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工具人鬼王不想加班(4)
大雨過後天空藍的通透, 隐約能嗅到雨後特有的土腥味,偶有路人遛狗經過駱家門前, 但見大門緊閉便匆匆離去。
駱時钰踩着梯子挂燈籠, 他臉色透着慘白,像是失血過多,下梯子的時候還暈了一下, 險些摔下來。
“好了,挂完這個回屋去照顧你哥。”駱父的狀态不比他好多少,半邊身體都纏着繃帶。
“算了,我還是在外面貼對聯吧, ”駱時钰拒絕,“今天中午整點毛血旺行不?”
同樣失血過多的駱父覺得這一提議值得上報。
父子倆對視一眼, 幽幽嘆氣, 家裏哪有毛血旺,今兒這冥婚不給弄好了,他們指不定就是毛血旺了。
昨天夜裏的場景真是驚悚至極, 先是戚硯越體內煞氣破開封印打傷駱時琛, 而後戚硯越離開暗室, 煞氣不受控制爆發,輕易将他們一并擊傷,那時駱父已經瀕臨絕望。
他是見過當年玄門付出了多麽慘烈的代價才将暴走狀态的戚硯越壓制下來,駱父想他這一生八成是走到頭了。
結果峰回路轉, 那豔鬼……
“爸, 你說陸晏真是豔鬼嗎?”駱時钰突然問。
駱父對昨夜的場景記得無比清楚,暴戾的煞氣無差別地攻擊着所有生物, 連祠堂的草都枯萎失去生機, 可煞氣偏偏沒有一絲落在那鬼的身上。
像是生怕驚擾青年。
“誰知道, ”駱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見過陸、陸晏?”
“就是那天不是去找越哥嘛,路上看見陸晏在走斑馬線,”駱時钰抓抓頭發,“陸晏和越哥好像是有前世姻緣。”
說什麽等待來着。
駱父若有所思:“厲鬼惡鬼是能通過秘法造出來的……”
千百年前的天師可比他們厲害多了,當然也更不守規矩,駱父就曾在一本書中閱讀過某位天師為了增強實力,将半死不活的罪犯施以極刑數月,消磨意志後,再将罪犯家人、親朋帶到罪犯面前,當着罪犯的面将這些人虐殺,激起罪犯怒火,最後再用秘術殺死罪犯。
滔天怨氣的厲鬼便這樣造了出來,因生前遭受極刑,厲鬼懼怕施暴者,而秘術又能牢牢控制厲鬼。厲鬼便這樣成為施暴者的武器。
若厲鬼能造,那豔鬼呢?
若陸晏口中的前世緣分并非他們想象的那樣……
戚硯越命中帶煞,可這煞氣難道真是此世才誕生的嗎?
前世姻緣?怕不是數世糾纏!
駱父臉色難看。
“哎!爸!你幹啥去?”
望着親爹匆忙的背影,駱時钰完全摸不着頭腦。
祠堂挂滿了紅色綢帶,紅底金色的“囍”字挂在空中,将後方的牌位擋住,喜字兩邊放着兩張椅子,但卻沒人去做,下首位的是駱老爺子,再之後就是其餘駱家人,末端是輩分最小的駱時琛和駱時钰。
但明明是喜慶的場景,氛圍卻異常詭異。
定睛一看,每名天師身後都站了兩位笑容詭異的紙人。紅臉蛋眯眯眼,嘴巴大大咧着,怎麽看怎麽滲人。
門外的人跳進祠堂,聲音尖銳:“吉時到——請新人——”
它稍稍錯開身,紙片的身體顯現出來,離得最近的駱時钰下意識抖了抖。
鬼化的紙人就是比天師裁的吓人。
穿着喜服的新人踏入祠堂,大紅繡球将二人連接在一起,兩人模樣出衆,舉手投足間都彰顯着貴氣,站在一起相得益彰、渾然天成,仿佛天生便是一體。
豔鬼額間的鬼紋似乎更豔了,紅的仿佛在滴血,課那張清冷面龐即便沾染上凡間俗氣也仍舊顯得高不可攀。
駱時琛捂唇咳了兩聲,紙人恰在此時高喊:“一拜天地——”
駱家人下意識望向天際。昨日戚硯越沖破限制又被陸晏制服後,他們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氣,但下一刻陸晏卻要他們一日內籌備好冥婚。
豔鬼語氣神情都毫無脅迫之意,卻莫名讓人遍體生寒。
這是命令。
駱家人掂量掂量實力差距,迅速認清形勢——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過他們仍然認為,戚硯越這婚結不成,世間道法皆有其走勢,戚硯越命中帶煞,注定一生孤苦,執意違背命數下場一定好不了。
老爺子甚至在想,若是能劈下道雷讓戚硯越就這麽走了倒也是好事。
可惜駱家的期盼終究落空了,直到紙人喊出下一句臺詞,天空仍然碧藍如洗,毫無波動。
“二拜高堂——”
戚硯越是駱家養子,他父母前些年因捉鬼在外死去,現下本該是由老爺子坐在高位,但陸晏卻未曾提過此事,老爺子更不會主動去找晦氣。
“夫妻對拜——”
一人一鬼對望,互相拜下。
“禮成——”
紙人話音剛落,祠堂的囍字連同那些紅綢帶便猛地燃起鬼火,不過片刻,祠堂便恢複原狀,紙人恢複成紙片大小軟趴趴地倒在地上,陸晏身上的喜服也變成最初那套紅衣。
戚硯越抓着紅繡球看向陸晏,昨夜的儀式太過簡陋,即便陸晏說他們已經算是成婚,戚硯越也還是有些不安,但現在,所有的不安都化為心潮澎湃。
“儀式結束了,我們回家。”陸晏說。
戚硯越抱着繡球不撒手,大紅繡球已經被他折磨的不成樣子,但就是舍不得放下來,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人遠遠看見他,便自然應了上來:“戚總今天沒在公司啊,喲,這大繡球,擱家離辟邪啊?”
