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剖腹
姜岳正打算好好勸勸,莫讓欣誠這個自己十分看好的晚輩真的出了事。此刻卻是被她突然的話吓了一跳。暗自思量剖腹産?顧名思義是把肚子剖開的意思?開什麽玩笑,肚子又不是衣服能縫縫補補。
欣誠卻極其興奮,對啊,自己怎麽忘了,家鄉女性不是腹部産子都可以剖腹,這為什麽不行?何況本來就有誕線,竹卿只是誕口未開,只是照着線割開誕口,孩子就能取出,只要注意細菌衛生問題,不會發炎感染之類就不會有事。雖不是百分百的把握,但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越想越覺很有可能,欣誠激動的看着姜岳卻發現她在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還想上來給自己把個脈。欣誠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是必須說服姜大夫,沒有她自己一人絕對作不了這事。欣誠開口“姜大夫,我知道你從沒做過這事,但你是名醫,好好想想這是極有可能的不是嗎?竹卿誕線自己開不了,我們幫他開開,只是這麽簡單對不對?”
“胡鬧!哪是如此簡單之事?那是肚子,你用什麽弄開?刀、剪?傷風如何?高熱不退如何?潰爛不去你又要如何?你這是要害死你夫君,冷靜些,莫要異想天開,讓你夫君去的安詳些……”
“不是,我不是胡說,姜老大夫,我求求你,這是真的,我家鄉的生子都是這麽幹的,只要注意就不會感染,不,就不會傷風,不會致命。你們這裏即便有人受了刀傷劍傷也不一定會死對不對?”
姜岳張張嘴,似覺得有些道理又覺不對,不知該如何反駁。
看她依然猶豫,再扭頭看看竹卿越來越微弱的呼吸,欣誠忍不住了“好,你不幹,我自己幹,見人病危而不救,姜岳你枉為名醫!”說完急忙跑了出去讓奉書找人準備沸水、烈酒、皂角、刀剪、針線之類,又細細回憶着還需要什麽,一擡頭發現奉書也在呆呆的看着她,怒喝道“發什麽愣?快去!”奉書反應過來忙向外跑去。
沸水之類一直在準備着,欣誠讓人找了較新的刀剪和幾塊棉布放在水裏煮着。又用皂角熱水細細把手洗了多遍,去将竹卿衣物解開,用布子沾了酒擦拭他隆起的腹部,雖然知道食用的酒度數怕是并不夠消毒,但如今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只能聊勝于無。
姜岳因情況危急,再者自己也年近古稀也不用如何避諱,便未避嫌而是在一旁看着欣誠忙碌。只覺雖看不懂但似乎欣誠卻是很有章程,不禁懷疑難道她當真不是異想天開?真的見別人這麽做過?一會便看見欣誠将煮過的棉布蒙住頭臉,只露出眼睛拿出刀剪站在産夫面前,手卻有些發抖,便忍不住開口了
“ 我雖不甚懂得你所為,但這般直接下手怕是不通,即便尊夫昏迷喝不下湯藥也應先針灸一番,以防血溢的。何況你手這般不穩,極可能傷了胎兒。”
欣誠正在膽怯中,只怕自己這個半吊子忘了些什麽,又怕自己當真想的太天真,這法子不行,正猶疑間聽了姜大夫似有松動之意的話不禁大喜,忙說道“姜大夫恕罪,剛才晚輩情急失儀,只是晚輩這法子确非信口開河,您妙手仁心,請救救竹卿吧,即便不行,晚輩黃泉之下也感您大恩!”
“如此老朽也只能一試,事不宜遲,這便動手吧。”欣誠忙謝了,幫着姜大夫淨了手,也與她一般蒙上頭套面巾。姜岳雖不懂為何如此,但想着若此法當真有用日後也有的是機會問她,便也不再多言。只開始拿銀針針灸,又取了一枚藥丸放于竹卿舌下。
姜岳雖從未在人身上剪過口子,但到底是多年行醫,把脈針灸手都很穩的,何況旁觀者清,事不關己便也不甚緊張,拿着刀剪慢慢順着誕線剪了下來。欣誠在一旁看着發現到底構造不同,因胎兒将肚子撐的甚大,皮膚很薄,皮下也并沒有很多脂肪層,血流量也不多,更重要的是沒有子宮,便不用進行子宮的剖開縫合,這簡直是省去了最麻煩也最重要的步驟,比欣誠預計要好很多。
姜岳放下血淋淋的刀剪,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屠婦,抛開這荒唐的想法,看向腹裏的嬰兒,竟還微弱的動了一下,姜岳一陣欣喜,小心的将嬰兒抱出,去了殘留的胞衣,細細看去發現是一男孩,雖然又弱又小,但的确還活着,便忙把他交給一直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奉書讓他去把産公找來。轉頭看欣誠卻發現她正拿着針線發呆,不由問道“你要幹什麽?”
