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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改睜大眼睛,臉色一瞬間變了。

蔣少野一手撐着頭,經過這一下午的折騰,也終于露出些微的倦意,看向林改,又習慣性地帶上笑容,“三天前,你見過他?”

“……”林改把兩根筷子放在自己手心來來回回地摩擦,發出難聽的聲音。他老實地回答:“他到我學校來了。”

蔣少野眼神微沉。“他傷到你了?”

“沒有。”林改卻搖頭,“他要跟我談一個過戶協議。我不明就裏地,花了大半鐘頭才擺脫他。所以……所以我遲到了。”

所以,他在林改身上聞到的別的alpha的味道,并不是錯覺。

所以,當他在飯店裏等待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等待着林改來陪他一起“秀恩愛”的時候,林改的确和別的alpha在一起。

——不該這樣想的,很自私,可是林改被江應權扣在牆根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即使蔣少野閉上眼睛也揮之不去。

為什麽,為什麽林改會被那樣一個人奪走?

“對不起。”林改的聲音愈發地低,他不想去回顧三天前在學校裏衆目睽睽之下的那種感覺,于是垂下眼簾,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害你等那麽久,還引發了易感期……”

“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蔣少野驀地看向他,“你的對不起怎麽這麽多?”

林改慌亂地咬了下嘴唇。

那他該說什麽?他更迷惘了。

“你遇上了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不難受嗎,你不害怕嗎?你只要告訴我,我就去學校接你,你只要對我掉一滴眼淚,我立刻就能殺了他。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林改望着他,半晌,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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鹵鴨掌的味道在舌底變得有些苦澀,像一種腥味。他又喝了一口水,雙手将水杯握住了。

“為什麽要告訴你?”他問。

蔣少野愣住了。

林改的表情竟然是很誠懇的,誠懇的困惑。

“我不想告訴任何人。”他說,“這樣的事,有什麽好說的?還掉眼淚……我為什麽要對你掉眼淚?”

“林改——”

“最初我沒覺得有那麽嚴重,我以為自己很快就能趕走他。”林改好像沒聽見蔣少野的話,他一個字、一個字靜靜地說下去,“我不想……我不想讓這個人再插進我的生活裏,哪怕只是提起這個名字,我也不想,這很難理解嗎?”

“但我可以保護你的。”蔣少野執拗地說,“我可以的。”

“可我回家後,就發現你在易感期,我該怎麽跟你說?”

蔣少野一怔。好像踩空了一步,他有些眩暈,“你是不相信我?你怕你說了,我就會對你——”

“你不會嗎?”林改低聲反問。

蔣少野啞了聲音,半晌,卻搖搖頭笑,“你厲害,林改,你真厲害。”

林改感覺到了他這話裏一觸即燃的情緒,可林改自己也很難受,好像是剛剛退去的高熱又席卷了他,他忍不住要将陰燃的火氣都綿延下去:“反正、反正這件事很簡單的,不需要你出馬。”

“是很簡單,還是很複雜?”蔣少野無法理解,“他甚至找上了叔叔阿姨,如果不是我們今天撞見——”

“難道你還真的能殺了他?”林改打斷了他,“我能解決,我向你保證,我不會——”

“可他是你以前的alpha啊!”

蔣少野突然擡高了聲音,林改似乎抖了一下,又立刻說:“可你才是我現在的alpha啊!”

店中嘈雜的人語聲好像都在這時,突兀地暫停了一瞬間。

外頭已漸漸要天黑了,餐館越來越繁忙,各色的油料香味四處飛飄,服務員來來回回地穿梭吆喝,還有人看着他們臉色,也不敢打招呼,便将對面的空椅子搬去了別桌。

點的小炒剛吃了幾口,在這秋天的夜裏,很快就要涼透了。

“哐”地一聲,是蔣少野放下了筷子,“我不該說這些的。算了吧。”

算了?林改怔忡地擡眼。蔣少野看上去很懊喪,手指反複摸過桌上的煙盒,甚至像在顫抖。

林改開始慌張。

胸膛裏像有一個空洞突然膨脹起來,剎那便将整顆心擠滿了,卻還是從縫隙中流出苦澀難聞的汁液。有些辨不清形狀的話語争先恐後地沖上喉嚨,卻被按在舌底,化作自棄的沉默。

可是他做錯了嗎?他做錯了什麽呢?

他想道歉,但他知道蔣少野已經不容許了。他又想去抓蔣少野的手,蔣少野卻忽然擡手喝水。于是他只好抓住了蔣少野的衣角。

蔣少野低下頭,看着林改絞緊的手指。一用力,細瘦的指節便泛白,指甲戳紅掌心,可憐巴巴的。是啊,林改總是這樣,可憐巴巴的。

就像楚琴說的,只要林改一賣可憐,自己就拿他沒有辦法。然後所有那些得不到答案的問題,所有那些找不見出口的情緒,就全都被按下去,撚滅掉,燒成灰,灑在自己的血液裏,窒住他的呼吸。

餐館裏的人都能看出這一桌的AO情侶在吵架,但沒有人敢多嘴窺探。過了許久,卻是老板娘給他們端上來一碗冰粉,柔聲說:“吃完啦?這是送的,潤潤肺。”

一碗冰粉上放了兩只勺子,用意昭然若揭。老板娘退回廚房門口,并不多看他們。

林改拿起其中一只小勺,又看向蔣少野。

蔣少野靜了半晌,擡起手,卻不接,只是揉了揉林改的頭發,又往下,撫摩林改的背。林改的身軀在他的觸碰下僵硬住。

“你吃吧。”蔣少野疲倦地說。他攬了一下林改的腰,很快放開,拿起煙盒往外走去了。

林改埋着頭,抿了一勺甜膩的冰粉。自己尚沒意識到,便有淚珠掉了進去,滾燙地化在瓷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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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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