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方家有女14

可奇怪的是自己長這麽大以來，從來沒有想起過要去拜會，這不正常。

“對呀，我怎麽就從來沒想過去問問我的外祖父和舅舅呢？小姨，我的外祖和舅舅他們現在在哪裏呀？”

方羅伊敲敲自己的腦袋，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怎麽想不起來我外家在哪裏，他們的家，我竟然從來沒有去過，他們叫什麽長什麽樣子，我腦海裏一點都沒有印象，這，這到底怎麽回事？我明明見過他們的。”

白素聽到方羅伊這麽說也很驚訝。

但是馬上想到這是因為一本小說衍生而成的小世界，就有點理解了。

小說中的人物不就是按照作者的設定而生的嗎？只有發展到了一定的劇情，他們才會出場。

而其他的時候，沒有戲份的許多人物那就只是待命的工具人。

而方羅伊的外公和舅舅也許就是這樣的存在。

看着方羅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腦袋，努力想着自己的記憶到底是不是出錯了。

白素有一丢丢的心疼，但這是小說人物産生自我意識的一個必經的過程。

跨過去了就萬事大吉，跨不過去那還是如之前那麽渾渾噩噩只為了劇情而存在。

白素不知道方羅伊這樣的覺醒對自己的任務有沒有影響。但是她知道如果是自己與其這般糊塗着生存不如清醒地拼上一拼。

至少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不是？

白素看着方羅伊在自我掙紮，她幫不上任何忙，有些路是要自己走的。哪怕有人将事情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但是沒有經歷自己尋找真實的過程就是欠缺一點真實感。

這個過程是痛苦的，但是其結果是喜人的。

漸漸的方羅伊平靜下來。

方羅伊正在在做怎樣的思想鬥争，別人不知道。但是她開始從自己懂事以來的記憶細細回憶。

記憶竟然都是模糊不清的。

所擁有的記憶特別的文字化，仿佛是別人給羅列出來的一條條經歷檔案般。

她可以明确地記起她在如幾歲開蒙學了些什麽？是哪位族叔教導她的？一同學習的有哪些族中兄弟姐妹？又是幾歲開始修煉？多長時間修煉到什麽樣的等級？什麽時候開始到外界歷練的……

但是若要好好回憶細節卻根本無跡可尋。

開蒙時誰學得好，誰調皮搗蛋，誰與她會一同去洗手吃飯……

随着她這一輩人的長大族中的蒙學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時族中的修煉堂。

同樣，她好像也是平白就會了那些知識那些功法，許多東西都是莫名其妙在她腦中是出現的。

沒有學習和修煉的細節，沒有和族中子弟相處的真實場景，就連平日裏非常熟悉的三哥、六妹等人，現在細細推敲都會覺得與他們的交往都是模式化的。

一切都如同霧裏看花，水中望月般。

她曾經努力修煉的那些經歷也變得虛虛實實。仿佛就是在看到書中的文字順便想象出來的那種情景，而非她曾經真實經歷過的。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但是，這些天所經歷的事情卻又是另一種體驗了。那麽清晰那麽明确，所看到的聽到的，她感受到的都明明白白。

但有一點很奇怪，她看到她未婚夫的出軌，父親的偏心，她卻仿佛是公式化地為了反對而反對。

若真細究起來她對那個未婚夫其實并沒有多少感情。

看到他疑似出軌第一反應不是傷心難過，而是無所謂。

畢竟她跟他從沒有好好相處過，能有多少感情？

但是為什麽稍待片刻後，她看到言起舍下那矜貴的少主姿态哄着另外的女孩兒的時候，會突如其來地覺得痛徹心扉。仿佛她就應該是這樣的反應才是對的。

這不合理，明明自己對言起沒那麽深的感情，有的只是一種約定成俗的婚約制約而已。

反而是看到了父親偏心那位私生女所産生的不甘，這樣的感情應該是真實的。

還有，碰到這位自稱是自己小姨的長輩。

在路上的那一聲招呼所産生的奇怪疑惑也是那般真實。

這些感受才是她從心底裏的真實感受吧。

但是為什麽？

為什麽有人會安排她？

安排她的人生，安排她的情感，安排她所有的一切。

方羅伊有些恐慌，她想找人傾訴。

她甚至産設一種現在就去找她的外公和舅舅，要去證實一下這個情況。

到底是只有一個人還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白素沒有想到她的一個疑問，竟然促使方羅伊與外祖家提早相見的結果。而不是等着事态的發展被動接受外公與舅舅的到來。