這小區綠化好房價高,加上安保好隐私性高,有不少人選擇在這邊養小老婆,戚硯越以前一直覺得這幫人腦子有病。
有時間多談幾個業務不香麽?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說不定市值都能提高幾個百分點。
但是現在……
戚硯越目光放在陸晏身上。
我掙錢就是為了養老婆!
“擺件。”戚硯越分給眼前這人一點精力。
“是得整點紅色的,喜慶,看着心情都好,”李棟若有所思,“我也得叫老婆往家裏添點紅的。”
戚硯越稍稍皺眉,這人是不是話裏有話?嘲諷他沒老婆?
我老婆就站這兒呢!說出來吓死你!
戚硯越一邊因為不能昭告天下自己對象是誰而糾結,一邊又偷偷竊喜別人看不見晏晏。
李棟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看出來戚硯越心不在焉,很快找了個借口離開。
“過來。”陸晏突然朝戚硯越招招手。
戚硯越巴巴地湊上去:“晏晏。”
陸晏彈走沾在戚硯越身上的晦氣,漫不經心問:“你公司和他有合作?”
戚硯越回憶:“沒有,怎麽了?”
“一臉倒黴相,少接觸。”
陸晏不是随口說的,李棟身上沾了不少晦氣,八成最近要出事。
但他也沒想到事出的這麽快。
傍晚六點,戚硯越親自下廚給陸晏煮了兩杯奶茶,剛端到陸晏面前,就聽見樓下傳來劇烈的撞擊聲。
他倆下意識朝樓下看去,只見樓下兩輛車撞在一起,前蓋都凹下去了,李棟從其中一輛車上下來,神态看起來很憤怒,但還保留着理智,沒直接和對方打起來。
動靜雖然大,但肇事雙方都沒受傷,警察很快抵達,在下方做調解。
陸晏吸着奶茶問:“他住這棟樓?”
“好像是吧。”戚硯越記不太清楚,他平時不怎麽回家,基本在公司休息。
陸晏注意到李棟身上的晦氣相比下午多了分死氣,應該是剛接觸過死人,不過也和他沒什麽關系就是了,他剛要收回視線,卻看見一個意外的人。
“你表弟來了。”
“李先生家住在這裏?”駱時琛若有所思。
李棟帶駱時琛駱時钰進電梯,聞言勉強一笑:“是啊,有什麽不妥嗎?”
他是幹工程起家的,相比現在的小年輕要更信風水玄學,但讓他大晚上找天師過來的主要原因是今天工地死了個人。
就他/媽離譜,不到兩米多的破土坑,防護也都做到位了偏偏水線崩了,管子崩水,土坑塌方,人直接埋裏面了,救出來的時候就沒氣兒了。
死了人,李棟忙的暈頭轉向,配合調查、安撫家屬、商讨賠償……
再一想最近大大小小事故的确是太多了,李棟就懷疑是不是自己被髒東西盯上了,他本來就心煩意亂,這剛從警察局出來沒多久回家又出車禍了,簡直大寫的倒黴。
“大師,您可好好看看我家的情況。”
駱時钰上下打量他:“我看你也沒什麽事,就是撞見死人沾了點晦氣,挺正常啊。”
李棟一聽精神一震,死人的事現在還捂着呢,要等官方調查完才會有相關報道,除了公司自己人誰也不知道這回事。
大師,不愧是大師!
駱時钰小露一手就把李棟鎮住了。
不過李棟倒黴歸倒黴,倒也沒被髒東西盯上,就是因為撞見人死運勢低迷了些。駱時钰幫他清除晦氣,随便指點了下風水,這單就算完事了。
駱時琛全程沒開口,充當一個背景板。
李棟包了個大紅包,還要送他們下樓時駱時琛才開口:“不必了。”
“這怎麽好意思,駱大師我還是送送你們吧。”
李棟的熱情難以推脫,駱時琛也沒多說什麽,進了電梯自顧按下22層的按鈕,李棟其實想拔腿就跑的,大師要去22層是不是那有髒東西啊……
他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敢多問。
電梯停在22層,駱時琛:“送到這就行了。”
李棟小雞啄米式點頭,沒有一點跟上去的心思,但他到底有些好奇,他記得二十二層好像是戚總住的地方?
他朝外面看去,見駱時琛果然停在戚硯越門前。
心中頓時有些陰暗。
戚總該不是在家養小鬼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戚硯越:不是小鬼是老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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