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這裏是荒星
一滴,兩滴,粘稠的血液順着他的臉頰滑向後頸。
剛剛還要揍他的男人,此刻連牽制他的力氣都沒了,嘴裏不住地往外淌血。
蕭禦怎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他一把推開了男人,連續幾個翻身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警惕地望向還在吐血的家夥。
碰瓷?
他其實并不關心對方想做什麽,沒有了雙腿在岸上行動不便,他幹脆就着平躺的姿勢,繼續往大海的方向翻滾。
先遠離這個危險分子再說。
“等等!”
男人的聲音十分沙啞虛弱。
蕭禦半條尾巴已經入了海,想着應該安全了,便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幹嘛?”
對方捂着胸口,眉頭緊鎖,嘴角還殘留着鮮血,頗有幾分戰損美。
如果不是剛剛才展現出超乎常人的戰鬥力,或許蕭禦還有可能施舍幾分同情。
男人艱難地爬起來:“我的肋骨斷了。”
“哦,”蕭禦不太理解這人跟他說這個做什麽,“所以呢?”
“是你幹的,”男人的語氣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所以,你得負責。”
蕭禦:“……”
呵,果然是碰瓷。
蕭禦可不會輕易上當。
更何況,他自己的情況也是一團亂麻。
遭遇海難,險死還生。他倒是想求救,可是得救之後他又該如何解釋這條尾巴?
也許他會被送到研究中心,成為科學家們研究的對象,餘生囿于牢籠,失去自由。
要真是這樣,還不如留在海裏逍遙自在,然後再想辦法聯系家人,客輪失事,他們一定都心急如焚。
憤然戳了戳冰冷的魚鱗,蕭禦雙臂發力,把自己推向大海。
大概是聽到了水聲,瞎子急了:“你不信可以驗傷。”
在海裏只露出半個腦袋的蕭禦聽笑了,他是傻了才會去驗傷,剛剛這人還想殺了他,現在又想騙他上岸,誰知道對方打的什麽主意。
他默默吐了個泡泡,無聲地嘲諷對方。
哪知瞎子繼續道:“這裏是荒星,兇猛異獸随處可見,整個星球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果我們不合作,恐怕很難在荒星生存下去。”
荒星?異獸?
這瞎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剛剛的心肺複蘇還沒幫他把水排幹淨嗎?
蕭禦不想搭理他,任由男人在岸上呼喊:“我叫蒼海,如果你想清楚了就來找我,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将男人遠遠抛在身後,沉入海水的蕭禦舉目四望,既然決定暫時留在海裏,那就得想想該如何謀生。
食物不可或缺,好在海洋是生命的搖籃,他不必擔心食物的問題。
但很快,蕭禦就意識到自己慶幸得太早了。
他發現從他落水一直到現在,就沒看到過魚蝦的影子。
他緩緩朝深海游去,尋覓許久,終于确定這片海域,至少他探索過的地方,都沒有魚蝦存在。
莫說魚蝦,就連海藻都不見一根。
不應該啊,他當時乘坐的船舶在渤海遇難,沒聽說渤海還有魚蝦密度這麽低的海域。
此外,海水的水質幹淨透亮,看不到絲毫人類遺棄的生活垃圾。
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襲上心頭,他猛然想起男人的話,如果這裏真的是荒星,如果荒星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那麽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開,開什麽玩笑?
蕭禦晃晃腦袋,他的腦子又沒有進水,怎麽可能相信蒼海的鬼話。
他撥開眼前的海水,魚尾左右擺動,靈活地在海水中穿梭,瘋狂尋找着活物。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從鮮活的生命中,找尋到過往的痕跡。
然而沒有,什麽都沒有。
這片海洋并不是孕育生命的搖籃,它清澈、纖塵不染,卻是一汪死水。
蕭禦停止了游動,未知的恐懼就和這片海水一樣将他吞沒殆盡。
海難、憑空出現的魚尾巴、胡言亂語的男人,還有這片死寂的大海,他所遭遇的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疇。
在死水裏,他連嘶吼發洩都成了奢望。
絕望之際,蕭禦陡然察覺到了一絲水流,他毫不猶豫地朝着水流的方向游去。
他就知道,老天不會這麽玩他,海裏一定還有別的生物!
等他游到了地方,看到眼前足足有足球場那麽大的龐然大物,它渾身覆蓋着亮銀色的鱗片,揮舞着不計其數的巨大觸手,絕不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物種。
蕭禦:“……”打擾了。
他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去,試圖在怪物發現他之前逃離。
可他忘記了,怪物對水流的感知比他只高不低,恐怕早在他感受到水流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成了怪物的掠食目标。
穩住。
蕭禦咬緊牙關,不敢有絲毫懈怠,盡可能減少游動留下的痕跡。
那怪物分明毫無動靜,他卻莫名地産生了一種強烈的被窺伺之感。
而對方遲遲不動手的原因,無非是對他這種生物不夠了解,就像誤入獸群的人類,偶爾能好運地憑借氣勢吓退兇猛的野獸一樣。
他希望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好運。
思忖間,蕭禦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身為拳擊手的本能促使他向左側翻轉。
幾乎同時,他先前所處的位置此刻正盤踞着一條猙獰的觸須,觸須襲擊激起猛烈的水流,将他狠狠卷抛向一邊。
蕭禦翻轉幾圈才穩住身體,望着烏黑觸須上尖銳如刀的倒刺,脊背發涼。
倘若再慢半分,恐怕此時他已經淪為怪物的養料了。
顧不得多想,蕭禦轉身就逃,反正都已經被怪物發現,不用再束手束尾巴。
也許是在求生的本能驅使下,他游動的速度一再飙升,甩動尾巴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即便如此,那追擊而來的無數觸須,還是頃刻追上了他。
蕭禦躲閃不及,魚尾尖尖被觸須一碰,便被帶下大片血肉。
鮮血迅速在海水中彌漫,卻在轉瞬間被貪婪的觸須吸食得一幹二淨。
看到這一幕,蕭禦因疼痛而蒼白的臉色愈發難看。
那些觸須纏作一團,争先恐後地将他的血液吸食幹淨之後,又朝他追獵而來,不給他片刻喘息的時間。
要死了嗎?
