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越線

◎“我抱你過去。”◎

明相凡看不到周愛橋的神色, 大膽猜測:“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她拍了拍周愛橋的肩膀,“兩個A害羞什麽,做不了姐妹做兄弟。”

周愛橋:“……”

僅憑多年積攢下來的應變能力, 周愛橋選擇暫不開口。

其實他更不擅長去辯解。

周愛橋接受的教育中,少說話永遠是第一要義。

他在明相凡面前, 早已不知不覺破例很多次。而他接下來要做的,是及時止損、懸崖勒馬。

正當兩人陷入一種微妙的氛圍時,正殿大開的紅漆門後轉出一個人——那人身着白色西裝,長腿細腰。板寸, 臉上的墨鏡遮擋住大多數的蠻勁。

那人走上前來, 對周愛橋吹了個流氓哨,“呦, 小女友找上門了?”

周愛橋冷眼瞧過去,那人格外順滑地轉移視線和話題:“行,您這位爺我惹不起。”

“美女貴姓?”那人伸出手, 想要同她交握, “橋哥帶你來這兒的?”

有了先前在周愛橋那兒的經驗,明相凡并沒選擇和這人握手,開門見山道:“姓明,我是Alpha。”

周愛橋:“……”

程異今:“……”

如果天空可以随意勾畫圖案,可能三人的頭頂上已經飛過好幾只嗷嗷叫的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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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異今悻悻地收回手,“得,撞號了。”

明相凡的眉頭短促地皺了下。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面前這個男人并不值得交往。

秉持着朋友的朋友即敵人的原則, 明相凡很快結束話題。

程異今好笑地挽留她:“還沒告訴你我叫什麽名字。”

明相凡也客氣回應:“我需要知道?”

“是啊, 保不準以後你還是我嫂……”

周愛橋從程異今身後走出, 及時打斷他的話, “我送你出去。”

無需多言,兩人将程異今甩在身後。

周愛橋說:“抱歉。”

明相凡疑惑:“你道什麽歉。”

“程異今……腦子有些問題。”周愛橋說。

明相凡噗地一聲笑出來:“你對自己朋友這麽損?”

周愛橋也跟着抿嘴笑,不過很短暫,也被口罩遮擋的一幹二淨,“大家眼中的朋友,得罪一兩次也沒什麽。”

明相凡踢走腳邊一塊小碎石。

直覺向她表明,周愛橋是不會和這樣的人做朋友:“那你眼中呢?他是你的朋友嗎?”

“我眼中?”周愛橋遲疑問道。

“對,”明相凡說,“大家眼中的‘所謂真相’才是最假的。你的朋友當然要由你認定,并且——旁人反對無效。”

周愛橋走得很緩慢,他想把這條路拉長,好讓兩人再走得慢一些。

“我眼中,他是陌生人。”

“我沒有朋友。”他補充說道。

明相凡一愣,她無意去探究周愛橋的世界,更不想去了解他為什麽會認為自己沒有朋友。

他的世界,是深淵,是黑色旋渦。她沒辦法,更沒有勇氣去靠近。

明相凡選擇做最表面的露水朋友,能帶他走到岸邊,足夠了。深呼吸好幾次,鼓足勇氣調節氣氛:“我不算你的朋友呀?”

周愛橋停下腳步,額上沁出薄薄的一層汗水,他的手心也變得濡濕。

他有些難以解釋自己現在的生理反應。心慌?可能算不上;耳鳴帶來的微微眩暈,可能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語氣略微有些鄭重,看向明相凡的時候,周愛橋将口罩摘下。

明相凡總算能瞧清楚周愛橋的樣子。

周愛橋誠懇問道:“可以嗎?”

“什麽。”明相凡一時間忘記呼吸。他低頭,滿眼只有她,這種觀感所帶來的沖擊力實在太強烈。

“你願意做我朋友?”周愛橋輕聲問道,語調上揚,害怕将這虛幻的泡沫震碎。

明相凡被他小孩子般別扭的神色驚住。

當下的周愛橋也确實很像幼稚園的小孩,交朋友前,還要禮貌地問一句‘願意嗎?’。

“我當然願意。”明相凡看着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一通電話驚醒明相凡。

“小月亮——你人呢?”初若在電話那頭慌亂,聲音響徹雲霄,“被人販子拐跑了?”

明相凡知道她的‘戲瘾’又犯了,配合道:“明相凡在我手裏,贖金一個億,晚八點之前打到我賬戶,過時撕票。”

初若掏掏耳朵:“多少?一個億?你還是現在撕票吧。”

話落,電話秒速挂斷。

明相凡:“……”

周愛橋微偏頭:“男朋友?”

