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從菜館子出來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老板開車回家，剩下三個人肩并肩往住宿的地方。他們去的這家菜館子裏老板給他們租的房子不遠，搖搖晃晃半個小時即可以到。老板一家人則住在裏自己的餐廳很近的自己買的房子裏。

男孩子都随老板高興喝了點小酒，張成不敢喝那種城裏人的飲料，所以他只喝了點果汁，此時小風一吹，那兩個人都有點上頭。張成一邊拉着一個，想把搖搖晃晃的這兩個人給拽回去。林小彪正為能有機會親近張成而興奮，不料一斜眼看見張成另一只手上牽着的胡小飛。胡小飛沒有看見他的敵視，此時他正為征程的主動親近而高興。這麽多天了，不見張成他太想念了，尤其在跟張成分別得這些時日裏，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張成身邊看看他過得怎麽樣。

胡小彪一邊借酒勁裝傻，一邊往張成身上靠過去。張成以為他醉的厲害，便連忙伸手去扶他，這樣一來那只牽着小飛的手也都一心一意的去抱林小彪了。胡小飛憤恨不已，不知道那個從自己見第一面就讨厭的家夥也到這來是為了什麽。不過張成應該是認識他的，并且張成也沒跟他講過。但他就是覺得他們之間有故事。看張成緊張又謹慎的樣子，心裏很是煩躁。林小彪趁機倒在張成懷裏，被張成半抱着回到住的地方。幫着把林小彪拖到沙發上，胡小飛就回屋了，崩的一聲響也沒把林小彪從裝睡的狀态驚醒。張成倒了一杯水給他，未進嘴裏一點。環顧了一下，除了自己的房間，好像最中間的那個應該是他住的吧。輕輕地半抱着他又進房間。放到床上，剛把鞋子脫下林小彪一個翻身把張成壓在了下面，他不敢動呆呆的叫了幾聲林小彪的名字，可是他巋然不動，那麽大的個頭壓着他，他又不敢亂動。好不容易跟小時候唯一的朋友見面了即使不說話就這樣待片刻也好。慢慢地推了推依舊就沒動靜，張成只要靜靜的呆在林小彪的懷裏，聽着林小彪此起彼伏的打呼嚕的聲音，累了一天的他慢慢的睡着了。林小彪睜開假寐的睡眼，嘴角上揚了一個大大的弧度。他換了個舒服的位置，抱着張成安心的睡去。

次日，一向生物鐘準時的張成醒了，做了個美美的夢。夢裏他又一次夢到和林小彪還是好朋友，兩個人能因為共同吃到一塊雪糕而抱在一起，很開心，很幸福。醒來暖融融的一看不由吓一跳，什麽時候自己睡在了這裏，竟然孩子啊林小彪的懷裏，怪不得剛才的那個夢那麽溫暖，只是這次卻成了現實。他慢慢地退出去關上房門。背後林小彪睜開眼睛帶着狡黠的笑翻身蒙住亂糟糟的頭。

洗漱完畢，做了點早飯，原先是自己好對付。仙子阿猛然多添了兩個，征程吧鍋裏的米多加了些，又多炒了一個菜。想着一會把他們叫起來吃飯，走到林小彪門前想想又退了回去。他那麽害怕林小彪見到他是臉上現出的厭惡神情。兩年前的見面讓他依然心生戰栗。他們上午是不怎麽忙得，所以十點以後再開工，他們只要保證十點到就行了。所以張成又默默地轉回頭去試着敲胡小飛的房間門。胡小飛昨晚等到張成那麽晚也不見他來找自己寒暄，于是生着悶氣輾轉反側一晚上，在黎明前夕剛剛閉上眼睛，就聽到輕微的試探性的敲門聲，他心下一喜，從床上竄下來拉開門。張成看到陡然放大在眼前的臉，不由一陣眩暈。他定了定心性，對胡小飛說自己做好了早飯，問他是否要吃早飯。以往這個時候張成吃完早飯，就會在宿舍裏侃會從張興老師那帶來的幾本書，是關于他來前大學的專業的，有着很強的實踐性，所以他特別的感興趣。胡小飛看見桌上的飯菜立刻笑眯眯的竄過去，他很少有機會能遲到張成親手做的早餐的，真好，真希望以後他們也這樣過日子。

吃完早飯他們胡小飛繼續回屋睡覺，張成則回到自己的屋裏去看書，并提醒他一定要九點鐘就起來，然後早點去餐廳。征程從來都是早去晚回，所以老板一向滿意。坐在床上看了會書，張成心裏放不下胡小彪，想着叫他起來先吃了飯再睡，又怕自己是多管閑事，惹他生厭。 可以會有擔心他起來了沒飯吃或者起晚了自己沒叫他他在遲到。總之，這一早上的張成是不安的。八點半了， 半個小時他們要出發了。張成糾結的眉頭都擰了個疙瘩。當當的敲門聲把他從發愁的欲望中解脫出來，擡頭看到的是林小彪幹淨飒爽的身姿。他說，你們今天早上在家吃的飯啊，那有我的嗎。他和胡小飛平時都那面包或者不吃飯對付。兩人有各自不耐煩對方所以更是各走各的額。但是今早起來看見鍋裏的飯和剛洗過的兩只碗讓他很不高興。他們自己做飯吃了卻沒叫自己，果然張成眼裏沒自己的存在嗎，還是他依舊讨厭着自己。他努力壓抑了一會暴躁的情緒，敲開張成的門。

