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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土而治(二更)◎
宋婉坐在椅子上,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檀石頌走入屋內,她才回過神。
溫和的聲音在宋婉的身後響起,他的聲音清潤:“在想些什麽?”
宋婉回頭,她的目光落在檀石頌的臉上,才意識到,好似在對待旁的人,檀石頌總是波瀾不驚,鮮少露出多餘的情緒。
好似,好似這個人生來便是孤寂的。
可,不就是如此嗎?
宋婉腦中回想起胡叔說的話。
在月光下,胡叔已經有些混濁的眼睛泛着淚光。
那是當真為一個人感到心疼,他說:“小公子也曾被鮮卑王所喜愛的,只是夫人不喜歡鮮卑王,所以日久鮮卑王對這個兒子也不喜了。”
父親不喜,母親冷落,又生了一張漢人的臉,在鮮卑,小公子注定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更加艱難。
宋婉心中浮現出檀石頌清冷卻獨對她溫和的雙眼,想不到他要經歷過什麽,才會成為如今這樣,只是不用想便知定然不易。
這不易宋婉能夠感同身受。
胡叔看着溫婉卻冷情的宋婉聲音中染了冷意:“小公子有如今的地位實屬不易,所以,還請帝姬莫要成為其阻礙。”
若是宋婉愛小公子便罷了,她明明不愛小公子,卻還阻礙小公子的抱負理想,胡叔如何看得下去。
胡叔的敵意太過不加掩飾,叩問宋婉,似乎她于蕭珏也好,于檀石頌也好,自始至終都是阻礙與累贅。
宋婉回過神,她的面上染上笑意起身走到檀石頌的面前,在他的注視中将整個人埋入他胸膛,道:“在大邺,女子都是要等夫君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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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石頌因為懷中宋婉,因今日寒涼的心漸漸溫暖,他愣了片刻,手落在纖薄的背上,小心翼翼,眉目的笑終克制不住,他聲音溫柔和沐:“所以,湯也是給我留的嗎?”
宋婉的頭擱在檀石頌的肩上,微微點頭,卻又道:“但是胡叔說,你過了戌時便不食了,明日重新給你煨。”
檀石頌未曾松開手,在宋婉看不見的地方,笑意愈盛,“婉婉給我煨的湯,我怎麽舍得不吃呢。”
四目相對,宋婉說了此生最大膽的話,她生若蚊蠅,眉目中卻透着認真:“可是此時我不想王爺吃這冷掉了湯。”
美目流轉,喉結滑動,柔軟的身軀被打橫抱起,薄紗重重疊疊落下,将床榻之上的身影遮住。
檀石頌手中的衣袖被捏的變形,從前或是冷靜自持,或是溫柔沉穩的聲音沙啞。
壓抑卻又極力克制:“婉婉,你可是在憐憫我?”
檀石頌何其聰明的人,在宋婉說出“胡叔”兩個字的時候,便明白她今日的反常定然是胡叔說了什麽,但便是知道如此,卻私心卑劣的忍不住乘虛而入。
原諒他終是一個卑劣的人。
宋婉意亂之中清醒片刻,愣住,她曾有過愛的人,她對檀石頌的是愛嗎?
這一瞬間的沉默,宋婉感覺到身上之人氣息停頓,仿佛燃燒的血液冷卻下來,撐着的雙手因沸騰的血液青經還未消散,他在等一個答案。
宋婉沉默片刻:“王爺,明日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處理,我們…”
宋婉未曾說完的話被吞去唇齒間。
感受到身上之人恢複的動作,溫柔的動作,溫柔的觸碰,宋婉閉上眼睛讓自己沉淪其中。
黑夜之中,做着極為親密之事的人,睜着雙眸,□□浮動。
到了最後,檀石頌閉上眼睛,許久許久,床榻安靜下來,放縱克制之後的人,穿好衣衫從床榻上起身,立在風月中,久久未曾回屋。
鮮卑的局勢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第二日王賬之中,闕于氏母族,在王賬中進言,勸鮮卑王早立世子。
在鮮卑,沒有長幼嫡庶之分,鮮卑王位歷來是能者居之,甚至如今姓檀石,在鮮卑王年邁體衰,鎮不住北方各族之時,這草原上的王是否還會姓檀石也未可知。
鮮卑王深邃的眼眸,掃過王賬之中他雄姿勃發,野心勃勃的大兒子,又掃過立在後面蠢蠢欲動的兩個草原猛士。
鮮卑王并不是一個昏聩的王,反倒是一個深謀遠慮有遠大抱負的王。
近三十年,幾乎使大半個北方草原的各族歸順,甚至,有着鐵騎南下,入住中原的雄心壯志。
但,歸順并不是真正的臣服,雖然他們的馬匹、勇士都是一流的,但是沒有充足的糧草支持他南下。
而如今,心有餘而力不足,此等野心,需要後人來完成,他的兩個兒子,究竟誰有這個能力?
鮮卑王的目光落在帶着兇光與殺氣的檀石於身上:“吾兒可想當着草原上的雄鷹?”
雄鷹是王,是一個王族的野心。
檀石於以拳擊胸:“自然!兒子不僅想要當着草原上的雄鷹,還要當那中原的猛虎!”
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與抱負,這是每個草原勇士的血性。
鮮卑王含笑微微點頭,而後又将目光落在站在一旁許久未曾出聲的檀石頌身上,眯眼:“你呢?”
