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陳故是真的很高興。
江眠的手撐在副駕駛的車門上, 掌心托着下巴,望着窗戶上陳故的倒影想。
從拿到那個蝸牛鬧鐘開始,陳故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
雖然他之前在他面前也總是會噙着抹淺笑, 但兩者不同。
江眠能夠分辨出來。
早知道陳故要是收到禮物會這麽開心的話, 那天去機場接陳故時,他就還是把給陳故準備的外賣回禮送給陳故好了。
那天江眠其實将它帶出來了, 就因為陳故問他給他買飯, 是不是代表追他的事有結果了,于是硬生生把江眠準備送出手的禮物憋了回去。
因為那個禮物……
他選的時候只是單純地覺得很适合陳故,就買了, 包括後面帶出來時, 也沒多想。
直到陳故那句話,才讓江眠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要是把那個送出手,大概真的就是「有結果」了。
所以江眠決定還是自己先繼續保存一會兒。
陳故非校內人士, 車牌沒有登記, 不能開進校內。
所以他停在了校外,下車時, 江眠松了安全帶, 見陳故沒有要動的意思, 便下意識問了句:“你不是說陪我圖書館嗎?”
還沒來得及開始裝的陳故頓了下,嘴角不自覺翹起的同時, 還是繼續用那種受了傷害卻仍舊想要堅強的語氣, 幽幽道:“你不是說讓我不要出現在學校嗎?”
江眠:“……”
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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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難得升起無奈的感覺, 這種無可奈何和從前對別人那種帶着點無語的情緒并不同。
他說不上來是什麽, 但他知道他不反感, 也不會覺得無力。
甚至……
他甚至覺得這樣的陳故, 莫名可愛。
有點像撒嬌的大狗狗。
但是陳故的性格不像狗。
所以江眠在心裏糾正道,像他看動物紀錄片時看見的會撒嬌「嗚嗚嗚」叫的豺。
很讓人心動(?);
江眠有時候的萌點,也是常人無法get到的。
“沒有。”江眠的語氣乍一聽平靜又自然,但卻潛藏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縱容,只是江眠還在嚴謹糾正錯誤:“我是說我有想過,沒有說打算付諸行動。”
江眠就是那種,如果和人吵架了,一定會很認真的講道理的類型。
不過如果是他的錯,他就會道歉,但要是兩個人都有錯,那麽他會在道歉後繼續認真的講道理。
他畢竟是理性派。
如果不是理性派,多少都會有點不悅。
但明顯不是理性派的陳故卻沒有半點不高興,有也是裝出來的。
陳故可憐兮兮道:“嗯,反正我在你眼裏,見不得人。”
江眠:“。”
他無言地對上陳故那雙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淚的狗狗眼,因為實在是不會哄人,所以只能幹巴巴地說:“沒有。”
江眠抿住唇,誠懇地補充:“真的。”
把人逗急了,就沒意思了。
陳故适時地收了自己的神通,不過為了收尾自然,他還故作委屈地問了遍:“不是哄我?”
江眠點頭:“不是。”
他那個想法,也只是單純不想被那樣誤會,也不希望陳故因為他成為輿論中心。
但江眠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真的沒必要如此。
他從前就是個不在意旁人目光的人,現在也沒必要去在意。
那些人都是過客罷了。
閑話是閑人說的,而那種閑人,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與他有什麽交集。
這是江眠的理性思維。
而他的感性思維又忍不住去在意陳故。
陳故在江眠的肯定下,自然收場,跟着江眠下了車。
南界十月初也還熱着,不過沒有暑期時那麽恐怖了。
南界大學裏面總是人來人往的,江眠和陳故的顏值,大概就是放到隔壁藝術學院都出類拔萃的那種,所以兩人并肩走在一塊時,總有人頻頻側目。
舊人都知道江眠,已經開學半個月了的新生也聽夠了八卦,在論壇上見識了不少。
陳故和陳易深,在其他人看來,真的就是長得一模一樣。
只有江眠才會覺得他倆長了兩張完全不一樣的臉。
所以朝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很多,而且有些還帶着點疑惑。
疑惑的點,顯然在于「陳易深」一夜之間頭發變長了。
尤其他們路上還碰見了宋炆。
宋炆沖他們打招呼:“陳易深!江眠!”
他喊完後,看着陳故的頭發又覺得不對。
陳故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先淡淡道:“我是陳故。”
宋炆哦哦哦了聲:“我就說…故哥,不好意思哈,你和陳易深真的好像啊。不愧是雙胞胎。”
他心裏有點奇怪,想之前打籃球的時候,陳故是這個性格嗎?
宋炆:“江眠,你筆記可以借我嗎?”
“可以。”江眠沒怎麽猶豫就點了頭:“但我不知道現在在誰手上。”
之前有好幾個同學跟他借筆記,他就給了他們,讓他們自己安排時間。
宋炆:“我知道,在阿光那,那我明天還你。”
江眠說好。
宋炆又好奇多問了句:“你們是要去幹嘛啊?”
陳故沒有說話,完全就是任由江眠開口。
江眠也沒有瞞着:“去圖書館。”
宋炆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江眠就已經點頭示意,帶着陳故離開了。
留下宋炆一個人滿頭問號。
陳易深不是說過他哥陳故因為讀書早加上跳級,早就畢業了嗎?
