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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打了很多通語音。”他說, “你都沒接。”
“……”
“又聽理事說你向他們要船想自己出海。”他繼續說,“我擔心你亂來,所以敲了下門就直接進來了。”
說罷, 司棣将視線投向了房間內三位各有姿色的服務生。這些工作人員的服務态度實在誠懇, 亦或是早就習慣了遭遇各種突發情況, 面不改色,即便在屋內氣氛肉眼可見微妙的情況下, 只要蕭枕雲不叫停, 他們就繼續兢兢業業地工作,活動關節的步驟分毫不錯, 精神可嘉。
——最多眼神不受控制地瞥了眼蕭枕雲寬松睡酷突然骨起的部位, 人家都是頂前面,這位居然頂的是後面。
蕭枕雲摸了摸頭頂的鹿角和鹿耳,沒問司棣怎麽進來的, 是他親口把房門密碼告訴了司棣。主要昨晚夜話調情的時候, 暧昧的氣氛烘托到那裏了, 濃情蜜意、郎情妾意, 那種情況下不是告訴他酒店房間密碼就得告訴他銀行卡密碼,相比之下, 肯定是房間密碼更能讓人恨不得再進洗手間做點壞事。
“咳。”蕭枕雲瞥理事一眼, 後者立刻将臉上的驚愕轉為理所當然的嚴肅口吻:“主席奔波忙碌了一天, 适當進行腿部肌肉按摩, 防止出現血栓和關節攣縮等并發症問題, 應該的……”
就這麽一路說着“應該的、應該的”,理事光速退出房間帶上門, 把尴尬與麻煩留給其他人。
房間內瞬間安靜下來, 蕭枕雲摘下面膜, 看到司棣外套肩部和褲腿上氤氲開大片的水漬,皮鞋也濕透了。
“怎麽過來的?”
“飛機到臨省,再冒雨開了兩個小時車。”屋內暖氣打得很足,司棣脫掉外套交給機械臂,又在其幫助下換上酒店的拖鞋,随後大馬金刀地坐到沙發上,背抵軟墊,疲倦地閉上眼睛。
蕭枕雲注意到司棣閃着紅光的頸環,放出一點向導素,“單獨過來的?”
“帶了個精神體是海豚的哨兵同僚。”
在向導素的安撫下,司棣面色緩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他仍舊沒有睜開眼,像風雪中經歷長途跋涉的野獸,被好心人收留,蜷縮在溫暖的壁爐旁。粗重的呼吸逐漸放輕,他低聲問,“小楮他們有新消息嗎?”
“……”這要蕭枕雲怎麽回答呢?
有。那消息哪來的?總不能說蕭念告訴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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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小侄子失蹤生死不明,你個叔叔擱這裏點三個技師奢靡按摩?
蕭枕雲思索不出結果,正好技師們都按得差不多了正在收尾,他擺擺手,其餘人立即會意直接結束服務,給蕭枕雲光潔的後背擦拭幹淨,扶他坐起身,再在肩頭蓋上毛毯。接着前後緩步離開,體貼地鎖上了門。
在這些人收拾東西起身之前,司棣就已經聽出了動靜,微微掀開半邊眼皮,散漫地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目光游移之間,發現蕭枕雲正趴在不遠處雙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
“放心。”蕭枕雲穿好上衣,披着毛毯坐在按摩床上說,“小楮和小斐的水性都不差,小楮又是哨兵,還有只狗,他們不會有事,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沒想到,你心還挺大。”司棣輕笑了聲:“我來的路上既擔心他們又擔心你,想了許多安慰的話,怎麽到了之後反倒是你安慰我?”
“誰叫你的狀态比我一個弱病殘還差。”蕭枕雲絕不承認自己老,“再說了,你跟他比我跟他親,我又是你長輩,哪有哥哥千裏迢迢跑來安慰叔叔的道理。”
司棣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記不記得,兩年前,司楮在一次期中考試中受傷,肋骨斷了三根,外加部分髒器破損,陷入昏迷,這對哨兵來說并不算特別嚴重的傷,爸媽都沒來,我也沒去,但你愣是親自來到醫院,不眠不休守了他一整夜。”
蕭枕雲:“……”
什麽時候的事?小說裏沒寫啊。
——沒寫就是沒有發生過。
“我記不太清了。”蕭枕雲老神在在,他心态十分穩定地側過身,看了一眼床邊的輪椅,心道這群服務生居然沒一個想到把他摻回去再走,這是有多急着下班啊?