鮮卑王賬的事情,宋婉并無心打聽,但此事算得上是人盡皆知,宋婉想不知道也難。
小桂子将事情從頭到尾學了一遍,待到學完了,用目光瞄着宋婉的表情。
早晨起來的時候,檀石頌已經離開,桌上放着熱粥,宋婉将空碗放下,神色并無多少變化,對于鮮卑的事情,宋婉相信檀石頌自有決斷。
倒是桃枝沉不住氣,擔憂的緊:“帝姬,若是當真要去那地,可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我們可怎麽辦?”
宋婉目色堅定:“此事你們不要再議論,若是這事兒定下來,你們不想去,留在此處便可。”
她既嫁給了檀石頌,日後檀石頌無論做什麽事情,她自會追随,但不會強迫身邊之人與她一起認同。
眼瞧着宋婉話語裏的意思,小桂子與桃枝連忙表示忠心,宋婉要去何處,他們便會跟着去何處。
下令讓府裏頭上下莫要議論此事之後,宋婉便讓桃枝傳話廚房,備好晚膳等檀石頌回來,宋婉知道他回來一定會來找她。
暮色四合,宋婉看着屋外的月色,檀石頌最後被鮮卑王留在了王賬之中。
今日在王賬之中,鮮卑王問檀石頌是否想要當草原上的雄鷹。
檀石頌起身站到檀石於身側,卻并未回答鮮卑王的提問,只是問了幾個問題:
鮮卑族人是否向往南國?
鮮卑的勇士是否有南下的野心與決心?
鮮卑如今是否有南下的底氣與實力?
檀石頌是從大邺回來的,他未曾說大邺如何如何,只是問了鮮卑如何。
便是王賬中的衆人,心中再如何鄙夷大邺,可他們到底是否有實力南下,心中卻還是清楚。
檀石於尚武,他若是鮮卑的王,第一時間便會率領鐵騎南下,對追随他的人他恐怕也是這般許諾的。
沒有人會安于呆在這天寒地凍,物資匮乏的北境,但,是否能夠成功,到底還是要看能否有讓大邺戰敗的實力。
檀石頌的這幾個問題,讓王賬中短暫的安靜了片刻,檀石於見氣氛不對,走近檀石頌,欺身怒目:“你可是要漲漢人威風,滅我們的志氣!”
“王兄不必動怒”檀石頌淡然擡眸,他冷靜自持,就連對峙時也不曾破壞掉他身上的分雅。
“你就是……!”
“好了。”鮮卑王打斷了檀石於的争論,他的目光落在這個完全不像鮮卑人,也完全不像自己的兒子身上,語氣平淡,不知道是欣賞還是鄙夷,只讓人摸不透:“頌兒,你說說看何時才是我們南下的好時機?”
檀石頌微微彎腰,道:“天時地利人和之時。”
天時地利人和,如今鮮卑只占一樣,大邺王位更替,人心不穩,若是此時開戰,或可乘虛而入,勝算三分。
但,鮮卑此時人心不齊,沒有糧草,恐怕還等不到邺京,便将自己耗死在了路上。
便是檀石頌說的再有理,檀石於以及背後的闕于氏一族也不會聽,不過無謂的争論。
但這一次檀石頌卻不打算讓這樣的争論再無疾而終,在檀石於氣竭休息之時,檀石頌提出分封而治。
這一提議,不僅使檀石於一衆震驚,就連偏向檀石頌的大野氏都始料未及,但大野氏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闕于氏,他吃驚過後第一時間去看了王賬上首的鮮卑王。
再看鮮卑王沒有半點吃驚的表情後便知,這恐怕是鮮卑王應允了的。
鮮卑若是真的想南下取代大邺入主中原,那麽檀石頌所問的問題就不得不考慮,謀取天下也好,守住天下也好,并不是光憑一身不怕死的力氣就行了。
大野真似乎知道了什麽,恐怕這是鮮卑王的一次考驗與歷練,若是檀石頌通過了,這鮮卑王位恐怕就是檀石頌的了。
私以為窺得了秘密的大野真,看着還兀自震驚的檀石於與莽夫闕于氏,只覺若是此人日後為鮮卑的王,定然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南下。
大野真以為,他窺得了王的秘密,今日已經不會再有什麽令其震驚的了,卻又被檀石頌的一番話驚到。
檀石頌劃分了兩塊地,一塊是水草茂盛的北境腹地,一塊是靠近大邺,雖然土壤也算作肥沃,卻極不安定,且若是兩國起了紛争,第一時間便會被大邺駐守邊境大軍踏平的地方。
檀石頌讓檀石於先選,兩人五年為期,誰勝誰便是鮮卑未來的王,要将鮮卑變成何種模樣,自然也由誰說了算。
檀石於自然選了北境腹地,那檀石頌沒有旁的選擇,只有兩國邊境之地。
這一事定下來之後,鮮卑王讓衆人散去,唯留檀石頌在王賬之中。
闕于氏雖然也驚訝檀石頌自折羽翼的做法,心中卻升起兩分疑惑,擔憂:“大王子,你說那檀石頌會不會使詐,自他幾歲的時候,便滿腹心計,舅舅我總覺得,他不會這麽好心!”
檀石於眯眼:“便是他想使詐,也得看他有沒有哪個實力!”
兩國接壤之處,可不是那麽好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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