析出來對劇情最有影響的人物，輔助他可以最大可能的完成任務，不過主神才剛上任沒多久，分析出錯也很正常吧。

陸晏現在就認為劇情和戚硯越沒什麽關系。

而且說不定主神就是故意給他綁定一個錯誤的服務對象，讓他不能完成任務。

他總不能真順着戚硯越的意思和他談戀愛。

且不說和原住民談戀愛是嚴重違反規定的，談了之後他總不能在這個世界陪戚硯越到死吧，那加班時間也太多了。

算上任務前置的五年準備時間，這個世界的任務時限也就七年，七年一到他的入界過期就必須離開小世界，到時候靠着虛假感情維系的進度的還是會崩。

這世界果然是專門選出來仙人跳他的吧……

陸晏長嘆一聲。

“當初就不該鬼迷心竅答應進來……”

陸晏其實有拒絕任務的權利，畢竟他又不是宿主，強制任務也強制不到他身上，之所以會同意登入完全是被這項任務的結算獎勵蠱惑了。

別看陸晏占了個十大系統的坑，但他的處境真的不輕松，職位高是高，可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剛剛以優秀畢業生從系統學院畢業後臺的場景，其他的全被清了，後臺的龐大積分他也根本不敢染指。

他的積分餘額太恐怖了，說明他在剝削宿主這方面肯定是沒留過情面的，這些積分與其說是積分，倒不如說是主神對他的仇恨值。

——宿主可以通過做任務賺取積分換取道具商城的逆天道具，但他們是不能直接接觸到商城的，只能看見系統連接出來的子商城，就像供貨商和小賣鋪的關系。

消費者只能知道小賣鋪的售價，無法得知供貨商的價格。至于标價和抽成比例則全靠系統的良心。

陸晏想，自己以前肯定沒良心，妥妥的靠着壟斷低買高賣的黑心商人，剝削小可憐宿主，導致一怒宿主揭竿而起，推翻黑心系統，逆襲成為主神，

他就像收了贓款的大貪官一樣，家底豐厚，卻一分都不敢動，每天戰戰兢兢。

但只要陸晏搞定這個世界，就能得到一大筆幹淨的積分，起碼能夠他跑路到小世界養老。

當時怎麽就想想，這積分要是好賺，也不至于那麽多高級任務者都折戟而歸了。

以戚硯越這種送個折紙就破表的情況，就算是主神自己上也肯定搞不定！

這是蓄意報複吧。

都快把他格式化了，還不如徹底點直接把他銷毀了，暗戳戳折磨系統算什麽正人君子。

陸晏大不敬地想着，甚至想着要不放棄任務直接回去等銷毀算了。

得罪手握生殺大權的頂頭上司，他八成是沒活路了。

要不幹脆別掙紮了。

眼見任務無望的可憐系統這般想着。

陸晏心情不好的最直觀表現就是不愛搭理人，不是對別人臭臉那種，是不着痕跡減少和別人的溝通時間。

陸助理工作能力過硬，人緣好性格好，誰來都能跟陸助理說得上話。但只要陸晏不想，一些人會莫名覺得今天好像沒什麽能和陸助理聊的诶，接下來自然就是主動離開。

基本不會有人意識到這個時候的陸助理其實情緒不佳。

但戚硯越卻立刻就注意到了異常。

戚硯越思來想去，認為應該是自己惹陸晏生氣了。

“是因為我太不識好歹還不死心？”

不不不，要是因為這種小事陸晏昨天就不會送他花了。

戚硯越想起那朵紙玫瑰，眼底浮出幾絲羞澀的意味。

玫瑰花……

白钰冬走到辦公椅旁邊舉起手中的折到一半小青蛙：“舅舅，折到這裏了之後怎麽折呀？”

戚硯越剛打算随口敷衍小侄子，瞄了眼折紙後猛地靈光一閃——

陸晏昨天是不是給他回應了？

玫瑰，太暧昧了吧。

陸晏昨天那麽糾結送不送他玫瑰……難道是在掙紮正視他們倆的關系？

戚硯越呼吸一滞，越想越覺得方向對了。

普通人忽然被同性追求反應肯定也會激烈，但陸晏很理智，在被表白後雖然會慌張，但後續一定會認真思考如何相處，然後思考着思考着就發現……

“我條件挺好的，除了性別幾乎沒有缺點。”戚硯越大言不慚地誇獎自己。

他激動又緊張，拳頭握緊松開反反複複，在漫長的糾結中，戚硯越的眼神愈加堅定，最後騰地站起來。

他拿起手機，長腿一邁迅速離開辦公室。

舉着小青蛙等着舅舅指導他的白钰冬站在一旁懵了好半天，才委屈巴巴的去外面找世界上最好的陸晏哥哥告狀：“舅舅不幫冬冬折小青蛙。”