被觸須纏上的那一刻,蕭禦的心都涼了半截,他并非不能接受死亡,但以如此慘烈且不體面的方式死去,簡直是對他拳手生涯的侮辱。
一秒,兩秒。
料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現,身上的觸須竟自己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環繞腰身的手臂。
溫熱、有力,和觸須截然不同的觸感,傳達着蓬勃的生命力。
在這荒無人煙的深海裏,還有誰能救他?
蕭禦不由得看向手臂的主人,果然是那個叫做蒼海的男人,對方手持長劍,一劍斬斷了數條試圖襲擊他們的觸須。
烏黑的膿血從觸須斷口噴湧而出,怪物受了傷,更加瘋狂地操縱觸須向他們發起進攻。
然而在蕭禦眼中不可戰勝的觸須,落到蒼海手裏,就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如果不是他親身感受過觸須的堅硬程度,單看觸須齊整的斷口,他都要以為觸須比豆腐還要柔軟了。
怪物大概從未吃過這麽大的虧,不敢再貿然進攻,只用觸須将他們團團圍住。
每根觸須的尖刺都筆直地朝向他們,看上去極度危險,如果忽略他們每游動一分,觸須就後退一分的話。
大抵虛張聲勢是怪物最後的倔強。
蕭禦跟着蒼海的動作緩緩撤離,他對蒼海手中的長劍很感興趣,也不知道它是什麽材質制成的,斬斷了那麽多觸須,竟絲毫沒有被黑血污染,甚至還散發着淺色光暈。
終于,他們在虎視眈眈的觸須護送下,回到了岸邊。
怪物對心心念念的獵物被搶走十分不滿,觸須探出水面想要奪走蕭禦,結果都被蒼海無情斬斷。
斷裂的觸須還在海灘上蠕動,那畫面別提多惡心了。
蕭禦觀察了一會兒,他發現怪物上不了岸,觸須離開了海水後,速度明顯下降,已經對他構不成威脅。
“那個,劍可以借我嗎?我用完就還你。”
他的目光忍不住被劍身萦繞的光芒吸引,這柄劍削鐵如泥,肯定珍貴無比,也不知道蒼海願不願意借給他。
蒼海表現得十分大度:“好。”
蕭禦沒想到對方這麽爽快,又怕自己表現得太激動顯得多沒見識,便裝模作樣撫摸劍身,評價道:“真是好劍。”
然後故作矜持地接過長劍。
怎麽會這麽重?
劍一入手,一股沉重的力量就拽着他的手臂往下墜,蕭禦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扭傷手腕,好在蒼海及時出手,幫他承擔了大部分重量。
男人的手掌寬厚,尚帶潮意的手心包裹住他整個手背。
“小心點,別傷了自己。”蒼海說着,緩緩放松了抓握的力道,好讓蕭禦逐漸适應長劍的重量。
蕭禦:“謝謝。”
他雙手緊握劍柄,将冒出水面的觸須悉數斬斷,海灘上很快鋪了一層怪物的斷肢殘骸。
風水輪流轉,剛剛不是嚣張得很嘛,來啊,反抗啊!
怪物傷痕累累,終于意識到自己不是長劍的對手,只得将衆多殘破的觸須收回。
蕭禦提劍佯攻,吓得怪物落荒而逃,哪裏還有半點先前的嚣張跋扈。
“劍還給你,還有,謝謝你救了我。”蕭禦說得誠懇,卻對合作一事只字不提。
他覺得蒼海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他救蒼海上岸的時候,可沒看到蒼海身上還有一把這麽鋒利的重劍。
更何況蒼海表現出的戰鬥力,哪裏像個瞎子?
蒼海仿佛并未察覺蕭禦話語中的疏離。
他接過長劍後直接将劍插入泥沙中,随後對蕭禦說:“剛才襲擊你的,是黑須蛸的變種,它以吸食其他生物的血液為生。”
忽然,蒼海眉頭緊鎖:“你受傷了?”
“啊?”蕭禦沒反應過來,他還在回想自己好像在哪聽過黑須蛸這個名字。
蒼海:“傷在哪裏?”
“尾,尾巴。”蕭禦不是很想承認自己已經變成人魚的事實。
蒼海盤膝而坐:“伸過來。”
蕭禦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要幹嘛?”
“黑須蛸的觸須能夠向它觸碰到的生物注入神經性毒素,如果你不想半身不遂,就按我說的做。”
蕭禦并不信任蒼海,但對方剛剛救了他,加上半身不遂的威脅,他只好将尾巴放在蒼海的面前。
“靠近一點,尾巴放我腿上,不然我夠不到。”蒼海催促道。
蕭禦只好照做。
然後眼看着蒼海将他的尾巴托起,随後蒼海低頭,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他敏感灼痛的傷處。
越來越近。
作者有話說:
黑須蛸:首先我沒招惹你們任何人。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