明相凡:“怎麽會,是我姐姐。”

周愛橋也不知道為何,松了一口氣:“哦。”

事實證明,她和周愛橋之間總有一種微妙的感應。

暮色西沉後,農家樂就開始做大鍋飯。

柴火炖土雞,蒸魚,農家骨頭湯,這些都是今天下午她們在店家自己的園地裏抓來、撈來的。

炊煙從煙囪中散出,被風吹走,整片天空都逸散着飯香。

夕陽靜靜沉沒在地平線。

明相凡打開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後,轉到修圖軟件調出天空原有的色調。

Eliauk:[圖片]

消息發出去沒兩秒,對話框裏又出現一張照片。

Z:[圖片]

Z:看來今天還是低分試卷。

明相凡笑,回複:周同學怎麽這麽不自信。

Z:明老師照片中的天空才是我眼裏的天空。

Eliauk:今天99分,我們看到了同一片天空。

Z:還有一分……?

Eliauk:輸在你不會P圖。

Z:明老師見多識廣。

Z:想去玩麽?

Eliauk:不愧是周老師,第一次來農家樂就能get到隐藏玩法?

Z:[實時定位]

Z:他們說圓月要在八月十五前一個月看。

Eliauk:有什麽說法嗎?

Z:你來,我就講給你聽。

明相凡耳朵都快豎起來了,這一點也不亞于聽八卦聽一半,說VIP才能超前點播。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了套衣服,順着他的定位去找人。

周愛橋給出的地址在外牆附近,那裏有一大片空地,眼前是淺灘小溪,身後就是蔥綠茂密的山。

夜間涼風習習,稀疏游客已經穿了短褲涼鞋,在小溪裏踩水。旁邊也有一戶農家樂,石子灘上整齊擺放着幾十個可折疊的涼椅,玩累了也可以坐下歇涼。

周遭沒有任何照明工具,只有擡頭一輪圓月,明亮到令人難以言語。

明相凡沒找到周愛橋,倒是程異今先在人群中看見她。

程異今手上勾着一雙夾板拖鞋——看大小,應該是女生穿的。走過來,就跟看稀奇一樣:“明小姐?找橋哥?”

“是。”

“那可不巧,他不讓人打擾,一個人坐那半小時了。”

明相凡劃開手機屏幕,将定位給他看:“周愛橋讓我來的……”

話音剛落,程異今的臉色似乎在黑夜裏變化了一瞬,轉眼,他落在明相凡身上的視線多了層探究,“哦,橋哥讓你來……”他空出來的那只手指了指淺灘的盡頭,“喏,在最邊上坐着,你順着這邊走五十米,再過對面就成。”

“好,謝謝。”明相凡扭頭就走。

原因無他,程異今滿身上下的狐貍味兒都快藏不住了。

明相凡打着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目标領地摸索。

程異今身後摸過來一個人,嬌小的身體挂在程異今背後,“小程總,我的拖鞋呢?怎麽找這麽久?”

程異今将手上勾住的拖鞋随手擲在石子地上,“這兒呢,別着急。”

“哪能不着急,”小女生輕脆笑道,“你不來找我,我就來找你啦。”

“嗯。”程異今不鹹不淡地吭聲。

“小程總,話說回來,”女生穿好鞋,挽住他身側垂落的胳膊,“下部劇的女一……”

“再說吧,先玩兒去。”程異今望向不遠處離開的背影,手上那抹光亮在人聲喧鬧的黑暗裏,格外引人注目。

明相凡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個時刻,似乎會漲潮。

她走了幾十米,玩耍的人漸漸零散。空氣中,濕潤的泥土味,混淆着微腥的水生藻氣味,随着風一陣又一陣吹到她的鼻尖。

人松散開,她一眼就能捕捉到對岸的周愛橋。

他背對着身後玩耍的人群,折疊椅子放置最平,似乎變成了躺椅——他就躺在那裏,睜着眼,一眨不眨地凝視着月亮。

孤獨的霧,籠罩在他的身上。

溪面上已經沒有能夠下腳的石塊。明相凡嘆氣,發消息。

Eliauk:我……

她擡眼看過去,周愛橋握在手裏的手機亮起。他打開頁面,熒熒光亮撲散在他臉上,有些溫柔。

Z:貓貓疑惑.jpg

這表情包還是上次她發過去的。

Eliauk:有條小溪流,攔下我和你一起賞月的腳步。

周愛橋扭頭看去。

明相凡淋滿一身月光,站在溪流對面。她穿得很簡單,白色短袖、黑色五分牛仔褲,運動鞋。

長發也松松在腦袋頂上挽成一個疙瘩。

她咧嘴笑着,好似天上的月。夜色是天空的鎂光燈,将她圈在他的視線中。

周愛橋起身,往她這邊走了幾步。

明相凡立馬呵住他:“哎哎哎!周……”名字在她嘴邊打了個轉,“小周同學!有水!鞋會濕!”