張成見他在清醒狀态下主動跟自己說話，很是興奮，趕緊放下書跑去給他熱飯，卻又不敢多說什麽。

林小彪吃完張成親手熱的飯菜，等着張成收拾完去叫了胡小飛出來才一同往餐廳走去。新的一天，跟張成一起工作的第一天開始了。林小彪處處想着機會找張成主動說話，讓張成一天都處在受寵若驚中，這邊胡小飛也不甘落後，第三個人熱熱鬧鬧的也算和氣。

日子就這樣用一天天的飛走，轉眼到了大學開學的日子。此時張成才知道他們三個竟然在同一所大學，他和林小彪還是一個專業的！

他現在和林小彪說話也不是那麽的懼怕了。不過一向內向的張成總是喜歡坐在教室的第一排，認真筆記，下了課除非胡小飛跑來找他。他從不出去。更別提主動找林小彪說話了。林小彪讨厭那種跟吶喊總說話又有所顧忌的神情，更嫉妒跟胡小飛在一起是那種神态自若，可以開玩笑的自在。他不知道張成是怎麽看他的。可是他受不了這樣的處境尴尬和不自在。他想要和張成一起玩的開心。那個世界裏沒有胡小飛的存在。

大學裏，張成他們宿舍六個人，別人都有了女朋友，唯獨張成始終是一個人。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那麽多，他總是客客氣氣的與別人保持着疏遠。可越是這樣那些女孩們越覺得張成的特別。胡小飛遇上好幾次，看到張成求救的眼光，又着急又想在一邊看熱鬧。他知道張成有很深的心結，這輩子估計都沒打算找什麽女朋友，想着這畢業後在一所陌生的城市安安靜靜的生活。而且他也覺得這樣一個人能大學畢業已經很知足了，根本不會自阿香生活有再有個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來打破這種平靜。想到這裏，胡小飛心裏有一陣疼惜。他不敢告訴張成自己願意在他身邊一輩子，他怕張成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他然後疏遠他。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不知道張成能不能接受得了，最怕的是告訴他連朋友都做不成。一向平靜慣了的張成的生活中，他不想有一丁點的漣漪讓張成為難。

林小彪下課跑來看到胡小飛和那幫女孩子，不耐煩的大叫一聲，下的那些人都遠遠的躲開了。要知道他可是他們學校的校草，好多女生也暗暗地戀着呢。平時和藹可親的樣子一下子打破，他也不在乎。拽起張成的手腕就往學校深處的小樹林走去，胡小飛見勢不妙猛跑過來，被林小彪一個怒吼站住腳步。

學校深處有一片小樹林，再往裏就沒人敢走了，聽說裏面死過一個失戀的女生，所以這裏現在荒涼的很。林小彪頭頂冒着火氣的蹭蹭往前走，不顧張成的掙紮。他實在受不了了，除了一幫女生的糾纏，那個胡小飛對他的死纏爛打也夠他忍受不了的。得虧張成遲鈍，看不出別人的意思。他真的怕胡小飛搶了先忙即使張成不懂他們口中的愛是什麽，那麽他也會答應胡小飛的。何況他自己過也是過，胡小飛硬是死纏爛打他也會沒辦法。那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張成那麽死心眼的一個人，認準了誰這輩子都不會改變，何況那個人是真心實意對他的胡小飛。那麽到時候他呢，他是要看着他們一起生活還是找個不喜歡的人娶妻生子。想到這，內心就一陣窒息。

走到深處再也沒有人敢進來的地方，他雙手抓住章張成的肩膀，緊緊地拽着生怕一撒手張成就會消失一般。他急切而又雜亂無章的的對張成說，我喜歡你，張成，張成，我喜歡你……到後面只剩下弟弟的自言自語，仿佛說給他聽又發那個度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停下來。他怕他一停下來早就會聽到張成的拒絕。不！！！！！他不能接受。

張成呆蒙了，他不知道胡小彪想表達什麽，自己也很喜歡他啊，要不然為什麽和他成為朋友呢。那他這麽激動是為什麽呀。他剛想開口詢問，就被兩片冰冷的嘴唇堵住了開口。那一刻，張成腦袋蒼白，他不知道要幹什麽，甚至都沒有退開他。

一陣狂轟濫炸的圍追堵截，林小彪激動地說，看到了吧，，是這種喜歡，是以後倆人能在一起過日子的那種喜歡。雖然中國現在很少承認男人也可以在一起，但是咱們可以以後去國外啊……說了一大堆之後他見張成仍然呆立在那。搖了搖他，終于眼神對上了。張成不明白很是讨厭他的林小彪怎麽了，他更理解不了一個男生還是林小彪剛才在親他？ 對，那是親吻吧。

Advertisement

他都規劃好了但年後畢業然後找一所沒有人認識的城市定居下來，一個人活到死，雖然孤單但能好好地長大也是一件幸運的事。他沒來沒有幻想過自己的未來會有另一個人來參與，雖然求之不得，但是從未奢望過。他也只是把他們當成朋友。想着在畢業前好好答謝他們陪自己這麽多年。他沒有想到，從來不敢想林小彪會接近他，并且喜歡他！

在他的觀念裏，一個人對兩一個人好，不打罵他， 對他笑，平時跟在在一起玩就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他沒想過這麽深的概念，但他一向遲鈍的性子竟然也沒有排斥的感覺。他童年就這一個玩伴，雖然幾乎從來不說話，但海還是很懷念小彪給他那種安心的感覺的。這麽多年做夢都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如果這樣能留住他也好。

回過神來，他第一次做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看林小彪，也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與他心無膽怯的對視。

“我不知道你說的喜歡是什麽概念，不過要是覺得讓你開心的話就按你的思想來吧。”林小彪那死灰複燃的心情在一刻得到解脫。他緊緊地擁住張成，像要抓住洪水中唯一的浮木。誰也沒看見，大樹後面的胡小飛那頹敗的身影漸漸越變越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