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引線
◎“謝謝你。”◎
兩人在木橋分開。
當然, 分開前,互相把嘴擦幹淨了。
等她回去,這次是真的初若來找。
“跑哪去了?”初若睨她一眼了然, 不等她回複,點點頭, “小貓偷魚去了。”
明相凡:“……親姐。”
身後一陣喧嘩,服裝組的組長帶着一整個衣架過來,化妝師也跟随其後。
“初若老師,我們今天拍攝44場第4景, 在別墅遇險的景。”化妝老師彙報任務, 和初若的助理開始溝通妝造。
妝造定下,明相凡抱着衣服, 跟着初若去更衣室。
初若問她:“無聊嗎?”
明相凡搖頭:“還好,感覺挺有趣。”
“說說呗,”初若解扣子, 白藕似的胳膊從簾子後面伸出來, 把衣服遞了出來,“對于演員這個行業有沒有想法?剛才導演都在誇你有條件,要是好好培養,不出五年絕對新一線。”
明相凡搖頭:“沒有。”
有趣是有趣,但是僅限于演員可以接觸不同的劇本,去體驗不同主角配角甚至是炮灰的人生軌跡。
剩下的,就是一灘爛泥。
別問,問就是狗仔新聞做的太多, 人前人後的樣板式人設盯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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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衣服, 初若跟着她原本的助理去組裏找導演。
明相凡窩在初若椅子上玩了一會兒手機。正要鎖屏, 來了新消息。
Z:想小月亮。
Eliauk:……
Eliauk:在天上, 自己仰頭看。
Z:天上沒有。
Eliauk:那就等。
Z:雖然天上沒有……
Eliauk:?
Z:但是心裏有。
明相凡捏緊手機,咬牙硬撐才忍住給他打電話的沖動。
Eliauk:誰教你的。
Z:什麽?
Eliauk:你的土味情話……請速速速速速回到最初的模樣。
Z:沒人教。
Z:可能因為談戀愛容易開竅吧。
Eliauk:……你再說我就将你角鯊!
一通語音來電直接閃了進來。
明相凡看了看周圍的人,接通。
“什麽是……‘角鯊’?”他的語氣很乖,似乎真的求賢若渴。
“殺掉你的意思。”明相凡惡狠狠道,“快把最開始高冷易害羞的周同學還給我!”
開竅也沒有這麽開的吧!就跟坐上了太空電梯,進展從地球到外太空。這已經不是她能理解的範圍了。
電話那頭悶悶笑了兩聲:“好。”
明相凡松了一口氣。
周愛橋湊近話筒,又說:“那你親我一下。”
明相凡一個仰倒,差點死在原地。
啪——
她能做的,就是以閃電的速度,掐斷語音。
明相凡還沒松口氣,棚子的隔熱簾就被人掀開。
周愛橋撐着簾子,探進半個身子。
雖然他戴着口罩,但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來了。
明相凡和他視線對上,假笑一聲,起身出棚待客。
兩人走到角落,周愛橋捏捏她小臉:“我要回去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明相凡別過臉:“不要。”
“不想親親我麽。”周愛橋摘下口罩。
“不——”明相凡視線晃過去,在他的唇上掃視了一圈,水嫩嫩的。
狠下心來,使勁晃頭:“不想!”
周愛橋低頭誘惑道:“猶豫了。”
“哼。”明相凡就是不搭理他。
“我不鬧了。”周愛橋說,“一起吃個飯。餓了麽?”
明相凡一早上就吃了塊甜膩膩的蛋糕,現在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和誰計較都不能和胃計較。
明相凡別扭道:“吃。”
周愛橋點了點她的鼻尖:“小饞貓。”
這句話莫名讓明相凡想到先前初若說的‘小貓偷魚’,霎時間,腦海裏就跟相片倒帶似的,将今天發生過的事情又重複上演了一遍。
明相凡磨了磨牙,掂腳。
隔着薄薄的襯衣,一口咬在了周愛橋的鎖骨上。
她自暴自棄:“你再惹我,下一步就是小貓撓人!”
直到坐在周愛橋公寓的吧臺。
明相凡才明了——原來所謂的‘一起吃個飯’,是坐在這裏欣賞周愛橋做飯,然後逐一品嘗菜品再進行點評。
明相凡好奇:“你從小就會做飯嗎?”
“不是。”周愛橋頓了一下,轉身盛飯,“在外拍戲,吃不慣劇組的餐,自己學了點,混個生存。”
明相凡:“看你的娴熟度,起碼五年以上的廚齡。”
“應該。”周愛橋将米飯摁進碗中,裝扮成一個完美的圓堡。
明相凡疑惑地“嗯?”了一聲:“為什麽是應該?”
周愛橋胳膊撐在吧臺上,也不知道想起什麽,微笑着講:“應該是五六年前才知道柴米油鹽貴吧。”
兩人的身份差距似乎就在那一刻被一根彈力繩無限制地拉近。
明相凡說:“沒想到你竟然……”
周愛橋伸出食指,刮了一下明相凡的鼻梁:“竟然什麽?我也是人,不用那麽驚訝。”
明相凡眨眨眼,意有所指:“那以後家裏的掌廚之位——”
周愛橋點頭失笑:“是我的。”
明相凡滿意點頭,正經危坐。
周愛橋将最後一盤菜端至吧臺,開口說道:“和我搶掌廚之位的人,統統‘角鯊’!”