陸晏在面對小朋友耐心很足，“舅舅忙，我們不打擾舅舅，哥哥幫冬冬疊好不好。”

白钰冬撅起嘴，舅舅才不忙呢，舅舅還有時間發呆呢。但得到陸晏的承諾後，小朋友決定原諒笨蛋舅舅，“還要拍視頻發給老師。”

陸晏一把抱起白钰冬：“那我們現在就拍好不好。”

白钰冬點頭。

“冬冬真乖。”

白钰冬比戚硯越好哄多了，小朋友乖巧懂事，完成作業後就安安靜靜地待在辦公室玩奧特曼，也不會去打擾陸晏。

陸晏一邊覺得省心，一邊對戚硯越的突然離開生出疑惑。

今天既沒有外出行程，也沒有酒局安排，戚硯越肯定不是因為工作原因才出門的。

不過陸晏疑惑歸疑惑，但在确認戚硯越的行程和工作無關後就直接把這事抛在腦後了。他已經打算試試看放棄戚硯越這條線會不會對任務有影響。

至于男女主那邊，說來慚愧，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呢。

臨下班的時候戚硯越才趕回公司，陸晏看見他特意問：“你要加班的話那我帶冬冬回去？”

戚硯越盡力遮掩緊張和局促：“不加班，一起走。”

陸晏擡眼看了看挂鐘，既然不加班，這個點還特意回來幹什麽，這念頭在他心底一閃而過，很快就被能蹭車回家的快樂掩蓋了。

畢竟，就算是晚高峰，戚硯越的車在路上也依然能夠暢通無阻。

戚硯越今天似乎有些着急，車速比平時要快一些，回小區的時間比陸晏預計的早了兩分鐘。

車子在樓下停好後，陸晏解開帶安全下車，把後座的白钰冬抱下車，然後和戚硯越一起上樓。

他們倆就住對門，這段時間一起坐電梯陸晏都已經習慣了，今天陸晏卻發現戚硯越似乎在躲避他的眼神。

陸晏雙眼一眯，冷不丁出聲：“戚硯越。”

“……嗯？怎麽了？”戚硯越慢了半拍才回應。

戚硯越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他眼神下意識閃躲着，怎麽都不敢和陸晏對視。

陸晏眉毛輕挑：“下午冬冬吃了一個冰淇淋，那陣你不在，告訴你一聲。”

聽見是白钰冬的事，戚硯越稍稍放下了心，“白天吃過了，晚上就不能吃了。”

白钰冬小朋友瞬間垮下臉。

【叮——】

電梯在目的樓層停下，兩大一小走出電梯，眼看就要到了分道揚镳各回各家的時候，戚硯越才終于鼓起勇氣叫住陸晏。

“我、我有禮物送給你。”

高大俊美的男人面露緊張，望着陸晏的眼神卻滿是期待，就像是在等待神明審判的虔誠信徒。

一時間，陸晏拒絕的話竟然沒能說出口。

他被戚硯越牽着來到門口，男人打開房門，示意陸晏進屋。

陸晏頓了頓，擡步進入，室內的場景讓陸晏愣住——

房內挂上的暖色的小彩燈，客廳挂滿了氣球和彩帶，最中心的愛心氣球上寫着陸晏的名字，從筆鋒能看出來出自戚硯越的手，很用心的布置，小擺件也都很細節。

他曾經用過的筆、第一次和戚硯越出席宴會時禮服的備用腕扣、甚至是他帶了很久卻在一次意外壞掉的手表……

陸晏沒有收集舊東西的習慣，壞掉的東西基本都會直接丢掉。

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落在戚硯越手裏的？陸助理的眼神多了些古怪。

“陸晏。”

身後的戚硯越輕喚着他的名字。

陸晏下意識回頭，神情微怔。

暖黃色的燈光下，挺拔俊美的男人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他專注又渴望地注視着陸晏，黑沉的眼眸中燃着一簇熱烈的火，仿佛要将陸晏吞沒。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晏：好像，有點難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