她現在還有一種沖動，想要不顧一切就去找人。不但要找那只在記憶中模糊出現過幾次的外公、舅舅。

她還想找父親，交好的族兄、族姐，有個争執的族妹，記憶中的幾個失聯的朋友，還有那與自己有過交集的族人、幾面之緣路人，甚至陌生人……

她都想去問問，看看她的想法是否正确。

就在剛才方羅伊産生這個世界是否真實的疑問時，整棟別墅震動了起來。

白素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仿佛是這個世界在震蕩。

她感應到這個世界在發出一種規律的「砰，砰，砰」仿佛是心髒的律動。

這個世界在複活。

這是白素感受到這股波動時産生的一種想法，她非常相信這種冥冥中所産生的悸動。

往往這沒來由的一抹悸動就是一個修真者。特別是高階修真者對身邊事情有所變化。特別是巨大的變化所産生的一種啓發，一種觸動。

這種感覺往往不能忽視。

白素全神貫注地感受這個世界的脈動。

包括靈脈的運動，靈氣的波動，時光的變遷空間的轉換。

她在神降之地所設下的結界、陣法都被觸動了，防禦結界已經啓動。

這時候白素沒有時間與精力想其他，她急切地想回去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要知道石頭小樓內還有鄭志剛在修煉，可千萬不要對他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只是再看向方羅伊，這邊好像也走不開。

這姑娘還在跟劇情做鬥争，臉色蒼白，額頭的細汗都彙聚成汗珠一顆顆滾落，衣服也被汗濕。

這個時候白素自然是不好去打斷她，否則功虧一篑。

也許這種思想鬥争就跟修真界的頓悟或者是過心魔劫差不多，過去了就是一個新的境界；過不去也許無事，也許神魂就會受到損傷。

但無一例外，這些都是必須靠自身的力量度過去的。

白素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她護法，不要讓下面那些不長眼的來影響方羅伊的自我提升。

心中挂念着神降之地的情況，她冥冥中有感覺這番變化對這個小世界是一個好的發展。但還是要看方羅伊能夠覺醒幾分，嗯，也許還有那個更早有覺醒跡象的鄭志剛也是其中的關鍵。

此刻白素分身乏術。

所幸她的神識還是可以接觸到道神降之地。但是令她感覺到意外的是神識竟然不能滲透到神降之地中。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神降之地于這方世界竟然是兩個不同的維度不同的空間。

只是連接的太過自然以至于她之前根本沒有懷疑過。

難怪這麽多年一批又一批去探索神降之地的人，都不曾有人進入真正的神降之地，只是在外圍徘徊。

白素努力按捺住她的心情，此刻哪怕她再擔心神降之地的鄭志剛還是先看顧好眼前的這個吧。

方羅伊的表情依舊猙獰。

沒有半分好轉的跡象，白素有些擔心劇情的力量太過強大，方羅伊根本沒有那個與之對抗的力量資本。

就在她考慮是不是進入結界助她一臂之力的時候，方羅伊終于有了進展。

方羅伊的表情漸漸平靜，仿佛之前的痛苦已經是過眼雲煙。

白素不能保證這個變化是超好的方向發展的。但是方羅伊是她經過這般多的世界中，所遇到的性格最堅韌的委托者。

這個從她選擇為自己的人生逆襲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

經過這兩天白素也是想通了。

她為什麽會以魂體的狀态來到這方世界？

方羅伊這個委托者就是個煙霧彈，實際上讓她做任務的還另有其人。

方羅伊為了自己人生的逆襲也付出了應付的代價，甚至可以做到放棄她前世的記憶，從頭開始。

但是她可以得到司徒瑜在關鍵時刻的提示還有貼身的保駕護航，這是必須的。

可以看出這姑娘多少有點潔癖，她的身體不願意被人染指。

哪怕是為了幫助她。

想通這些，白素一頭黑線她竟然被人給嫌棄了。

但是想想也是可以理解，如果她處于同樣是境況，想必也是會做同樣的選擇的。

雖然方羅伊看着已經趨于平靜，但是這一打坐竟然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

白素從剛開始的坐立不安，轉變到每十分鐘或半個小時就要用神識看一次神降之地的狀況。

哪怕只是看看外圍，看看是否有明顯的變化。

到後來整個世界的波動漸漸穩定，這才安心在一邊的椅子上打坐運行起混沌決。

她不知道的是，之前方羅伊有那麽一刻差點就堅持不下去了，這時候山水牌空間突然發力就将她的神魂攝進了空間中。

卻是山水牌空間自動開啓的護主模式。

而方羅伊在緩過勁後發現她再次來到了那個神秘的空間。

剛認主那會兒方羅伊是身體進來空間的，而這次是空間護主動将她的魂體收進空間中，那無盡的痛苦馬上煙消雲散了，而腦子卻那麽清醒。

她記起了小時候外公還有舅舅都會到方家來看她的，會給她帶禮物，跟她講媽媽的事情。

後來好像是聽聞那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進階了，連續進了好幾級。

而她還在原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