明相凡推搡他:“哎呀,你還是別太跟進現代社會!太容易崩人設啦!”
周愛橋抽出兩張紙巾擦手,指尖合攏,捏住她的臉頰肉晃了晃:“哦,我在你那兒還有人設?”
明相凡:“……”
該說不說,那虛無定數的人設,好像還真有點作用。
起碼面對周愛橋那張人神共憤的臉時,幻想出來的劇情總是那麽刺激。
飯後,明相凡自薦洗碗。
周愛橋噙着笑意看她,替她找好新的袖套以及膠皮手套,站在她身後,凝視她的背影。
空氣中掩藏着靜谧。
偶有圍裙與案臺之間的摩擦聲響起,細微,不值一提。
明相凡沖洗好碗碟,關上水源開關,才疑心這大半天竟然沒聽見周愛橋的動靜。
剛要轉身查看,身後就擁來一道熱源。
滾燙的氣息落在她的眼皮上,明相凡不自覺地眨動着雙眼。
她沒能擡頭看他。
周愛橋吻在她眼上。
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曾經我期待着這樣的場景發生,卻不敢想上天最終會聽見我的祈求。”
明相凡張開手,避免手套上的水漬蹭到周愛橋:“興許你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情,這輩子你許什麽願望,上天都會答允你的。”
周愛橋環住她的腰線,感覺到了蓬勃的、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人間:“我從未見過完整的這一幕。”
明相凡擡頭去看他:“什麽?”
周愛橋靜靜地訴說着一個和他有關,有似乎和他無關的故事。
“我對一個美滿家庭的完整概念,來自于拍攝的第六部 電影。”周愛橋眼神無目的地在狹窄廚房晃蕩,“那部電影裏,我飾演一位滿屋清寒,卻家庭幸福優秀學生。”
明相凡回想一番:“《窺蝶》?”
周愛橋嗯了一聲:“是這部。”
他又接着說:“《窺蝶》是一部文藝片,從某方面來講,送我了一個幸福完整的童年。——雖然這份童年遲到了,但是我仍然感激,并且滿懷憧憬。”
“其實我的身世,該知道的,想知道的,都是一清二楚。”周愛橋輕嘆一聲,“周家的人,權利和位子,永遠想要魁首,所以,感情永遠會被他們抛擲最後,甚至排不上號。”
“我從未見過我的父親為母親做過一頓飯;從未見過他為母親送過一份生日禮物;從未見過母親對父親表達出一絲一毫的愛。”他曾經想翻找出父母恩愛的蛛絲馬跡,搜羅數年,觀察入微,卻連幾秒鐘都無法拿出。
其實對于剛剛才确認關系的戀人而言,過早言明自己的脆弱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或許你的戀人在某天就變成了一把利刃。
可是周愛橋無法忍受這些不可言說。
獨自一人時,他看不到這些,認為孤軍仍可侵入敵營,無謂生死。
可如今他有了明相凡。
他識得人間煙火。
明相凡摘下手套,回身摟抱住他:“你不是他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你是上天都應承過的人,你會擁有愛,擁有一切。”
周愛橋偏過頭,像一只被雨淋濕的小狗,在渴求主人的擁抱。
“謝謝你。”他說。
不是我愛你,不是我喜歡你。
而是一句随處可見,但不平凡的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家。
一個,值得回憶、擁有回應的家。
周愛橋攬住她的背,似是在這一瞬息,将對方牢牢鑲嵌在自己生命中。
兩天後,周愛橋客串的戲份開拍。
初若拽着明相凡一起圍觀學習——雖然明相凡也不知道自己要學什麽。
明相凡站在遮陽棚下,看着小組編劇拿着零散的紙和龍套演員一個個交流。同一時間,周愛橋裝扮好,被助理護送着,走進別墅裏。
攝影師燈光師以及收音師帶着家當往裏走。
鄧川叉着腰,拿着對講機在主機後面扯着嗓子喊:“無關人員離開拍攝場地!速度速度!五分鐘後正式開拍!”
明相凡挪着小碎步,在導演坐的椅子後站定。鄧川通知完,無意識地向後撇了一眼。
明相凡和他視線相撞。
不過轉瞬,雙雙移開。
在各組準備穩妥後,随着一聲拍板,攝影機開始運作。
別墅內昏暗不明,不知從哪吹來的煙霧漸漸籠罩住主角二人。
兩人在旋轉樓梯中央不停打轉。
一道清白的身影飄過鏡頭,不難看出飄走的‘白影’一身蟒袍,連同衣袂下的海棠刺繡都是用了金絲線,在朦胧的光影裏,劃過短暫的金色弧光。
随即,視野轉至近景。
周愛橋飾演的角色‘陳惘’蒼白着一張臉,眼神卻淡漠地看着闖入者——
“何人來此。”
攝影機滑至周愛橋正前方,取景框完整将他的臉映襯在熒幕上。
也是在這時,明相凡才清楚地認識到,周愛橋的的确确,是存在于大熒幕上的演員。
他為戲生,也被戲所青睐。
這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魅力,更是吸引她去追尋的根源。對明相凡而言,周愛橋冥冥之中,亦是自己的指引線。
只不過,她還未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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