而且陳故讀的也不是南界的大學啊,他是在國外讀的書,來他們學校圖書館幹嘛??
走出幾步後,陳故才像是關掉了靜音按鈕,開口悠悠道:“這就是你說的,沒我想象的那麽好?”
江眠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側首擡眸看向陳故,有點不解:“舉手之勞而已。”
反正記筆記是他本身就會做的事,他記筆記時,其實就已經是第二遍鞏固了,同學要借,就借好了,并不影響他什麽。
因為江眠第三遍鞏固通常都會通過刷題來進行。
順手就能幫的事,怎麽就好了?
江眠點評陳故:“你對我濾鏡太厚。”
他真的沒有陳故說的那麽好。
陳故不置可否,換了個話題:“你打算在圖書館泡多久?”
“到晚飯吧。”江眠也沒什麽別的事:“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陳故勾勾唇:“我沒事。”
他懶懶道:“只是确認一下你的時間,晚上一起吃飯。有想吃的嗎?”
……才吃完中飯就開始想晚飯了嗎?
江眠默然片刻後,搖了搖頭,示意陳故做決定就好。
他在日常的選擇中,總是很糾結。
——
江眠挑了好幾本書,陳故就在他拿書的位置随手挑了本——主要是這邊都是律政、法學,不是他專業領域,他拿什麽都是一樣的。
這個時候不是賽高考的期末時期,也不是公休日,圖書館的位置還很空。
江眠挑了個靠窗的角落,坐在了窗戶邊,陳故正好坐在外面,他要出去的話,得陳故讓位。
落座後,江眠翻開書前看了陳故一眼。
他覺得陳故有時候很幼稚,也很讓人不能理解。
比如他想不明白陳故為什麽會因為這個座位開心。
是因為坐在他身邊?
可之前在陳故家時也不是沒有并排坐過,在車上時也是啊。
沒什麽心眼的江眠實在是想不出答案。
陳故看這些不太看得下去,但好在江眠願意分他本子和筆。
他就拿着江眠給他撕下來的紙筆在畫畫。
畫的是Q版的江眠,就畫他看書的樣子。
畫了一個又一個,畫了滿滿幾頁紙後,又低聲去問江眠要。
江眠把本子翻到最後,正準備把紙撕下來時,先瞥見了陳故的「大作」。
陳故畫畫确實讓人只能誇好,可整整幾頁的q版江眠,還是沖擊到了當事人。
江眠沉默了下,又把本子翻了回去:“不給了。”
他輕聲說:“你別畫我了。”
陳故眨了下眼,滿臉委屈無辜:“為什麽?”
他小聲說:“你那麽好看,不畫你畫誰?”
江眠不是沒有被人誇過好看,但是這話從陳故嘴裏說出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他動了動唇,發現自己第一時間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陳故又笑吟吟地做好人:“好啦,不畫了。”
他轉了下筆,把紙收好在自己口袋裏,筆也一起沒收:“不打擾你學習了,你看吧。”
江眠眼睜睜地看着這人極其自然地從他這兒順走東西,他停了會兒,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
一支筆而已。
他重新凝神在書本上,繼續在學習的海洋中遨游。
對于江眠而言,現階段最重要的當然就是學習。
他已經大三了,還準備考研,下周還有主觀題,明年又是考公…江眠的重心确實在學業上。
他也希望陳故知道,和他談戀愛,大概是沒有太多的時間的。
不是勸退,只是在開始前,總要了解足夠。
等到江眠看到脖子微僵,松開書頁想活動一下脖子時,這才想起還有個陳故。
實在是因為陳故太安靜了……
江眠偏頭,心說難怪。
因為陳故趴在桌子上,面向他這邊睡着了。
他手裏攥着之前被他折好收進口袋的紙張——上面畫着江眠的Q版畫的那個。
江眠遲疑了下。
他剛剛只是匆匆一瞥,其實也沒有看太清楚,但他确定陳故是在畫他。
因為陳故說過,畢業後只畫過他一個人。
江眠也明白陳故的潛臺詞是「我只會畫你一個人」。
他太會分辨陳故每一句話潛藏的含義了。
陳故睡着時,看着很養眼,但棱角也很鋒利。
那雙狗狗眼沒了精髓的神色後,他整個人瞧着就像是什麽兇猛野獸的代言。
哪怕是在睡覺,也像是假寐着等待獵物上鈎的兇獸。
江眠靜靜地看了會兒,到底還是伸手,想要輕輕地将那幾張紙從他手裏扯出來,看一看陳故究竟畫成什麽樣了。
然而他才碰到一角,陳故就倏地睜開了眼。
江眠一怔,随後才對上陳故意味深長的視線,看他似笑非笑地用微啞的嗓音對他輕輕說:“江sir,玩偷襲啊?”
江眠确定陳故睡着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覺得陳故實在是太警覺。
江眠鎮定道:“你畫了我,還不打算分我一張,我想看一下總行吧?”
“看一下可以,分你不行。”
陳故緩緩坐起來,眉眼含笑:“關于你的一切,我連你都不想分享。”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下午六點還有更新哦——
回一下一個小可愛,我的肝還好,就是頭發有點不太好(癱);
感謝在2022-10-04 15:08:47-2022-10-05 11:08: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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