一連三個感嘆,倒真讓周愛橋站在原地不動了。

不過沒一會兒,明相凡就看見周愛橋脫掉鞋襪,光着腳踩進水裏。

他踏水,走到她面前見她。

“你……”明相凡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做什麽。”

周愛橋一身涼意,興許是在這裏呆了很久,吹了很長時間夜風所致。

周愛橋直言:“我抱你過去。”

“啊?”明相凡瞠目結舌。

“不方便?”他問。

明相凡低頭,好像确實有點不方便。

不是身體,是心理。

是那種……隐隐約約的,屬于Alpha的尊嚴。

她!怎麽可以!怎麽允許!讓一個Alpha抱她呢!

明相凡慚愧一笑:“可以背嗎?”

周愛橋沒忍住笑,破碎的笑逸散在夜風裏:“可以。”

周愛橋半蹲在她面前,她俯身上去。

她看不清周愛橋的腳下,只能感覺到清淺的水被一層層撥開。

明相凡說:“如果剛才你拎着鞋子過來,我們也可以在這邊賞月亮。”

周愛橋将她往上颠了點兒,走得很慢:“如果你一開始選擇從另一邊走,我們現在應該能坐下看月亮了。”

明相凡抿嘴憋笑:“所以——沒有如果。”

“是,”周愛橋應和,“沒有如果。”

周愛橋将她放下,從自己褲子右邊的口袋中取出手帕,坐在座位上,擦幹腳下的水漬。

“那邊有飲品,可以喝。”周愛橋又去小溪邊洗了洗手,給她指了指另一張椅子上放置的瓶罐。

明相凡随手拿過一個易拉罐。

咽下的第一口,表情凝固。

她翻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湊近看發現是啤酒:“啊,是啤酒。”

周愛橋走回來,擰着眉頭湊到她面前,他的呼吸落在她的指尖,酒味好像更濃了。

周愛橋從明相凡手裏取走啤酒,語氣有點冷,“程異今沒拿走。”

他重新拿了一瓶礦泉水,幫她擰開,“漱漱口。”

明相凡遲疑道:“那啤酒怎麽辦?”

“我喝。”周愛橋說。

“?”明相凡驚訝,“可是我已經喝了一口……”

周愛橋用先前她的話,将她堵了回去:“都是兄弟,怕什麽?”

明相凡:“……”

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輕輕在空氣中嗅了嗅,果不其然,扭頭就在椅子後面發現好幾個空着的易拉罐,不出意外,應該都是啤酒。

空氣中好像還混雜了一點淡淡的奶味。

明相凡一驚,自己才喝一口就産生幻覺了?!

“你在我來之前,喝過酒了?”明相凡轉移注意力問道。

“嗯。喝過了。”周愛橋一五一十作答。

“喝了多少?”

“四瓶吧。”

吧?怎麽還說疑問句。

聯想到剛才,

周愛橋發送了可愛表情包;直接脫了鞋,說要抱她……

這回是真的不對勁。

明相凡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慢吞吞問:“你沒醉吧?”

周愛橋靠在椅子上,側過頭,眼眸裏盛了天上的月亮,亮澄澄的。

“你猜猜?”語調上揚,似乎在開玩笑。

明相凡扯唇僵硬一笑,試着和他交流:“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他回答得很乖順。

“誰?”

兩人眼中都擁有了天上的月亮。

周愛橋笑着,眼神劃過明相凡眉尾處的痣,“你是——”

“我是?”明相凡應和。

“月亮。”周愛橋扭回頭,阖上眼睛,滿足地躺在椅背上。

行,徹底醉了。

明相凡也躺下,默默欣賞着高懸的月亮。

身後不遠處還有相互打水仗的游客,可明相凡和周愛橋與她們之間,似乎多了一層屏障。

這裏存在着隔絕了世界的靜谧。

只有月色、微風、潺潺流水。

周愛橋冷不丁出聲,言語有些混亂。

他睜開眼睛,看向明相凡在夜空中比劃星星的手:“小月亮,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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