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被流放的文官家眷1
虛空很大,保持盤坐姿勢的司徒瑜面帶笑意,進入了一個巨大的隕石地帶。
她的魂體首先撞在一塊籃球大小的隕石上,魂體穿了過去,綠葉顯形發出綠色的光芒護住了魂體。
又飛行了一段距離,綠葉這次發出一道白色光芒,護着司徒瑜直接撞上一塊一見方大小的隕石。
司徒瑜的魂體只瞬息間被吸進隕石中,那塊隕石沒有絲毫的損傷,依然無止盡地漂浮着,恒古不變。
司徒瑜是被疼醒的。
一直有什麽東西往她的身體上撒下來,有點份量連續不斷的往她的身上頭臉撒下。
她的頭臉被什麽東西擋住倒是沒有直接砸到她的臉上,全身的疼痛讓她仿佛回到被天劫劈的時刻。
她欲起身,腦袋生疼。
瞬間她接收到原身雲采君短短十三年的人生。
堂堂蒼又老祖竟然變成了一個十三歲沒有人身自主權的悲催女娃娃。
前十三年小姑娘家庭和睦,生活的美滿幸福
父親雲思遠是大炎王朝的四品官員,寒門出身為官清正,家有賢妻侍奉老母,兩個嫡子也都上進聰慧,女兒嬌俏可愛。
妻子給他張羅納妾柳氏并生下小兒子取名英策,可謂事業有成家庭美滿。
然人有旦夕禍福,雲思遠因皇位更疊被牽連下獄,一切塵埃落定他被判流放南蠻。
此時,雲采君正是随家人流放南蠻的途中,她身體太弱行走了一個多月後,一場風寒找上小姑娘。
無醫無藥,又得不到休息,熬了幾日後終于一命嗚呼,被埋在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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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小姑娘魂魄卻一直跟随家人,目睹一家十口人,女眷相繼死在途中,到達目的地只剩下父子四人及雲英瑞的那對三歲的雙胞胎兒女。
小姑娘悲痛萬分,不知什麽原因吸引了蒼又老祖的魂體入了她的肉身,靈魂中強烈的不甘傳送給司徒瑜。
所以原主是希望自己代替她度過死劫,并且希望自己保住她所有家人平安到達南蠻,為此可以付出自己的功德和部分靈魂之力為報酬。
就這麽簡單?
撲簌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若擂鼓。
又有女子們的啼哭從不遠的地方傳過來,臉上的遮蓋物雖然擋住了被撒下的不明物體,但也遮擋了她的視線。
費力地擡了擡右手,嗯,遮蓋物裹的嚴實沒有推動,改用手掌觸摸,這是席子?
她腦子飛快轉動同時運轉混沌訣,啥都沒有,原本魂體內充沛的靈力此時空空如也。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運轉混沌訣的時候,那綠色的葉片現形在司徒瑜的正前方投射出一塊透明的屏幕,上面赫然是正閃着微光的兩行文字足足占了屏幕的大半位置。
一、帶家人走出南蠻,平安到達目的地南惠府;
二、不要搶走我的家人。
屏幕下方還有幾行小字,但這塊屏幕只存在三息便消失不見。
可惜司徒瑜此時正閉目整理思緒,并未發現這個異象。
閉眼之時嗅覺異常靈敏,帶着潮濕土腥味又有點份量的物體,被不斷撒到裹着自己身體的草席上。
竟然來到了這個時間節點!
沒有靈力,她試圖用一個小法術撕開席子都做不到。
這具身體力氣甚小,她只能雙手摸索找到席子的邊緣将它掀開。否則自己剛醒就要被活埋,在還沒有搞清楚什麽狀況,怎麽能不明不白的去死一死?
果然在左手邊身側摸到了席子的邊緣,努力擡起一側的身體,将壓在身下的席子抽出來就欲掀開。
底下的動靜起初并沒有引起上頭兩名兵卒的注意,他們只是機械地用鐵鍬撬土埋坑。
這種在流放途中死人實在是太普遍。
特別是老人、小孩及女人,有一個死一個。
剛開始挖坑埋屍時這些家屬還會傷心哭泣,接二連三地死人後也就麻木習慣了。
能給屍體挖個坑裹張席,再立個枯木墓碑,留下個記號什麽的,這已經是作為家人所能盡的最後一份心意。
泥土不斷往坑裏填,而坑底的動作漸大,突然席子被整塊掀了起來。
兩兵卒呆滞中就見一個臉色蒼白,衣着精致的十二三歲少女費力的坐了起來。
喘着粗氣一只手撐在身後,另一手捂着腹部,目露疑惑仿佛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被掩埋。
兩兵卒面面相觑,突然意識到什麽面色大變同時将鐵鍬一丢,異口同聲大喊:“鬼啊!”