“司棣,幫我……”蕭枕雲擡起頭,倏然被一雙松綠石色的眼眸懾住了心魄,他胸口一悸,竟然忘了接下去要做什麽。
房內只剩下兩個人的瞬間,司棣就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也不想再忍耐下去一般,兇狠的眼神宛若盯緊獵物的狼,緩緩單手支撐着從沙發前站起來,暴躁壓抑的情緒完全映在眼底,貪婪的目光恨不得将蕭枕雲生吞活剝。
電擊項圈的紅光閃爍頻率高到發出了蜂鳴警報聲,直到司棣将手放進外套口袋中,摸出遙控器扔到蕭枕雲懷裏。随後他快步上前,打橫抱起他單薄的長發向導,大步流星地往卧室的大瘡上一扔,接着不等蕭枕雲反應就迫不及待地低頭吻了上來。
他親得又急又兇,不像是纏意綿綿地索吻,更像是掄起社頭打架。
蕭枕雲順從地讓他親了一會,手指按揉着他的太陽穴,又輕柔撫過對方後腦,感受冷硬的短發從掌心劃走,最終停留在頸環上方。等司棣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蕭枕雲側過臉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擡起眼睫,如煙如霧的藍眸注視着亞在他申上的人,悄聲道:“我想進你的精神圖景。”
精神圖景是特種人相對四米的地方,雖然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醫生們都是毫不避諱地進進出出,誰都顧不上什麽。但真要在床帏間像蕭枕雲這般說出想要進入一個人精神圖景的話,總歸是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與緊急感。
司棣呼吸發緊,雙眸死死盯着這張一開一合的嘴唇,先前還沒什麽血色,如今充血紅潤,在燈下泛着潤澤的光。
“讓我進去。”蕭枕雲又重申了一遍。
“好。”司棣哪有什麽不答應,閉上眼,額頭抵在他耳邊的枕頭上,微微側臉就能吻到向導的耳垂。可他還是不滿足,似乎感覺還是不夠勤密,又抓住蕭枕雲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耀際,“你進。”
蕭枕雲收緊手臂,也閉上眼睛,神智出現在司棣的精神圖景之中。
數月裏,在多方共同不懈努力之下——即數名權威醫生、高等級向導,新型精神域藥物,再加蕭枕雲蹩腳但最有用的精神梳理,哨兵精神域內混亂飄浮的世界碎片已經有了小部分的黏合,也重新出現了光芒與色彩。
太極就休憩在最大的那塊碎片之中。不似蕭枕雲精神圖景內那片為天祿所熱愛的廣袤草甸,水源充沛、綠草如茵,司棣的精神圖景地貌是介于寒帶草原與荒漠之間,遍布枯黃色的幹草和旱土,是典型的狼群栖息地。
嗅覺靈敏的狼鼻子動了動,黑狼聞到了主人的氣味,以及一道令它通體舒暢的氣息。太極瞬間喜悅地睜開眼,就見蕭枕雲落在它正前方,身體受意念操控緩緩坐下,他側坐着朝它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太極。”
“不準搖尾巴。”司棣出現在太極身後,張口就是如此令狼為難的要求,“你是狼,不是小狗,搖什麽尾巴?”
狼為什麽就不可以搖尾巴了?
太極不服氣,它完全不猶豫地将主人命令抛諸腦後,随心而為,在蕭枕雲身邊蹭了一圈,又把腦袋擱在他大腿上,搖起了尾巴。
天祿也冒了出來,舔舔太極,咬咬司棣,啃啃蕭枕雲,無惡不作。最終又在司棣的強迫下忍辱負重地當起了他的鹿肉靠枕,在蕭枕雲做精神梳理的期間,讓司棣枕在它覆有柔軟白毛的胸襟前睡覺。
一個小時後,精神奕奕的長發向導疲倦地躺在床上,全身無力,半根手指也不想動,再來六個技師同時按摩,短期內也養不回方才的精氣神。
“你就是來……克我的。”蕭枕雲喘息道。
反觀司棣,神清氣爽,目光堅毅,一掃逐日累積的頭疼與暴躁情緒,唇角噙笑,步履輕快地為蕭枕雲遞來一杯溫水,好心情地喂他,“辛苦了。”
“我要讓蕭念……暗鯊你。”
“不要讓蕭念小小年紀就承擔這麽多重任。”
“……”不,這是他的宏偉夙願。
“你不用擔心他一個人在家,蕭家禮近些天晚上都去你家住,蕭念有他照顧。”
“……”指不定誰照顧誰呢。
“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蕭枕雲一點力氣也沒有,眼皮沉重,強打起精神搖了搖頭:“保溫箱裏有吃的,我本來打算留着當夜宵的,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便宜你了。”
司棣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确實什麽也沒趕上吃,聞言他笑容滿面地給蕭枕雲掖好被子,“那你安心休息,等一覺醒來,我就帶着司楮和斐然回來了。”
“……”這确實是蕭枕雲目前最想做的事情,但原著裏明明白白地寫着“因為司楮失蹤,他急得一晚上都沒睡覺”,蕭枕雲本來打算舒舒服服做個按摩,躺床上看看電影玩玩游戲,時不時騷擾一下應急救援隊,表達一下他的“着急”。
結果這墳頭草三米高的哨兵一來,直接把他掏空了。
“我不睡。”蕭枕雲艱難道,“給我泡杯咖啡……找不到司楮,”他打了個淚眼朦胧的呵欠,“我怎麽睡得着……”
司棣:“……”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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