欣誠愣愣“縫合啊,就是……”就是不知道現代縫合專用的是什麽線,普通的棉線能不能行,要不要再拆線什麽的,簡直越想越發現事情很多。
“孕夫産子,誕口幾日後自會愈合,為何要縫?”姜岳又一次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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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誠又呆住了,“是這樣嗎。那,好的很啊,對了姜大夫你快看看,竹卿有沒有事?”姜岳一陣無語,本還以為會如此醫術的她是什麽高人,原來連這樣常識都不知。坐下細細把一把脈,“此時看來還好,一會我再開個方子,看看情況,若他過幾日真如你所說不會風寒發熱,那就真算撿回一條命了。不過那孩子需小心看護,最好請個精兒科的大夫來瞧瞧。”
欣誠這才覺得一陣後怕,渾身發軟,也坐到一旁長出一口氣“多謝大夫,過幾日欣誠定然登門拜謝!”
“那倒不必,只是,”姜岳猶豫一下還是開口“算了,你今日也累了,我也不多擾,不必你登門,過幾日老朽自會上門請教!”
欣誠雖知此次自己露的破綻太多,不止姜岳,奉書在一旁怕也有些察覺。但自己卻實在顧不上那些,看着竹卿依然雙目緊閉呼吸微弱,又起了擔心,雖然自己把能想到的消毒防範措施都用上了,但感染這回事不是防範了就一定能避免的。胡思亂想一陣,看着奉書等人忙碌着服侍竹卿擦身服藥,身體精神都擋不住這大起大落的打擊,終于沉沉睡去。
這日,陽光燦爛,天氣好的很,欣誠正在情意綿綿的一勺勺的喂着竹卿吃藥,正悠閑間,奉書突然進來禀報“姜大夫來了,正在廳內用茶。”欣誠不禁一陣頭疼,這一把年紀的老太太喲,真真是堅持不懈。
自那日剖腹産子已過去近十天了,竹卿恢複的很好,雖也發了燒卻并不嚴重,吃了些藥便養了過來,腹上的誕口生産兩天後就開始愈合,如今已是只剩一道疤痕了,這樣的速度讓欣誠驚嘆不已。至于竹卿生下的孩子欣誠為他取名為子夜,一是因為他子時出生,二是為紀念那一個對她來說最為黑暗的時刻。不過竹卿雖不曾反駁妻主,卻似乎不是太喜歡自己的孩子取這麽一個陰暗的名字。欣誠發現了竹卿的不喜,便善解人意的把子夜叫做小名,另和竹卿商量着取了大名“明歡”,很是敞亮。總之,一切都讓欣誠很是滿意……當然,要除了總不滿意的姜老大夫。
姜岳在竹卿好的差不多後便果然登門,與欣誠發生了已下對話。
“你從何處得知剖腹産子的方法?”
“哦……一本古書。”
“何名?書在何處?”
“幼時所讀,早已忘了。”
“胡說,當日你明明說是你家鄉皆是如此!但我大周從無如此方法!你家鄉何處?”
“呵呵,您打聽下就知道,我自小都在大興府內,七歲便随母親到了武安,從未遠離。”
“大興府老婆子也常去,此法卻從未聽聞!”
“啊,是啊,其實那時我是胡說的,這法子是晚輩從夢中所見,實不相瞞晚輩從小常常做夢,夢見一名為中國的大國,那處百姓便皆會此法。”
“做夢?無稽之談!你,罷了,夢便夢吧,那你當日為何水煮刀剪?”
“為消……除穢物。”
“将頭臉包起也是一般緣故?”
“不錯。”
“那你最後要将誕口縫起卻是為何?”
“額,夢中她們都是要縫起的”。
“對啊,誕口雖會自愈,別的可不會那般快,若此法可行,別的傷口也可用此法療傷,只要煮過縫起就可?”
“不不,不是,她們用的線與我們不同,且有抗生……咳,一種藥物,可使傷口不會惡化潰爛。”
“是什麽線?什麽藥物?可有藥方?”
“這個,晚輩着實不知,做夢而已,誰當真呢?“
“你!這般終于之事怎能不知?你如今可還做夢?”
“咳咳,不曾了,許久不曾了。哎呀,晚輩突然想起還有要事未做,請恕晚輩無禮,失陪了,失陪了。“
于是楊府便有了一位常客,杏林魁手姜老先生。這位姜大夫常常與欣誠“讨教”醫學,欣誠哪裏知道這些?現代的藥物只是用就是了,除了專業的誰知道配方?即便讓姜岳多次逼迫,欣誠也只是想出了,種痘可防天花的方法來,別的是實在無法想到更多了。
當然,即便如此,姜岳姜神醫後來以身試痘,研究出防痘之法,舉國震驚,被稱為醫神!但姜神醫堅決推辭,只說這是不願透露姓名的高人所授,在大周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話,這就是後來的故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哎呦,是不是能完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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