二人撒開大腳丫子,連滾帶爬就往他們上峰所在的位置跑去。
突如其來的大喊讓正在哭泣的雲家一衆女眷同時消聲,只木木地望着那兩個狂奔的兵卒。
埋坑挖的比較深,雲家老太太及雲夫人本來就癱坐在地上,以她們的視角并沒有看到已經坐起來的自家孫女(女兒)。
倒是雲大公子雲英瑞和他的二弟雲英博皆站在埋坑的不遠處。雖脖子上套着枷鎖視線卻沒有受阻。
他們同時驚駭地看到自己那已斷氣多時的小妹竟然直直地坐了起來。
對兩兵卒被吓得拔腿就跑的行為并未多加關注。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看了看自己的家人和遠處的押解兵士,決定一同上前探探虛實。
枷鎖讓他們行動很是不方便,還好腳鐐早已經拆除,相對略方便自由了些許。
二人并排走到埋坑前三步遠的距離,只見自家妹妹臉色慘白,瘦小的身子穿着如今自家能拿出最好的衣裳,卻仿佛套了一個精美的殼子。
自家妹妹以一個很不舒服的姿勢歪坐着。因為難受呼吸粗重,連帶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
雲英博與妹妹雲采君年紀相近,看到妹妹死而複生第一感覺不是害怕。反而認為妹妹之前只是氣不順暫時閉過氣,現在已經緩過來醒轉回來。
這可真是太好了!
兩步跨到埋坑邊,毫不猶豫直接跳到坑中,只可惜他忘記自己帶着枷鎖,雙手不得自由,想去将自家妹妹抱出埋坑卻有心無力。
只能焦急沖雲采君(之後都以身體的名字稱呼)喊道:“君兒,君兒,你醒了,快看看二哥,太好了!太好了!”
言語間那眼眶中就有一股熱意,淚水止不住就自發落下。
雲英博不知該怎麽才能幫到妹妹,此時恨不能将脖子上的這累贅的木板給拆了。
顯然現在不是理清頭緒細節的好時機,雲采君聽到有人喊自己君兒,略微擡頭努力睜眼看向這個滿臉焦急的少年。
嗯,按照記憶這位應該就是身體的同胞二哥,也是自己的二哥了。
努力壓下心中不适,自己千多歲的老祖宗了竟然要喊這小屁孩——哥?哥個屁哦!
朝雲英博扯出一個笑容,并發出細若蚊蠅的聲音,“我沒事,緩緩就好了。
确實緩緩就好了,盡管這個世界沒有一絲靈力。但是強大神魂的注入所帶來的力量正快速地修複着身體是各處損傷,就這一會兒已經好轉許多且還在恢複中。
雲英博并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雲思遠及家中老小一衆家眷自然聽的個明明白白,衆人都悲喜交加,心中五味雜陳,真不知君丫頭的轉醒對她到底是好還是壞。
流放啊,對女子而言是禍不是福。
想自己這一家真的是被牽連獲罪,上頭的幾句「妻妾随之,父祖子孫欲随其者,聽之」,「移鄉人口家,亦準此」。
他們雲家就注定被押解到那蠻荒之地強制遷徙了。
原本君丫頭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哪裏想到這口氣又接了上來,真是造孽。
讓她一個身嬌體弱的小姑娘到那地界怎麽生活,怎麽婚配,怎麽活下去。
雲思遠雖也套着枷鎖,但依舊身形筆直地站立,他面朝南邊他們将要去往的方向,耳邊聽着二兒子的呼喊,母親妻子的哭泣,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離得較遠的兵士聽着那兩名兵卒的敘述,紛紛朝雲家所在的方向看過了,一時間這方空間仿佛在表演一場默劇,喜怒哀樂逐一上演。
雲夫人終于回過神來,按奈不住要看看自己閨女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連滾帶爬的往埋坑而去。
來到坑邊看到女兒弱小的身子坐着泥堆中,小兒子手足無措,當下跳下埋坑一把将雲采君摟進懷裏,口中「我的閨女!我苦命的閨女」不停的叫喚。
雲采君身體依舊不舒服,但比剛剛醒來時好上許多了,知道這個突然抱住自己的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盡管不習慣與人有身體的接觸,但還是忍住不适按奈住将人推開的欲望老實被女人用力摟着。
還是身邊的雲英博看到自家三妹那不适的表情,才出聲提醒雲母:“娘,妹妹現在身體不适,您抱輕點別壓着妹妹了。”
雲母如夢初醒忙點頭松手,但仍舍不得放開雲采君,雙手顫顫撫向女兒的頭發,臉頰,輕輕為她除去那沾着的土粒枯草。
淚水止不住往下掉,最後終于下定決心般自己先站起又扶着女兒幫助她也站了起來。
這時,埋坑邊已經被雲家人及兵士們圍住,見坑中的人都已站立都自發伸手将母女二人及雲英博一同拽了出來。
雲采君不露痕跡的掃視了一圈,将衆人與記憶中的人物一一比對,心裏倒是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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